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望着西门吹雪，那是一种很动人的眼神，可怜兮兮的像只小猫咪，听着飞燕比起以往沙哑了不少的声音，又想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再想到自己将她救出来时，她那般狼狈不堪的样子，西门吹雪的心最终还是软了。

而事实上，那句阿雪，也许才是最关键的。上官飞燕的意思自然很明白，她现在是先把西门吹雪称作阿雪，然后才是师父。她出庄去也不是做什么坏事，说起来，倒是不损西门吹雪的声名，这样想想，飞燕觉得自己还真有些委屈。

“上次我便说过，没有下次了，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不会再犯？”

西门吹雪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原谅了上官飞燕，他倒了杯水递到飞燕的嘴边，喂她慢慢喝了下去。小五已经去厨房端粥，飞燕既然醒了，便该吃点东西，算算时间，花满楼也该回来了。

“我若再犯，就让我自生自灭去吧……”

飞燕叹了口气，用被子盖住头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还真没有办法答应西门吹雪什么，她不喜欢被束缚，如果有一日花满楼遇到了危险，她也一定会拼了­性­命去救她，她不喜欢求人做事，就算是自己的师父也一样。

她无法许诺给他永远，若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原谅她，逐出师门就逐出师门吧，她一向是顺风顺水地长大，小时候虽然会被祖父打骂，但她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而在祖父上官瑾死了之后，根本就没有人能管着她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养成了这种­性­格，这次受伤，真的是她一生中受到最大的劫难了，她以为自己逃过了霍休的灭口，却未想这个江湖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武功不强，真的是处处受人欺负。

“你……”

西门吹雪看到飞燕的动作，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看来她这次真的是受了刺激，竟然会如此颓废，也许他不该太过逼着她，有些东西，本就是不能­操­之过急的，否则只会起到反效果。

西门吹雪自然是一个很冷静的人，飞燕现在心情不好说的话，他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一个平日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突然说出这种不经过大脑的话来，他还能跟她计较些什么？

“飞燕醒了么？”

花满楼端着粥进来的时候，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很压抑，不过他敏感地察觉到飞燕应该是清醒过来了，要不然西门吹雪周围的气息也不会这么奇怪才是。

他并不喜欢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所以对于西门吹雪每年都要出庄去杀几个他所谓的该杀之人，他是保有怨言的。不过如今飞燕是他的徒弟，他对飞燕又那么好，他也慢慢感觉到人和人之间的差别。

每个人选择过日子的方式都不一样，他温柔待人，西门吹雪冷漠待人，陆小凤为了朋友两肋Сhā刀，这本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他也不能Сhā手太多不是？

“醒了，你喂她喝粥吧，我先出去了。”

西门吹雪和飞燕已经僵持了很久，他虽然能说服自己不生飞燕的气，但是让他说些什么话来哄飞燕，他还真是做不到。他已经想通了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修为又上升了一个境界，现在的西门吹雪正在往最高点蜕变的路上，之后的他将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没有人可以阻挡。

“飞燕，和西门置气了？”

花满楼听到飞燕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的声音，倒是可以想象到她是怎样的姿势，飞燕这次偷偷跑出万梅山庄，想来西门吹雪肯定是生气了的，说不定他不在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吵过了一架，不过飞燕这个样子，还真是像个小孩子，让他喜欢的紧。

“他非要生我的气，我也已经道歉了，还能如何？还是满楼对我最好了，好香的味道，肚子已经饿得没有知觉了。”

不自觉地，飞燕跟花满楼说话时带着几分娇嗔之意，西门吹雪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明明原谅了自己，嘴上还要不饶人，她才懒得跟他闹，反正这个师父也是西门吹雪自己要做的，她又没有求他，也没有眼巴巴地盯着想要做他的徒弟。

“飞燕，他也是担心你，若我是你的师父，恐怕也想要打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花满楼微笑着，将粥舀起一勺放在嘴前吹了吹，然后喂到飞燕的嘴边。他说这话是带着笑的，自然不会引起飞燕的反感，他只是想要告诉她，她这样子遇到了危险，他们究竟有多么担心。

特别是在薛冰被他们救出来了之后，上官飞燕随时都有被灭口的危险，从清晨一直找到黄昏，花满楼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黄昏给他带来的悲哀，若是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上官飞燕了，若是他最终找到的是飞燕的尸体……他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敢再想下去。

喝了几勺粥，飞燕觉得胃里舒服了不少，也有力气说话了，她靠坐在床上，轻轻理了理花满楼垂在胸前的几缕发丝，她知道她被人掳走之后，花满楼一定会很担心很担心，但是她并没有想到西门吹雪也会出来找她，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还这样凭白无故让西门吹雪欠了宫九一个人情。

所以此刻她会很心疼花满楼，却只想和西门吹雪置气。花满楼看起来苍老了不少，这也让她歉疚不已，她忽然不想再想那么多，想早点和花满楼称为夫妻。

一个人永远都无法预料到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什么时候会再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看到明日的太阳。她躺在地上感觉到生命的气息慢慢流逝的时候，最后悔的，便是她还没有穿上红嫁衣，和花满楼成为夫妻。

身在江湖，便有了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她承诺不了永远，只能保证现在的全心全意，她不该奢求那么多有的没的，能够和花满楼结成连理，才是她最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