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能太长 ,我还得跑交通厅催修路款呢。”杨海山喃喃地说。傅乔心中窃笑,这真是个弱智,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修路的事。温玉清看了一眼傅乔,又对杨海山说:
“我还得宣布两条纪律:在双规期间,第一不能和外界联络,第二未经批准不许和外界接触。拿来吧——”温玉清说着向杨海山伸出了手。
“什么东西?”杨海山不解地问。
“手机先交我保管。”杨海山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下说:
“那我得先给老婆打个电话说一声,要不然她找不见我。”温玉清此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眼睛潮潮的,轻声说:
“你就在这打吧,想好了再说。”杨海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拨通了老婆刘芳娇的电话:“你还在家吗?爸妈的情绪好点没有?什么?妈住院了?在那?在黎粟坪镇卫生院,你辛苦了。我这几天要到外地去考察,时间不好确定,通讯也可能不好,你打电话找不见我别着急,我会给你联系的。拜托把妈照顾好。”杨海山匆匆说话就挂了电话。温玉清看见,杨海山大口喘着气,眼角已挂上了泪花。等平静了一会之后,他又说:
“不行,我得给儿子发个短信,这个月的伙食费还没给他。温局长,我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儿子,一会把钱也留在你这,让他在你这来取。”温玉清点了点头。杨海山发完短信,把电话递给温玉清 ,然后就在兜里掏钱。掏了半天,就掏出五百块钱。他尴尬地对温玉清说:
“不好意思,温局长,咱两不太熟悉,我的钱不够,儿子一个月的伙食费加零花钱需要六百块,我只有五百,还得留一百块钱的烟钱,你先给我垫两百块钱吧。你放心,我一出来就还给你。”杨海山说完,就将四百块钱递给温玉清。温局长接过钱,心中十分酸楚,这就是我们的乡镇长,出门身上仅带几百块钱,还要接受组织的审查。但他不是一个轻易表露感情的人,把手中的钱退回给杨海山二百块说:
“你多留点钱吧,剩余的钱我垫上。”
“谢谢,谢谢。我出来后就立马还给你。”杨海山说着不停地给温玉清鞠躬。傅乔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女性的怜悯之心让她感到很温馨。但这种人之常情在她心里只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被金钱、地位所吞噬的残忍和冷酷。
“行了温局长,执行吧。”傅乔冷若冰霜地说。这时,一位纪检委的年轻小伙子进来了,对杨海山说:
“请跟我走吧。”杨海山扭头看了傅乔一眼,又向温玉清投去感激的目光,点了点头,跟着这个年轻人走了。
处理完双规杨海山的事,温玉清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傅乔也想给耿啸天打电话汇报,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她接起来一听,是县委办公室的会议通知,要求下午两点半副县级以上的领导在县委常委会议室召开会,但会议内容却没有详细通知。傅乔接完电话很纳闷,召开这么重要的会议,她这位排名第四位的常委竟然不知道,这在她任常委以来还是第一次。自从耿啸天去北京学习,这位周县长主持工作以来,许多事她都看不明白,也不知情。如果在这样下去,她就快成了边缘人物了。于是她想起大老板耿啸天主政的日子,不管开什么会先和她通气,她也就成了县里的实际二号人物。她知道,这官场中人,分派分系分山头,关系都很微妙,看似一团和气,见面嘻嘻哈哈,亲亲热热,说不一定一转身又就给你使什么绊子做什么醋。她是耿啸天的人,这在全县已不是什么秘密。但耿啸天要离开桥山县了,又不能带她同时离开,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依靠自己,依靠她更强大的后台为自己开辟新天地。于是她又想到了省里的他。但眼下桥山县的形势很微妙,这个边北客把调查处里矿难的事交给了她以后,自己却深入简出,神神秘秘,不知葫芦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们?想到这她打了个寒噤,不由得心跳加速。不可能,绝不可能!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极力否认这种可能。如果不是这样 ,为什么突然要召开县级领导会呢?或许是因为煤铁局局长跳楼的事引起了上级的关注?假设真是这样,那钱宝就得早点不能开口。想到这,她给赵河南打电话:
“刚才说的事安排了没有?”
“已安排了,最多活不过后天早晨。”赵河南说。放下电话,傅乔感到有点头晕,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在蒙蒙胧胧当中,她又想到省里的他。她睁开眼睛,想给他打个电话,思量再三还是放下了电话,继续闭目养起神来。或许是太累了,傅乔不知不觉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梦,梦中的内容乌七八糟,互相矛盾。一会是他和这位省上领导举行盛大的婚礼,婚后出国旅游,在浪漫之都巴黎,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的赌场,在瑞士高山滑雪场,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一会又是吉长庚被捕了,交待了她和耿啸天狼狈为奸,利用职权收受高额贿赂,被检察院起诉了,关在看守所里,戴着冰凉的手铐与老鼠为伍。她是最怕老鼠的,一惊,胳膊下意识地一摔,手腕碰在桌沿上,这只价值上万多元的上等和田玉镯碎了,她的梦也醒了,浑身是汗。醒来才知是一场梦。“晦气!”她气愤地用秀拳砸了一下办公桌,手又疼了,就势站了起来,走到院子想透透气。可门外骄阳似火,阳光刺得她满目晕眩,仿佛这个世界都没有她呆的地方。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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