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我喜欢你。你是一名DJ,而且我认为你很出色,而我没有男朋友,我想要有一个。”
“所以你对那种音乐一点兴趣也没有?”
“有兴趣。一点点。比我现在更有兴趣。人生就是这样,不是吗?”
“但是你瞧……那就是我的全部。其他什么都没有。如果你对这个失去兴趣,那么你就对一切失去兴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这么想?”
“对。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公寓。除了唱片和CD和卡带,里面还有什么?”
“你喜欢这样吗?”
我耸耸肩。“不怎么喜欢。”
“那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意思。你有潜力。我来是为了把它引导出来。”
“什么样的潜力?”
“当一个人类的潜力。你具备所有基本的元素。当你放点心思的时候,你真的很讨人喜欢。当你愿意花点力气的时候,你很会逗人笑,而且你很亲切,而当你决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么那个人会觉得她好像是全世界的中心,那是一种很性感的感受。只不过大部分的时候你懒得花力气。”
“对。”我只能想到这么说。
“你只是……你只是什么都不做。你迷失在你的脑海中,你坐着空想而不是放手做事,而且大部分的时候你想的都是垃圾。你似乎老是错过真正在发生的事。”
第三部分
沾沾自喜的表情(4)
“这是这卷带子第二首‘就是红’的歌了。一首已经不可原谅。两首就是战争犯罪。我可以快转吗?”我不等回答就快转。我停在一首可怕的戴安娜·罗丝离开摩城唱片后的歌。我呻吟了一声。萝拉不管我,继续奋力说下去。
“你知道一个说法,‘时间在他手里,自己在他心里’?那就是你。”
“所以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做点什么。工作。跟别人见面。经营一个经纪公司,或甚至经营一家俱乐部。做点不只是等着生命改变和保持选择开放的事。如果可以的话,你下半辈子都会保持你的选择开放。你会在临终时躺在床上,得了某种与抽烟相关的疾病奄奄待毙,然后你会想,至少,我一直保持我的选择开放。至少我没做过我不能抽身的事情。而在你保持选择开放的同时,你也在关闭它们。你已经三十六岁了,而你还没有一儿半女。所以你要什么时候生孩子?等到你四十岁?五十岁?假设你四十岁,然后假设你的小孩在他三十六岁以前也不想生孩子,这表示你得比老天爷注定的七十岁还多活上好几年才能最多看上一眼你的孙子。”
“所以全部归结起来就是这件事。”
“什么事?”
“生孩子,不然就分手。有史以来最古老的威胁。”
“去死啦,洛。这不是我在跟你说的话。我不在乎你要不要孩子。我要,这个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跟你生,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要不要。我自己得先想清楚。我只是要唤醒你。我只是试着让你看到你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但是从你所有的一切看来,你跟十九岁差不多,而我说的不是金钱、财产或家具。”
我知道她不是。她说的是那些细微、杂乱的事,那些防止你飘走的事。
“这对你来说容易得很,对不对,当红的市中心律师小姐。店里生意不太好不是我的错。”
“老天爷。”她用很吓人的粗暴力气换档,好久不跟我说一句话。我知道我们差一点就谈到了;我知道如果我有种的话我会告诉她说她是对的,而且明智,说我需要她也爱她,而且我会要她嫁给我,或什么的。只不过,你知道,我想保持我的选择开放,更何况,也没有时间,因为她还没有说完。
“你知道什么最让我不爽?”
“知道。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有关我保持选择开放的事。”
“除了这件事以外。”
“我怎么会知道。”
“我可以确切地——确切地——告诉你你有什么不对劲,还有你该怎么做,但是你对我甚至连这一点部做不到。你能吗?”
“可以。”
“说来听听。”
“你厌倦了你的工作。”
“这就是我不对劲的地方,是吗?”
“或多或少。”
“看到没有?你根本毫无头绪。”
“给我个机会。我们才刚刚开始再次同居。过几个星期我也许会察觉到别的。”
“但是我甚至没有厌倦我的工作。事实上,我相当喜欢我的工作。”
“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我难堪。”
“不,我不是。我喜欢我的工作。它很刺激,我很喜欢一起共事的人,我已经习惯了这些钱……但是我不喜欢去喜欢这件事。它困扰我。我不是那个本来我长大想要变成的人。”
第三部分
沾沾自喜的表情(5)
“你本来想要成为什么?”
“不是一个穿着套装、带个秘书还有一点觊觎合伙人身份的女人。我想要成为一个法律协助律师,有一个当DJ的男朋友,而一切全走偏了。”
“那就帮你自己找个DJ。你要我怎么办?”
“我不要你怎么办。我只是要你看到我不是全部由我跟你的关系来定义。我要你看到就因为我们俩理出头绪,不代表我自己理出头绪。我还有其他的怀疑和担虑和抱负。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样的人生,我也不知道我要住什么样的房子,而我过去两三年赚钱的数目让我害怕,而……”
“你难道不能一开始就明说吗?我怎么会猜得到?这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没有什么秘密。我只不过是指出我们之间的事不是全部。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还是会继续存在下去。”
我还是得自己弄清楚,到最后。我早该看出就因为我没有伴侣时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不表示别人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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