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暖,红烛烧,问君可知玉人俏?
东阁明月双珠耀,西厢翠玉琳琅娇。
问君为何多愁绪?
却道是,幻梦一场,玉碎宫倾,只为芳魂萦绕。
我从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云梦山庄。
我打量着这并不陌生的房间,堇色轻纱轻垂在檀木床前,不远处,一对酱紫色宫灯高高挂着,一阵带着花香的微风溜进微开的窗,吹拂着八仙桌上苏州织锦垂下的金色流苏。见到桌上的紫砂茶壶,我感觉到口渴,想坐起身,可是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我颓然的倒回了床上,任温暖的织锦重又包围了我,囚笼一般。
这时,一道喜悦的声音传来“呀!公子您醒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伴着声音,一个有着可爱面孔的小姑娘端着盥洗的铜盆冲到了我的面前。
“老天!老天!您老人家终于听到了鹦哥的祈祷!阿弥陀佛!公子啊,您要是再不醒过来,庄主恐怕会把全国的大夫都给宰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讨喜面孔,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她笑着回身放下铜盆,走到床前,扶我坐了起来,又转身倒了杯茶,喂我喝下。
奇怪,她怎么会知道我口渴?
“公子,奴婢叫鹦哥,庄里的人都叫我‘小八哥,。前些日子曾经服侍过您的。”她笑着取出丝巾擦拭着我的嘴角“您不记得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前些日子,您忙着同黄姑娘学舞,哪天不是累得回房间就找床,早上又早早的让人叫了去?”
也对。我抬眼望着她,听着她唧唧喳喳的念着,一种久违的温暖重新注回了我的体内。
突然,她拍了拍额头“呀!瞧我只顾着说话,应该尽快去通知庄主才对!您不知道,您昏迷的这些日子,庄主可是衣不解带的看护着您!瞧他对您的那份心意,传出去不知道会羡煞多少闺阁秀女呢!”说罢,便急惊风似的跑了出去。
面对随着鹦哥离去而骤现的一室的清冷,我凄苦的笑着。羡慕吗?如果告诉她们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她们还会羡慕吗?
微启的轩窗,吹进了带着早春气息的清风,我闭目微晌,原来,我已经离家有一年了……
听着门外杂沓的脚步声,我不由得分辨着哪一个才是他的,随即又想起,他走路是从来没有声音的,而后又为自己无聊的心绪笑了。我在想些什么啊?
随着越来越接近的霸气,我知道,他来了!
“运儿,你醒了?!”火红的身影瞬间充满了我的视野,飞扬的黑发依旧狂放不羁,浓墨涂就的剑眉斜飞入鬓,妖媚的眼下是挺直的鼻,血红的薄唇映衬着雪白的肤色散发着罂粟般诱人的香气。他是这样的完美,完美得如此不真实。
奇怪,我之前是为何会如此简单的相信这个邪美的男人会属于我呢?
“运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云梦影焦急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好似陶瓷般精致的小脸失去了以往的活力,沉静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他惊恐的抱紧了他。
“庄主,请让老夫为夫人诊察一下。”一个花白胡子的慈祥老人上前说道。
云梦影迟疑了一下,然后放开了我。
“夫人,老夫失礼了。”奇怪,他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我不由得抬起头,他、他不是……!
看到我惊讶的目光,老大夫背对着云梦影向我眨了眨眼,有力的手轻执起我的手腕,闭目沉思了数秒。
“怎么样?他到底还有没有事?”云梦影焦急的问着。
老大夫微微沉吟着,然后放开了我的手腕,抚着花白的胡须,说道:“夫人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些微寒气聚集在体内,需要调养一段时日。老夫会为夫人开些滋补祛寒的药,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较难取得。”
听到他的话,云梦影长吁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就请大夫开方子吧,云梦山庄要找一两味珍奇的药材不是难事。”
老大夫似乎早料到云梦影会如此说,他将开好的方子交到云梦影的手中,“请庄主尽快找到这些药材,早些服用对夫人的身体大有助益。”
“好,我这就去,那就麻烦大夫看顾内人了。”
“好说好说。”
“运儿,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为你找药。”说罢,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吩咐鹦哥好生照料着,就匆匆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是一阵愁思上心头,不禁自暴自弃的想着:既然不喜欢我,何必为我费心,我只要有口气在不就行了吗?
这时,老大夫倒了一杯茶,刚沾了一下唇,就沉下了脸色,对仍在房中的鹦哥说道:“麻烦姑娘去热壶茶来,冷茶对夫人的身体不好。难道连这点姑娘也不知道吗?”
听到他的话,鹦哥的脸有些羞赧,“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去。”
“等等,记得要上好的西湖龙井,而且泡茶的水一定要烧足半个时辰。”
“是!奴婢记住了!”鹦哥说罢,就急急走了出去。
“好了,闲杂人等驱逐完毕,我说小东西,你见到我不高兴吗?怎么还是愁苦着脸?”原本严肃的老大夫现在却嬉笑着轻抚着我的下巴,声音也由苍老转变成了亦男亦女的磁性嗓音。
“黄绡?”我迟疑的伸出手,不敢确定,真的是他吗?
“答对!”老大夫——黄绡,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嘶——”的一声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底下俊俏的面容“这么多日子不见,想不想我啊?”
“你、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对不对?”我已经无法言语,只能点着头。“这就说来话长了,都亏了我偷练了‘血魂’,虽然还没有像师兄那样练到最高层,但是也没有他所想的不济。他以为我还没有练到生关,所以在我不意间对我下杀手,可是世事难料,我的心脏偏偏张在了右边……”他指了指胸膛“总归一句话,只要护住我的命门,就算师兄再杀我一百次我也死不了。这样,你明白了吗?”
“听你这样一说,你尚且如此,那云不就成了死不了的怪物了吗?”我瞪大了双眼。
听到我的话,黄绡瞬间笑倒在了床上,抱住肚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你、你还真是块宝贝啊!”
我没有如他所料的红着脸颊娇斥他,而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