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赵河南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一惊一乍地说:“昨晚把人都吓懵了,雨又下得大,把这事都忘了,我现在就打电话通知。”赵河南说着就掏出电话要打。周天昊按住他的手说:
“算了,你回去吧,把杨海山捎到县上。你到煤铁局安排一下,让他们把钱局长的家属送到医院来。我去见一下马市长就回县里。”说完大家就分头上车。县交通局的张局长拦在周县长的车前想说什么,周天昊说等他回来再说,车子就启动了。张局长这两天心情很是不爽。按理,他是县交通局长,接待省厅来人本是他份内的事,但风头却被杨海山占去了,同厅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还搞什么同床共枕,市长、县长对这个书呆子也是刮目相看,而他却在一边歇黄花菜。照这样下去,他这个局长迟早要被杨海山取代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亏了。这个交通局局长的肥差,是他花了十几万才弄到手的,到现在局长位子才坐了三个多月,投资成本还没收回来呢。所以,对杨海山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忌恨。
杨海山坐进了常务副县长赵河南的帕萨特,多少有种新鲜感。乡镇领导的坐骑,都是县级机关退下来老掉牙的普通桑塔纳,而且一个乡镇只给配两辆,僧多粥少,往往都是谁事急谁先用车。赵河南今天却一返常态,没有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而是和杨海山并排坐在了后排。这一举动,让杨海山有点受宠若惊。全县人都知道,赵河南有个外号就叫“赵前排”,说的是他有个嗜好,就是无论开会坐车都喜欢坐前排。县上开会,他是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自然是主席台的前排,下边的人把他看的一清二楚,他也把台下的人看的明明白白。到市里开会,没有资格坐主席台,就自动坐到台下第一排,其目的就是让台上的领导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以增强领导的印象。至于坐车,大凡领导为安全考虑,都喜欢坐后排,但他就喜欢坐第一排。其目的有二:一是他能看清车外的一切,可以摇下玻璃向外边的行人招手致意,塑造他亲民的形象;二是行人能看清车里坐的是县长,见他过来都要侧身行注目礼。他的车呢,可以风驰电掣,绝尘而去。这二者似乎很矛盾,但领导在台上台下本身就是二皮脸。表情转换的越快,说明在领导位子上越长,道行越深。这些官场秘籍,杨海山自然是摸不着道的。坐在县长的身边,杨海山多少有点拘谨,平时赵河南都不正眼看他,今天却并排坐在了他的车里,反差是有点大。赵河南满脸堆着笑,显得很随和,递给杨海山一支中华烟,又亲自给他点着,眯着眼睛说:
“杨镇长这次是劳苦功高,给全县人民争取了件大好事,我要建议县里重奖你,还要向县委常委会建议你来做交通局长。”杨海山一听,吓得连连摆手说:
“不敢当,不敢当。我当不了局长。”赵河南听完哈哈大笑,亲昵地拍了拍杨海山的肩膀。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纪检委要对杨海山采取组织措施,这个代理镇长能当不能当还是两可,但许个空头愿也死不了人。这年月,领导有几句话是真心的?过了片刻,赵河南故作神秘地问杨海山:
“杨镇长,你知道不知道钱宝的情况?”
“钱宝怎么啦?”杨海山不解地问。
“你还不知道?他昨晚跳楼了,连夜晚送到市医院了,不知救过来没有?”赵河南说。
“啊,他跳楼?”杨海山惊得张大了嘴巴,把嘬在嘴上的烟都掉在了车里,又赶紧捡起来扔了出去。
“什,什么时候的事?”杨海山此时有点口吃,结巴地问。
“昨晚九点多。”赵河南冷冷地说。杨海山这才想起来,昨晚宴席正酣,周县长接了个电话和马市长嘀咕了几句就走了,马市长也是宴席一散就撇下孙厅长离开了酒店,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在他的印象里,煤铁局长钱宝为人低调木讷,胆小怕事,也属不善交际的一类人,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呢?难道这次矿难与他有牵连?又一想,他作为煤铁管理局局长,主管煤矿工业生产,有牵连是必然的。但这次煤矿整顿,有明文规定煤矿安全不达标不许开采,这家煤矿是顶风作业,未经检查验收就私自开采。钱宝自杀了,难道是他默许煤矿开采的?如果钱宝默许了,那我们镇的主管副镇长黄安是否知道?看来,这次矿难事故背后的故事很多,也很复杂。不愔政治的杨海山如是想。车子很快就驶进了县政府大院,赵河南下了车,吩咐司机把杨海山送到县委大院,给杨海山摇了一下手就上了政府大楼。
作者题外话:核心提示:当*腐烂到根子里,就繁衍成罪恶。当罪恶将昭示于天下,必是穷凶必露,面目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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