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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空的流霜降在汀洲的河沙上,愈发显得莹白如雪,无纤尘的天­色­中,孤月皎皎。

银白的月光照着江岸,也照着晚归的游人。

“啷里个啷,啷里个啷,天上月光地上明,哥哥对妹子情意似呀么似月明,对月且把知心话来与妳说——今儿去、卖房卖地,娶了妹妹妳来呀对着月亮天天看哈看不厌……”

跌跌撞撞沿着江岸而来的,是两个沽酒喝得半醉的村痞。

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山歌,手上拿着镇里打来的老酒,一颠一跛在前方带路的是村里的老酒鬼黑鸹。他一脚踏入河边的湿沙子才想迈步时,突然感觉到有一个突起的物体阻了自己了去路,险些儿绊了自己一跤。

黑鸹醉眼迷漓地回头骂跟在身后的同伴:“他­奶­­奶­的,老子不过多喝了两杯而已,你想故意害我跌跤啊,绊我­干­什么?”

“你妈妈的,绊你的是王八,我好好地走着,谁绊你来着?”

无端被骂的甲丁也不高兴了,才待回嘴,突然听到河滩上有第三个声音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水鬼?”

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不少。

黑鸹大着胆子用棍子把伏在自己脚下的那一团物体挑翻过来,明亮的月光正照上一张端丽的面容。

“是个女人耶!长得好漂亮,他­奶­­奶­的,我还没见过戚家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过好象快不成了!”

“是长得不错,看她身上的穿的衣服,说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逃妾,我们还是别管闲事好了,沾上了麻烦也不好!”

胆小怕事的甲丁主张让她自生自灭。

“你猪头啊你!送上门来的钱财你不要!我们不惹她,把她卖到戚家沟里也能换几个酒钱。反正沟里的汉子们少女人,我们转手卖掉她后就快快地逃到镇上躲上几个月再回来,到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干­手净脚又一笔钱进口袋。”

向来不务正业的黑鸹为了换几口黄汤,叫他卖女儿都肯了,更何况是卖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眼珠一转下已有了计量。

“村口的戚大勇是个老实头,现在年纪也到了讨媳­妇­的时候,而且他原来在镇上跟他堂叔学过几个字也会抓药,现在虽然回家种田了,手头上应该有几个钱,我们这就去找他吧。万一这女人活不成了是他本事不够,他好歹也是村里的赤脚郎中——治不好他也不敢大肆宣扬的,我们屁事没有,白白拿钱。”

见同伴仍在犹豫,黑鸹口沫子喷花地继续游说着:“你想,我们可是做了两件好事啊!救了这女人一命,又给大勇找了房漂亮媳­妇­儿,佛祖有灵都会记我们一大功呢。别想了,你抬头我抬脚,找到大勇家卖了她。他治不好自己的媳­妇­儿是他没这福!”

说着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当真抬起他们拣到的女人向远处的小山庄进发了。

被他们救起来的正是落水而逃的神武大将军柳逸轩,耶律洪基为了更好的羞辱他,早给他换上了妓汝的衣服,加上他容貌秀美,在月光下看不真切,倒有八分象女子。

“嘭嘭嘭——”

日落而息的农家人睡得早,在寂静夜空里,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显得分外响亮。黑鸹借着月光找到村头几亩药田围着的一户独门独户的农家后,举起了拳头就朝上擂门。

“谁啊?”

睡得正香被人火急火燎地敲门拍窗从床上闹起来,还犯着迷糊的戚大勇一边扣衣服,一手就提起药箱,只担心是不是村里的王阿婆心痛病又犯了,所以别人才会深夜相扰。

打开门才看到门外的是在村中素无好评的酒鬼二人组,此刻两人满口酒气,也不知是不是酒颠发了。

好脾气地把两位獐头鼠目的不速之客让了进来,戚大勇虽然是农家子弟,但也长得高大魁梧,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自染粗布衣裳下是一副结实的身板,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一个憨厚老实人。

“黑大叔,怎么这么晚了还上门啊?喝高了找醒酒汤?我这就给您做!”

好歹是乡里乡亲,虽然这两位人品不怎么样,但上门是客,有求应一力相承。

揉揉自己­干­涩的眼角,戚大勇就打算挽袖下厨给他们熬醒酒汤。

“大勇啊,我们可不是来找你要解酒药的,那酒就是我肚子里的老虫子,早养熟了,你要驱了它我还不乐意嘿!”

嘿嘿地­干­笑着,黑鸹自顾自地从他桌上拿了杯子倒茶就喝。

“大勇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爹娘去得早,打从小你就洗涮缝补自己来,大男人怎么老能­干­这个活呢?想不想讨房媳­妇­帮帮你?”

慢悠悠地套他的话,黑鸹想的是尽量把那女人的价钱抬高。

“黑大叔您笑话我了,咱家穷,等闲姑娘也不上门,嫁过来可是要吃苦的。”

戚大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知道自己的家底。父母在他五岁时因村里的虐疾双双过身,虽然镇上的堂叔碍不过族长的面子把自己接去收养了几年,但小气的婶婶却一直把这吃闲饭的侄儿当眼中钉,把他当叔父药铺里的小厮药僮使唤着,到他一满十四成|人了,二话不说就又把他身无分文地赶回了乡下。

这一穷二白的根底,手头上攒几个钱不容易,讨媳­妇­儿,他生怕委屈了别人姑娘。

“没事儿,那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大叔我在村里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就觉得你这厚道人不会亏待人家。穷怕什么?你疼媳­妇­的,自己口里的都省下来给她吃,两口子还不能热热呼呼地过啊?”

小眼睛乱转着,认定了他手头上应该很有几个钱,黑鸹极力游说他的意愿,朝外打了个手势,也不等他答应,甲丁早就吭哧吭哧把人扛进来放炕上了。

“黑大叔,我……”

被吓了一跳,他以为这两个村痞喝醉了酒没事找他穷开心,可是没想到他们连人都送上门了,而且看样子这姑娘病得不轻。

“说吧,今儿个你能给多少彩礼?大叔我就把这姑娘留下了!”

“那个……”

医者仁心,戚大勇很小心地靠上前去,想先看看这姑娘的病势,淡淡的月光自瓦漏处打了下来,正照在一张苍白但端丽无比的脸上。戚大勇心里一跳,头发晕脚发软手心盗汗,几乎拿不稳手上的药箱。只觉得这姑娘好象梦中的仙子,一照面下就令他神魂颠倒,光是看着她,就令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快要跳出胸腔。

“怎么样?姑娘你人也见到了,大叔可不是唬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给你做媳­妇­儿,你几世才修来的福气!”

见到他这样子就知道心动了,黑鸹舌灿莲花。

戚大勇痴痴地看着这晕迷不醒的姑娘,虽然明知道黑鸹这种人很有可能是在欺诈他的钱财,可是他喜欢这姑娘,不想让她在他们手里受委屈。

“那个,黑大叔,我实在没几个钱,这个……是我好不容易积蓄的五两银子,您要是不嫌弃,就拿去打酒钱……”

戚大勇二话不说就拿出了自己积攒了十年,幻想有朝一日也能自己开个药铺的本钱塞到黑鸹手里。

“才五两?”

虽然已经可以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喝上三个月的白酒,贪心的黑鸹尤不满足。

“要不然……你把我养的羊也牵去?”

一咬牙,戚大勇把自己屋里最为宝贝的值钱牲口也一并奉上。

“这……”

黑鸹转着眼珠子还没说话,炕上的人已经自喉头发出了轻微的呻吟,生怕她一醒来就穿帮的黑鸹赶紧站了起来,煞有介事地叮嘱戚大勇要好好对待他这“远房的侄女儿”,然后快快脚底抹油,拉着甲丁一溜烟跑了。

“您走好!”

竟然真有这等好事,天上掉下个七仙女,戚大勇搓着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相信这件事。

当然,虽然他是花了自己十年的积蓄去卖下她做自己老婆,但如果她不愿意,他当然也不能强迫的……真希望这姑娘会不嫌弃他这穷家,如果她养好了病后还真能留下来,那么他以后一定对她千依百顺,百般呵护,一根指头的委屈都不会让她受的!

痴痴地凝视着那自己梦中都不敢想的丽人儿,戚大勇怔然出神的神智被一声低沉却夹杂着无限怒火的嗓音打断。

“你白痴啊!居然只把我卖了五两银子!我……咳咳咳……”

其实柳逸轩在他们还在讨价还价着他的卖身钱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苦于一直发不出声音,调息了好一会儿终于能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要骂这个看起来就笨头笨脑的傻小子胆敢如此贬低他的身价。

“呃,妳醒了!”

这姑娘的脾气好大,嗓音也沉得象个男人!被小小吓了一跳的戚大勇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却是一脸的欣喜。

“妳会不会觉得冷?我这就给妳熬姜汤去,妳身上的衣服……呃,全都湿了,要不要先凑合着穿上我的?我马上帮妳烤­干­!”

戚大勇说毕,又觉得一开口就说让她穿自己的衣服,未免唐突佳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你他妈瞎了眼,被别人骗了还不知道,我是男人!谁要做你的……那个!”

他今天已经够倒霉了,先是被人设计,然后担惊受怕自己会受折辱于辽人,逃命时被泡了半天冷水后现在居然还莫明其妙就被人卖给别人当老婆!

柳逸轩一肚子无处发的无名火全冲这无辜的男人发去,粗言鄙语得让对方闻言一窘——因为柳逸轩自己知道自己长着一张过分好看的脸,所以说话愈发要显得比一般男人粗野才好让心里平衡。

“那个……妳是不是发烧了?”

听到粗陋的话语自床上那“姑娘”口中流畅地说出来,戚大勇受惊吓不小,伸手朝她额上探去,果然觉得她的体温颇高。

“滚开,谁要你来假好心!我就算死也不要你们这些烂人碰一根指头……”

他本来也不会至于会对别人的触摸反应这么大,但是早先听到耶律洪基那一番半是暗示半是威胁的话后,劫后余生的他象一只饱受惊吓的刺猬,只想把自己蜷缩在语言的尖刺下,以取得暂时的安全。

“那个,妳最好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妳受风寒了,再着凉可就麻烦了。”

戚大勇不死心地想游说她先换下那身又冷又湿的衣服,然后好给她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好脾气地对她的恶形恶状不以为忤,见她不动,小心地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放在床边,赶紧又说道:“不用怕我会偷看妳,我……我去厨房熬姜汤!”

“滚开,瞎了你的狗眼!再走过来我一掌……”

“打死你”还未说出口,一不小心又习惯­性­提起的内力让他饱受冰符之苦,柳逸轩咬紧牙关忍受打从骨骸里透出的寒意,四肢打抖地伏在床边动弹不得。但警惕的眼睛一瞬也未离开缓慢走近的戚大勇身上,暗自把余下的力气聚集到指尖——他委实没想过有朝一日,堂堂神武大将军会沦落到象个女人一样要用指甲与牙齿做武器。

所谓好心没好报就是指这种情形,但是一向­性­子温和的戚大勇却半点也没生气,很担心地看着她冷到抖成一团的身子,终于下了决心,不再顾及什么男女之别上前去打算强行给她换上­干­衣服。

“滚开滚开滚开!”

若他的力气能提出半分就要这个男人好看!

可惜他现在只冷得连牙关都已咬紧,无力的拳头打在一副结实的身板上,别人不痛不痒。

“以后妳要是怕我说出去,妳就挖了我的眼睛!”

这个女人,他二十年来头一次动心,用尽自己一切换来的女人,他不想让她因为寒冷和疾病就这样死去。

戚大勇低低地在她耳边说出自己的承诺,再也不管她微弱的反抗,一把箍牢她的双手,就开始强行剥除她的衣服,从外裳到亵衣。

俗丽的粉­色­纱绢一件件离开她的身体后,突显出的是一具修长但结实躯体——男­性­的躯体。

“你?”

讶然地看着上方一张因为不甘心而涨成血红的脸,戚大勇为自己希望的破灭而有一点失望,但仁厚的本­性­占了上风,虽然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十年的积蓄是被人骗了,也还是手下不停地把这个美丽而一脸苍颜的男人打理清爽,见他后腰上还有一处胡乱包裹的箭伤,也赶紧帮他重新换了­干­的纱布处理好。

全身换上了­干­净衣裳的柳逸轩被抱进同样­干­净的被褥时,方自觉得有暖意开始氤氲而起。

“来,喝碗姜汤!”

手脚利索地进厨房起火、烧水,不一刻就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到床前,戚大勇小心地吹凉了一口,向床上的人喂去。

“滚出去!下流、不要脸、混帐东西!”

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了,怎么还这么好心地做这种事?

难道他与那个­性­好男­色­、臭名昭著的辽国王叔是同一路货­色­?思及这个可能,柳逸轩的脸­色­更苍白了,伸手一挥打掉了送到自己­唇­边的汤勺,虽然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需要一碗热汤来温暖自己寒到骨里的身子。

“我……我放在炕头,你一会儿凉些了自己喝……”

在自己的家里被外人赶出去……戚大勇挠了挠头,直觉地认为他的生气显然是不喜欢自己刚刚强行剥了他的衣服,可是那一身又湿又冷的女装虽然可能是比较好看,但湿了只会让他的身子不适,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他­干­嘛用这种瞪­色­狼登徒子的眼光看他啊?

原来以为他是女人时是很动心,可是在知道他是个男人后早把那种念头打消了。傻子也知道,男人长得再漂亮也还是男人,不可能象女人一样抱起来软软的、摸起来柔柔的,更不可能给自己生下一个白胖娃娃。他那种火爆到横扫天下的­性­子就更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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