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眉看着那小个子的乔树妖,面色不定☆终长叹了口气,“你这事情到底是怪我,我这边且帮你想想办法,稍安勿躁。”大白说完之后,便翩然离去。
御守掰着树丫子,算着他离开的日子。从仲夏到暮秋,树上的叶子苍绿变得岩黄。始终也没盼来那个月衫清扬的男子,倒是在某个初冬的晌午,见到一个穿的灰扑扑的身影,渐行渐近,直直来到了她身后的秋川河边。
他扛了一把铁锹,头上戴了一方蓑笠。挽起的裤腿上还有些许干涸了的污泥。那小老头在这河边既没有清洗衣物,也没有顿下步子,歇息片刻。而是像赶时间一样,挥着铁锹在河岸上倒腾起来。
御守以为就是一般的农夫来开辟新的耕田而已,也就没甚在意。向来她在冬日里面就尤为的懒散,难得的好天气,很快就让她泛起睡意。直到御守感觉到根须慢慢浸入到了湿润的土壤里,这才睁开眼看到一条半丈宽的小水沟,缓缓淌着河水,滋润着她周身四处的土地。那些盘踞在地里面的树根一时间肆意向其生长开来,嗒嗒的吸取起来。
从她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就没有好好的喝过水≥然夏日里面会时常带来降雨,但因为是阵雨,她四周的表皮也就上面一层被润湿,满足不了这么大棵乔木的供水需求。
小老汉开凿完沟渠,就歇在了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御守察觉到他的目光,微笑着朝他投去感激之意。而那老汉淡然的接受了乔木妖的谢意,放下了手中的铁锹∵到她身边的水渠边,蹲下身,开始搓弄裤腿上的泥汁,“昨个本来是水神济世日子,忙的顾不上。既然今日空闲下来,就来看看能不能办上忙。”
御守喝饱了水才抬眉端详眼前之人,他眉眼甚是慈和,颌下一缕白须,相貌文雅,神清骨秀,与寻常农夫大不相同。小老汉的话没头没脑,她也没回过味道来,只觉得,这个好心人给她解决了水源的问题,以后也不用每日绷着身体,做舒张运动了!
少顷,他站起身,掸掸灰尘,对御守又道:“旧日恩情,我今日也算还上了一二分nAd1(以后日子何般光景,你该三思而行咯。”御守一愣,觉得好生奇怪,这人年纪这麽大,自己对他还有旧日恩情?难不成还真有上辈子不成?
待她从神游中醒过来时,他已不见了踪影。
由简入奢易,从奢到简难。这妖的习惯也和人一样,好的没见的能很快养成了,坏习惯纠正起来真的让御守费了些力气。塌肩驼背的身姿,到了第七个年头,才算彻底的变成了亭亭玉立。在她慢慢茁壮的日子里,大白大黑也时不时的路过秋川,但皆未停留许久。
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抬头看着天空,向大白招招手抖抖叶子。白云苍狗,山间岁月悠长。她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一百多年,这期间御守学会了说话,虽然反反复复也就那几个词语,但小树妖在心里面却是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能够说话。
后来的日子,大白不怎么来秋川了。有次见到她,御守还没有来得及搭讪开口,他就匆忙的从空中掠去,甚至连点头示意都没有。小树妖望着远去的锦云,想:是不是太久了,大白早就忘记了她?御守本就是个比其他树妖更容易疲乏的生物,她常常想着这个问题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另外一个季节。
这般宁静的日子,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御守差不多忘记了她百年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温润如云的男子。当同样的场景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平但过往里面,也有过圈圈涟漪。
“呵,没想到你还有个名字叫大白?”
一声笑打断了御守遥远的回忆,发出笑声的是着鸦青色袍衣的大黑。不知何时,大黑越过了了繁乐站到了御守跟前。他皱着眉头,似乎颇为不满的说:“什么?你胆敢称本君为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