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水仙怀上书记的骨­肉­

水仙在狱中发现自己怀孕了。

水仙只在狱中呆了半个月，她变得脸­色­苍白，呕吐不止。

她心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被人殴打的是我，被人辱骂的是我，被人抽耳光的是我，为什么不是你？许成辉？要说犯罪，那也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罪，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承担？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受罪？难道说你是男人就应该高人一等？还是你是书记就能平安无事？你们当官的命真好呀，玩了我们老百姓，还要我们替你们受苦受罪，我怎么前世就真的做了坏事，今生就要受到这样报应？如果我有父亲，我进了学堂，我有了文化，我会是过这样的日子吗？城里人生下来就有工作等着他，我们就只有种地的命？收了芝麻要上交，收了花生也要上交，收了茶叶又要上交，粮食打下来，先是交公粮，没有一分钱的，数量也不多，老百姓也清楚，交一点公粮又不多，也是应该的，无所谓。可是，交了公粮以后，还要交大量的余粮呀，可余粮的价格比粮食的实际买卖价格低的多，这样，老百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打下的粮食都贱价被公家收去了，苦了一年，就落个吃饭的粮。有的人家，小孩6、7个，吃的还不够呢。只有挖些山芋丢在米汤里，煮着吃，可怜饿得一个个皮包骨头，不象个人样。

那一年秋天，水仙和母亲一起到队里去称粮食，可是，队长死活不肯，说：“你家是超支大户，也不知道吃了队里多少了！这么多小孩，都是我们养大呀！也不见你给了我们什么好处，不但没有好处，还在村里惹事生非，搞得家家都不安宁。你们还好意思来称粮食？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没有了。”

小小的水仙就恨得直咬牙。

水仙的母亲就跪在地上哭起来：“好心的人啊，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无依无靠，孩子的爹又给队里打石头压死了，不看活人的面，你们也要看看死人的面吧？你们总不能看着我的几个儿女活活饿死呀？”

水仙恨恨地去拉着母亲。

这时候，那些收了水仙妈的气的大媳­妇­、嫂子，一个个­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年年拿钱养你们，那我们吃什么呀？你们多吃一碗，我们可就少吃一碗哪！你没的吃，还有人拿去给你们吃，我们没得吃，谁拿来给我们吃呀？你一个­妇­道人家，公家这头吃了我们，私家底里又吃了我们，你怎么不知足，还要来剥削我们，你比地主老财还心狠呀，你是存心要我们去死呀！”

一席话，说得水仙娘又羞又愧，爬起来，一语不发地走了。

水仙小儿无畏，朝着队长恶狠狠地骂了起来：“臭男人，活柄断，你凭什么欺负我娘，你不得好死！”

众人吃惊地听着小小水仙恶毒的咒骂，都目瞪口呆。心想：这小小的人，这么就这样有胆，骂出这样恶毒的话来呢？

水仙的母亲今年养了两头小猪，准备交一头，自家留一头吃。自己小孩可怜呀，看见别人家吃­肉­，就不走路，呆呆地望着，直到别人丢了骨头，还走过去拣起那块骨头，闻闻香气，想再啃它一啃，自己心里难过，上去把儿子一顿打，扯了就走。儿是娘的心头­肉­啊，打在手上，疼在心里呀。从那天起，自己就下了决心，来年一定养两头小猪。

那晓得，今年春天发猪瘟，两头半大的小猪，死了一头。自己寻思：“猪瘟了，猪­肉­总可以吃吧？难道吃了瘟猪­肉­，人也要发瘟不成？”就大大地烧了一锅，让四儿一女吃个痛快。

水仙兴奋不已，终于有­肉­吃了呀！自出娘胎以来，哪天不想吃­肉­呀，可怎么就没­肉­吃呢？娘亲不是年年养猪吗？养的猪赶到那里去了呢？

今天，终于有­肉­吃了呀！

五个人大口大口地吃着，那快乐的心情就象到了天堂也不够如此。

水仙的母亲大声地戒止他们：“不要吃多了，不要吃多了，吃多了要拉肚子的！”

可是，五个贪吃的人根本听不进去。

结果，他们五个人人拉了三天，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

水仙拉着母亲的手，说：“娘，我们还有一头猪，以后我天天去打猪草，把它喂得肥肥的，过年了，我们天天吃­肉­！”

母亲叹了口气：“吃，吃什么吃？这不，一头猪一顿就给你们吃光了，还吃什么吃！”

水仙摇着母亲的手臂，撒着娇说道：“娘呀，你心疼那头猪，都心疼昏了，猪栏里不明明还有一头猪吗？怎么就没得吃呢？”

母亲摇着头说：“你真不懂事呀，那头猪要交公呀，哪有我们吃的份？就有猪肠、猪头、猪血吃吃，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什么？我们养的猪，白白送给别人？”水仙尖叫起来。

“不要乱说。”母亲制止她。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家猪？”水仙心疼的眼泪哗哗掉了下来。

“送给城里人吃呀！”母亲说：“城里人命好，拿工资，有钱买！”

“那他们要给我们钱！”水仙斩钉截铁地说。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什么也不懂，他给你钱也是，不给你钱也是，半买半送也是，你有什么办法？你小孩不懂，就不要来问三问四了，我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