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月光,无处不可照及,清辉穿过镂空的雕花窗户,洒进了屋里。
大床上的书墙还在,而木木却已经换了个地方,楚逸萧孤零零的躺在书墙一侧,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今晚的蟋蟀似乎叫得格外的欢快响亮,惹得人楚逸萧心烦意乱。
“这半路杀出的傅睿恒!”楚逸萧猛地从床上坐起,低咒了一声,便掀开被子,径直来到窗边。
窗面的一草一木都笼罩在月光中,暗处的小虫还在那窸窸窣窣的聒噪,不知哪来的蛙群还在那儿齐声协力的干号。
楚逸萧剑眉频蹙,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
鼻涕妞如今住到了别处,等于是落了单,傅睿恒前一刻想见人,后一刻就可以去敲门,绝地不能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否则等他们两人重拾旧梦,那他楚逸萧这个新人,还不输得一塌涂地。首先,得想个法子,破坏他们的独处。但只是这样还不够,必须从根上解决问题,得想办法让鼻涕妞和傅睿恒远远相隔,最好永不相见。要么把鼻涕妞送走,要么傅睿恒滚蛋。但鼻涕妞走,自己也得跟着她离开书院,若是爹知道了自己中途辍学,指不定又会生多大的怒气,挨揍是小,气坏了老爹的身子是大。那么就只能想办法让傅睿恒滚蛋!
该如何让傅睿恒这家伙收拾东西走人?楚逸萧抬手缓缓摩挲着下巴,思忖着,不能做得太绝,否则鼻涕妞会难过;也不能以权势压人,否则胜之不武。
楚逸萧再次望向窗外,但见夜风托着小树叶,在月光中悠悠荡漾,起伏着飘向远方。
收回了视线,楚逸萧双眸亮若星辰。
“是时候滚蛋了,冷面哥哥。”楚逸萧笑得灿烂至极。楚逸萧的笑总是很明媚,即便是在黑夜里,都可以让人感觉到阳光的气息。
楚逸萧抬起手臂,向那片不知飘到何处的树叶,挥手道别,“祝你一路好走,早日功成名就!”
同样的夜里,傅睿恒也不能入眠,只着了身白色的中衣,坐在榻上,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弓箭。他今天去敲门木木的门了,但木木那丫头不给却不给他开门,说是两个哥哥没和好之前,她谁也不想见。
这丫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他质问过肖逸楚,但肖逸楚却告诉他,木木是在寻找肖府的路途中,脑子受了伤,失去了部分记忆,连她娘已经不在人世的事情都忘了。
这丫头在去肖府的途中,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傅睿恒心疼的回想着,他们被迫分离的那年,他才十二岁,那丫头才不到七岁。在他的记忆里,木木的小脸圆嘟嘟的嫩嫩的,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捏出水。不过那丫头最好看的是那双眼睛,又大又清澈,每次他都能从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丫头很是调皮,倒不似她娘那般娴静。有一次,他正在院子里练习射箭,不经意抬眼,却见一股黑烟从隔壁那间小院子里冒了出来。不过那黑烟时断时续,倒不像是着了火的样子,但小心为上,他还是想去探个究竟。他来到隔壁家的大门,却发现门紧闭着,表明这家人已经出门了。那黑烟又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丝好奇,便趁着四下无人,翻墙越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上的烟囱还在冒着黑烟,间或还有小孩子被呛着的咳嗽声。他平日很少出门,与同龄的孩子也不亲近,附近能叫得出名字的小孩也没几个,他们在墙角嬉笑玩闹的时候,他却只能一个人坐在屋里看书练字。就算是他家隔壁的这位小女孩儿,他也只知道她的名字叫薛木木,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