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回到家,也没心思干活,老在那里回想jason跟郭萍的一举一动,觉得jason对郭萍很有兴趣。她知道他很欣赏那些有才华的女孩,因为她经常听他赞赏某某女孩有才华,但很少听他赞赏某某女孩长得漂亮。
她觉得这是他狡猾的表现,因为“德、智、体”三方面,智是纲,其他是目。纲举目张,只要抓住了“智”,还愁没有其他两样?
一个真正有智慧的女孩,就不会犯那些于人于己都没好处的错误。那不就是有德了吗?他一向认为明智比“愚善”更可贵,“愚善”的人就象那头心地善良的熊一样,为了帮主人赶走叮在脸上的蚊子,一巴掌把主人拍死了。它把你拍死了,你还不能怪它,因为它是为你好。
聪明智慧的女孩,也知道自己的长处与短处,她们知道怎样打扮自己,怎样扬长补短,再加上现代美容整容术,扮靓还不容易?
艾米记得自己以前常问jason:“你是喜欢漂亮的女孩,还是喜欢聪明的女孩?”
他说:“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劈成两半,而且只让我选一半呢?我喜欢又聪明又漂亮的——你。”
那时她老是笑他狡猾,说即使是在他睡梦中把他叫起来过堂,他也不会说错话。
他狡辩说:“水管里流出来的是水,血管里流出来的是血。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怎么会答出别的东西来呢?”
想到他在为郭萍写东西,艾米就有点酸溜溜的,他从来没为她写过什么东西。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没必要写什么。后来分开了,他销声匿迹,就更谈不上写东西了。
现在她很想很想知道,如果他为她写东西,会写些什么。他似乎不怎么写抒情的东西。如果不是看他写的平凡事,她也不知道他还会写故事。她以前看到过的他的文字,不是翻译,就是议论性的。
她想,如果那时逼着他写几封情书给她就好了。有时一个人说话,不可能说得那么动情,但写出来,就不同了。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这应该是一个普遍现象。不论多么伟大的诗人,估计他们说话时还是跟常人没什么不同的,他们不能一天到晚都在吟哦。只有当他们动笔的时候,才会使用那些动人的字句。
如果他当时给她写了情书,那以后老了,还可以拿出来回味一下自己的初恋。但她想,即便那时要他写了,估计也不会是“爱”啊“情”啊的东西,肯定是一些比较搞笑的话。
他自己说过的,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用讽刺与幽默来表达真情实感的年代。
他们两人之间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定下了“讽刺与幽默”的谈话基调。他们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候都会开些玩笑。
她的搞笑情结似乎比他还严重,用他的话说,他至少在床上的时候还是不搞笑的。而她,不论在哪里,她都能看到想到好笑的东西,而且会忍不住笑起来。
记得有时两人接吻,她会突然想起他讲过的一个笑话,说马季演过一个相声,讲一个尼姑庵里现代化了,买了电视机,尼姑们可以看电视了。但庵里的住持老尼姑总怕尼姑们看了电视上那些拥抱亲吻的镜头就会春心荡漾,思起凡来,所以总是守候在电视机旁边,一看到那些镜头,就用身体挡住电视屏幕,大声叫道:“快闭上眼睛,又啃上了!”
艾米一想到这个“啃”字,就忍不住发笑,只好把脸扭向一边,笑得捶胸顿足,以致泪下,弄得他很尴尬,站在一边看她笑,问:“什么这么好笑?我膈肢你了?”
“没有,没有,只是——,哈哈哈哈,想到你以前讲过的‘又啃上了’,哈哈——”
他自己也好笑,笑过了,不免摇摇头:“看来什么都不能对你讲,讲了你就在关键时刻用上。”
她很奇怪:“这笑话是你讲我听的,为什么你接吻的时候不会想到这个笑话呢?”
他振振有辞:“因为我很投入而你不投入。”
现在她突发奇想:他是不是因为我油腔滑调、不分场合地发笑才离开我的?男生可能还是喜欢那些温柔驯良的淑女。
过了两天,艾米在坛子里看见了jason写的系列的第一篇:。他在前边加了个说明,说是帮朋友写的,说不定是被人拿来作试验的,或者是为人家的字纸篓写的。
艾米知道这一定是为郭萍写的了,但她搞不懂为什么问卷调查要贴在原创坛子里。问卷调查嘛,调查人发个问卷,被调查的人填一下,交回去就行了。她觉得这不过是郭萍找的一个借口,好有个机会跟jason接触一下。
她读了他写的这一篇,觉得他好像是在为他自己辩护一样,意思是说如果你相信了别人的话,被人骗了,与其怪别人,还不如怪自己不能识破别人的谎言。她想起他的那些誓言,还有他后来说的“誓是用来发的,不是用来守的”,似乎跟这篇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天,她看到了他系列的第二篇:,读起来有点象是他的一些断想,他对文字的几个比喻她很喜欢:
“文字可以表达一个人的内心,也可以掩盖一个人的内心。想表达的时候,文字强度不够;想掩盖的时候,文字尺寸不够。文字有男人的悲哀。
文字可以吸引一个人,也可以排斥一个人。想吸引的时候,文字魅力不够;想排斥的时候,文字决心不够。文字有女人的悲哀。”
她看到这两段,忍不住笑起来,这好像是在翻译那两句话:“男人总在担心自己的能力,女人总在担心自己的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