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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失恋排行榜 > 25

25

“为什么不?”

“因为他没被邀请,行了吗?”

“我不介意,你知道,如果你想这么做。”

“噢,你真好心,洛。总之,这日子是你的。”

老天爷。

“听着,你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

“丽兹会去接你。她知道怎么去什么的。”

“好。你还好吧?”

“我没空聊天,洛。我有一大堆事要做。”

“当然。星期五见。”我在她有机会说话前就挂了电话,让她知道她伤了我,然后我想打回去给她道歉,但我知道我不可以。就好像一旦你不再跟这些人上床,你就永远无法对他们做出正确的事。你找不出一个方式可以回头、超越、绕道,无论你多努力尝试。

没有多少关于死亡的流行歌——没有好的,总而言之。也许这是我为什么喜欢流行音乐,以及我为什么觉得古典音乐有点令人毛骨悚然。艾尔顿·强有一首演奏曲Song For Guy(“献给盖的歌”),不过,你知道的,那不过是一首叮叮当当你放在葬礼也行放在机场也行的钢琴音乐。

“好了,各位,关于死亡的五首最佳流行歌曲。”

“乖乖。”巴瑞说,“献给萝拉之父排行榜。好好好。Leader Of The Pack(‘飞车党首领’),那家伙死在摩托车上,不是吗?然后还有‘杰与狄恩二重唱’(Jan and Dean)的Dead Man’s Curve(‘死亡弯路’),和‘闪烁演唱组’(Twinkle)的Terry(“泰瑞”)。嗯……那首博比·格斯波洛(Bobby Goldsboro)的歌,你知道,And Honey,I Miss You…(亲爱的,我想念你……)”他走音地唱着,比他平常走音走得更严重,狄克笑了。“Tell Laura I Love Her(‘告诉萝拉我爱她’)怎么样?这首会把屋顶掀掉。”我很高兴萝拉没有在场看到她爸爸的死讯带给我们多大的欢乐。

“我想的是严肃的歌。你知道,表现出一点敬意的歌。”

第三部分

谁他妈的是猪?(3)

“什么?你要在葬礼当DJ,是吗?唉,烂差事。不过,那首博比·格斯波洛的歌还是可以拿来哄哄人。你知道,当大家需要喘口气的时候。萝拉他妈妈可以唱。”他又唱同一句,一样走音,不过这次用一种假声唱法显示演唱者是女人。

“滚一边去,巴瑞。”

“我已经想好我的葬礼要放哪几首。‘疯子’演唱组的One Step Beyond(‘超越一步’)。You Can,t Always Get What you Want(你无法总是得到你所想要的)。”

“就因为这首歌出现在《大寒》(The Big Chill)里面?”

“我还没看过《大寒》,有吗?”

“你这说谎的大骗子。你在劳伦斯·卡斯丹(Lawrence Kasdan)的两片连映时,跟《体热》(Bodyheat)一起看过。”

“噢,对。不过我早就忘了,老实说,我可不是偷用别人的点子。”

“才怪。”

如此这般。

后来我又试了一次。

“Abraham.Martin,and John(‘亚伯拉罕、马丁与约翰’),”狄克说,“这首很不错。”

“萝拉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肯。”

“‘亚伯拉罕、马丁、约翰与肯’。不行,这行不通。”

“滚蛋。”

“黑­色­安息日(Black Sabbath)?超脱演唱组?他们全都对死很感兴趣。”

冠军黑胶片就这样悼念肯的逝世。

我想过我的葬礼上要放什么,虽然我永远也无法拿给别人看,因为他们会笑到暴毙。巴布·马利的One Love(“惟一的爱”)、吉米·克里夫(Jimmy Cliff)的Many Rivers to Cross(“跨越许多河流”)、艾瑞莎·富兰克林的Angel(“天使”)。而且我一直有个梦想,某个美丽又哀伤的人会坚持放格拉迪斯·奈特(Gladys Knight)的You,re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但是我无法想像这个美丽哀伤的人会是谁。不过这是我的葬礼,就像他们说的,我要大方又滥情也无妨。这并不能改变巴瑞指出的重点,虽说他并不知道他指出的是什么。我们这里足足有七亿亿兆小时的录音音乐,然而其中几乎没有一分钟能够描述萝拉现在的心情。

第三部分

谁他妈的是猪?(4)

我有一套西装,深灰­色­的,最后一次穿是三年前的一场婚礼。现在所有显而易见的部位都不怎么合身了,不过还是得凑合着用。我熨了熨我的白衬衫,又找出一条不是皮做、上面布满萨克斯管的领带,然后等着丽兹来接我。我没有东西可以带去——文具店里的卡片都很不入流。看起来全都像《亚当斯一家》(Adam’s Family)会在生日时寄给彼此的东西。我真希望我参加过葬礼。我有一个祖父在我出生前就死了,而另一个是我很小的时候死的;我的两个祖母都还健在,如果你可以这么说的话,但是我从来没去看过她们。一个住在养老院,另一个和爱琳姑姑住在一起,我爸的妹妹。而当她们死的时候不会是世界末日。只是,你知道,哇,最新消息,极度古老的人死了。而我虽然有认识的朋友过世——跟萝拉一起念大学的一个男同­性­恋得了爱滋病,我好友保罗的朋友在一场摩托车意外里身亡,还有很多人失去父母亲——这种事我一直想办法蒙混过去。如今我知道这种事我下半辈子都得一直面对。两个祖母、老爸跟老妈、姑姑叔叔,而且,除非我是我这个小圈子第一个走的,一卡车跟我同年纪的人,迟早——考虑到其中一两个,也许甚至比迟早来的还快,一定会比预期的要早一点去面对这件事。一旦我开始思考,这件事显得骇人地沉重,好像我接下来的四十年里每个星期要去三四个葬礼,而我不会有时间或心情去做其他的事情。大家怎么面对?你一定得去吗?如果你以这件事实在是他妈的叫人沮丧为由而拒绝的话会怎么样?(我为这一切感到很遗憾,萝拉,不过这种事我兴致不高,你懂吗?)我不认为我能够忍受比我现在还要老,而我开始对我爸妈生出一种充满妒忌的仰慕之意,只因为他们曾参加过几次葬礼,而却从没有真的悲叹抱怨过,至少没对我抱怨过,或许他们只不过是缺乏想像力,无法看出葬礼实际上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叫人沮丧得多。

如果我老实说,我去只是因为也许长远来看对我有好处。你能和前女友在她爸爸的葬礼上亲热吗?我本来不会这么想。不过你永远不知道。

“所以牧师会说一些好话,然后,怎样,我们都到外面排排站然后他们埋了他?”

丽兹在跟我讲解整个流程。

“这是在火葬场。”

“你在骗我。”

“我当然没有骗你,你这蠢蛋。”

“火葬场?老天爷。”

“那有什么不一样?”

“呃,没有,但是……老天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只是……妈的。”

她叹了一口气。“你要我在地铁站把你放下来吗?”

“不,当然不要。”

“那就闭嘴。”

“我只是不想昏倒,如此而已。如果我因为缺乏准备而昏倒的话,那就是你的错。”

“你真是个可悲的家伙。你知道没有人真的喜欢这种事,不是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会觉得今天早上很不好受?不只是你而巳。我这辈子去参加过一次火化,而且我恨死了。更何况就算我去过一百次也下会好一点。不要这么幼稚。”

“为什么雷不去,你认为呢?”

“没被邀请。家里没有人认识他。肯很喜欢你,而裘丽觉得你很­棒­。”裘丽是萝拉的妹妹,而我觉得她很­棒­。她长得看起来像萝拉,但没有­精­明­干­练的套装,或­精­明­干­练的口才,或那些入学考试成绩和学位。

“没有别的吗?”

“肯不是为了你的益处才死的,你知道。好像每个人都是你自传电影里的配角一样。”

当然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吗?

“你爸过世了,对吗?”

“对。很久以前。我十八岁的时候。”

“对你有影响?”烂透了。真蠢。“很久吗?”救回来了。刚好。

“到现在还有。”

“怎么影响?”

“我不晓得。我还是很思念他,常想着他。有时候,跟他说说话。”

“你都说什么?”

“这是我跟他的秘密。”不过她的口气很柔和,带着点微笑。“他现在死了,比他从前活着的任何时候都更了解我。”

“那是谁的错?”

“他的。他是那种典型的爸爸,你知道,太忙,太累。他走了以后,我本来觉得很难过,不过最后我体认到我不过是个小女孩,而且是一个很乖的小女孩。那是由他决定,不是我。”

第三部分

谁他妈的是猪?(5)

这太­棒­了。我要跟有死去双亲、或死去朋友、或死去伴侣的人培养友谊。他们是全世界最有意思的人。而且他们也很容易接触到!我们身边到处都是!就算太空人或前披头士成员或船难生还者能提供更多见解——这点我表示怀疑——你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他们。认识死人的人,如同芭芭拉·史翠珊应该歌颂却没唱过的,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他是被火化的吗?”

“这有什么关系?”

“不晓得。只是有兴趣。因为你说你去过一次火葬,而我在想,你知道……”

“我会给萝拉几天的时间,再开始向她盘问这种问题。这不是那种适合拿来闲聊的人生经验。”

“这是你叫我闭嘴的方式,对吧?”

“对。”

可以接受。

火葬场在—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们把车停在一个奇大无比、几乎空无一人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到又新又丑、过于明亮、不够严肃的建筑物里去。你无法想像他们会在这里烧人;然而,你可以想像,一些行迹可疑、开开心心手舞足蹈的新宗教团体在这里每周聚会诵经一次。我不会把我家老头埋在这里。我想我会需要气氛来帮助我激发满腹的悲痛,而我无法从这些原­色­砖墙和原木地板中获得。

这是一个有三间教堂的多厅建筑。墙上甚至有一个牌子告诉你哪一个在哪一间,几点。

第一教堂 11:30 伊·贝克先生

第二教堂 12:00 肯·莱登先生

第三教堂 12:00 ——

至少,第三教堂有好消息。火化取消了。死亡消息不实,哈哈。我们坐在接待处等待,而这个地方开始慢慢被人潮填满。丽兹跟几个人点头,但我不认识他们;我试着想像那个名字开头是伊的男人。我希望这老头在第一教堂获得妥善照料,因为假设,当我们看见吊唁者出来时,我不要他们太难过。伊利,伊尼,伊本纳泽,伊斯瑞德,伊兹拉。我们都好好的。我们都在笑。呃,不完全是在笑,不过不管是谁,他都至少有四百岁了,而没有人会为这种情形太难过,对吗?伊旺,伊德孟,伊德华。狗屁。什么年纪都有可能。

接待处还没有人在哭,但是有几个人快忍不住了,而你知道他们在今早完毕前一定撑不过去。他们全部都是些中年人,而且他们都懂得诀窍。有些时候,他们低声交谈、握手、交换微弱的笑容、亲吻;然后,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我觉得无可救药地自不量力、迷失、无知,他们起身,然后成群穿过标示着“第二教堂”的那扇门。

至少,里面很暗,所以比较容易进入状况。棺木在前面,架离地面高一点,不过我看不懂它是架在什么东西上;萝拉、裘丽和珍娜·莱登在第一排,紧靠彼此站着,旁边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我们唱一段圣歌,祈祷,牧师发表一段简短又无法令人满意的谈话,照本宣科,然后又是一段圣歌,然后有一声突如其来、教人心跳停止的机械撞击声,然后棺木慢慢消失在地板下。当它向下降落时,我们前面传来一声哀嚎,一个我不想听见的很凄厉、很凄厉的声音:我心里说那是萝拉的声音,但我知道那真的是萝拉的声音,就在那—刻我想走向她,向她表示我愿意变成一个不一样的人,抹去我这个人所有的痕迹,只要她愿意让我照顾她,我会努力让她开心一点。

第三部分

我没那么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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