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抽上半年榜几秒钟后又下来了,郁闷!!!
撞墙300下后才来发的文,所以此章名字暂用(脑壳撞坏了,想不出名字),文中如有不通顺也请原谅。
……带泡飘走……
第二天婚礼。
我早早起床,喜娘和丫头忙着替我梳洗打扮,我如木偶一般,任她们对我上下其手。
“都出去!出去!”有人吼着一路冲进来,撞翻了椅子,桌上的水果被掀翻,滚了一地,“出去,都出去。”来人将屋里的人一个个往外推。
我坐着不动,看着他的一脸的怒意。
“是不是你把慕容珑藏起来了?是不是你跟我娘达成了什么协议让慕容珑消失?”耿修恶狠狠的抓住我的手臂,手上的力量近乎将我的手臂捏碎。
“我只是个囚犯,凭什么和你娘谈条件?慕容珑不见了吗?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忍住痛道。
“你知道,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我杀了你。”他松开我的手臂准备来掐我的喉咙。
“掐死我,你永无翻身之日。”我闭眼任他掐。
却迟迟没有掐上来,我睁开眼,只见他的手停在我的喉咙前不动,心里不由一阵冷笑。
“你找慕容珑是想让他冶病吧?”看他眼中一愕,我凑近他道,“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不像个男人?雄风不再?而且还会痛?”
他更措愕,停住的手复又掐住我的喉咙,怒道:“是不是你做的?和慕容珑合谋?”
他一脸杀意,手上却并未用力,显然是惮忌我刚才说的那句:掐死我你永无翻身之日。
我笑笑拉开他的手道:“合谋又怎样,现在除了我知道怎么治你的病,无其他人可医。”
“你……!”
“别试图找慕容珑,她的确被你娘藏起来了,因为她不喜欢你的不良嗜好,”我信口胡诌,道,“过了今天你就是附马,难道你还想拉个男人做你的陪嫁吗?”
“你先解我的毒!”他全不听我这一套,以为自己是中了毒,只想快点解了。
“要解毒简单,你只要替我做件事。”
“你敢要挟我?!”
“那随你便,你爱做不做,对了,”我笑笑,“我听慕容珑说,这毒若不及时解,以后可能再也解不了,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他脸上抽搐了下,盯了我半晌,忽然用力掀了我一巴掌,怒道:“你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人治,就算不是你,慕容珑也能治,我定能把他找出来。”
我眼冒金星,觉得一口牙都要给他打下来,却仍在笑:“那你就找慕容珑吧,待会儿别后悔再回来找我。”
他“哼”一声,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道:“等我找到慕容珑,看我怎么治你。”
我拿起桌上的凤冠直接便朝他砸去,他已出去,凤冠打在门框上,珠花溅了一地。
好痛!我终于捂住脸,眼泪都下来,心里恨恨地回想着被打巴掌的次数,我一定加倍奉还。
婚礼未开始,便已闹开,马上,月白衣也知道了慕容珑和珏儿失踪,只是婚礼对她才是头等大事,也不动声色,只等着婚礼完成再说。
我穿着喜服,戴着刚修补过的凤冠,让喜娘扶着走进前厅大堂,并没盖喜帕,只是用红丝巾遮住口鼻,我不知这是此地风俗还是有意要遮我肿起的半边脸。大堂里站满了人,我皆不认识,只识得人群中的小丁,他似笑非笑,看着我一身红衣被耿修牵着。
耿修满脸的不甘,但迫于月白衣的压力,也不敢发作,只是握住我的手死紧,
“你弄痛我了。”我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道,手在他手中挣扎着。
他仍是死握住,“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他忽然说。
我一怔,脸上却不动声色:“怎么?找不到慕容珑,妥协了?”
“我娘根本不知慕容珑的下落,你是不是和耿千柔和谋将他放了?”
我一笑,总算变聪明了,也不答他的话,反握住他的手道:“我要你……”顿了顿,“我要你告诉我,失心之药怎么解?”我本想要他不要与我拜堂成亲,却忽然改了主意。
耿修一怔:“失心之药?”
“你可听说过?”
“这是本门的圣药,你问这做什么?”他答。
“怎么解?”
他瞪我一眼,显然觉得我忽然问起这种药很是奇怪,正要说话,却听有人喊:“夫妻拜天地。”
我这才想起正事,把脸上丝巾一扯,叫道:“这堂我不拜了。”
全场哗然。
“你敢?”月白衣冲上来,一脸怒意。
“有什么不敢,”我把头上的凤冠也拿下来,碰到脸上的伤处,顿时一阵疼痛,便指着那红肿道,“你儿子如此对我,我为何还要嫁他?”
月白衣气极,显然没想到我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反悔,手一扬,准备有样学样朝我另一边脸招呼过去,我一急,故意叫道:“耿千柔,你快来救我。”
我这么一叫,全场的注意力立时转到了小丁身上。
“原来是你在从中作耿,柔儿你还真对得起我?”月白衣准备挥向我的手,直指耿千柔。
耿千柔仍在笑,摸摸鼻子走上前,却是对着我道:“没想到公主在这种紧要关头竟会想到在下,真是让在下感动不已。”
我面无表情,心想是你要我不要嫁给耿修,难道你就在一旁看好戏吗?自然要把你也拖下水,手指拔着凤冠上的珠花,道:“我觉得喜欢的人还是你,所以决定不嫁他了。”
“当真?”他笑,问的却认真,似乎我这句话对他相当重要。
我一怔:“当真。”
“那你是想嫁我?”
“耿千柔,你放肆!”我还未来得及回答,月白衣怒喝一声,绝美的脸因为愤意竟有几分狰狞,却又忽然轻笑,“我月白衣娶这个媳妇,可是狼王允了的,怎么你不服气吗?”
“不敢。”小丁面不改色。
月白衣哼了声:“我今天请你来观礼是抬举你,你可不要不识抬举,让狼王知道,饶不了你。”
“不敢,”小丁仍是那句不敢,边笑,边抬头看着我,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我看新娘似不太乐意啊。”
这个王八蛋!我刚把烫手山芋抛给他,他又反手抛回来了,不是他要我不要嫁给耿修?若自己只作无辜,让我一人大闹婚堂,恐怕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只是个人质,说不嫁就能不嫁吗?
果然。
“她乐意,她怎么会不乐意?你说是吗,公主?”月白衣此刻的脸又狰狞了几分,威胁的成分在眼中再明显不过,若我敢说个“不”字,她就不是像刚才只是想打我一巴掌而已了。
我有些踌躇,主动权在小丁手中,他说让我不嫁我便只能真的不嫁,但眼前的月白衣也不是好惹的,我恐怕是少不了皮肉之苦。
我看向小丁,他仍是气定神闲,似乎也像众人一样,关心着我这句“是”与“不是”的回答,打定主意让我今天独唱悔婚大战,自己绝不下水。
“我今天打定主意不嫁了。”我咬咬牙,铁了心般的说道,舒沐雪还在他手中,我只能说不。
“你……!”月白衣气的嘴唇发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道,“嫁不嫁由不得你,来人,扶公主拜堂。”
马上有两个丫头来“扶”我,一人按我的头,一人抓我的腰,我只能任他们摆布。
眼看霸王硬上弓。
“不好了,月主人,不好了!”有人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一屋人都在看“拜堂”,听到有人喊着冲进来,皆是一愣。
月白衣眉头紧皱,怒道:“最好真有急事,不然我杀了你!”
那人一听此话,顿时结巴起来:“月,月主人,外面有一大群官府的人,说来救舒沐雪。”
“什么?”月白衣呆了呆,喃喃道,“他们怎知道这里?”
我心里也是一惊,但马上猜到定是慕容珑与珏儿已得救,等不及找慕容山庄的人,直接找了最近的官府来救人,我下意识的看向小丁,却见仍是一派从容,心里不由一动。
慕容珑逃出,此处地点便也暴露,慕容珑定会想方设法来救我,这点小丁不会不知道,却没有任何离开此地的动作,也不告知其他人,这是为什么?
慕容珑救我心切,定是今天便来救人,难道小丁算准了他此时来救人,正好搅了这场婚礼?若小丁之前就做好了埋伏,慕容珑仓皇救人,定无胜算,再被抓回极有可能,这一来一回间,人质失而复得,还搅了这场婚礼,何乐而不为?
我心里想了个透彻,再看小丁,他嘴角微扬,只等好戏开场。
“别管外面的人,婚礼不能中断,继续。”月白衣也不是傻子,知道此时什么才最重要。
于是我又被架着拜堂。
“这样恐怕不行吧,月姑,”小丁终于开口,慢条斯理,“这个分舵极秘密,现在被人发现了可是天大的事,月姑还有心思看拜堂?若就此失守,你不怕狼王怪罪?”
月白衣冷笑:“这分舵不是也有你的份,你既叫我月姑,为何不孝顺一点替我到外面赶走那帮闲杂人等,还有空说我的失职?”
小丁扬了扬眉:“有道理,”他笑道,“那我就敬了这片孝心,也算是我送给修弟的贺礼。”说着便真的走出去。
我诧异,既是想搅了这场婚礼,他这一出去,婚礼不是照常进行?到底他想干什么?
“等等!”正想着,却听月白衣道:“我还是随你一同去,先收拾了那群人再说。”
我一怔,随即一想,是了,慕容珑和珏儿的无故失踪,月白衣定也是想到小丁从中作耿,现在外面忽然出现官兵,小丁又如此爽快的答应前去,月白衣哪有不怀疑的道理。
婚礼眼看就要暂停。
然而事情还未完,原本准备跟着往外去的众人一下子又冲进来,我还未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袭金色长衣,如一只金色巨鹰,直冲婚堂,我眼睛一花,却见眼前已站着一人,头带金冠,一身金色长衣,面目大概不到四十,俊逸且苍白,面无表情的站在婚堂前。
“狼王。”众人齐呼,皆跪下行礼,连月白衣与小丁也不例外。
我站住不动,盯着那人。
他就是狼王?怎么忽然从天而降?
那人淡应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神态表情竟与小丁有好几分相似,我心里不由疑惑。
“外面的官兵已退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在婚堂前的木椅上坐下,盯住跪在前方的小丁,“柔儿,你干的好事。”
小丁没有动,连头也没抬。
“你私放人质,今天又想搅了这趟婚礼,你可把我放在眼里?”声音说不出的阴寒。
小丁身体微颤一下,仍是低着头,呐呐道:“娶公主的人该是孩儿,孩儿决不会让。”
孩儿?难道小丁是狼王的……?我正惊讶,却听狼王怒道:“此事由不得你。”同时一股力道从狼王袖中扫出,我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原本跪着的小丁被打飞出去,撞在厅外的柱上,跌下来,一口血从口中喷出来。
“我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绝不允许一条船上的人明争暗斗,这是教训。”
我惊的张大嘴巴,却叫不出声音,眼看着小丁跌在地上,试了几次都爬不起来。
好一幕父子相残,手下毫不留情。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丁如此狼狈,完全不反抗,他之前的奸诈呢?他胜券在握的冷笑呢?
“婚礼照常进行,”旁边狼王忽然冷冷一句,“那小皇帝怕是活不过月尾,婚礼完成,我们照原计划前往暻城,小皇帝一死,熙元便是我们的了。”
听到后面半句,跪着的一众人忙又嗑头,口呼:“吾王万岁!”
狼王哈哈大笑。
我冷眼看着,见喜娘又来搀我,想也不想的躲到那狼王身后,狼王哪想到我会往他身后钻,反射性的擒住我的手腕道:“公主这是干什么?”
我白他一眼:“不想成亲,你看不懂吗?”
他拉着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拽出来道:“这可由不得公主。”
“什么由不由得,我知道你想利用我让你儿子当驸马,可本公主原来的驸马还没死你便让我再嫁,恐怕于理不合吧。”
“你胡说,舒沐雪已经死了,怎么说没死?”月白衣沉不住气。
“活要见休书,死要见尸身,你们两样好像一样都没有。”我不慌不忙。
月白衣语塞,舒沐雪死讯的确只由小丁一人口中说出,并没有人亲眼见过舒沐雪的尸休。
“我嫁予慕容山庄的舒沐雪朝中应是很多人知道吧,若平白无故又嫁了你儿子,不是让人耻笑我不守妇道?你儿子这个驸马也当得不光彩。”
众人将视线射向厅外的小丁,小丁嘴里还有血流出来,坐在地上冷笑着盯着众人。
“柔儿,你说舒沐雪已死,尸身呢?我今天要让公主嫁得心服口服,”月白衣笑着走到小丁身旁,掏出丝绢,蹲下来替他擦嘴上的血,边擦边道,“真的可怜,伤似乎很重呢。”
小丁笑笑的拿过丝绢,自己替自己擦,忽然一咳嗽,又咳出一口血来,脸上却仍在笑,盯着堂前的狼王道:“狼王既然知道我私放人质,还搅了这婚礼,便也知道舒沐雪在哪儿?不用孩儿再说了吧?”
狼王“哼”了一声,道:“你这孽子,我是打定主意搅了今天的婚礼?”
“孩儿只求狼王把小昭给我。”
“你休想!”案台被击的粉碎,台上各种物件滚了一地,“不要以为你藏着舒沐雪这婚便成不了,今天的婚礼照常进行,舒沐雪我自有办法找到,死要见尸。”后面半句是对着我说的。
我心里颤了颤,看着厅外的小丁因为这句话笑意全无,面如死灰。
终,他是无法阻止这场婚礼。
而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些,是他为何要拼了命的阻止,成为驸马,飞黄腾达对他真的这般重要?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我还是成了亲。
现代的法律算重婚吧?但我是女王,娶了王后再娶个妃应该不为过。
只是这婚我仍是结的不痛快,且不论小丁是否拿舒沐雪逼我不要嫁,就算不逼,我也是不想嫁的,毕竟谁想嫁耿修那个变态。
不过变态也有变态的好处,至少洞房花烛夜,这洞房是洞不成了,此男好男色,何况现在一发情便会痛,跟个太监没区别。
“说吧,失心之药怎么解?”洞房内,我稳稳地坐在婚床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用知道,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以后若再也做不了男人,那不是很惨?”
“你……”他脸色铁青,“一个人质也敢要挟我?”
“要么我告诉狼王如何?告诉他你现在不是男人,我不想守活寡。”
“你敢?”若说出此事必定连带说出他喜好男色之事,看月白衣平时这般在意此事,定是因为狼王容不下如此有为人伦的事,狼王的狠,今天有目过暏,耿修当然害怕。
“那就快说。”我吃定了他,就算他心里恨不得一掌拍死我,也不敢动我一根寒毛。
“那是由‘情豆’花粉制成,有起死回生之效,却也同时损害人的脑子,使其丧失神志。”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又是情豆。
“怎么解?”
“无解。”
“虽能救人性命,却让人成了傻子,这算什么圣药,你可不要骗我。”
“你爱信不信,此药的确无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知道所服失心之药是用哪株情豆树的花粉制成,用那棵情豆树结出的情豆就可解。”
我心里一跳。
“这么说情豆毒也可以用同一棵树的花粉来解?”
“那倒未必,花粉是因,情豆是果,果可以解因,因却未必可以解果?”
“什么意思?”
“情豆的下法不下几十种,下法的不同,解法也不同,怎么解全在下豆者一人手中,”他幸灾乐祸的笑笑,“你想解体内的情豆?想也别想?”
我任他幸灾乐祸,心想,不止情豆难解,这失心之药也是难解的很,我根本无法知道舒沐雪所中的是哪棵情豆树上的花粉,即使知道也不可能拿到情豆。
我心里愤然,这样的控制真是没完没了了。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解我身上的毒了?”身边也有个没完没了的。
“现在没心情,等我有了心情再说。”
“你耍我?”耿修这才知道被耍,一张脸顿起杀意。
“耍你又怎样?”无视他的杀意,外面尽是犲狼虎豹,你一只乱吠的疯狗根本不放在心上,“小心一生气毒又发作,这毒可是发一次便加深一次。”
耿修当然不敢真杀我,狠狠地瞪我一眼,便没有别的举动。
他一把将我从婚床上推开,自己爬上床,倒头便睡,我不与他争,看着那两枚摇曳的烛火,道:“你们家乡,情豆树有很多?不然哪来这么多歹毒的毒药?”
耿修动也不动只当未听。
“看来你也未必知道,因为你似乎连用毒的权利也没有,不然我身上的毒,和其他的一些毒怎么都是耿千柔下呢?他果真的比你强。”我有意挑拨。
“你住嘴!”耿修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你休要拿我与他比,我是正统出生的王子,他算什么,私生子而已。”
“可你这个正统王子却连情豆树的事也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那我问你,情豆几年一生。”
“百年。”
“中了情豆会被制约多久?”
“百年。”
“情豆多久发一次?”
“一个月。”
“情豆树一共有几棵?”
“一棵。”
“情豆种入人体有几种种法?”
他停住,凶狠地盯住我道:“你想套我话吗?”
“是你不知道吧。”
他撄住我的下巴,用力捏,直到我痛的眼泪被逼出:“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用这种方法来套我的话,情豆的下法是本门的机密,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我狠狠瞪他,道:“你干脆直接掐我喉咙,把我掐死算数,这样你的毒就永远都别想解。”
他眼神一滞,极不情愿的放开手,道:“你最好快点帮我解了,不然我总有一天会耐不住性子杀了你。”
我看他又倒头睡回去,心里直想笑,也不是他真的好骗,而是他不知道有人中了失心之药,一心以为我想套的话是情豆的种法,所以顾此失彼。
一棵?原来这世上就只有一棵情豆树。
吴侬院(一)
吴侬院(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逛街看到人工降雪,只有一小块地方,从一个管子里喷出来,虽也算飘飘洒洒的,人却不敢站在雪下(天知道喷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其中有一对情侣在观看,只听女的在向男的发嗲:
女:哇,下雪了耶。(二十多的年纪双手伸出做一副天真状)
男:是啊,下雪了。
女:天啊,是雪?这真的是雪吗?
我和同学做呕吐状。
我当即指着地上的一个用来Сhā彩旗的小洞道:哇,一个洞。
我同学忙搭腔,一副惊讶状:天啊,是洞?这真的是洞吗?
旁边男女愤愤离去,周围有人大笑。
清晨,我被人推醒,说要上路。
上路?上什么路?我坐在昨天用来睡觉的桌子上,千头万绪间想起昨天狼王似乎提到了暻城。
在这个时代待久了我才知道,暻城相当于我们古时的京城,皇帝居住的地方,若是去暻城准没好事,因为我还记起了,他昨天似提过,小皇帝,那个称我为“皇姐”的小男孩活不久了。
阴谋汹涌而来,我已感觉到,只是我该怎么挡呢?
马车,就停在院中,不是富贵非常的大马车,而是很普通的小型马车,且只有一辆,应是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成群结队的几辆马车一起进城,招路人侧目。
我没有看到狼王,被人扶着进马车时,却看到小丁也在车内。
我有些纳闷,为什么他会在车里?月白衣和耿修呢?
小丁仍是一身黑衣,让他的脸被衬的越发苍白,他不停的咳嗽,像个病入膏肓的人,倚在车内的扶手上,看着我笑。
“为什么你会在?”我在他对面坐下,马车极小,虽然坐在他对面,仍是离他很近。
“为什么我不会在?”他轻轻的咳嗽,笑着反问,看我疑惑,也不隐瞒,道,“他虽不让我与你成亲,却还要靠我帮他办事。”他口中的“他”当然是指狼王。
“更何况……”他看着我,“你也离不了我,因为离你情豆毒发不过几天而已。”
我心里一颤,是啊,我体内的情豆毒就要发作了。
“只有我和你去吗?”
“狼王不会和我们一起走,月白衣和他儿子,哼,他们只会把事情搞砸,”他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伸手猛地将我拉近,凑到我耳边道,“小昭,昨天的洞房可快活?”
我不想他受伤了竟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正要说话气他,他却开始用力咳嗽,显然是刚才的拉扯牵动伤口。
“他还真狠,差点要了我的命。”咳了很久,他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的笑,说不出的凄凉。
“耿千柔……”我被他笑得心慌。
“叫我小丁,”他脸埋进我的发,又重复了一遍,“叫我小丁。”
我没说话,不应他。
他又是笑,头抬起来,仰靠在马车上,嘴角已有血丝,看着我道:“你真是我的劫,我为何要遇见你?”
“是你从一开始就抓了我不放。”我冷冷地说。
“是啊,是我不放过你。”他似在重复我的话,举起袖子擦去嘴角的腥红,然后又是咳嗽。
我有些无措,或许我可以就这么冷冷地看他咳,咳死算数,却仍是被他那要命的咳嗽纠着心。
“我倒水给你。”我弯身去取车内备着的水壶。
“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他按住我提水壶的手,问道,“是不是?”
我甩开他的手,低着头道:“是,我是关心,只不过不是关心你,而是关心小丁。”
“不是同一个人?”他将我的手握住。
“是同一个人吗?”我反问。
他盯着我,很久,然后笑,慢慢的放开手,靠在车上。
“知道狼王为什么不让你嫁我吗?”他问,却不等我答话,继续道,“小昭,我喜欢你,是真的,所以他怕我终有一天控制不了你,反受你控制,也许他说的没错,你控制着我的情绪,让我失去理智的做一些自己也不法理解的事,有时想想,我真该杀了你,这样我才会正常起来。”
“那就杀了我。”
“我舍不得啊,”他惨惨地笑,“我怎舍得?”说话同时,似乎某种情绪同时被牵动,他又开始咳嗽,用力的,似要咳出心肺般。
我的心被猛地一纠,却不让自己心软,便干脆闭上眼不去瞧他。
车用力的颠簸了下,我听到轻轻的喘息声,睁看眼,却见他一口血自他捂住嘴的指缝里沁出来,流了一手,一身。
我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丝绢接住他不断滴落的血,另一只手下意识的轻轻拍他的背。
只觉他整个人一震,随即又是咳嗽,带血的手忽然抓住我的手,死紧。
我想推开,却终是不忍,人僵住不动。
只听他“嘿嘿”干笑两声,便又被咳嗽打断,咳了一会才止住,哑着声音轻声道:“我自小就比耿修长的矮小,两人同时学武,他有很多人教,我却只靠一人琢磨,所以每次与他比试都输给他,他招招皆是杀招,每次比完武我都像死了一般,然而我却从不服输,伤一好又能生龙活虎的继续练习,想出克制比武时他打败我的那些招式,这样连续了好多年,直到十二岁,我第一次打败他,此后的每一年我再也没有输过。”他说到这里,停下来。
我不知他说这些到底为了什么,听他停住,不由抬起头看他。
他闭着眼,人已极度疲倦,却继续道:“那段时光生不如死,伤痛远胜过这次,我却一次都没有想放弃,然而现在,小昭,我却忽然想到死,我若死了,你是否伤心?”他眨开眼,双眼晶亮。
我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看着他的眼,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他是坏蛋,他一心想害人,他根本不值得同情,而我此时心里的这种感觉是什么?我恨透这种感觉,却又被逼的喘不过气。
“你不会死的。”好一会儿我才听到自己淡淡地说了一句。
小丁晶亮的眼随即一黯,惨惨一笑:“是吗?”
“是啊,你还没有让我登上女王之位,还没有实现你飞黄腾达的梦想,不会死的。”
他的眼更黯,却仍在笑,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我刚才问错了,我应该问你,若我死了,你是否会快活些?”
我一怔,随即便面无表情,挣开被他握住的手,道:“快活,我会快活的很。”
“快活就好,快活就好。”他喃喃自语,眼中已没生气。
我觉得闷,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想掀开车窗帘透气,车窗却已被封死了,我看不到窗外,只能在沉闷的车厢里,看着苍白的他,心里有些慌乱,又有些绝决。
他大概知道我不想再与他多言,或许他也累透,闭眼不再言语,我微微吁了口气,心中怅然。这是段什么感情?初时风光明媚,此时却偏激而绝望,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其实并不懂怎么爱人,更不懂得与失的关系,不肯放弃权势,却又拼命的想得到爱情,两者分明矛盾,却皆想抓住,这是场无人同情的独角戏,我不想陪他一起演。
车行了一段路。
我从沉闷的气氛里稍稍缓过神。
“舒沐雪呢?”我转了话题,心里的确有些担心他。
“你已再嫁,问他做什么?”他眼睛盯着车顶,动也没动。
“既是你用要挟我的筹码,我当然要问。”
“放心,他还活着。”
“在哪儿?”是否还留在那个狼窝?
“你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我拿出婚礼上的方法,活要见人。
“你爱信不信。”只是他是小丁,才不会真拿出人来证明,无论见不见得到舒沐雪,我只能相信他没事。
我有些郁闷的瞪着他,而他却又闭上眼。
车缓缓的向前行,小丁有伤在身应该是坐地极不舒服,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脸却越来越苍白。
我忍了好久,终于叹了口气,将自己靠着的垫子抽出来,一起垫在他身下,本以为他又要一顿纠缠,他却只是看我一眼,又闭起眼,看来真的累极。
车到暻城,已是半夜。
当车轮辗过石头路面的声响停止后,只有小巷里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我下了车,看着路边的两排垂柳,想起第一次来到暻城是深冬,此时已是春意绵绵了。
车夫去叫门,我抬起头,看到那是一处并不大的宅院,夜深无月,我看不清门匾上的字,眯眼看了半天,却听身旁的小丁说了一句:“吴侬院”
“吴侬院,那是什么地方?”
“我们要住的地方,”他说着,看到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瘦小的老头来,便道,“刘叔是我。”
被称为“刘叔”的老头睡眼惺忪,等看清是小丁,立即有了精神:“千柔少爷,是您啊,快,快进来,我去通报小姐。”说着也不顾年迈,大步奔进去通报。
我们走进去,院里栽着牡丹,满院的清香,只见一白衣女子款款而来,美丽出尘,风情万种,怎是一个美丽可以形容。
我见过的月白衣已是让人惊艳,此时的女子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千柔。”那女子微笑着,似与小丁很熟识,上来就亲热的勾住他的手臂。
小丁轻笑,想说话,却忽然咳嗽起来,那女子一惊,扶住小丁道:“千柔,这是怎么了?”
小丁咳了半晌才抬起头,有点轻挑的说道:“想你想的。”
那女子“啐”了一口,表情却似很高兴,转过头,这才看到我,问道:“这就是公主了?”
小丁打了个哈欠,道:“是了,你替她安排个舒服的房间,我累了,想休息。”
他一路上已上当疲惫,此时这么说,定是撑不住了。
那女子却颇有点意外,虽然看出他很累了,但还是笑道:“怎么,刚来就睡啊。”
小丁也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道:“我知道你想我了,但我困得很,不如你待会儿过来陪我?”
女子又是薄怒轻嗔。
我像透明体一样被晾在一边看他们打情骂俏,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行Сhā话到:“那个谁,我也困的很。”
女子这才真正打量我,从上看到下,好一会儿才道:“倒是个大美人。”
我“嘿嘿”一笑,道:“跟姐姐比差多了。”
女子怔了怔,却没说什么,转身吩咐身后的两个丫头道:“你们去伺候千柔少爷。”
小丁临走时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被丫头扶着离开。
“公主,你随我来吧。”说着,在前面带路。
走过前厅,往后院走,后院仍是一色的牡丹,以白色居多。
“姐姐似乎很爱牡丹啊。”我在后面道。
“也称不上,以前住在西部,那里并不出牡丹,我来暻城后买下这座宅院前,这院里便已种满牡丹,觉得漂亮,便留了下来。”
“姐姐也是图坦国人?”
“没错,先父是图坦国的大将军,熙元国来犯,战死了。”她回头看我,虽在笑,眼神却冷然。
看来是把我当仇人了,便干脆不说话,任她在前面带路。
“千柔是怎么受的伤?”行了一段,她忽然问道。
“他爹打的。”
“哦?狼王吗?”她停下来,回头道,“他做了什么?”
“这个……”我笑笑,抓抓头道,“我笨的很,只看到他爹打他,却不知为什么?”
“是吗?”她若有所思,盯住我看了会儿,才又往前走。
我心里盘算,看来又是个难对付的。
总算,到了我的房间,她点亮了桌上的蜡烛,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公主就在这里休息吧,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了,若有事情吩咐,可以叫丫头来,。”他优雅的转身,准备关门出去
“舒沐雪可在这里?”在她出门前,我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谁?”她停住,转身看我。
“没什么,”我耸耸肩,“谢谢你了。”
她冲我笑,然后轻轻关上门。
我心里一团乱,即使半夜,却没有半分睡意。
狡兔三窟,此处看来又是一个极隐蔽的所在,就在皇城根下,却无人知晓,狼王的“窟”还不止这一处。
我并不喜欢政治,更不喜欢参加与政治有关的任何事情,此时却身不由已。
小皇帝将死,估计又是他们的阴谋,皇帝一死,新皇登基,这个新皇恐怕就是我了,至于如何让世人承认?如何登基?这些都不是我现下可以猜到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边想边脱去衣服上床,被褥松软,看来早知我会来已做了准备,我躺下来,心里忽然想,那个狼王也应到了暻城了吧?他是否也在这暻城某处,他是躲在幕后暗中策动着一切?还是以某种身份,堂而皇之的主导事情进展?
想了一圈,一切都无头绪,决定不再想,今夜无月,我看了会儿摇曳的烛火,不管是否有睡意,都闭眼休息一下,这样才有精力应付以后的事情。
吴侬院(二)
吴侬院(二)
白天看牡丹才知牡丹原来真的贵气脱俗,如果再有美人在其间穿梭浇水,那更是人间美景。
吃了早饭,我坐在凉亭里边看美女浇花,边吃着据说是暻城里最有名的桂花糕。
“你不吃吗?”拿起小丁盘里的最后一块桂花糕,我终于良心发现的问了一句。
“你给过我机会吃吗?”小丁一脸笑意,苍白的脸休息了一夜,并没有好转多少,却有了几分生气。
我呑下手头的桂花糕,含糊不清的说道:“这里万事都讲求精致,连饭菜也精致的少了些,正好你是病人也吃不多,就当成全我了。”说最后一句时呛了一下,咳起来。
小丁一阵笑,眼睁睁的看我咳个半死,悠然道:“原来最后一块是放了呛药的,我不成全你也不行了。”
我抓了茶猛灌一口,这才止住咳,正想反击,却见浇花美女笑盈盈地进凉亭来,身上染了一阵清香。
“两人在谈什么?这般开心,看来感情极好呢。”美女风情万种,今日一身粉色衣裙,说不出的娇艳。
昨夜匆忙未问起,今日仍不知这女子姓名,想着是否要问一下,却听小丁道:“你可是妒忌了?要不坐我这边来?”我坐在小丁左边,他指指右边的位置,一副左拥右抱的姿态。
“瞧你说的,就算妒忌,我吴侬何德何能,也不敢吃公主的醋啊。”她笑笑晲他一眼,转头看着我道。
原来叫吴侬,名字倒是很衬她,无论是月白衣还是吴侬都比我的婉昭两字要脱俗很多啊,我心里想着,口中也不忘回应她的调侃道:“妒忌也就免了,吴姑娘喜欢就拿去,我已经有两个夫君,再多一个我可消受不起。”
“两个夫君?”吴侬愣了愣。
“对啊,谁说只有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以啊,我看吴姑娘貌美如花,多几个夫君也不为过,不如先收了眼前这位公子,之后如有相中的,再一并收了也是很好。”
我只是信口胡诌,顺便调侃一下我现在的婚姻状况,却让吴侬更惊讶,喃喃道:“公主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应是惊世骇俗吧?我心里想,却听身边小丁凉凉道:“我看你是自得其乐,哪里有消受不起?”
那还不是你那爹逼的,我瞪他一眼,他却冷下脸不看我,拉住吴侬的衣袖道:“我怎地这么不讨喜,连阿侬也不要我了?”
吴侬甩开他的手,嗔道:“我才不要你这花心萝卜。”
“花心萝卜?”他一怔,随即道,“怪不得你最爱吃萝卜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吴侬气得跺脚。
两人一来一去,眼看又把我晾到一边,我也不在意,眼睛扫向这庭院四周,这处宅院远没有之前那处狼窝大,是否也把守森严?现在小丁受伤,那女子是强是弱还有待了解,这宅院里是否有其他高人也尚未可知,但无论如何,要从这里逃脱定是比之前的所在容易些,只是舒沐雪仍在他们手中,而且就算逃脱也会被他们想方设法抓回去,还不如不逃,看他们下一步计划。
“你在想什么?”有人凑到我耳边轻问。
我一怔,回过神,吴侬不知何时已离开,亭里只剩我和小丁。
“我在想,你们下一步准备干什么?”我照实说道。
“下一步?”他轻轻咳了一声,“下一步,告诉你也无仿。”
他站起身,身形尚有些不稳,眼看着亭外的牡丹道:“下一步我会带你去皇宫。”
“干什么?”
“治病。”
“治病?”
“对,小皇帝病入膏肓,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广贴皇榜在民间找人医治,也无人可医。”
“我就能治好他吗?”
“当然,你有龙血,有龙血自然可以治好。”
“这样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对我是公主的身份又信了一层?”话说到此,我已猜到他的动机,原来不是等着小皇帝一死,我好登基,而是利用这样的机会证明我是公主,上次在尚书府上,舒沐雪虽然阻止了阴谋,但在场官员都看到我的血可使玉生香,小皇帝也承认我长的像他皇姐,若此次真的用血治好皇帝的病,不是正好让我是公主身份又可信了一层。
“你总是很聪明。”小丁没有否认。
“但我的血现在能治他吗?我的血里有情豆毒。”
“若小皇帝现在的病是我们故意造成的便可行。”
“你?”我怎么没想到?上次见小皇帝时还是一个健康的孩子,怎会忽然病入膏肓?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太可恨,他们竟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看来狼王的爪子早已伸到小皇帝的身边,随时可以治他死地,“你们就不怕被人看出来吗?”
“天下除了慕容山庄的慕容珑还有谁可以看得出,只可惜他当时在我们手中,至于现在?”他轻哼一声,“就算他在暻城,也进不了皇城。”
“为什么?”
“我会在他进皇城前杀了他。”
我倒吸了口冷气,心中怒极,却又生生的止住,冷声道:“你做这一切对你有什么好处?”被自己的父兄这样无情的对待,他为何仍是执迷不悔,荣华富贵,利益权势既然对他都不重要,那他到底是为什么?
“没好处。”他的眼冷下来。
“那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想得到你。”
“我?”我一怔,随即冷笑道,“就算我此时即刻属于你,你会收手吗?”
“那你肯跟我走?”
“你可会收手?”
他瞪我,我也瞪他。
忽然,他开始咳嗽,整个人咳得缩成一团。
我看着他咳,道:“这是两回事,耿千柔,一切阴谋在你遇见我之前便有,我不是原因,你知道的。”
他咳的说不出话,一口血从口中喷出来,我吓了一跳,他的伤竟仍没有好转。
“你可找人医治?”莫名的心慌。
“这是内伤,医生治不了的。”他总算停住咳,靠他亭住上,看着我。
“内伤?”
“就是我现在这样子,”他惨惨一笑,转身採了身畔的牡丹花瓣,凑到鼻端轻嗅,好久才道,“你说的没错,你不是因,就算没有你,一切仍是会发生。”
他的脸苍白的如同他手中的牡丹花瓣,嘴角淌下的血却是刺目的红,细长的眼此时看着身畔的那株牡丹,说不出的妖异,却又脆弱的似乎随时会消失,我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明白初时的吸引也是他身上那抹妖异的脆弱,即使他再坏,再邪恶,那股脆弱却始终没有退去,让人忍不住纠心。
“我跟你走,你收手吧,”我忽然说,“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人,我天天包馄饨给你吃。”
风,在我说这句话时自凉亭吹过,夹着牡丹的清香,如仙子的薄纱裙摆,轻柔的抚过我们两人的脸颊,我看到小丁苍白的手指一松,那片被他抓住的牡丹花瓣便随风飘远,而他的神志似也被那片花瓣带走,久久的不说话。
这句话来的忽然,连我也微微的吃惊,如同那句话不是从我的口中发出,而我可以做的就是看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也许是我看错了,我看到他细长的眼里有某些晶亮的东西在滚动,而他的眉也同时皱起来,如同呑下了一杯苦酒,我忽然不想听他的回答,手下意识的想捂住耳朵,不要,不要听。
“我做不到,小昭。”一滴泪从他眼里滚下来,就如同他现在的回答一样,措手不及。
我惊住,盯着他。
他僵直的站起身,身体尤在摇晃,然后苦涩的对着我笑:“为何你要将我逼到极处,天知道我做梦都希望听到你说这句话,可我该死的做不到!你想逼我对你死心,你做到了,因为我什么也给不起你。”
我将他逼到极处?我在逼他吗?多可笑,我笑出来,眼泪却不听话的流下:“没错,我是在逼你,既然你什么都给不起,那以后就不要再口口声声的说你喜欢,说想得到我。”
是我昏了头,是我莫名其妙,我纠碎了亭边的一株盛开的牡丹,如同纠碎了方才那抹可笑希翼,我转身就走。
亭内传来瓷器破碎地声音,我没有回头。
******************
深夜醒来发现自己在哭,梦境已记不得,人望着窗外那轮冷月,发愣。
耳畔有幽幽的歌声,如梦似幻,我坐起身。
人只着单衣,趁着清冷的夜露,寻歌而往。
梦似还未醒,借着夜色,我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在凉亭里轻歌慢舞,那女子正是吴侬,听那唱腔极像是昆曲,却又是不同,甩袖轻舞间真是万般风情,我不由看得痴了。
一曲唱罢,我忍不住拍手鼓掌,倒不是我听懂了这曲儿,而是此情此景,的确美极。
吴侬这才发现我的存在,冲我轻轻一笑,道:“半夜无法入睡,所以在这里练练曲儿,本已习惯了,却扰了公主清梦,真是罪该万死。”她虽在笑,脸上却有泪,显然刚才唱曲已忘情。
“不妨是,”我走进亭内,在凉凉的石凳上坐下,道,“吴姑娘唱的什么曲儿,这么好听?”
吴侬一怔:“公主没听过吗?”
我摇头:“没有。”
“这是熙元国的国剧,甚是流行,公主在宫中应该常有听到才是。”
国剧?我哪可能在宫中听过,便道:“吴姑娘不知我是傻子吗?傻子怎会记得那些事。”
吴侬点点头,道:“我来熙元之前也是从未听过,这也是来了以后学的。”
“吴姑娘很喜欢这国剧吗?”我喜欢越剧,也不会去学啊。
“喜欢。”
“所以学来解闷。”而且看上去专业的很。
“不是解闷,”吴侬笑笑,看着我道,“公主还不知我其实是个戏子吧?”
戏子?我一怔。
却听她继续道:“图坦国被灭,我一人辗转来到熙元,无依无靠,差点饿死街头,便学了这门手艺才得以糊口。”
却不是因为爱好?我愣了半晌,才道:“没想到吴姑娘还有这么艰辛的过往。”身为将军之女,沦为卖唱戏子,心中应是无比凄凉吧。
她淡笑,似不以为意,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值一提,反而是我以前太过娇纵跋扈,经历这样的事后才知收敛,也算是教训吧。”
我看她穿着戏服,发髻高高的盘起,脖颈纤长,衬着那轮明月,神情平淡的说着这一切,颇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不由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便轻声道:“姐姐,我叫你姐姐可好,”见她并没有反对,便继续道,“姐姐既然对这一切都已看开,为何还要和狼王同流呢?”
她一怔,道:“公主是劝我收手。”
我不置可否,道:“前尘往事,过眼云烟,我傻过一回,姐姐遭受过灭国之痛一回,就当一切都是前辈子的事。权利纷争只会把人往痛苦的深渊里推,何不与世无争,反而过的快活。”
吴侬怔了怔,似在考虑我的话,好一会儿才道:“好一句与世无争,只是一切没那么容易说放便放,未必与权利有关。”
“姐姐难道想说身不由已?”
“难道不是?”吴侬轻笑,眼望着头顶的明月,我也抬头望去,月光皎洁,莹白如玉,“公主我问你一句话。”她忽然又道。
“什么话?”
“恩和义,哪个更重要?”
我微愣,不懂她缘何问起这两个字。
见我发愣,她继续道:“我欠人一份情,本应以命偿还,可惜我却会因此而负义,公主说我该如何?”
能不能说清楚点,我心里想,但看她有心不想说明,便道:“我这人是最怕做选择题的,你问我可是问错人了,”见她眼里透着失望,便补了一句道,“不过,不管是再难的选择题,其实人心早已做了选择,外人给你再好的见意,你对这些意见再心悦诚服,到最后还是会随心而选的。”我便是这样的人啊。
“随心而选,”她重复着我的话,似在认真考虑,想了很久,忽然笑道,“公主果然就是公主。”
那是觉得我说的有理还是没道理呢?我疑惑,却见她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披风披在我身上道:“半夜天凉,公主快些回房去吧,若染了风寒我可担待不起。”
“那姐姐也回房吧,同样是女人,姐姐不见得比我强壮多少。”她是有意要赶我走了,我便顺她的意。
她笑,点头道:“好,那我也回房睡了。”
我们两人房间是两个方向,分道扬镳,各走各路,只是没走几步,却听身后吴侬忽然道:“公主,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我一怔,转身,她已缓缓走远。
一滴露水滴在我的额上,我打了个冷颤,看来真有些冷了,裹紧身上的披风,再看空无一人的凉亭,只有余音绕梁,刚才的对话,真像是一场梦啊。
豆发
豆发
小丁的伤养了几日已有好转,听说吴侬一直在用内力替他疗伤,只是久不见他们有什么行动。
吴侬果真是个戏子,还是暻城最红的戏子,她一月只登两次台,登台便是万人空巷,我来的巧,在这里住了几天,今天便是她登台唱戏的日子,只是还有更巧的事,因为今天也是我毒发的日子。
“吴侬院”不仅是住的地方,还是个戏园子,从右边的侧门入,入门便是个戏台,平日不开张,开张便是吴侬登台。
侧门刚开,戏未开场,看戏人群便已挤了个水泄不通。
我与小丁坐在最前排,挑了最中间的位置坐着,用现在的话就是内场贵宾席中的贵宾席。
“这里人多,你不怕我趁乱逃走,或是有人将我救走?”我吃着食盒里的糕点道。
“人多是后场,而这里,不是一般人能进得来,当然也不是你可以轻易出去的,”他喝了口茶道,“所以你逃走或有人将你救走都不太可能。”
“你今天带我来看戏,不是单单为了看戏吧。”我看了眼周围正在喝茶等看戏的人,其实不过是护着这里的守卫。
“当然,”他放下茶杯,“我是想让你见个人。”
“见谁?”
“六王爷。”
“六王爷?”为何忽然又冒出来个六王爷?
“此人曾是最有望成为皇帝的人,只是没这个福气。”
“为什么没福气?”我下意识的问。
小丁一笑:“你自会知道。”
他笑的高深莫测,让我心中更疑惑,却想不出这个时候让我见一个王爷却是为何?
“为什么偏要在这里?”
“因为此人极难见到,最近皇帝病重,想见到他更是难上加难,但他爱听戏,尤其阿侬的戏,所以唯一可以见到他的情况就是阿侬登台唱戏时。”
“所以你才冒险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
“冒险倒不然,以前我带你各个城市间到处走,不也就只我一人在你身边?”他看我一眼,也许时想到那时的情景,眼神沉了沉,便转开。
他最近极少跟我说话,说话也是冷冷淡淡,可能是对我死了心吧,我不知,也想不明,只是与他相处心里莫名的别扭起来,便也与他少言少语。
戏即将开场,我看到从右边走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人,平常儒生打扮,留着胡子,看上去并不起眼,然而眼睛却极亮,脸上带笑,遇到有人招呼便轻轻点头,他身后跟着一个青年,样貌更不起眼,但一看便知有几分功夫底子,静静跟随着。
中年人在我们身旁的位置落座,那青年人则站在身后。
这大概就是小丁所说的六王爷了。
小丁不动声色,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好戏开场,我便干脆看台上唱戏。
戏子的穿着打扮其实很像我们所知道的京戏,用油彩涂了脸,黑的红的,分不清谁是谁,而唱腔就如我之前说的有些像昆曲,却又不怎么一样,反正我也不懂,只是看个热闹。
戏演到Gao潮,这一场是吴侬扮的女主角,丈夫给人害死,她抱着丈夫的尸体哭夫的一段,听说还是名段,那六王爷听得聚精会神,眼睛丝毫不离台上的吴侬,当真一个铁杆戏迷。
小丁也似看的入神,早已把之前所说的计划置之脑后。
我本就看不太懂,此时当然也不可能看到入迷,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
台上吴侬唱得投入,台下戏迷时而喝彩,我看着这声势颇像我以前看演唱会,正觉得有趣,却见台上原来跪着扮演吴侬儿子的演员,忽然站起来,拔下墙上的剑,说要替父报仇,吴侬上去劝说,这样一来一往,一缠一斗,甚是精彩。
我这才觉得有些劲,却听旁边看戏的六王爷忽然“咦”了一声,我看过去,而他只是这么一声便没了其他反应,静静看戏。
一场戏下来,我耳朵被喝彩声震得“嗡嗡”响,整个听戏过程中也不见小丁找那六王爷攀谈,心里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也对,若是看在兴头上时忽然Сhā话,反而适得其反?
眼看着好戏散场,再意犹未尽的戏迷也相继离开,而那六王爷却稳稳坐着巍然不动。
一个倒水的伙计走过,六王爷清了清喉咙道:“去看看你们家姑娘,看她卸完妆没有?”
伙计领命去问。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是等着见吴侬,只是碍于男女有别,所以在外头等着,等吴侬卸完妆再进后台,也算是对吴侬相当尊重了。
“听说六王爷看戏从不多逗留,开场即来,散场即去,今日六王爷怎么会想见吴姑娘呢?”正想着,却听小丁闲闲的说了一句。
六王爷微微一怔,看了眼小丁,道:“阁下认识本王吗?”
“六王爷仍是人中龙凤,谁人不识呢?”语气中颇有些恭维。
只是那六王爷脸上并无得意之色,仍是那副表情,直截了当的问道:“阁下到此时仍不离开,是想见吴姑娘还是本王。”
“当然是六王爷。”小丁答的也直接。
“哦,”扬扬眉,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戏台,忽然明白了什么,道,“我道吴姑娘怎么将戏改了呢,原为是故意让本王好奇,留下来向她问个究竟,其实是安排阁下与本王见面。”
“这事与吴姑娘无关,我也是求了半天她才答应的,”小丁当即站起来,向六王爷欠了欠身,“请恕在下冒昧之罪,不过在下确也有事与六王爷说。”
六王爷脸上冷冷一笑,是在考虑要不要理会小丁,沉呤半晌,才道:“你也算有心,说吧,何事?”
小丁又是欠了欠身,也不拐弯抹角,道:“王爷是否知道上次尚书大人寿宴上发生的事?”
“尚书大人的寿宴?”
“那次王爷在边关督战,并未参加,但应该有听说当时有人斗胆带了位女子,称其为公主?”
六王爷眼神闪了闪,并未接话。
小丁继续道:“王爷,那个斗胆之人便是在下,而在下口中所说的公主,即是这位女子。”说着将我拉面前面来。
六王爷只是看了我一眼,道:“我听说那日的女子是个痴儿。”
“当今公主确有脑疾,有什么不对吗?”
“按熙无朝法令……”六王爷没有往下说,却忽然站起身,转头对身后的随从道:“吴青,走了。”
“王爷,若她是公主,便可治好皇帝的病。”小丁在身后不急不徐的说道。
六王爷果然站住。
好一会儿,回头浅笑道:“外面皇榜已张贴多日,你可带此女直接进宫去,何必跟本王说。”
“此女若真是公主,王爷带她入宫治好皇帝的病,可全都是王爷的功劳。”
“这功劳……”六王爷“嘿嘿”一笑,“不要也罢。”
“王爷说到底还是不信她就是公主。”
六王爷干脆转过身,道:“公主乃万金之躯,怎可能你说是便是,而且本王觉得阁下应该在牢中才是,难道是想本王把你再抓起来吗?”
“只是王爷并没有抓在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王爷对在下所说之言其实是有几分相信的?”
“哼!”六王爷甩了甩手,冷冷道,“看戏的好心情全给搅了。”
小丁却仍在笑:“向来都是敢冒险的人占先机,六王爷一直被那个老尚书压制,难道王爷就不想有朝一日得翻身吗?此女若是真公主,王爷带他进宫替皇帝治病,便是功劳一件,若是假公主,治不好皇帝病的人大有人在,皇帝也不会治王爷的罪,这种绝不赔本的买卖,王爷也不做吗?”
“阁下是在说自己的买卖吧。”
“王爷说笑了。”小丁淡笑。
然而那六王爷的表情却忽然一沉,转身对身旁的待卫道了一声:“走了。”便毫无预兆的结束对话,转身就走。
戏园里即刻只剩下我和小丁。
“你会再回来了。”小丁对着六王爷离去的方向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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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官兵上门,说是抓逃犯,看来是那六王爷通知了官府,来抓小丁了。
小丁自上次越狱而逃,如今再被抓回,定是死罪,只是他为何不逃?在那王爷面前露了身份后,却稳稳地待在吴侬院里等人来抓。
我成了共犯,也一并被带走,隐隐觉得整件事有些古怪,却不知古怪在哪里。
“不要以为你由此离开我控制了,要知舒沐雪仍在我手中。”小丁被抓去投入大牢时,在我耳边轻声提醒道。
我眼看着小丁被带走,自己也被带进一个房间内。
那六王爷就坐在里面,身后站着的人仍是那个陪他看戏的随从。
“你过来,走近些。”他垂眼看着我,命令道。
我依言走近几步。
他盯了我半晌,自言自语道:“果真与皇妹极像,只是瘦了,美了。”
我不言语,看他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我的脸问道。
叫什么?这么问显然是不信我是公主,我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回答,是做回老本行:装傻?还是什么都不伪装?
然而想了半天我仍是没有回答,因为我还没弄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小丁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位王爷又是想干什么,便只是看着地面发愣。
“看来还真是傻子。”见我还是不回答,六王爷笑笑站起身走向我,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而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迅速的撕开我右边的衣领,我吃了一惊,挣扎着想挣开他的钳制,心想难道他是想对我非礼不成。
却再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眼睛盯着我祼在外面的右肩,我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右肩,上面有一处胎记。
“龙形胎记,这也与皇妹一样?”六王爷松开我的胳膊,同时拉好我的衣服,往前踱了几步,似在考虑,很久才自顾自的说道,“不过龙形胎记虽是皇家的秘密,但也不见得无外人知晓。”他又看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坐回原来的位置上。
他再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若我是假妆公主,他便要将我这个假公主看的无以遁形,自己磕头认罪,这种感觉很像在审迅室里,沉默压仰的吓人。
然而这种沉默压仰并没有影响我很久,体内渐渐涌起的某种熟悉感觉夺了我的心魄,像毒蛇一般,渐渐缠上我的身,我的心,我的整个思想,我一ρi股坐在地上。
情豆毒发了。
该死的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我人开始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
我想我一定是吓到屋里另外两个人了,但我此时已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其他事,只是因那汹涌而来的疼痛尖叫出声。
“王爷,她怎么了?”屋里有人在问。
然后我被人扶起,正是那个王爷,我下意识的推开他,却推不动,他将我紧紧抱住,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挣扎着。我披散的头发被拨开,疼痛难当中我看到他盯着我颈部那处当初下情豆的地方发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脸色任的苍白,竟是惊惶失措的表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疑问马上被疼痛赶跑,我咬住唇,血自我的嘴角淌下来。
“快,把刚抓来的那个小子带过来。”被抱住的身体蓦地一松,我听到他喊,同时口中被塞进了某种硬物,让我欲继续自残的牙齿无法咬到自己。
分不清状况,我只知痛呼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觉得我快要痛昏过去的时候,疼痛忽然缓解,迷迷糊糊睁看眼,我看到小丁就在眼前,难道是我错觉吗?我已无力挣扎,满脸上汗水说明我已接近虚脱。
“很痛吧,我这就替你止痛。”他拿掉塞在我口中的硬物,下一秒直接吻上我的唇。
这真是奇怪的药,我想,但疼痛确实即刻便消失了,真像是传说中有瑃药。
因情念种下,因情念而解脱,真他妈的莫名其妙,我恨透这种感觉,却又完全无能为力,泪无声落下,是因为疼痛,也是因为屈辱,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就算是我喜欢过的人也不可以。
唇舌仍在我口间肆虐,不再是为了解我的疼痛,而是渐渐转成了情yu,辗转中,他的唇一路往下,攻城掠地,我从未经历过如此直露的情yu,整个人僵住,全身热起来,而当他的手伸进我的衣襟时,我几乎是惨叫一声:“耿千柔,住手。”
小丁整个人一僵,如梦初醒般,粗重的呼吸声停在我被拉开的领口,再也动弹不得。
然而他却没有即刻放开我,粗重的呼吸维持很久,等我感觉到地面的冰凉时,才慢慢放开我,他的眼眶一圈竟是红的。
他无声的站起,走到门边,出去,失魂落魂般。
屋里再无其他人,我仍是坐在地上,嘴角是血,全身是汗,脑中想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人在发抖,抖的极厉害。
门再次打开时,六王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丁,面无表情。
我怔怔看着他们,然后六王爷单膝跪地。
“女王,万岁!”
我大吃一惊。
突变
突变
然后一切都明白了。
小丁说:“熙元朝前一个皇帝其实是咬舌自尽的,至于为何会咬舌自尽,原因没有几个人知晓,但六王爷应该最清楚,因为先帝也是中了情豆毒。龙血可称百毒不侵,却只对情豆毫无办法,六王爷的母亲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颗情豆,将情豆值入了先帝的体内,由此逼宫相让自己的儿子称帝,先帝却咬舌自尽,这也是六王爷没福气做皇帝的原因。”
“普通人中豆,只是疼痛,种豆之处并无异状,身带龙血之人,毒发之时龙血与情豆抗衡,种豆之处定是血红一片,六王爷必定看过自己的父王毒发时的惨状,就算她再怀疑你的身份,一见你颈间血红,便再没半点怀疑了。”
戏园里的会面,只是引蛇出洞,六王爷是何等精明的人,只需看我一眼,心中便已怀疑,小丁一番游说后,他已是心动,却又不想与不了解底细的小丁合作这项买卖,便以捉拿逃犯的借口,将我抓来,确认真假,我情豆一发,他便再无怀疑。
但说到底,一切仍然全在小丁控制中,他故意被抓,故意在我情豆毒发时安排我与六王爷见面,无非是要得到现在的结果,这样推我为帝的道路上又有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
“原来你之前所说因为情豆毒发忍不住剧痛咬自尽的人,便是先帝?”回吴侬院的路上,我问道,小丁多疑,即使现在是半夜,仍是不愿在别的人地盘上住到明天。
“而他的女儿显然也得了遗传。”小丁悠闲的靠着马车,淡笑道。
“你所说的遗传是同样中了情豆,还是咬舌自尽?”我反嗤。
小丁只是笑,没有答话。
“我看六王爷也不是泛泛之辈,不会因为我是身怀龙血的公主,就对我言听计从吧。”龙血只是帝王的象征,并不代表权利,历史上多的是明知你是皇帝,是太子,也照样逼宫,政变,造反的例子,区区一个龙血,他完全可以只当未看到。
“的确不是言听计从,只是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你对他的用处和你对我们的用处是一样的,他也想利用你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不然不会明知你中了情豆毒,还说要带你进宫替皇帝治病,龙血治病,情豆伤人,连你之前也担心的问题,他却问也不问,可想而知,皇帝的生死对他无关紧要。”
我心里颤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世界,为什么尽是些冷酷无情的人?却已习惯了这样的处境,冷冷应了一句道:“看来这世上又多了个想利用我的人。”
小丁看我了一眼,并不接话,只是道:“你看上去很累了,回去后早些睡吧。”
我笑笑,却是继续我之前的话,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我因情豆受你所控,主动权便全在你们手中,他想利用我,间接的其实也同时受你所控?很可能辛苦种的树,却让你们乘了凉?这种亏本买卖他会做?”
“你想得很多呢,小昭。”他晶亮的眼闪了闪道。
“不想告诉我?”
“其实你应该明白的,小昭,因为这就是人心啊。”
我一愣,人心?人心该是怎样?人心总是有太多意想不到,哪是我能想得明白的?
见我发愣,他笑笑,道:“人心好贪,有贪便怀着侥幸,你想的是我们因你而间接的控制他,或许他想的却是:想办法控制我从而间接的控制你,人心难测,便是这个道理。”
好深奥,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却也明白了他所说的人心。
心人果真是这样吗?
此时已近半夜,我掀开马车上的窗帘往外看,路上无半个人,春夜起雾,一片模糊。
“我何时进宫?”我放下窗帘,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再过几天。”
在等时机吗?还是事情还没完全准备好?
正想着,忽然隐隐地有脚步声,逐渐盖过了马蹄声,身旁的小丁忽然身形一紧,伸手握住我手。
“怎么了?”我一惊,觉得有事发生,而同时马车停了下来。
小丁做了个让我噤声的动作,同时拔出腰间的匕首,明晃晃地。
“车上人听着,只要交出车中女子,便留你性命。”外面有人喊。
小丁下意识的转头看我一眼,握住我手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却听外面赶车的车夫回道:“你们是什么人,六王爷的马车也敢劫?”
我不知外面指明要我的有多少人,但六王爷却是派了一队人马护送,赶车的说话便有些有恃无恐。
然而再无回答,我听到赶车的惨叫一声,似被打下了马车,然而大概是打了起来,有人撞上马车,“咚”的一声,马车震了一下。
“瞧你多吃香,大半夜的也有人抢。”小丁居然还在笑,但眼里却已有杀意,身体如绷紧的弦,静待着外面的动静。
厮打声持续很久,然后忽然又静下来,我在车里惊出一身汗,此时没了声音,更觉得可怕,手下意识的去掀窗帘想往外看,却被小丁阻止。
而同时又听外面有人喊道:“你们已被包围,车里人交出公主来。”
我抬头看小丁反应,他仍在笑。
冷笑。
“在车内等着,我出去。”他终于松开我的手,同时把手中的匕首塞给我,不看我一眼,便走出马车。
看他出去,我莫名的担忧,想跟出去,却还是没有动。
手又去掀窗帘,我看到车外站着十几个人,皆穿着黑衣,为首的蒙着脸,身材矮小,我盯着他,觉得熟悉,却又想不出是谁。
“为何你要这么做?”我听到小丁的声音道。
我一愣,他这么问难道他认识那蒙面黑衣人?便屏息静听。
“把公主交给我。”那蒙面人还是这句话。
“不交呢?是不是就杀了我?”
“快交出公主!”语气中带着微微的焦急。
他在急什么?我更怀疑,然而小丁接下来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我知道你不敢杀我,阿侬,公主我不会交给你。”
阿侬?吴侬?我震惊不已,难道是我听错了?人想也不想的钻出马车,却见那蒙面人同时拿下脸上的黑巾,竟真是吴侬。
“你的易容是我教的,怕被我识破所以干脆蒙面,但你易声的功夫也是我教的啊,我怎会听不出。”小丁说话时,又不着痕迹的握住我手,将我控制在他的掌控中。
“我早知道会被你识破,”吴侬苦笑,“但无论如何我要带她走。”
“为何?”小丁的声音极冷,隐隐透着杀意。
“我欠人情,本来是趁你不在,救了那人便可以,却发现,若没有公主,他仍是活不了。”
“舒沐雪?”
“对。”
“你放了他?”
“对。”
“吴侬,你对得起我!”说话间我手中的匕首居然脱手,直飞前面的吴侬。
吴侬不躲不闪,那把匕首直接Сhā入她的胸膛。
我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想推开小丁,却被小丁死死拉住。
“你这个杀人犯,你该死!”我用力踢他,他也不闪躲,任我撕打。
却见吴侬被身后人扶住,喘息着说道:“有人跟我说要随心而选,我随了我的心,但我确实该死,这一刀我受得。”
随心而选?我怔住,那日半夜游园,听她唱戏,所问我的问题竟是为了今日的局面。
“恩与义哪个重要?”她是这样问我的吧?而她终究是作了选择吗?
“把公主抢来,不要伤耿千柔的性命。”她对手下人下令。
手下人一轰而上,小丁动也不动,只是死盯住吴侬,他身上内伤并未全愈,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直到他被制住,才回头看我。
“真是棋差一着,”他冷笑,抓住我的手蓦地松开,“就要见到舒沐雪了,你可高兴。”
我说不出话来,被人从他身边拉开,而他如战败的将军,整个人毫无生气。
他被自己人出卖了,他输了,我忽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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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时,图坦国便已经被灭了,丧国之痛其实并不深刻,父亲率着余部与熙元国作战的十年我还小,其中的伤痛也无从记得,深刻的是我记事后,父母兄弟皆亡,余我一个流落熙元国,无以谋生,几乎饿死街头。若不是他救了我,决不会有今天的吴侬,他教会了我识字,让我知道生活原来是可以很美好的,然而在我学会唱戏,可以独挡一面后,他留下一句:这是先父与令尊的约定,便失了踪影。”
“再次见他,却是被耿千柔带来了吴侬院,即使这么多年不见,我仍是一眼便认出他,恩与义忽然矛盾起来,我想救他,却又不想成为图坦国的罪人,也亏的公主一句:顺心而选,顺应自己的心意,成为罪人又何仿呢?不过,原以为救了他便可以,却哪知他中的是失心之药,所以才有今天的冒死一搏,由此,我再也回不了头了。”
吴侬脸色苍白,血从伤口不住的留出,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过往,神志渐渐迷离起来。
“你不要说话了,不要说了。”我不敢动她胸口的匕首,只是徒劳的想抓住她渐渐消失的生命。
“放心,我还不会死,我定是要看你救了他我才安心的。”
我急的哭出来,对她的那干随从道:“我们先带他去看大夫好不好?舒沐雪慢点见也不要紧,快点,快点带她去见大夫。”
“不要,”她忽地呕出一口血,“耿……耿千柔回去必定派人全城搜查,不要找大夫。”
“难道要我看着你死?”
“我确实该死啊,”她惨笑,脸色更苍白,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道,“若还有命能再看他一眼多好。”眼泪顺着干涸的眼角淌下,说不出的期昐。
这哪是恩?分明是情?少年时的初遇对她已是刻骨铭心了吧?不然为何临死也还要看她一眼?
“你会再见到他,一定会,”那种无可奈何的哀伤又涌上来,眼看着她的眼渐渐闭上来,叫道,“你要撑着,一定要撑住。”
她却完全没有反应,是失了神志?还是她即刻就要死了?我心中恐惧,咬咬牙,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自己的手臂便戳下去,管他我现在的血里含着情豆毒,我将血一滴滴的喂入她的嘴里,若能救她便好。
然而龙血能抗剧毒,却未必能起死回生,血一滴滴的灌入她嘴里,她终是没有一丝反应。
“姐姐,你醒醒啊。”我大哭,不是说要再见他一次吗?怎么就没了一丝生气,我徒劳的摇着她的身体,血仍是不断的喂到她口中,可是根本就没有咽下去,全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一口气堵在胸口,我觉得无法呼吸。
“主人已经死了。”一个声音提醒我。
我整个人一震,有些措愕的看着那个提醒我的人,然后另一个人也对我说:“主人已经死了。”
我用力的吸了口气,觉得再不呼吸就要被活活闷死,心中悲到极点,手仍是不死心的去探吴侬的鼻息。
没有,果真没有。
我又去搭她颈间的静脉。
没有,也是没有。
死了?真是死了?
我呆看着她。
真的有必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这世间多的是忘恩负义的人,真的有必要吗?我抱住她痛哭,想起那些牡丹,从此再也无人替它们浇水,想起那些翘首以昐的戏迷,那日的登台已成绝唱,心里有股疼痛折磨着我,痛彻心扉。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回复点神志,看着吴侬的脸,轻声对着她的几个手下道:“带我去见舒沐雪吧。”
药解(更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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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沐雪被吴侬藏在城边一个破落的道观里。
很奇怪,这个时代是架空的,却同样有佛教与道教,只是供奉的神灵我全不认识,应该是这个时代人所信奉的吧。
道观里已坏朽的神像下有个暗室,舒沐雪就在里面。
吴侬的手下将我送到后,便即刻带着吴侬的尸首离开,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们何去何从,是否会出卖我?
但无论他们中是否有人出卖我,我都只能在这里待着,带着受伤痴傻的舒沐雪又能躲到哪里?
舒沐雪的眼一直看着我,却没有任何表情,不知为何,看到他我忽然很想哭,虽然此时的他不会知道我的心情,但吴侬的死与心中种种的情绪绞在一起,让我无论如何也忍不住想哭的冲动,抱住他大哭起来。
这是很难解释的行为,即使舒沐雪给我的感觉是冷情而不深刻的,即使他曾利用我也同样利用过别人,但此时见到却无端的有种踏实感,可能他是我的丈夫,那日被困机关里他也确实像个丈夫一样保护过我,我如见到亲人般发泄着自己的恐惧和悲伤。
舒沐雪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直到我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完,松开他,他的眼仍是眨也不眨的盯着我。
“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抱着你哭很莫名其妙?其实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我将他落在额前的发拨在脑后,也瞪着他道。
他仍是没反应,我叹了口气,抬手看着刚才被自己的发簪扎破的手腕,那里已不流血了,却泛着血光。
我的血真的能治好舒沐雪吗?还是像刚才那样,对临死的吴侬没有一点用?曾经痛恨着那些利用我血的人,现在却痛恨着自己的血救不了任何人。
“万一你喝了我的血也是没有用怎么办?或是你因为我的血从此也中了情豆毒怎么办?慕容珑和珏儿会怪我吗?”明知他不会有什么反应,我仍是对着他问道,“但是吴姐姐冒死救我,也是因为我可以救你,如果我试也不试是不是对不起她?”
我迟疑着,忍痛把手腕上的伤口又划开,却迟迟不敢把血滴进舒沐雪的嘴里,血顺着手腕滴下,我只当未觉,心里犹豫不决。
舒沐雪看着我的手腕,木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忽然想,若他是清醒的,他会怎么决定呢?是不是无论如何也会试一试?因为他此时的样子,对他来说生不如死吧?
“若你因此中了情豆毒,也像慕容珑那般瘸了残了,我也不会不要你的,若是像珏儿……?”我停了停,道,“若是像珏儿,慕容珑也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我边说着,边逼自己下决定,不容自己再犹豫,一咬牙,将下一滴欲滴下的血滴入舒沐雪的口中。
我不知到底要给他喝多少才有用,心里觉得够了该收手,却又担心这些血根本不够解毒,便眼看着又一滴血滴入舒沐雪的口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室内光线太暗,我看到舒沐雪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地紫色,我一惊,忙收回手,同时看到他整个人抽搐起来,一口黑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
怎么回事?我瞪着那滩黑血,是不是毒被逼了出来?舒沐雪整个人抽搐的更厉害,口中仍有血吐出来,却不再是黑色而是鲜红的血。
“舒沐雪?舒沐雪?”我扑上去拍他的脸,希望看到他清醒过来,然而刚触到他的脸,却是满手的冰凉,我又去摸他的手,更是冰冷。
抽搐蓦的在同时停住,忽然没了反应,我大吃一惊,却见他双眼紧闭,如死了一般。
怎么回事?心中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握住他的手也跟着冰冷。
好一会儿,他仍是没有反应,我终于颤颤地伸手去探他鼻息。
没有鼻息。
我当场傻住。
怎么会没有鼻息?不是说我的血可以解他的毒吗?我不死心的再探,确实没有。
是谁说我的血可以救他?是谁?我不停的自问,没有,从没有人说过我的血可以解他的毒,一直是我自己认为,是不是我害死了他?是不是我的血中含着剧毒,因此害死了他?我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吴侬并不是伤重而死,是我自作聪明的喂带剧毒的血给她才死的?若是这样,我不是瞬间害死了两条性命,我在做什么?做什么?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受不了的大叫起来。
然而无论我叫的再大声,舒沐雪仍是不会有反应的,我捧住头,全身发抖,泪水汹涌而下。
我成了杀人犯,我是杀人犯,心里不继的重复着这个事实。
道观极偏,四周都没有人家,我这般大哭大喊很久,终于累了,靠在墙上发呆,周围死一般的静。
我也死在这里吧,我忽然想,就这样在这里静静地等死,便再也不用承受这一切了,我躺下身轻轻的抱住舒沐雪,将脸埋进他已经冰冷的怀中,泪水无声的淌下,我来这个世界就是错,就让这个错到这里就此停止吧。
我闭上眼,蜷着身子,静静等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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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绿色的草原上奔跑,风是暖的,空气是香的,我跑啊跑,跑了很久才觉得累,便躺在草地上看蔚蓝的天,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我一直在笑,使劲的笑,从未觉得如此舒心快乐过。
然而梦终究是梦,它总是要命的在你最快乐的时侯嘎然而止,意识回笼,你知道了这只是个梦,却不死心的闭着眼,希望再回到梦里,哪怕一会儿就好,然而却再也睡不着,因为那些不快乐的东西已占满了你的意识。
我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打算睁开眼,眼刚要睁开,忽然觉得什么事情不对劲。
为什么梦中那种暖洋洋的感觉没有消失?
身体似贴着个极温暖的东西,我心中一惊,睁开眼。
一张熟悉的脸就在眼前,他不再面无表情,而是有些怜惜的看着我,而我的整个人全在他怀中。
“你……?”我说不出话来,他不是死了吗?
“醒了?”他的声音有些哑,人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握着我受伤的手,居高临下。
“你不是死了?”我终于说出我要说的话。
“还死不了。”他坐起身,握住我的手没有松开,手指在伤口上滑过,似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我一下起蹦起来,伸手就去摸他的脸,昨晚,他的脸是冰冷的。
“暖的。”我叫道。
“当然是暖的。”
“可昨晚……”
“这是正常反应,失心之药能起死回生,若解了,必定还要死一回。”
“昨晚――,吓死我了。”听他说解了,我心里一松,说后面几个字时又哽咽起来,总算,我的血不是杀人的毒药,我没有杀了他。
舒沐雪难得的不是冷面孔,眼中不知为何闪着极柔的东西,伸手替我擦眼泪,我怔住。
“对不起”他说,“昨晚为难你了。”
“昨晚?”
“昨晚多亏你割破手腕用血喂我。”他看着我的手腕道。
昨晚看我割破手腕?等等,昨晚他不是傻的吗?
“昨晚,你怎么知道?”我跳起来,一脸疑惑?
“失心之药并非真的失心,我意识全部清楚,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全部看在眼中,只是却不能做出任何回应,任何表情,人永远一副痴傻模样。”他解释。
就像现在医学里的脑梗?这么说昨晚我所做的,所说的全都看到他眼里,那么,那次我替他……?我的脸一上子红起来,原来他是都知道的,怪不得……
“舒沐雪,你骗了我。”我怒道。
舒沐雪一怔,道:“骗你?”
“我可是黄花闺女,你居然装傻让我替你洗澡?”我脱口而出,虽然知道这不是他本意,可心里仍是气不过,我居然还傻傻地对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应该都听到。
我看到他的俊脸非常难得的红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道:“黄花大闺女?”
“难道不是?”
他看着我,略略沉呤,好一会儿才道:“你是在怪我吗?”
“怪你?”莫名其妙。
“嫁我这么久,居然还是黄花闺女,难道不是在怪我?”他说的很认真,不似在开玩笑。
我却吓了一跳,脸仍在红,忙摆手道:“不,不是,当然不是。”
他仍是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看着我面红耳赤的否认,眼神渐渐变得深邃,忽然道:“昨晚多亏了你,谢谢。”
诶??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我觉得他真是在开玩笑呢?舒沐雪居然会开玩笑?不对,肯定是失心之药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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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失心之药毕竟是对身体有损伤的,舒沐雪武功尽失,且行动还不是很方便。
幸亏道观里,吴侬预先准备了吃食,才解了挨饿的后顾之忧。
“你说耿千柔会不会找到这里?”住在这里第二天我仍觉得能逃出来实在太不真实,担心小丁会忽然从哪里冒出来。
“所以得快点养好伤离开这里。”舒沐雪盘腿坐着,静心调息,他体内的余毒通过调息又清理了一些,此时的脸色已比之前好很多。
“你的武功还能恢复吗?”一代大侠若从此手无缚鸡之力,那是多残忍的事。
“还不知道,等见了珑再说,”他反而没有我忧心,调息完毕,转头看我,见我皱着眉,便道,“担心我武功尽失,不能保护你?”
我撇撇嘴,道:“是啊,是啊,麻烦的很,如果没有你,我早逃出十万八千里了。”
他知我在开玩笑,却似想起什么,看了我半晌,道:“我中失心之药的那段时间,你是因我才受耿千柔所控?”
我微怔,不懂她为何这样问。
“我对你不起,你可以不顾我的。”他话语有些清冷,眼睛却仍是不离我。
“你的意思是我错救你了?”我反问。
他一愣,皱起眉,显然不喜欢我这样的回答。
我看看他,想了想才又道:“我也说不清楚,你们当初对我的居心其实并没有比耿千柔他们好多少,我之前确实很恨你们没错,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慕容山庄被毁,你也差点因我而死,该有的惩罚都已经惩罚过了,我若再耿耿于怀就显得我太小气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是这样想,难道我还另有所图?”我微怒,难道救他真是错了?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手下意识的握住我受伤的手腕,拇指在我已包扎好的伤口上摩娑,同时拉开我的衣袖,露出我第一次被割取血的地方,现在还留着疤,在细白的手臂上很是难看,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婉昭,自此以后让我照顾你可好?。”
我一愣,不懂他为何要这样说。
“你……?”
“可愿意?”他又问一遍,眼漆黑如墨。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为何忽然这么一句,似话里有话,却又完全抓不住一丝头绪:“舒沐雪,你是觉得我救了你,想表示感激才这么说的?”若是这样那就免了。
“不是。”他摇头。
不是?
我抓抓头发,随口道:“难道你想说你是因为喜欢我。”那也太扯了。
“是喜欢。”他居然点头。
嗯?我瞪大眼,一定是我听错了,被他握住的手忽然觉得烫手,我下意识的缩回。
他眼神一黯,看着我。
我抿住嘴,有些措手不及,傻傻地看着他,觉得他的眼神就像一个深渊,掉进去便再也出不来,我想起胡清清,想起吴侬,为何她们会这么无怨无悔?而让她们无怨无悔的男人却对我说:喜欢。
“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你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却跟我开这种玩笑。”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他问道。
“难道不是?”这个男人太奇怪,我真的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眼眸微冷,道:“我从不开这种玩笑。”
“那你说你为什么喜欢我?”我退而求其次。
他的眼睛眨了眨,似在考虑怎么回答,长长的睫毛盖住垂下的眼,让微冷的表情透着莫名的温柔,我一时看的有些呆住,好一会儿却没听到他回答。
“你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不是喜欢,“舒沐雪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看他沉默,我又道:“喜欢是时常想着这个人,他快乐你也快乐,他伤心你也伤心,所有的思绪都围着这个人转,你对我有这种感觉吗?”
他听我说着,很诚实的摇头。
“那就说明不是喜欢,也许你所说的喜欢只是……”
我试着说服他,他却忽然伸手阻止我说下去,我看他垂下的眸看住我道:“你所说的这些感觉我确实都没有,我有的,只是那次你替我清洗伤口,替我梳头的时候,忽然觉得,你是我妻子真好,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不同于兄弟与父母,是我想独自拥有,渴望能伴我一生的感情,婉昭,我不会说好听的话,若你一定要我说什么是喜欢,我只能说出这些。”
好一个想独自拥有,渴望能伴我一生的感情,这样的感情不只是喜欢了吧?
我微微动容,还说不会说好听的话,这样的话远比我之前的形容的那些要真实很多,却也意外的感人,虽是完全舒沐雪的答法,却让我心里莫名的暖起来。
“就算你觉得这不是喜欢,我还是想再问一遍,自此以后让我照顾你可好?”他又问我。
我无端的想哭,转头望着从外面长进来的青藤,轻声问道:“你真的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嗯。”他想也不想的轻应。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那你不要反悔。”可能是我被伤害了太久,受惊吓了太久,他的回答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的,犹如深海中抓住了一块浮木,我无法回应他,却想无耻的利用他,如果他真能照顾我一辈子也好,至少我喜欢这样的安全感,喜欢透了。
“绝不。”他说的坚决,手紧握我的手。
暗室阴冷的空气似乎忽然变得温暖起来:“其实能一直住在这里也不错。”至少安静踏实,不用像以前那样疲于奔命,我说。
“等一切结束,住哪里都会让你安心的。”他猜到我心中所想。
“那是什么时候?”
“很快,”他答,“慕容山庄从未像今日这般狠狈,该是反击了。”
“你准备怎么做?”
“先找到珑,让他进宫替皇帝治病是现在最先要做的事。”
“但找到珑并不容易,若要进宫更不容易。”我想现在小丁的人一定四处寻找我和舒沐雪,城中属慕容山庄的医馆药店他一定都派人盯着,通过这药馆找到珑根本不可能。
“自会有办法。”他的表情远没有我那般焦急,这点他与小丁很像,再紧急的情况,都不曾见过他们乱了方寸。
“明天我的腿脚大概可以行动自如了,我会先出去一下,你留在这里。”他看着我道。
“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
“两个人目标大,容易被发现。”
“但你现在武功尽失,万一……”
“万一我到晚上还不回来,你就可以像你刚才说的逃到十万八里外。”
“错,”我道,“若你不回来,我自动去找耿千柔,你忘了我还有个相公吗?我会去做女王,然而封这个老公为正房,再娶几个妾,开心的过日子。”我信口胡诌。
他的眉皱了皱,显然很不苟同我的做法,道:“那就没有万一,我定会回来的。”
我笑,心想,其实他还满有幽默细胞的。
荷花池
荷花池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不好意思昨天因为前晚看《好一个国舅爷》耽误更新,大家见谅,不过说来惭愧,我花了整一夜的功夫才看了五章(我同学已经将我鄙视到西伯利亚了),呵呵,所以昨晚又忍不住瞄了几眼,结果被同学发现强行删除,强迫写文(泪啊),但还是不多,见谅,见谅。
PS:谢谢喜悦大的推文,我会在喜悦大的文文完结后以龟爬速度仔细拜读的,吱吱吱(此乃《好一个国舅爷》中女主经典笑法,中毒了啊)
舒沐雪一夜调息,第二天时他的气色又好了很多,人也可以走动,看来解了毒后假死带来的僵硬已经恢复了。
“要小心。”他临走时,我说。
他点头,出了道观。
本以为他不会即刻回来,却不过一个多小时,他便回到道观来。
“怎么这么快回?”我迎上去,看他有否受伤。
“耿千柔的人在找我们,山庄的医馆和药房都有人监视着,我不方便在外面多待。”
“那有没有联系到山庄的人?”
“庆春在城中。”他坐下来,刚刚恢复的腿脚在外面走了一段时间后,让他看上去很疲惫。
“庆春,舒庆春?”这个人在那次婚礼去了南海陀螺门后我便没再见过,“你见到他了?”
“没。”他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他在城中?”我说着在他旁边坐下,搬起他的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愣了半晌,看我用拳头轻轻的敲打他的腿,微有些不自在,道:“你不用做这个。”便想收回他的腿。
我却无所谓的样子,固定好他的腿道:“老娘技术好的很,你只管享受便是。”这话听着很那个什么。
他见我殷勤,便没再坚持,眸光逐渐放柔,道:“他留了暗号,这暗号只在我们兄弟间用。”
“那他知道你在城中?”
“不一定,我想这暗号只是希望我们中谁看到,能够去找他才留下的。”
“那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在这里?”我放下他的腿,准备去搬他的另一条腿。
他举手阻止,看着我还绑着布条的手腕道:“没有,现在这里是我们唯一的避难所,即使这暗号只在我们兄弟间用,也需谨慎。”
有道理,我点头。
“晚上我还要出去,我留了暗号约他在城中的荷花池见,如果他能看到的话。”
“晚上?”我下意识的提高声音。
“怎么?”他转眼看我。
“没什么。”我摆摆手,心想,晚上这里不要太恐怖,荒观破庙在晚上最是恐怖了,却不想让他看贬,便当什么事也没有。
他看我半晌,轻声道:“我会很快回来了。”
我心里“咦”了一声,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转头看他眸光深沉,颇有些尴尬,抓着头,正好看到他腰间别了个小小的布包,便随口问道:“这是什么?”他出去时还没有的。
他解下,扔给我。
我看看他,打开,里面是一把梳子,发簪,还有扎头发的头绳,愣道:“这是干什么?”
他拿起梳子,拉过我,伸手轻轻替我梳头发,边梳边道:“我看你头发乱的很,所以今天出去时顺便买了。”
我这才想起,那天毒发,挣扎间将发绳发簪全都扯了下来,离开时也只是粗略的扎了一下,到这里两天我也没有打理过,当真是一头乱头,没想到他还真有心。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不是这么说:“舒沐雪,你是在嫌弃我吗?”
他梳头的手一顿:“嫌弃?”
“嫌我像个疯子,不要我了吗?”
“然后你可以把另一个相公扶正,再纳几个妾?”他顺着我的话。
我笑,回头看他,他脸上却没有开玩笑的表情,认真的很,心里不由叹息,难道他开玩笑时也没表情吗?
他手指灵活的将我一摞头发盘起,全没有我的笨手笨脚,我有些享受的说道:“难道熙元国的男人都会梳头不成?”
“你还见过哪个男人会梳头。”他手上未停,替我固定头发。
我一怔,随即笑道:“以前看到过,只是忘了在哪里。”说话间,心里莫名的一痛。
他没发现我的异样,替我Сhā上发簪,算是大功告成,我的感觉很好,有些臭美的冲他眨眨眼,道:“是不是很美。”
他盯住我,没有回答,眼睛在看我,却又不是在看我。
我微微疑惑,在他眼前挥着手道:“舒沐雪,你在看谁?”
这样问其实很奇怪,但他却听懂,手指抚过我的发,道:“以前我娘也是梳这样的发型。”
“你娘?”
“幼时,得到允许可以进宫见我娘,她的头发极美。”说到这里他停住,似想起不堪的回忆,眼神立时冷下来,有些骇人。
我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他这才回过神,眼中的冰寒淡了些。
“知道我平时恨一个人时会怎样吗?”我拿起那个空了的布包道。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就找一样东西,当那东西就是这个人,”我把布包举到他面前道,“你很恨先帝吧,那就把这个布包当成是先帝。”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那个布包就是一顿猛刺,边刺边骂道:“你这死皇帝,我刺死你,刺死你。”下下刺入布包内。
舒沐雪眉渐渐的皱起来,眼中闪着某中无法理解的因子,好一会儿才抓住我还在刺的手道:“那是你父王。”
呃……我倒是忘了,随即又笑道:“只是用来泄愤,不妨是,”看他疑惑,便道,“这样你可消气?”
他握紧我的手,点头:“消了。”
“消了就好,”我扔下那可怜的布包,将发簪又Сhā回头上,道,“以后你天天替我梳这个头可好?”
他又点头,说:“好。”
“但不可以把我当成你娘哦。”
他微怔,终于淡淡一笑,道:“不会。”
空气莫名的香甜起来,我嗅了嗅,忽然觉得饿,又不想吃观里的那堆干粮,便道:“舒沐雪,你可有买东西回来给我吃。”
他一愣,道:“观里不是有东西吃?”
“那实在是……”我没说下去,毕竟是吴侬的好意。
他却已理会,道:“下次会记得。”
果然是个好丈夫啊,我心里叹息,心想这样的日子真的不错。
***************************
半夜睡不着觉,我辗转反侧,这两天一直仗着舒沐雪壮胆,此时他不在,忽然觉得这漆黑的暗室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吱吱吱……”全当是老鼠的声音,我闭眼不理会。
“沙沙沙……”是风声,我仍是闭眼。
“啪啪啪……”破地方风一吹当然有这种声音。
“呜呜呜……”还是风声。
“呜-,呜-,呜-。”妈的!平时没听见,为什么舒沐雪一走便这么大动静,我一ρi股坐起来,已是一身冷汗,想想之前走地道也没有这么怕过,此时却草木皆兵。可能是环境的问题,一般闹鬼就是在这种地方。
想到鬼,我又是吓了一跳,睡是再也睡不着了,便站起来踱步。
猛然听到“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这样的声音尤其刺耳,我差点跳起来,定住身形静听,却什么也听不到,我干脆坐下来,还没坐稳,又是“吱呀”一声,我惊的站起,干脆找那声音的来源。
接着又是几声,我又惊又怕,凭声寻找,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心里慌乱成一团,正要回身,又是一声,我借光看过去,却见一个带刺的球状物体死命的顶着一块木片,那木片与旁边的另一块木片磨擦才发出“吱呀”的声音,我盯着那物体,心想那是什么东西?
壮着胆又走近点,那东西大概感觉到有人靠近,“吱”的一声,便窜的不见踪影。
老鼠?
不对,老鼠不长刺,那……我想了想,那大概是传说中的刺猬了,虽没亲眼见过,但电视里有看过几眼,我这样想着,心里放松了些,心里盘算着,还是不要待在这里等着被吓死,这月黑风高的,估计小丁的手下也都睡了,还不如去荷花池那边看看,看看舒沐雪怎么还不回来。
下定决心我便真的往外走。
好久没有单独出来,来到这个时代后,记忆中好像只有从慕容山庄逃出来到被小丁逮住的那段时间,自己才是真正独来独往的。
独来独往时也来过暻城,所以记得那处在暻城很有名的烟花地-荷花池。
说是池其实是江,江上花船穿梭往来,是风雅之士,有钱公子寻欢的地方,我去的那次正好在选花魁,当真争奇斗艳,若有红地毯,就是一个盛大的颁奖大会。
荷花池离那道观其实不算近,但因为荷花池并不偏辟,沿大道往东走便可到,所以我也没费多大力便找到了那处荷花池。
此时是春天,荷花尚未开放,满眼尽是些荷叶,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价值,因为是半夜,江上的花船也已灯火全暗,但还好有月光,四周倒也看得真切。
江边并没有人,只有张狂的风,虽是春夜,我仍觉得冷,裹紧衣服寻找舒沐雪的踪影,只是哪里都没有,难道他已离开?那为什么没有回道观?
我不死心的再找,仍是没有半个人影。
风越来越大,虽有月光,但看着那黑沉的江水仍是觉得有股湿冷的气罩上来,我又站了一会儿,心想,还是回去吧,可能舒沐雪已经回到道观了,找不到我必定着急。
于是便往回走,心里想,我来这里白走一遭却是为什么?
正想着,却听有脚步声往这边来,我心里一惊,转身躲进河边的一棵高大槐树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躲在暗处,月光照不到我,便大着胆子伸出头往外看,却见一队人马走来,为首的是个男人,高大的身形,头发被风吹的张狂,我不用仔细辨认,一眼便认出那是耿修,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道他们知道舒沐雪会在这里与舒庆春会面?
我不敢妄动,眼看着他们在我前方不远处停住。
“大家仔细找,一定要把常笑给我找出来。”耿修指挥着手下。
常笑?不是那个将我偷出慕容山庄的神偷吗?我想着,却见那队人散开,有人往我这边过来,我心想这回完蛋了。
人下意识的往后退,身后便是黑沉的江水,难道我要跳下去不成,正在犹豫,忽觉身后似有人靠近,我一惊反射性的想回头,嘴却被捂住,我的眼角余光瞄到一张脸,虽是很久未见,我却认得他。
正是常笑。
忽觉一阵头晕,我还没反应过来,常笑已带我跃上那棵槐树,我们的身形顿时隐在槐树的枝叶间。
方才向我走近的人影扑了个空,没发现什么,便转身要离开,我的嘴仍被捂住,眼睛瞪着树下要走未走的人影,忽然鼻间闻到一股血腥味,我下意识的看向常笑,却见他抓着树杆的手臂有血滴下来,血被树叶接住,树叶眼看受不住重量,上面的血便要往下滴,若血滴下去必定掉在树下人身上,就算没有,也会让人注意到,我急中生智,伸腿,用鞋面接住那就要滴下的血。
这样一来人顿时失了平衡,眼看就要站不住,还好树下的人转身走了,我松了口气,缩回腿,稳住身体,同时捂住我嘴的手也松开。
然而我仍是不敢发出声音,眼看着那队人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却迟迟不肯走,只见耿修往四周看了一圈,忽然扬声道:“常笑,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前面是江你根本无路可走,你若乖乖出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身旁的常笑冷笑了下,却也不敢说话,任耿修在树下喊,我心里盘算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常笑偷了耿修什么东西才遭来追杀?如果是这样,那显然是失败的,神偷偷东西被人发现还挂了彩,难道不是失败?只是他为何要救我?我抬眼看他,而他只是注意着下面的耿修。
耿修喊了半天见没有反应,视线又是往四周转了一圈,竟锁定我们藏身的那株槐树,我心想,这下糟了。
“你们,去看看那棵树上有没有人?”果然他没有放过这棵槐树。
只是常笑轻功一流,他这一跃已是到了槐树的最高处,而树下的那些人显然不会什么轻功只是靠叠罗汉的方式往上爬,却都没有成功。
我在上面看着他们跌成一团,又是害怕又想笑,却听到耿修的声音:“放火,烧!”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骂耿修是变态,却又怪自己无缘无故的跑来这里找死。
“若我把你交出去,他们会不会放了我?”正想着,身后的常笑忽然出声。
我心里一惊,心想原来他不是救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派这个用处,只是我容貌改变太多,他竟然能认出来。
“你以为呢?”我反问。
他一笑,道:“当然不会,但你可是最好的人质,至少可以保住我命。”
我瞪他,道:“你到底偷了他们什么东西?”
他又是笑,却不再答,转头看着有人已拿着火把靠过来。
真是歹运,我心里直骂。
正是危急关头,忽然江上传来如雷的喊声,我一怔看过去,只见江上一只大船缓缓驶上,船上几百人挥动着火把,齐声叫喊,场面甚是壮观。
火把照的江面通红,我看到船头站着一人,不是舒沐雪是谁?
“总算来了。”只听身后常笑出声道。
岸上的耿修看到这阵势也吃了一惊,他一队人马远不敌船上几百号人,若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然而他显然又不肯就止放弃,进退为难间,犹豫不决。
“主人,他们人多,我们不是对手。”一个握着火把的手下提醒道。
他眉峰一敛,一掌将那手下拍的老远,心中万般不甘,却还是挥手道:“撤!”
那群人四散而走,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而那大船也同时靠岸来。
只觉腰间一紧,又是那种头昏的感觉,常笑已带我跃下树来,然而手却并不松开,微皱的眉说明方才这么跃下牵动了伤口。
“婉昭?”上岸来的舒沐雪第一个看到我,吃惊叫道。
我有些无辜的冲他挥挥手。
他的表情随即冷下来,冲我身后的常笑道:“放开她。”
常笑“嘿嘿”一笑,道:“我师父呢?”
“慕容山庄从不亏待人质,她自是好的很。”站在舒沐雪旁边的年青男人答道,正是舒庆春。
常笑点点头,显然是相信的,从腰间拔出一卷东西扔给舒沐雪:“这是你们要的东西。”
舒沐雪接住,却并不急着打开,把那东西交给身旁的舒庆春,仍是盯着常笑一字一句道:“放开她。”
身后的常笑犹豫了下,还是道:“我要看一眼我师父。”
舒沐雪并不与他计较,转头对舒庆春道:“不管那东西真假,将他师父放了。”
舒庆春点点头,朝身后的手下挥挥手,不一会儿一个年青女子被带上来,神情颇有点不屑,却是个实足的美人,这么年青的人竟是常笑的师父?
“师父。”常笑叫道。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谁是你师父?”
我不自觉的想到杨过和小龙女,看这阵势又是段孽缘啊。
常笑见肯放了他师父,终于放开我,舒沐雪几步将我拉过来,轻声问道:“没事吧?”
眼中的关切只有我看到,我心里一暖,冲他笑道:“没事。”
他拉着我上船去,一群人也跟着上船,只留常笑和那女子,而那女子居然不肯走,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样平白无故把我放了岂不是污辱我?”
“师父,别闹了。”身后常笑咬牙道。
“谁是你师父?”女子白他一眼。
“宁儿――?”常笑又叫,脸已气的发青。
那女子听他这么叫,微微一愣,不屑的脸居然薄红,道:“谁让你这么叫的?这里没你的事,走开走开。”任的小孩子脾气。
一船人看好戏。
常笑实在没辙,看了那女子一会,终于深吸一口气道:“那我陪着你。”说着直接跳上船。
我心里干笑着,下意识的看看握着我手的舒沐雪,他仍是冷着脸,显然这出戏并没给他带来多大的娱乐,我却不想放过看免费好戏的机会。
“哎呀常笑!你怎么还不看看你的手臂,我估计是断了。”我大惊小怪的指着他尚在滴血的手臂道。
我这么一叫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常笑的手臂上,那女子脸色变了变,却没动,眼里却已有担忧。
我继续吹风:“冒死偷东西只为救人,人家却不领情,真是凄惨啊。”
那女子身体抖了抖,怒瞪我,好一会儿才道:“他自找的。”
听她这么说,果真是无情的很,却听常笑轻叹口气,却也没发怒,苦笑道:“是啊,我自找的。”说着头也不回的进船仓。
“你还不去看看他吗?他定是伤口痛的受不住了。”我有些看不下去,虽是想看戏,但这样的常笑的确可怜了些。
女子又是瞪我一眼,却没再说什么,一跺脚也跟着进了船仓。
“这两人还真有趣。”我在她后面喃喃道。
江上风大,一阵风吹来,我下意识的缩缩头,身后有人替我挡住风,不用回头也知是谁。
“天冷,我们也进去。”他的声音划过我的耳略。
我点头。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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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常笑眼中一百个不信,“我为偷这东西差点连命也没了,怎么可能是假的,舒沐雪,你是不是看错了。”
“这名册记录的是沙漠毒狼所有买通的官员名录,包括金额,必定是买通一名才记一笔,所以名录上的墨迹深浅应不一致,这本显然是同一时间写的。”舒沐雪冷冷的解释着,习惯性的皱起眉。
“会不会他们又照原本腾了一本?”常笑仍不死心。
舒沐雪轻哼,道:“如此秘密的东西决不会留两份在世上的。”
“该死!”常笑低咒,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失手,虽然偷名册是因为舒庆春抓了他师傅逼他就犯,但失手却是严重伤了他的自尊,他嚷道,“我再去偷一次,一定把正本拿回来。”说着站起来便要往外走。
“你以为狼王的书房是你家后花园吗?再偷?人家又不是傻子让你偷第二次。”我在旁边泼凉水。
常笑不服气道:“别人或许不行,我神偷常笑就可以。”
“伤了手臂的神偷能叫神偷吗?”我又不给面子的泼出一盆。
虽是泼冷水,说是确是实话,常笑的那条手臂差点废了。
可能我泼的有理,常笑果然没再往外走,回头冲我“嘿嘿”一笑道:“你倒是满关心我的。”
我也不否认,拼命的点头:“是啊,是啊,关心的不得了。”然后毫不意外的听到一直不发一言某位神偷的师父冷哼了一声。
舒沐雪看着我们斗嘴,表情似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名册的事先放一下吧,眼下最重要的是皇帝的病情,珑应该听到皇帝病危的消息了,依他的脾气一定会往暻城赶,我们得先找到他,何况……”他没有往下说。
我知道他想说珏儿还和珑在一起,那日匆忙逃离,不知他们俩人处境如何?应是马上找到慕容山庄所属的医馆或是药房,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马上联系各地的医馆,他们一定在某地。”舒庆春马上应道。
舒沐雪点点头,现在已快天亮,依他刚恢复的身体其实已累极,但他除皱着眉没有露出半点疲态,举手投足间全是决策者的姿态,因为即使刚刚自失心之药中恢复过来,他仍得毫无选择的接手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一切处于被动状态,他其实举步为艰。
“明天我去一次尚书府,向老尚书了解一下宫中的情况,婉昭你也一起。”
“好。”我点头,不明白他为何要带上我,不是说两个人目标大吗?
船在江中摇,我从船仓伸出头去看江景,启明星亮起,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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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打了个哈欠,只睡了三个小时吧?真要命,我坐在马车里,头靠着舒沐雪,任眼泪鼻涕流到他肩上,实在困死了。
“你不困吗,舒沐雪?”尚书府快到,为了防止自己再睡着,我开始和舒沐雪讲话。
“还好。”他将我快垂到他胸口的头扶好,身体又倾过来点,好让我靠的舒服。
“为什么你要带我一起去尚书府?”我又了个哈欠。
“我想让你住进尚书府,这样你会安全些,生活起居也会舒适些。”
“住尚书府?”我抬起头,“我身份不明,那老尚书会要我住吗?”
他低头看看我,道,“当时你嫁我,尚书大人也是知道的,他当然知道你是公主。”
“这样啊?”我点点头,“那这老头可不可靠?”现在我的疑心病极重啊。
“老尚书是三朝元老,忠心耿耿。”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擦去我垂在鼻端的鼻水。
我愣了愣,看他眼中并没有厌恶之色,便道:“你真像我爹。”
他也一愣,:道:“先帝给你擦过鼻涕吗?”
“应该有吧,我是傻子,记不太清,”我含含糊糊,看他眼中有探究的神色,便道,“我说你像我爹只是感觉上,以后我叫你爹好了”
“胡说八道!”他眉微皱,显然是极不喜欢我这个见意,我想想也是,叫他爹,他不就是太上皇了?被外人听到,定是死罪。
我不再与他开玩笑,坐起身,整整衣裙,手掀开车窗帘往外看,我们现在所在的大街正是暻城最繁华的大街,我想起那晚被吴侬从小丁手中救走,走的好像也是这条街,一来一往间,今天会不会又有小丁的手下要来劫我?
却并不感到多么恐惧,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意外吧,我苦涩的笑笑,真像是天听由命啊。
总算,这种意外没发生,我们很顺利的到了尚书府。
尚书府曾来过一次,所以并不陌生,由管家带路,一路左转右拐,我毫不忌讳的边打哈欠边走,舒沐雪也不制止,任我形像全无的吓到随路遇到的下人。
尚书已在书房里等着,看到我时并没有多大表情,等管家走后,书房里只剩我们三人时,他忽然往后退了几步,整好衣衫,朝着我便跪下来,口中高呼:“公主千岁!”
我吓了一跳,虽不是第一次有人朝我跪,这么大年纪的却是第一个,便慌忙上去扶起他,口中道:“老尚书快快起来,我哪还是公主?受不起您这一拜。”
尚书听我这样说话似吃了一惊,抬头看了我一眼,速又低下头,道:“若不是亲眼所见,臣真的难以置信,公主的脑疾真的已愈了。”
我一怔,原来他是指这个,便笑道:“也算天意弄人,大尚书快请起吧。”
“天意弄人,开意弄人,”老人总算站起来,口中喃喃这四个字,好一会儿才又道:“若公主的脑疾再早些全愈也不至于有今天的事。”他似对我能恢复很是激动,伸手擦了擦已泪湿的眼角。
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我早些清醒现在女王便是我,熙元朝人对龙血近乎神一样的崇拜,若是龙血在身的人继承王位,政权便会稳固很多,但无奈命运已经这样安排了,再假设也是没用的,所以没有接话,见他人站稳便退回到舒沐雪身旁,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道:“怎么你不曾向我这样下跪行礼?”
他看我一眼,并不理会我的话,听尚书让我们坐,他的手下意识的扶了我手臂一把,力道颇重。
我瞪他,他只当未见,同时也坐下,向尚书行礼道:“不知现在皇帝的病情如何?”
“始终昏迷,御医束手无策,不知是不是天意,”说着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这样昏迷下去也不行,国不能一日无君,贤侄你也知道觊觎皇位的大有人在,我这把老骨头这几天也是疲于应付。”
舒沐雪眉轻皱了下,道:“皇帝是何时生的病?”
“大约半月前。”
“那当时何人与他在一起?”
老尚书想了想:“当时皇帝在御花园与我下棋,忽然说不舒服,回去后便一病不起。”
舒沐雪沉默了下,又问道:“那么皇帝平日的膳食可有什么变化,或者御膳房的人手可有更改?”
“贤侄的意思是但心有人下毒?”老尚书露出惊讶之色,“只是御医说皇帝的症状不是中毒。”
“若他们能看出来,便能治好皇帝的病了,”舒沐雪说的毫不客气,毕竟宫中御医是慕容山庄指派,御医治不好皇帝他也有责任,他看尚书的表情颇有些疑惑便道,“天下的毒何止万种,且千变万化,不是每种毒都能看得出来,之前每月都由珑替皇帝诊脉,便是怕居心不良者有可乘之机,这些尚书大人也是知道的,但前一个月慕容山庄出了变故,珑并未入过宫,如果皇帝因此被人下毒也尤为可知。”
“那是我疏忽不,”听舒沐雪解释完,老尚书如梦初醒般,“看来我真的老了。”
他又想起什么,道:“皇帝病重,我也无暇顾忌其他事,现在看到你,不知慕容山庄怎样了?”
“多谢老尚书关心,慕容山庄会慢慢恢复,只是,”他停了停,“我还没找到珑,今天来也是让老尚书帮忙。”
“那是当然,现下,可以治好皇帝的可能只有我这个贤侄子。”不知怎地,他说这话时又是看我一眼,似有话要说,但终是未开口。
我微怔,随即明白,能治好皇帝的不只是珑,我的血也可以啊,那老头一定是这样想的,但可能碍于我是公主,事情又未到最后关头,他虽是三朝元老,主动提出要我取我的血治病毕竟有些大逆不道。
直到出尚书府,舒沐雪都未曾提过要让我暂住尚书府一事。
“怎么又改了主意?”我颇有些奇怪。
回去时我们并没有坐马车,他握紧我的手带我在街头穿梭。
“什么主意?”头未回道。
“你不是要我住在尚书府吗?”
“我改主意了。”他道。
“为什么?”
“因为,”他停下来,看着我道,“他想让你做女王。”
“啊?”我张大嘴巴。
“熙元朝人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显贵,对龙血都无比的崇拜,就算是尚书大人也是一样,他虽然力保皇帝,但现在的皇帝毕竟不是龙血之身,在熙元朝人看来若身怀龙血的人因为某种原因做不了皇帝,那么只要有能力谁做都可以,所以一旦现在皇帝不能打理朝政,便会引来一帮人的觊觎。”
“所以尚书觉得还是由我这个真命天女做女王比较震得住脚。”
“他方才虽未明说,但言语间似有这个意思。”说到这里他微皱着眉。
“你不愿我做女王吗?”
他一怔,看看我,不答,又拉往前走。
“舒沐雪,我做女王不好吗?虽然我身中情豆,但你何时看我向耿千柔妥协过,他们控制不了我的。”我在后面道。
他握住我的手一紧,回身道:“你想做女王?”
我点头:“这样也不错,想到你也会朝我跪拜我便很兴奋。”
他看住我,道:“若你想我朝你跪拜回去就可以。”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么说你还是不让我做女王,为什么?”
他眼神一滞,还是不答,拉我又往前。
我有些莫名,走了一会儿,忽然脑中一个想法一闪,便直接道:“你是不是不舍得我。”
他脚步一住。
我难得发现点有趣的事情,哪肯放过,正想再问,他忽然将我一拉,闪进旁边的一个巷子了。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
“别说话。”他让我噤声,眼睛看着巷子外。
巷子外依旧人来人往,看不出什么异常,我正想说他大惊小怪,却见四个人影在巷口晃了晃,我忙闭上嘴。
我和舒沐雪躲在巷子里突起的墙壁后,他将我拥紧,身上浓浓的气息将我包围,不知怎的就算现在这种情况因为有他在,我竟然并不觉得害怕,抬头看他冷冷的眼,我忽然想,总有一天我会喜欢上他吧?
巷口的身影终于离去,他原本纠结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他轻轻把我推开,想拉我出巷,我却不从的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
他微愣,却没再想推开我,本来离开我腰的手,又下意识的圈住我。
“为什么不让我做女王?”我很杀风景的问道。
他盯住我,漆黑的眸让人有快要溺死的错觉。
“你真的不知道吗?”他问。
“知道什么?”我疑惑。
“若你是女王,从此便只能住在宫中,按熙元朝法律,就算我是你丈夫,也只能住在宫外,幼时的境遇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他口气虽然清冷,却仍听得出有淡淡的怒意。
分居吗?而所谓幼时的境遇是指他进宫看母亲吗?喜欢的人若不能天天相见,就算相见也只能等着被召见,那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我眼睛眨了眨,喃喃道:“你果然是不舍得我。”
看他的眼变得越来越冷,我终于妥协,道:“我不做女王便是了。”推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心想,这人其实霸道的很。
他沉默的跟在我身后,我们便一前一后的在街上走。
我其实并不生气,做不做女王对我无关紧要,我要的只是平稳安定的生活,至少不用像现在一样疲于奔命,方才只是在逗他,而他却以为我在生气,无言的跟在身后。
真是木头,木头!
无心
无心
回到船上,还未进仓,就听到常笑那位师父的声音,听常笑说她叫风悠宁,极悠然自得的名字,却是古怪的心性。
“南海陀螺帮本已给我攻下了,要不是被你抓住,我早就立功,让狼王封我了。”
“狼王到底给你什么好处?封你?封什么给你?”是舒庆春的声音。
“狼王答应图坦国一旦复国成功就封我个大将军做。”风悠宁的声音满是骄傲。
“你若帮我们,我也封你个大将军做如何?”听她说这话,我进了船仓道。
“你封我?”
“对,将来我会是熙元国女王,封你个大将军做易如反掌,想想看是当图坦国的大将军威风还是熙元国的大将军威风?”我引诱她。
她漂亮的眼眨了眨,冒着光。
“你说话可算数。”
“算数。”真是毫无立场,却有趣的很。
“好,那一言为定。”那女人立马倒戈。
若狼王知道该哀叹吧?我心里想,却见舒沐雪冷着脸,一声不响的听着我们对话。
唉,木头,木头,找个时间再跟他解释吧。
舒庆春看到我和舒沐雪进来,毕竟是兄弟他大概一眼便看出舒沐雪脸色不太好,也不敢问,直接上来道:“大哥,有珑的消息。”
珑?我一下子跳起来,叫道:“在哪里?珑现在在哪里?珏儿好吗?”
几乎整个人扑过去,舒庆春朝后退了几步,看了眼舒沐雪,颇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才拿出一张纸递给我们。
竟是通缉令。
“……害死张家一家老小共六口现在在逃……”
通缉令上只这几个字便让我心惊,而上面画的人不是慕容珑和珏儿还能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珑怎么可能杀人?我拿着通缉令的手在发抖。
“闻州及闻州临近各地都张贴着这张通缉令,而通缉令上的张家正是我们在闻州的最大药房的主事。”舒沐雪说着所了解到的情况。
“珑可能找过他们,但一定出了意外,若是沙漠毒狼杀了张家全家而嫁祸给珑,这样一来他借官府的通缉令便可将珑和珏儿阻在暻城之外,”舒沐雪拿过通缉令,看着上面珑的头像道,“但至少说明他们现在还活着。”
他后面半句说的我胆战心惊,什么叫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没事。
我脸色苍白,全在舒沐雪眼中,他将通缉令收起递还给舒庆春,然后对我道:“放心,珑会用银针易容,不会有事的。”可能是想安慰我,本来略冷的声音放柔了几分。
我点头,却仍是忧心忡忡,想了想,拉住舒沐雪的衣角道:“我们去闻州找他们可好?”
“不好,”他直接拒绝,我脸黯下来,他才又补了一句,“你去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他可能是想解释,却不知事得其反,后面半句虽是实话,因为我一去他们必定要花一部分的精力保护我,却让我心更沉,好一会儿才道:“不去便不去。”
我负气转身便走。
这块木头!木头!为什么他的脑子都不会转弯?还说要照顾我,这叫照顾吗?放屁!放屁!
身后是舒庆春尴尬的轻咳,我听到舒沐雪的声音对风悠宁道:“你和常笑去一次闻州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吗?”风悠宁哪会这么容易听命令。
“常笑的手臂若想痊愈必须要珑来治。”舒沐雪冷冷回道。
一听能治好常笑的手臂,风悠宁当即无言。
我听着却有些担忧,风悠宁善恶还不分明,珑和珏的安危怎可托付在他们手中?
却听舒沐雪又道:“你的凤剑留在这里,等你带回珑再还。”
“你不信我?”风悠宁跳出来。
“对。”
“不行,我的龙凤双剑从没分离过。”凤悠宁以使龙凤双剑闻明江湖,剑便是她的命。
舒沐雪却不再与他争辩,我回身,却见他似很疲惫,手指揉着眉心,我终有些心软,便对着风悠宁,道:“不是想做将军吗?你不会是怕事情办不好既丢脸又拿不回凤剑?那可不配做我的将军。”
“我哪有?”只是轻轻一激,那女人便已完全失了理智,拔出从不离身的双剑,取其中一把镂着凤凰纹的剑放在桌上,道:“剑如我命,我若带不回慕容珑,你们便把它折断了。”他嘴上说的豪气,但眼睛还是不舍的盯住那柄凤剑。
我心里直想笑,但看到舒沐雪却又笑不出来,转身出了船仓。
此时已是中午,阳光晒在江面上,一片银光,我用手遮住眼,觉得有些眩目。
而就在这时,只见远远的有船靠近,却是江上最常见的花船,此时正是白天,花船一般晚上才会出动,这时出现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觉有了几分警惕。
正想退回船仓,却见那花船上一名丫环打扮的少女从船仓里出来,对着我们的船朗声叫道:“我们小姐邀舒沐雪,舒公子一见。”
我一愣,诶?这舒公子还真是红颜知己不断,便立马回身对那少女道:“他在船上呢,你等等,我去叫。”
刚要进仓,舒庆春却出仓来,看到那花船,便笑道:“原来是红荷姑娘有请,只是我大哥身体不适,不便相见。”说着看我一眼。
看我干嘛?我反瞪他一眼,却听船上有人道:“舒公子身体不适吗?还是嫌我红荷出生,怕脏污了他?”声音却并不是那丫环发出,当真是轻柔悦耳,“我特意挑了白天相见,就是不想让舒公子为难,难道如此,他也不肯相见?”
舒庆春一阵尴尬道:“姑娘这是哪里话?姑娘虽是出生烟花之地,却是出淤泥而不染,我们哪敢看轻,只是……”他又看看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恼火,怎么?好像我是个悍妇?如果舒沐雪想见就见呗,我又没阻止他?
“你等等我去叫他。”我轻推了舒庆春一下,便想进船仓叫人。
“请问姑娘是何人?以前从未见过。”那花船上的声音却问道,显是在问我。
我本就有些恼火,再看那女人只在船仓却不现身,任的装腔作势,便道:“你都躲着不现身,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是谁?”
船仓里顿时沉默。
我没好气的“切”一声,转身想进仓,只见舒沐雪已站在身后,眼睛看着我,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花心大萝卜。”我轻骂。
身后舒庆春“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来,被舒沐雪瞪了一眼,忙住口。
“有话便在这里说吧。”舒沐雪走向船头,冲那花船回道。
然而船仓里很久都没有回应,舒沐雪有些不耐烦,道:“若没话说,姑娘请回吧。”
他这么一说,船仓里才传来轻轻的叹气声,又是好一会儿才从仓里走出一个女子来,一身粉衣,双目含情,体态婀娜,当真是人间尤物。
她看到我们三人,双眼一垂,盈盈下拜,口中道:“红荷这厢有理了。”
这本是极做作的动作,在她身上却是如此自然。
我本就喜欢看美女,此时见那红荷一身衣裙透明,胸形若隐若现,便正大光明的盯着看,心想,这不就是我上次来荷花池新当选的花魁吗?
那女人眼光与我一触,发现我眼神放肆,脸微微一红,笑道:“这位可是舒大夫人?”
我一怔,心想,眼光倒是很利,便道:“算是吧。”
这句“算是吧”答得甚是模棱两可,那女人听了一愣,随即掩嘴轻笑:“看来大夫人是个风趣之人。”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此时日正当空,两船人隔船而谈,其实颇有些奇怪,却听红荷道:“既然夫人也在,红荷与夫人讲也是一样的,”他看了眼舒沐雪道,“这事一年前也向舒大公子提过,一年前舒大公子救过红荷一命,红荷虽是烟花女子,却也出生名门,自小便知要知恩图报,舒大公子对我有恩,红荷无以为报,只求夫人能答应我做小,伺侯公子与夫了便知足了,望夫人成全。”
我头皮一麻,这么直接,算是哪门子请求啊?
转头看舒沐雪,却见他皱着眉,冷然道:“一年前我便已拒绝你了,请回吧。”说着转身便要进仓。
“若我知道珑公子在哪儿呢?”对面船上忽然道。
舒沐雪蓦的停住。
船上人都静下来。
“珑公子?你知道慕容珑在哪里?”还是我第一个反应过来。
“正是。“红荷笑笑道,“红荷命薄,迫于生计总是要见一些平日里不想见的人,七日前有位从外地来的客人,曾借着酒意对红荷说,他不久便会发笔大财。红荷本对钱财不感兴趣,但看他讲的兴起,便问了一下,才知他抓到了被通辑的要犯,准备向朝廷领赏,问他是谁,他起初不说,后面大概是真醉了,便说是慕容山庄的二公子慕容珑,于是红荷便趁他酒碎向他问了珑公子的所在。”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笑着看我。
“姐姐,既然要成为慕容家的人了,你说我是不是要将珑公子的去向告诉你们?”她问道。
强?既然这么快姐姐也叫了,还称自己是慕容家的人,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是啊,应该,应该。”
“那沐雪呢?”她又看向舒沐雪。
我吐!天下怎么有这种人?若是真做了小,总有一天会把我这个大的给干掉。
舒沐雪看着她,没有答话。
虽然在室外,在大江之上,此时空气竟有几分紧张。
不知怎地,我想起了以解药逼婚的胡清清,而此时又是同样的场面,舒沐雪就像吃了他的肉命便可长生不老的唐僧,那些女人们就不能换一招试试?
“哈哈哈,有趣!”我忽然笑出声,冲舒沐雪道,“一回生两回熟,也不差这第三回,你就从了她吧。”
我这么一说,旁边舒庆春顿时吸了口冷气,惨叫道:“大嫂?”
而舒沐雪则捏紧拳头,凌厉的眼瞪住我。
呃……是不是过份了点?我傻住,看着他。
他却别开脸,再看红荷时已是一身冷意:“你回去吧,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红荷也被他的冷意震住,好一会儿才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你难道不关心你兄弟的安危?”
舒沐雪却不与他多言,冷然的转过身,进仓时才道:“你还不配与我谈条件,慕容山庄现在虽然失势,却有足够的能力让你从这座暻城消失,是告诉我们珑的下落,还是消失,你自己选吧。”声音消失在船仓里。
他话中的冷意留在空气中,我看到红荷被吓的瘫倒在地,她一定不曾见过这样子的舒沐雪,就连我也被骇住,忽然觉得那女人方才的逼迫实在可笑,而我方才的话又何偿不是?
可笑的同时,还伤了他吧?我刚才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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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珑仍在闻州。
虽不知那红荷的话是否可信,但风悠宁和常笑已经上路了,当然常笑是被硬拉着走的。
天在下雨,昨天还是万里晴空,今天却已乌去密布了。
船在江心摇着,任的潮湿,我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在船仓里来回的走。
“大嫂,大嫂,”舒庆春捧着头,“船摇来摇去已经很晕了,麻烦别再走来走去了。”
我瞪他一眼,再看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言的舒沐雪,他拿着那本假的名册放在手里翻,不是假的吗?还能看出什么名堂?
看他翻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道:“不是假的吗?有什么好翻的?”
他停下,看我一眼,道:“就算是假的,要例出这么多官员名字及银量数量也是不容易,必定会有破绽露出来,你来看这个名字。”他翻到一页,指着一个名字道。
“陈日?”
“此人应叫陈明,六年前编写‘熙元朝官员名录’的官吏在核对名册时发现了这个错误,但因为当时先帝寿诞将至,来不及再编写另一本,便把此错本作为贺礼存入国库。”
“你是说做这本假名册的人其实照抄了存于国库的‘熙元朝官员名录’的错本?”
“而这本存在国库中的错本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拿来抄?”
“那管理国库的人是谁?”
“几个老太监,钥匙尚书手里有一把,还有太后手中也有一把。”
“太后?”
“是你的生母。”他看住我。
“我的生母?”我眼睛用力眨了眨。
“虽你不是女王,但生下身带龙血正统继承人的必定会被封为太后。”
也就是说太后若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不成皇帝实在太不公平,她很有可能会私下做点事情?舒沐雪想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问题若挖下去一定深不见底,但这一切还只是假设,我不知怎么又多出来个生母来,想想头便有点痛,再看舒沐雪表情依然是冷着脸,便再凑近他一点道:“你不生我气了?”至少他还会跟我讲话。
他一愣,看我半晌,随即合上手中的名册,站起来。
诶?不想和我说话了吗?
却听他道:“是你在生我的气。”
我?我指指自己,却看到旁边的舒庆春有点看好戏的意思,便瞪他一眼,他揉揉鼻子,道:“我出去透透气。”便站起来往舱外走。
舱里只剩我们俩人。
“我哪里生你气了?”不知怎地我有些别扭,轻问道。
他往前踱了几步,又停下,似想了很久,才道:“婉昭,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我一怔,“为什么这样问?”
他看住我:“我是个冷情的人,做事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娶你,娶清清都是我的私心,你怪我也无可厚非,现在我说要照顾你,说不想让你做皇帝,其实也是我自己的私心,我只想知道,这样我也错了吗?”
咦?我有些措手不及,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没错,他是个冷情的人,甚至是个无情的人,在我手臂上取血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娶胡清清时也是不容我反驳,他是兄长,他说一不二,为何现在要放低身价来问我对与错?要什么?
他在患得患失?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人却被这个想法怔住,患得患失?那是情人间才有的感觉,他是个冷情的人,甚至是个无情的人,他根本不懂何谓喜欢,之前在道观暗道所说的在我看来更多的是责任,又哪来这种感情?
我望向他的眼,他眼神中含着莫名的情绪。
忽然明白,原来他的情绪真的在被我牵着走,他担心我会不喜欢,担心我会介意,只是他不明白那种感觉说明了什么,才平白的觉得烦恼,觉得我在生气,不知不觉向我检讨他的过去,问我想要什么?
好木的人,说喜欢,说出来的却只是责任地;认为是责任,做出来的却全是喜欢。
“你过来点,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我朝他勾勾手。
他眉头一皱,显然不喜欢我这样颇有些轻挑的动作,但人还是走近些。
“若我说,我想做女王,想你帮我,你帮吗?”我看着他的眼问道。
他眉皱的更深,却没有马上否决。
他在斗争,他在斗争,呵呵,以前的舒沐雪应该马上说不吧,还会要我好自为知,现在却在斗争,是怕我不开心?怕我生气吧?
“我忽然觉得你是有那么点喜欢我了,舒沐雪。”我凑近他道,趁他表情微愣时,在他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又速速退回。
他整个人傻住,全身的冷意尽成了傻气,就这么盯住我。
哈哈哈,我想大笑,却怕他觉得我在嘲笑他,说他木头还真是木头,关于情事,他其实并不懂,那些曾经喜欢他的女人们啊,真是可惜了。
正在心里笑着,忽见舒庆春冲进船仓来。
“大哥,珑,珑在外面。”
入宫
入宫
舒庆春的话其实说的并不完整,完整起来说应该是:珑在外面人的手中。
那个外面人就在红荷的花船上,红荷则在他旁边弹着曲儿,阴魂不散的人啊。
那人见到我出来,一笑,便轻轻躬身,叫道:“公主。”
那日他向我单膝跪地,是因为他叫我女王,而如今他叫我公主,辈份又比他低了一级,确切点说他该叫我侄女。
没错,他就是那位六王爷。
“慕容珑呢?”我没他客套,直接问道。
“在大牢。”他收拢手中的扇子道。
“大牢?”我一愣,速又指着弹琴的红荷道,“那这女人怎么说在闻州?”
六王爷回头看了眼红荷,笑了笑道:“其实红荷姑娘也是因爱生恨啊,”说着看看我旁边的舒沐雪,道:“不过红荷姑娘确实见了位外地来的客人,也确实听那人说抓住了慕容珑,只是已不在闻州,那外地人为了多赚点赏金直接把人犯送到暻城城吏手中了。”
“她真是在骗我们。”果然是因爱生恨啊。
“没错,”六王爷笑着道,“可怜本王当她作红颜知己却不及舒大公子的魅力啊。”这句话是在调侃舒沐雪,多少带了点酸意。
舒沐雪却不理会他的调侃,问道:“六王爷今天来所为何事?”
“当然是有事,”一合手中的扇子道,“朝廷与慕容山庄的关系深厚可是世人皆知的,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慕容兄弟杀了人,朝廷当然也不会轻饶,但总算,关系还在,些案即将审理,本王此来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慕容珑不可能杀人。”看他说的颇有些落井下石,我反驳道。
“证据呢?就算你是公主,也是口说无凭,”他摇头扇子道,看我气得咬牙切齿,一笑又道,“其实本王今天来通知你们慕容珑的事只是顺带,正事是,本王奉了太后的懿旨接公主进宫面见太后。”
“面见太后?”我一愣。
“没错,太后因为皇帝病体欠安而越发的想念公主,听闻公主就在暻城,才命本王来接公主进宫”
我下意识的往舒沐雪身后一缩道:“我不去。”听说是生母,可为什么一说是太后我便满脑子巫婆的样子。
那六王爷来的古怪,上次分明是想与小丁合作,现在又跑来说带我去见太后,动机不纯,让人怀疑,万一他带我去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后,而是把我交予小丁,那不是惨了?
“你到底是带我去见太后还是见沙漠毒狼?”我直接问道。
“沙漠毒狼?”
“那日与你见面的耿千柔不就是沙漠毒狼的儿子。”
“哪天啊?”六王爷装傻,“公主是不是记错了,我可从没与叫耿千柔的人见过面。”
看来他是抵死不认了,然而他越是这样,越让我不想跟他走,拉拉身旁的舒沐雪道:“我不去见太后。”
舒沐雪看看我,将我的手握在手中,对花船上的六王爷道:“太后想见公主,臣自当尊崇,只是臣也有一事相求。”
六王爷一愣:“何事?”
“依熙元朝法律,功可抵过,臣恳请王爷让我二弟进宫替皇帝医治。”
六王爷扇子一合,哼道:“杀人者身带煞气,怎可入宫。”
“若我想让他入宫呢?”我在旁边道。
六王爷却只笑不答。
我心急,又问了一遍:“难道皇帝性命你也不顾。”问完才觉问也是白问,如果那天小丁的话属实,他根本就不在意小皇帝的性命。
却听六王爷答道:“平民进宫自有他的一套规矩,不是我六王想带就能带进去的,就算是以前可自由出入皇宫的慕容氏,如今成了杀人犯,想进宫也是不易,弄不好会变成预谋弑帝,我们都难逃干系。”
“珑他不是杀人犯。”
“本王知道珑公子可能是被冤枉的,只是证据确作不容反驳,”他看看舒沐雪道:“舒大公子,可否让本王上船再议?”言下之意,他私下有话要说。
舒沐雪只能让他上船。
进了船仓,六王爷却马上向我单膝跪下:“女王,请恕臣方才无礼之罪。”
我一愣,道:“我不是什么女王,你跪什么跪?”
六王自己站起来,道:“早晚都会是的,公主难道不想称帝。”
“不想。”我想也没想的直接摇头,却见身旁的舒沐雪眼睛正看着我,他现在知道我的答案了,是不是可以放心?
六王爷一愣:“做女王不好吗?”
“像我这样嫁人生子,自由自在不是更好?”
六王爷摇头道:“做了女王依然可嫁人生子,也可以更自由自在。”
那叫“更自由自在”吗?我翻了个白眼,不与他争辨。
他继续道:“至于治皇帝的病,龙血便能救他,何需珑公子,若公主真想救他,等你成了女王,赦免他的罪易如反掌。”
“我的血中有情豆毒,王爷不知吗?”我冷冷回道。
“情豆毒?”六王爷摇着扇,“那又如何?”眼中冒着幽冷的光。
“种情豆毒的血如何救皇帝?”
“公主才是正统皇帝,那小子在臣心中从来就不是皇帝。”
我心里倒抽一口冷气,到现在才听懂他的意思,他是一定要让我做女王了,分明有慕容珑可以替小皇帝医治却以杀人犯不便入宫来推脱,皇帝死了最好,正好由我来顶替。
“若婉昭不答应,你是不是囚着珑不放。”身旁舒沐雪忽然冷冷的一句。
对还有慕容珑,六王是故意告诉我们珑在他们手中。
“公主做了女王自是有权放了他,只是现在,他是杀人犯,放不放不是我说了算,囚?可能过几天一过堂,会是死罪吧,毕竟是六条人命啊。”他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
我心里一寒,眼前此人看来又是一个小丁一样的人物,他手中有慕容珑,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挟。
“我做了女王对你有什么好处,与现在的皇帝当政有何区别?”我不懂。
“没有好处,臣不过是在维护皇家正统血脉而已。”六王说的好听。
话说到此已经再明确不过了,我回头看看舒沐雪,他沉着脸,似在考虑什么,我心中有气,看那六王笑的得意,但赌气道:“若我真做女王,我第一个杀你。”
“到时公主会感谢臣的。”他依然笑。
感谢个屁!我心里骂。
却听舒沐雪终于开口道:“婉昭可以入宫,但我要一起同行。”
“女儿女婿一起进宫当然最好,太后一定高兴。”六王并没有拒绝。
“你答应我不答应,”谁说要进宫的,我叫道,“要去你去。”当女王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凭什么替我答应,我一推舒沐雪,随即便转身想赶那个讨厌的六王,却不想舒沐雪被我一推,便跌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忙回身扶起他道:“你怎么了?”
他冲我摇手,没有回答。
“大哥失心之药还未完全解,余毒对全身筋脉损伤极大,这几天过度劳累,船上又太过潮湿,所以才这样。”舒庆春在旁边解释道。
我听了心一痛,便不再说话。
六王在旁边看着,凉凉道:“看来舒大公子的身体不便进宫啊。”
舒沐雪站起身子,往前走了几步,步履竟有些蹒跚,道:“六王爷放心,我自是可以和婉昭一起进宫。”
“那样最好,”六王打量了一下舒沐雪的双腿,没再说什么,又转头看看我,道,“那公主何时动身?”
“明天。”身后舒沐雪替我回答。
我本想说我根本没同意要去,我不同意,但转头看舒沐雪的眼神,似没半分被迫,他在计划着什么?我心里想,终于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下去,眼下,看来拒绝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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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写到这里珑还没出来,唉,让大家失望了吧?但如果你们说出来,我就写他出来,不是太不好玩了,呵呵,再等等吧,或许明天会出来,或许下周一会出来,我也不太清楚啊。
噢,补一句,我可不是故意不让他出来的,而是故事还没发展到。
PS:谢谢一一,捉虫两位大大替我捉虫,惭愧,惭愧,我会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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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悠宁与常笑傍晚时分回来,慕容珑人在暻城大牢,他们自然空手而回。
回来时常笑脸色忒难看。
舒沐雪还是不要我替他敲腿,在他看来这种事是下人干的,他只是握着我的手始终不肯松开,我在他身旁睡着,蒙蒙珑珑间感觉被人抱到了床上,隐约中听到舒沐雪的声音
“一定要平安。”
一定要平安。
梦里便就是这句话,醒来已是第二天。
六王爷已在岸上等了。
清晨江上雾气极重,舒沐雪的腿脚便僵硬的更严重了,真不应该住在江上,只是考虑到我的安全,却害了他,我心中只希望珑能在身边,快些清除他体内的余毒。
还好有马车带步,舒沐雪不至于太辛苦,我扶舒沐雪上马车,手与他接触时他的手冰冷。
马车平缓的往皇宫方向走,舒沐雪始终沉默,我没有打扰他,也不敢拉开车窗帘子,怕湿气漂进来。
“若无聊,便再睡一会儿,今天你起得早。”可能是看我无聊,他终于说话。
“没事,我看着你就好。”我随口说着,冲他笑。
他看我一会儿,不知怎地,忽然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一路颠簸,皇宫已在脚下。
过了第一道门,这里便已是皇宫了。
我还是第一次进皇宫,确切点说,还是第一次进熙元朝的皇宫,我以前去过北京的故宫,道道宫门,锁着深深幽怨,我总是忽略雄伟的皇家之气,而在意一砖一瓦间的沧桑,来到后宫时,即使隔了百年,那森森的阴冷气息仍在,所以我对皇宫的印象并不好。
我也不喜欢熙元朝的皇宫,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一进来,便觉得不喜欢。
太后并不是马上可以见的,我被宫女带去沐浴,换上宫里的装束,等我出来时,舒沐雪也是换了衣服在外面等我。
“我什么礼节都不懂,待会儿见了太后该怎么办?”我拉着了的衣角,这似已成了我的习惯。
“你想怎样便怎样,不必在乎这些。”他腿脚仍有些僵硬,包括手臂也是,连转身看我时整个人也是僵着。
我扶着他,被宫女带着进了太后的所在的安寿宫。
“舒大公子的身子似乎比昨天还差啊。”六王一路陪同,此时他边在前面走着,边回头看着舒沐雪道。
舒沐雪轻轻推开我的扶持,道:“我中的毒只要余毒未清,更会反复发作,也是没办法,倒让六王爷担心了。”
六王轻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门轻轻的推开,在门外等了许久,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后。
太后意外的年轻,与我长的极像,应该说与我胖的时候长的极像,不用再争宠,心宽体胖,再加上中年发福,她胖是很自然的。
一切规矩我都照着舒沐雪做,他跪我也跪,他说什么我也跟着说一遍,等一切必要的礼节都做完一遍,我已有些头晕,早上只匆匆吃了点东西,现在居然又有些饿了。
眼睛看着案几上的糕点,太后说些什么全没听到,等旁边舒沐雪轻轻叫我的名字才回过神。
“太后叫你。”他轻声提醒。
“啊?”我一愣,随即看到满脸泪意的太后朝我招手。
“过来婉昭,让为娘的好好看看你。”
怎么才一会儿她就已经流这么多泪了?我也不甘示弱,摆出欲泣的样子,缓缓的走上去,心里却喊:我的可爱的糕点啊。
可能她是我现在这逼身体主人的生母,我的泪很容易便流下来,但心里其实并不真心,她对我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然而我却因此想你了我自己的母亲,渐渐地,泪更汹涌。
不知哭了多久,肚里越来越大的抗议让我终于无法全情投入。
“母后,我想吃糕点。”我冷不防的冒出这句话。
“啊?好,”太后似乎只愣了一下,便拿过那些糕点,冲我慈爱的笑道,“吃吧,爱叫多少吃多少。”可能我以前是个傻子,她已经习惯,所以对我忽然无理头的一句,并没多大意外。
我嘴里塞了一块,一手抓了两块,另一只手更是抓了一块转身想递给舒沐雪。
舒沐雪只是冷眼看看我,并不接。
不吃拉倒,我自顾自的吃,
一屋人便这样傻傻看我吃,好一会儿,太后终于忍不住,看看旁边的六王道:“你说公主的脑疾已愈,但现在这样子……”她没有往下说,显然以为我还是傻的。
六王欠了欠身道:“太后放心,公主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公主你说是不是?”后面半句是对我说的。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吃东西。
六王脸色微微一变,道:“公主,事到如今,你还要开我玩笑吗。”
我却忽然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糕点扔了一地。
六王顿时慌神,他显然没想到我此时忽然又装傻,假意来扶我,却在我耳边威胁道:“公主,珑公子可还在大牢中。”
我立时停住哭泣,看着六王,忽然哈哈大笑道:“是不是以为我又变回傻子?”
六王这才知道被我戏弄,却不怒反笑:“公主真是顽皮。”
这只老狐狸!我心里骂道。
我复又奔奔跳跳的向太后投怀送抱,太后开心的将我拥住,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哭道:“你果然是变聪明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心中一动,心想,这太后看上去慈祥的很,看不出一丝精明之色,也没半分权欲之气,难道她也是被六王利用,今日相见她真的只是想见见我这个久别重逢的女儿?
我被她抱着,却听她对一直不发一言的舒沐雪道:“驸马很久未见,一向可好。”完全的台面话,可能觉得只顾女儿,把女婿晾一边不好。
“一切都好,多谢太后关心。”也是完全的台面话。
“不好,不好,”我却在旁边道,“我二叔被诬陷杀了人,母后你可要为孩儿作主。”我尽量让声音甜腻些,讨她欢心。
太后一愣,却下意识的看看六王,然后拍拍我的头道:“有此事?不过既然是被诬陷,相信定会还他个清白的。”
敷衍我?看来是和六王通过气的,我不再多言,站起来,在太后的旁边坐下道:“听说皇帝病重,不知现在如何?”
太后现出忧心的表情,不知是真是假,道:“仍是昏迷,不见好转。”
“我想与附马去见见皇帝。”
“皇帝自然要见的。”太后点点头,并不反对,可能对她来说,我这样不痴不傻的站在她面前便就是一切,那个昏迷的皇帝已在不她眼里。
能让我们见皇帝就好,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舒沐雪,他垂着眼,并没有在看我。
虚实
虚实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上海终于下雪了啊!!!!!
俗话说:下雪下雨,狗快活啊!!!!我就是那只狗,汪!汪!汪!
PS:推荐一日剧《医龙》,可能好多人看过了,我却刚看,真的不错,没看过的可以去看一下,但此剧非言情,想看言情的就算了。
我由太后陪着,总算见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皇帝,也不顾什么君臣之理,直接来到他的龙床前。
小皇帝果然昏迷着,小小的身体在龙床上脸色苍白,动也不动。
我伸手握住他的小手,温的。
这样的温度让我稍稍安定,眼睛看着他那张小小的脸,心想,他何尝不是与我一样呢?身后有一群人在虎视眈眈,更有人想制他于死地,他还这么小,这么脆弱,却不得不应付这样的现实。
舒沐雪就站在我旁边,眼睛也看着小皇帝,眉头皱着。
我有些心酸,将小皇帝的手塞进舒沐雪手中,道:“虽然你不是珑,但也是慕容山庄的当家,你想想办法救他,想想办法。”小小的生命如果就此夭折,那太不心甘了。
“婉昭,别这样,”舒沐雪远比我冷静,他将小皇帝的手放回被中,扶起我道,“总有办法的,别哭。”说着伸手想替我擦眼角的泪,手还未触到我的脸,又似想起什么悻悻地收回。
太后在后面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见我掉泪,便劝道:“皇儿勿要伤心,天命如此。”
天命?这哪是天命?却不可能反驳,看着太后道:“我想多陪皇帝一会儿,母后可以先回。”
太后微微犹豫,正想开口,却听身旁候着的太医道:“公主,皇帝的病需要清静,这样,恐……”他没有往下说,其实是下逐客令了。
我一怔:“你知道我是公主?”宫里除了太后和六王,没有人知道之前那个胖傻的公主便是我,但这个太医居然叫我公主?
太医这才发现自己失言,看看太后,不敢说话。
太后不动声色,随口道:“李太医是我的亲信,自然是知道的。”
“噢,这样。”我回头看看舒沐雪,舒沐雪也盯着那太医,大家心知肚明,这个太医并不是慕容山庄指派的,原来专门照顾皇帝的太医已经被换掉了。
“这样的话,那就让皇帝休息吧,”我冲那太医道,“你可一定要治好皇帝。”
太医一愣,马上磕头保证。
出了皇帝的寝宫,一群在顺着长廊走,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飘来,我嗅着花香,忽然道:“母后,我饿了。”
太后笑笑,握紧我的手道:“我早让人备好了宴,马上就有的吃。”
我假装雀跃,讨太后欢心,太后拍拍我的头,手抚过我的脸,甚是怜爱。
一顿饭吃得我大开眼界,只是一顿饭却惊天动地豪华,像我这样的大胃王,每个菜只尝一口便饱了,却还意由未尽的想继续进攻,无耐爱莫能吃,人已到极限,我只能看着桌上的饭菜,暗怪自己的胃生的太小。
“你若喜欢,为娘的天天叫人做给你吃。”
天天?估计我之前便是这样被喂肥的,偶尔一顿还好,若是常此以往,我总有一天会打回原形。
“多谢母后,孩儿总是要出宫回夫家去的。”
“孩儿还要出宫?”太后放下筷子,表情似很意外。
“是啊,我总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总算要说到正题了。
“难道六王没跟你说?”
“说什么?”我故意装糊涂。
太后看了眼我旁边的舒沐雪才道:“你的脑疾既已治愈便该是熙元国的国君,这是主制。”
“小皇帝已登基,我也已嫁人,还做什么国君?谈什么主制?”我转着手中的筷子道。
“婉昭?”太后按住我转筷子的手,“你不想做女王?”
“原来母后并不是想我了才召我进宫。”我不答他的话,反而有些委屈的说道。
“母后当然是想你,也希望你能做女王,这天下应是你的。”
“我才不要做什么皇帝。”我颇有小孩子脾气的挣开她的手继续转筷子。
太后看我半晌,吁了口气道:“我容你多想几天,”停了停,又对我身后的舒沐雪道,“驸马可以先回去。”
“我不许,”我扔掉筷子抱住舒沐雪的腰,“他得陪着我。”
“按熙元国国制男人不许住在宫中。”太后有些头痛。
“那是在国君是女王的时候,”我反驳,“小皇帝只是昏迷并未驾崩,母后不要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太后脸上泛起淡淡的怒意,瞪着我。
我却忽然大哭道:“母后以前待我慈爱,何时这么凶过?为了要我做什么劳什子皇帝竟要我夫妻分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变回傻子的好。”说着哭的更凶。
太后的头更痛了,看看旁边的舒沐雪,意思是要他劝劝我,舒沐雪却边拍着我的背安慰边道:“太后,男性为帝,我以驸马身份住在宫中也是合规矩的,婉昭因为与我待的时间长,对我比较依赖,太后给我点时间劝劝她,他一般比较能听进去我的话。”最后半句说的话里有话。
太后看着舒沐雪,眼睛眨了眨,似考虑了一下才道:“好吧,那我就允你暂时住在宫中。”说着站起来,看我仍在哭,微微皱了皱眉,对舒沐雪道,“驸马,你随我出去一下。”说着,宽大的衣袖一甩,便出了屋去。
舒沐雪看我一眼,随她出去。
我这才止住哭,看着屋外站着的两人,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太后在与舒沐雪说什么,还不是他说的最后半句话起了效果。
不知怎地,这一哭,我便又有了味口,任他们在外面说话,一个人拿着筷子又进行第二轮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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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太后暂时不会让你出宫了。”我和舒沐雪被安排在宫中西北角的“望春宫”,听说这宫院里栽的桃花是整个皇宫里最早开放的,所以才被叫作“望春宫”。
“暂时不会。”舒沐雪显得很疲惫,直接坐在软椅上,柔着眉心。
“你还好吧。”我很是担忧,站到他身后想替他按摩。
手刚触到他的后背,他整个人一震,往前避开我的手,道:“大……你不用这样。”
“这有什么,我们现在是夫妻噢。”我故意凑到他耳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轻声道。
他脸一下子红起来,想挣脱,却被我制止。
“别动,只有这样,那些宫女才听不到我们说话,”我说话时看了眼那几个静候在旁边的宫女,他果真不再动,脸却更红。
“方才你看过皇帝了,如何?”我又凑近些,唇已贴到他的耳上,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夫妻间的亲昵。
他耳朵一下子变得滚烫,从上方的位置我看到他的喉节滚动了一下,才道:“只看皇帝面色,看不出中毒迹象,但你方才将他手给我时,我趁机搭了下他的脉,脉相封闭,几不可察,这样的脉相,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如此。”
“将死之人?”
“皇帝确实中了毒,那是种极厉害的毒药,不制死,却让人如将死一般。”
“你可知那是什么毒。”
“还不知道,不过一会功夫,我来不及细探皇帝的脉路。”
“那就再探?”
“怎么探?”他愣了愣。
“还记得刚才那个整天看着小皇帝的李太医吗?我们就从他着手。”我终于松开他,站直身体。
***************************
是夜。
那位李太医毫无意外的来到我的寝宫,因为我忽然觉得“不舒服”。
之所以断定李太医会亲自来替我诊治,原因之一是太后确实疼我才叫了她认为最好的太医,原因二是因为其他御医应该还是慕容山庄指派的,怕出岔子,才用了自己人。
李太医很恭敬的替我诊脉。
“太医,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看着李太医的脸道。
太医微怔,随即笑道“让公主觉得似曾相识那是我的荣幸。”
“我不止觉得你似曾相识,我方才在梦中还见过李太医你呢?”
“哦?”太医颇有些受宠若惊。
“我方才做了个梦,梦见有人要害我,他逼着我吃一种药,说我吃了这药便会和皇帝一样昏迷不醒,太医,你说这世上有没有这种药?”
“公主,这只是一个梦。”太医脸色微变。
“却真实的很,我还看到小皇帝的脸,他叫我不要喝,然后那个想逼我喝药的人却把小皇帝推开,那人的脸我便一眼看清楚,太医,你知道我看到了谁?”
“公主,只是梦,别太当真,我待会儿给你开一副……”
“是太医你的脸,真的好可怕。”
太医的替我搭脉的手一抖,看着我。
“太医!”我趁他失神,一把抓住他的手,他一惊,手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却被我抓住,“太医,你会不会像梦里那样害我?”
“当,当然不会,公主说笑了。”太医努力定下神。
我心里想笑,脸上却仍是惊魂未定,喃喃道:“太医,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当女王吗?我怕会和小皇帝一样。”
“皇帝是生病了,公主。”
“生病了吗?但为何我一住进皇宫便做这么可怕的梦,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你说会不会皇宫里那些祖先的灵魂都看着,他们通过梦来提醒我?”我眼睛忽然空洞的望着这空荡荡的宫殿,有些颤抖的说道,“你看,他们就在我的眼前飘,他们一定看到了一切,啊!太医!”我忽然尖叫,指着太医的头顶。
太医脸已有些发白:“怎,怎么了?”
“有一个东西在你的头顶上飘,就在你的后面。”我眼睛跳过他望着他的身后。
此时正是深夜,就算是富丽堂皇的皇宫,也不及现代的照明设施那么先进,宫殿里烛火照不到的地方颇有些阴森,太医被我这么一吓,搭我脉的手什么时候松开也不知道。
正在此时,只听外面有人喊:“太后驾到。”
太医马上从恐惧中惊醒,定定神,出去迎驾。
好吧,恐吓到此结束,我闭眼不再看那太医。
“公主怎么样?”锦帐外,我听到太后询问。
“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
“惊吓?”
太医静了半晌,才放低声音道:“方才为公主搭脉,公主气血偏虚,所以晚下做了恶梦,才受到惊吓。”
外面太后不再言语,马上锦帐被拉开,我看到太后慈爱的脸:“皇儿觉得好些了吗?”
“好些了,多亏了李太医,母后,深夜还让您来探望,女儿真是不肖。”说着我假装挣扎着要爬起,却被太后又按下去。
“不用起身了,就这样躺着吧,既然没事,我这便走了。”她看了看我周围,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驸马呢?”
我心里一跳,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正想着怎么说,却听身后道:“母后,小婿在这里。”人果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
“驸马拿的什么?”太后盯着那碗东西。
“是银耳羹,这是婉昭的习惯,半夜总会要喝一碗银耳羹,我怕厨房做出的味道不对,所以亲自去关照了一下,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母后在这里,不知发生了何事?”
“公主有半夜吃银耳羹的习惯吗?”
“对,婉昭气血两亏,之前是逼她喝,现在她已习惯了。”
我马上附合:“是啊,这东西还满有效的,”又马上冲他哽咽道,“我方才做了恶梦,醒来你却不在我身边,吓死我了。”说着往他身上靠,他忙放下碗,轻拥住我。
我敢说,太后并不是完全相信我们的话,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看了我们一会儿,才道:“驸马倒是有心的很,不过这银耳羮就算是有特殊的做法,也只需关照一下宫女便可以,不必你堂堂一个驸马爷亲自去。”
“是。”驸马爷点头称是。
太后又看了我们一眼,这才有罢休的意思,终于转过身,对身后跟着的一众宫女们道:“起驾回宫。”
一队人马带着那个李姓太医总算离去。
“如何?”我仍是靠着他,同时拉下锦帐,问道。
“就是这东西,”他拿出一个红色的锦囊,递给我,同时将我的身体扶正,自已往旁边坐开一些。
我看看他,觉得他的动作不免拘谨了些,便道:“慕容珑,你可是说过要娶我的哦,此时到像是要防着我般。”我又逗他。
他脸上一阵尴尬,半晌才道:“那次是情非得已。”语气微微落莫,我看过去,本是想看他又一次脸红,却看到他眼中淡淡的哀伤,不免一愣。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回头看我,眼神与我相对,黯了黯,速又避开。
“今天去皇帝宫中时,看到院中值了很多的杜鹃花,杜鹃花只是极普通的花,宫中并不栽种,所以便留意了一下,”他低头说道,有些狼狈的将眼中的情绪隐去,“这锦囊是我方才以那太医的面目进入皇帝寝宫,在皇帝的帐内找到的,此物应是有专人调配,无色无味,但与杜鹃花的香气混合,时间一长便会制人昏迷,而且诊脉根本诊不出来。”
“那是不是这东西被拿掉皇帝便会醒过来?”
“应该是这样,但若是被发现,他们还是会再放新的上去。”
“也就是就算我们此次进宫救回了皇帝,把他留在宫中他还是会遇害。”我把手中的锦囊握紧,“他不过是与珏儿一般大小的孩子。”
“小皇帝非龙血正统继承人,受的非意自然多些,而且宫中除了年迈的尚书大人,并没有可强有力的政治后盾支持,难免势单力薄。”
这样的话,此次冒险进来救这个皇帝又有什么意义?没有人支持、保护,他最终是政治的牺牲品。
“珑,你说我做女王可好。”我忽然说道。
他一惊,看着我。
“至少我比那个昏迷的小孩子坚强,我不要再费尽心机的逃开命运,就做他们要的女王如何?”
“大嫂?”
“逃来逃去的结果仍是一样,就算舒沐雪费尽心机的让你冒充他进皇宫救皇帝,救活了又怎样,他仍是像我一样逃不开被伤害的命运,还不如我一个人承受。”
“大哥一定有办法的,大嫂你不要放弃。”
“他其实比我更清楚,我做女王再所难免,若想让那些躲在幕后的魔鬼显形,就必定会走到那一步,放开小皇帝这方的负累,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我身上,这样才可以改变被动的局面,他只是不想让我陷进去,怕我有朝一日无法全身而退。”我相信初时他的反对,的确是因为不想让政权再动荡,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对我已有了之前对珏儿那般的私心,只要能保护我,就算所有人都支持我做女王,他也会不管不顾。
“他放不开每一个他看作亲人的人,所以到现在我们一直处在挨打的局面,”我看着慕容珑平静的说,“我替他做决定如何?”
慕容珑看着我,很久都不说话。
“慕容珑?”
“不行。”他忽然轻声却坚定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他不答,站起身,走出帐外。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却又马上回来,手里拿着那碗银耳羹:“还热着,吃这个对你有好处。”
我无声接过,却并不喝,银匙在碗里搅动,渐渐的淡淡的甜香弥散开。
“这是我的命,不是你说不行,便不行的。”我喝了一口,甜的,咽进去却苦的很。
他不说话,看我一勺勺的喝。
好久。
在我以为他默认了,不会再阻止了。
“做女王不是唯一的路,”他却忽然开口,“一旦是女王,便注定要被一群人利用,之后很可能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便是大嫂你;做女王……”
“这些我知道,你不必说。”他打断他,不给他说服我的机会。
“若你做了女王,”他却坚持说,并且不再用“大嫂”称我,而是用了“你”,“从此以后,我便……”他停住。
我在碗中搅动的银匙也下意识的跟着停住。
“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无法见到你,因为替女王看病的大夫必须是女的。”
手中的银匙蓦地从手中掉落,我猛地抬头看他,他也看着我:“所以不要做女王。”声音很轻,极轻。
“珑?”
“这后面半句话我只对大嫂说一次,至死不会再说,”他眼睛盯住我,“所以自私也就这一次,大嫂你允我吗?”
心被句话用力的牵动了一下,那声低喃,极柔却又极重的向我直击过来。
“你随我一起逃走,逃出去后我们便成亲。”当时我让他逃走时,他是这样说的吧?那么,他是当真的?是不是?是不是?
这个害羞而温润的人啊,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番话?只此一次,只此一次的自私,是自私?还是不想看着我回不了头?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的脸渐渐红起来,然后无声的替我捡起掉在地上的银匙,擦干净,放进我的手中。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很想哭,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没有原因的掉,肆虐般的掉,我握住银匙又开始往嘴里塞银耳羮,却始终不肯说出那句:我允你。
我允不了,如果说之前我只是打算,现在却确信了,就如我放珑和珏逃走时所说的,随他们一起,只会连累他们,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我,又何必让他们也逃不开?
“大嫂?”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没办法答应你,”抬头看他,泪已止住,“我要当女王,珑。”
今天看到小九的长评了,非常感谢,很开心噢
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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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尚书每日都会来宫中看望皇帝,而他离开时,在皇帝的寝宫外正好“巧遇”了同样也去看皇帝的太后与我。
“太后。”老尚书看到是太后,便要跪倒。
太后看着他跪倒,没有扶。
“不必多礼,起来吧。”等他跪倒在地,她才居高临下的说道
“多谢太后。”尚书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老尚书又是来探望皇帝的?”
“正是。”
“难得啊,如今每日来看望皇帝的也不过只有老尚书你了。”
“这是先帝的托付,是老臣该做的。”
“哼哼,”不知怎地太后轻哼了两声,“先帝的托付?先帝是因为我的公主身痪脑疾不能继承大统才有这样的托付啊,老尚书你说是不是?”
尚书没有答话。
“老尚书,你说,如果我的公主现在脑疾痊愈已如常人,先帝知道也该欣慰吧?”
尚书因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半晌才回道:“老臣不懂太后的意思。”
太后轻笑:“尚书,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旁边站的人你可认得。”
再明显不过的,此时的偶遇显然是太后安排的,她算准了尚书何时来宫中,才带我一同前来,为的只是迫不及待的想把我这张王牌亮给尚书看,在她看来尚书是我现在称帝的唯一障碍,若得到他的承认,我的帝王之路便就一帆风顺了。
尚书抬起头,看到我并没有多少惊讶,因为之前他已见过我一次,我此时在宫中,通过舒沐雪他也应该知道。
“虽是比之前瘦了,但老尚书也算是看着公主长大的,不用我说,老尚书也应该认出这是公主了吧。”太后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到前面道。
“的确,”尚书垂下眼,又朝我跪下来,“公主!”
我也看着他跪下,没有阻止。
“婉昭,快让老尚书起来啊,老尚书乃三朝元老不必行这么大礼。”太后拍拍我的手,道。
我却只是看着,面无表情。
太后一愣:“怎么了,不认识尚书大人了?”
我仍是面无表情。
尚书也是怔住,抬头看我。
“我要吃银耳羹。”我忽然没来由的一句。
“婉昭?”太后松开我的手。
“我饿了,要驸马来给我做银耳羹。”我又道。
“你不要胡闹。”太后脸色微变,轻声提醒。
我一ρi股坐在地上:“我要找驸马。”双腿在地上乱踢,一付耍赖样。
太后被我吓住,一时忘了反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对身旁的宫女道:“快,快把公主扶起来。”
几个宫女一起来扶我,我知她们不敢用力,便使足力将她们推开,直接冲到还跪着的尚书面前,一伸手便拉住他的胡子:“驸马,驸马,陪婉昭玩。”
一群人都傻住,我听到太后有些发抖的声音:“还愣着干嘛,你们几个一起,把公主扶起来。”
这次宫女们使了全力,我还是作势挣扎,大哭道:“驸马,我要驸马。”当真弄得个人仰马翻。
混乱中我看到太后气得发抖的嘴角,和老尚书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被扶走,确切点说拖走,长长的长廊里回荡着我的尖叫声。
“你是怎么回事?”回到我暂住的寝宫,太后尖尖的手指指着又忽然平静的我,“你,你到底是正常的,还是……”
“我当然是正常的。”我似笑非笑,对宫女刚端来的银耳羹看也不看一眼,手指玩着站在我身旁慕容珑(仍是易容成舒沐雪)的发。
慕容珑几次试图拉回来,我却拽住不松手。
太后愣住,看着我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怒道:“你是故意的。”
“没错。”我不否认。
“为何要如此?”
“只是让母后明白,若我不想,没有人可以逼我。”
“你……”太后深吸口气,“做女王不好,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好,当然好,”我终于松开慕容珑的发,道,“但母后要做什么事,最好事先和我说一下,我不喜欢像方才那样的毫无准备。”
“你这是什么口气,你是我生的,我难道会害你不成?”
我只笑不语。
“好,好,”看我的态度,太后更怒,“这么说你是要跟我作对了,我就不信你可以这么一直装傻下去,这个女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不用一直装傻,”我道,“就算我不是傻子,其实现在严格起来说我也不够资格做女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母后可听过‘情豆’?”
“情豆?”
“当年就是它害我的祖父,你的公公咬舌自尽的,母后不会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看太后的表情,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自然是知道,因为我也中了‘情豆’,这点六王叔没有和你说吧?”
太后大吃一惊:“你?怎么会?”
“按熙元国法制:皇帝新一任继承者,旦凡不是身痪恶疾,天聋地哑,愚笨痴傻无法治理国家者,都由皇子之中身承龙血者继承,不论长幼,出身,男女,”我看着太后念道,“没错,我是身承龙血,如今我也不是愚笨痴傻,但我中了‘情豆’,它既然能让先祖皇帝咬舌自尽,是否可以定义为‘身痪恶疾’?这样算来,我仍是不格资格做女王是不是?”
我说的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完全合情合理,太后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连一旁的慕容珑也愣住。
“我既中情豆,便说明有人也看中了我这个王位,所以母后不要操之过急,女王我定会做,但必须扫清我身后的那帮觊觎者,等扫清这些人,这江山才可以稳稳当当的在我们母女手中,母后,你可会帮女儿?”
太后显然没想到之前痴傻的公主,现在忽然如此厉害,一时反应不过来。
“若不是我非常确定你就是公主,我真会以为你是个陌生人,是一个极像公主的冒充者,”她半晌,她忽然说,“不过,你之前是傻的,现在恢复正常,该是怎样谁也不知道,你这样还真像极了一个人。”
“像谁?”看到似被我的样子吓道,我忽又笑道,“先帝吗?我的父王?”
太后不答,表情很快回复常态:“到底是谁下的‘情豆’?”
“之前被我们熙元朝并呑的小国,图坦国的沙漠毒狼。”
“沙漠毒狼?”她想了想,显然是不知道那是何人,于是又问道,“可解吗?”
“可解的话,先祖皇帝便不会咬舌自尽了。”我道。
太后沉默起来。
“太后,”一直不说话的慕容珑在此时却忽然开口,“婉昭中情豆我们慕容山庄也难逃干系,之前我二弟慕容珑已经在替婉昭医治了,听他说也并非无法医治。”
“哦?”太后抬头看向慕容珑。
我一惊,马上明白慕容珑的企图,道:“若慕容山庄能医治,当年先祖皇帝就不会咬舌自尽,慕容珑根本也是束手无策。”
“当年是束手无策,但慕容山庄经过多年研究,已有眉目,”他向太后跪下道,“若公主能称帝慕容山庄必定全力支持,但首先要把沙漠毒狼植在公主体内的这个把柄解除,我二弟必定能解了此毒。”
他是铁了心了,我拼命的不想牵扯到慕容山庄在,不想连累他们,他却是铁了心的要留在我身边。
太后果然有些心动,要知慕容山庄虽受重创实力仍不容小视,有慕容山庄的支持便是得到了整个武林的支持,何况我身上的毒瘤确实在拔除,她可以不信任其他人,但慕容珑的医术是不容她怀疑的。
她轻轻一笑,道:“你还是要我赦了你二弟吗?”
慕容珑不答,以磕头表示默认。
事已至此,我知道我再反对也是没用,利益当前太后定是会答应的。
果然。
“好,我就以治好皇帝的病为前提赦了他,但实际上,他必须治好公主,若治不过,我还是会杀了他。”
“是。”慕容珑又磕头。
我木然的立在身后,原本我只是想以今天的事情来给太后一个下马威,却不想慕容珑却借此来把整个慕容山庄扯进来。
“若你成了女王,从此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他现在就用这个方式留在我身边吗?我盯住他,他表情从容,谁说他若不经风,谁说他脆弱的需要人保护,原来他认准的事做起来竟会如此绝决。
“慕容山庄不会放你一个人的。”太后走后,他在我身后轻轻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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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顺理成章的,慕容珑被释了,也很顺理成章的,第二日,舒沐雪进了宫来,当然是以慕容珑的面目。
之前的设计成了无用功,当然一切都因为我决定接受自己的命运,做女王。
这样小皇帝的生死便变得不重要,因为无论他死活都是没有办法与我这个身带龙血的正统继承人争,所以太后不再阻止舒沐雪替他诊治。
“你还是决定做女王了。”舒沐雪终于是真正的舒沐雪
“要知这是必走的一步,你明白的。”我开始被迫学习一些礼仪,比如说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吃东西,一天下来苦不堪言。
“这里,对就是这里。”我很享受的逼舒沐雪替我按摩,整个人倚在他身上。
“你这样我怎么敲?”他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推开我。
我干脆把头枕在他腿上,直接躺下来,这样真像夫妻啊,我心想,却又马上笑起来,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舒沐雪,这里只有一张床。”我说
“我看到了。”
“这里还有宫女监视我们。”
“我知道。”
“我身为准女王,今晚就来宠幸你如何?”我眼望着他,不忘伸手再在他脸上调戏一下。
他替我敲着肩膀的手停住,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脸红起来,该死,本是逗他的,自己反而先脸红了,却不知这样的气氛下说这样的话,何况两人还是夫妻,已不是逗着玩这么简单,空气中渐渐有了暧昧的气氛。
“我……”我想说我是开玩笑的。
却听他道:“你若想,我不会反抗的。”
诶?舒沐雪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我……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起来。
“婉昭,”他忙将我扶起,轻拍我的背,“怎么忽然咳嗽?”
“咳咳,”我咳的天昏地暗,好一会儿才止住咳,看他递来水,便接过喝了一口,这才赌气道:“还不是看你这个美男看的被口水呛到了。”我如实说。
可能他并不明白我的意思,只当我开玩笑,并没有细问,只是又喂了我一口水。
我却来了兴致不错,复又枕在他腿上,解释道:“人不止看到食物会流口水,看到自己喜欢欣赏的东西也会流口水知道吗?”我很随意的解释着这种现代人才用的形容方式,却见他眼睛正看着我。
咦?我刚才说什么了?看到喜欢欣赏的东西也会流口水,对,好像是这样说的,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他是我喜欢欣赏的东西,怪不的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怪。
他是听到我这么说开心吗?我心里轻笑,想起之前船上时在他唇上的轻啄,他全然傻住的样子真是可爱。
“舒沐雪。”我叫他。
“嗯。”
他还没回过神,我便仰起头,又想在他唇上故伎重演,计划中只是轻轻碰一下,因为我枕在他腿上,这样仰起头已是极困难的事,肯定是碰一下头又落回他的腿上,再看看他发傻的样子也不错,我心想。
唇如愿以偿的碰到他的唇,头却没有如愿以偿的落回枕上,因为一只手趁机托住我的后脑直接又压回他的唇上。
我一惊,口中惊呼一声,他已重重的吻上来,以为他会就此攻城略地,却只在我唇间轻吻,极柔,极柔。
真要命!在沦陷在这个吻之前,我想到一个成语:玩火自焚。
他并没有久吻,松开我时,眼睛看住我,轻轻叹息道:“为何你要做女王呢?”语气中有竟有百般不舍。
我愣住,也看着他。
“让你进宫,不过是想掩护珑替皇帝医治,因为皇帝一旦驾崩,你离女王之路便又近了一步,这仍是我的私心,却不想直接让你做了决定。”他微有些气恼。
我眨眨眼,想了想,道:“我只是不想再连累到你们慕容山庄,可珑那家伙……”我没有说下去。
“连累?”他晶亮的眼盯住我,“要知你已经嫁给我了。”
“我还嫁给你耿修呢。”我随口说,看他眸光转冷,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会让你做皇后。”
他眉头都皱起来,我想没有几个男人会喜欢自己被称为“皇后”。
我有些尴尬。
却听他道:“婉昭,虽然我之前娶你是为了珏儿,但如今我却是很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我想也不想的回道。
他却看住我不说话。
“你不信?”我心虚。
他闭眼忽然将我拥住,另一只手抚我的发,却并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闷在他怀里问。
他的大掌几乎盖住我整个脑袋,道:“婉昭,我不是外人。”
“我知道。”
“慕容山庄是你的家。”
“我知道。”
“所以不要谈什么连累不连累。”他低沉的声音有蛊惑的作用。
“嗯,”我在他怀里点头,只觉得他大手很舒服,早已忘了之前还下定决心不要牵连他们,“皇后,你今天抱着朕睡好了。”
估计他又要皱眉,却顺势躺下,将我拥在怀中。
我听到他的心跳声,极快。
只当没听到,我闭眼装死。
“明天风悠宁会进宫来。”他在我头顶突然道。
“常笑的师傅?她不是在牢里扮慕容珑吗?”之前舒沐雪其实早得到消息,知道慕容珑被关在暻城大牢而非闻州,之所以派风悠宁和常笑去闻州找慕容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因为荷花池上众多花船内多的是眼睛监视我们的船。风悠宁与常笑根本没上闻州而是趁夜进了暻城大牢,风悠宁通过易容换出了慕容珑,自己以慕容珑的样子待在牢中,这就是为什么常笑带易成风悠宁样子的慕容珑回来,脸色会这么难看。
“珑被释,她当然从牢中出来了,”舒沐雪轻道,“她武功不差,扮成宫女可以保护你。”
“我怕她不能保护我反面给我添麻烦。”她那脾气。
“你不是总有办法对付她?”他轻拍我的背,忽然又拥紧我,“婉昭,从现在开始,你走的每一步都要和我商量后再做,可记住?”
“知道。”不过之后应该会有很多身不由已吧。
“那好,睡吧。”他换了个姿势让我更舒服些,他的心跳也渐渐缓下来,原来与我说话是因为这个,我在他怀中一笑,手臂抱住他的腰,闭眼入睡。
***************
有人问我珑装成雪,腿脚不便的问题,其实“入宫”这章里我有写舒沐雪余毒未清,江上又潮湿所以走路需要人扶的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大家可以再看一遍噢。
还有,谢谢小九又贡献一个长评给我,你真的好勤劳,写这么多字真的很不容易噢
登基
登基
熙元八十一年,我登基了,改国号为“升平”。
一切毫无阻碍,因为不管是谁都希望我能成为女王。
我从未有过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身披皇袍,头戴皇冠,站在城楼之上,放眼之下有上万名官员,百姓朝我跪拜,然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平身。”
天下,从此是我的天下。
接下来的日子无非是公文,决议,朝政,我统统扔给舒沐雪,不管不问,后宫不可干政,这是祖训,然而我现在做皇帝的是我,管它什么祖训。唯一一件我自己的决定的事就是允许我的皇后舒沐雪住在宫中,呵呵,把他当枕头加绵被来用真是好的很。
于是,不过几月,我便成了官员们和百姓口中的昏君。
很好,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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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点大的孩子,应该与珏儿同龄吧,不过他的脸上有超年龄的成熟,只是再成熟也还只是个孩子,所以看到我时,就算再掩饰,也还是看得出他的不服气。
慕容珑为他诊完脉,看到我过来,微微一笑,立在一旁,无旁人时,我不允许他向我行礼。
那孩子虽然不服气,却仍是朝我跪下,称我皇帝。
就凭这一点我便不能小瞧了他,曾经是皇帝的人能像现在是皇帝的我跪拜,就算是精明的成年人也未必做得到,要么他是个懦夫,要么就是个可造之才。
而这孩子显然是后者。
“你很不甘心吧。”我坐下,看他跪着,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
“臣不敢。”
“你可知,你为什么做不成皇帝,输给我?”不在公众场合,我向来不用“朕”这个字
他不语。
“说吧,我准你说。”我用脚尖踢踢他垂下的头,这是很大的污辱,连慕容珑的表情也微变。
我听到那孩子咬牙的声音,按在地上的手几首握成拳。
“说呀,怎么成哑巴了。”我又催了一次。
“是因为臣不是龙血的继承者。”他终于说道,要我把“我”改成“朕”不容易,要他把“朕”改成“臣”也是极痛苦的事吧?这孩子还真是不能小瞧了。
“错,”我站起身,“我给你两天时间想,两天后,我再来问你。”
“是。”这孩子似有些不明所以。
“去吧。”我挥挥手。
他这才站起,头没抬,直接转身走了。
他的脸上一定流露了太多情绪,所以不敢让我看到。
“大嫂,这样是不是……”等那孩子离开,慕容珑才道。
“这孩子不能与珏儿一般对待,他还要……”我没有往下说,因为除了假扮成宫女的风悠宁,还有其他两个宫女,我现在是个处处召人监视的皇帝啊。
“饿了,珑煮银耳羹给我吃。”我转了话题。
慕容珑一笑:“好啊。”
皇宫虽大却是个牢笼,说到底我还是不习惯一见面就有人向我跪倒行礼,与其说那是尊重,不如说我就是一个发光体,不管到哪里都引人注意,受人监视。
然而再可怕的牢笼我也待过,又何惧这样的牢笼呢?
不过有些无聊而已。
早上的时候,舒沐雪给我看了一份奏折,是有关被熙元国并吐的各小国后人封候的事,各小国都处在边关,虽已属熙元国,但中央皇权的变更直接导致了这些小国中试图复辟势利的蠢蠢欲动,封候不过是稳定人心,而这些小国中便有沙漠毒狼的图坦国。
承上这份奏折的人是一位新上任的官员,耿千柔。
如此惊人,不改名,不改姓,就这么毫不掩饰的来了。
是正面交锋吗?
我有些被惊住,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现在熙元朝中有三派势力:尚书一派应是与我们同一战线的,六王爷太后一派,是敌是友分不清,还有就是隐在那份名录后面的被沙漠毒狼收买的官员们,有多大势力,分别是哪些人,一概都不清楚。
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总是被动的,然而他们现在也走到明处了吗?
“大嫂在想什么?”慕容珑手搭在我的脉上道。
“想晚上吃什么?”我回过神,笑道。
慕容珑也笑:“晚上是安神的药膳,大哥说你晚上睡的不安隐。”他脸上在笑,眼神中笑意却并不浓。
“哦,你准备的药膳我喜欢。”我点头,忽略他眼中莫名的东西。
低下头想了想,又道:“我过几天下道旨你先出宫去吧,珏儿需要你照顾,况且我的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治好的。”
搭脉的手抖了抖,没有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我自说自话。
“大嫂还是要赶我走吗?”他松开我的手,终于道。
“不是赶,是……”
“好,等大嫂这次情豆发作完之后我便走,”他脸色略有些苍白,“大哥在这里就好。”
我仍是不想让他牵扯进来,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他应该出去照顾珏儿,而不是在这里,随时会受到危险。
“我去给你去准备银耳羹。”看我不说话,他垂首而去。
“让他在这里不好吗?他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风悠宁在旁边道。
“你懂什么?”我白她一眼,她也白我一眼。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通报:“边关大臣,耿千柔,耿大人到。”
我一怔,他到来的快。
“宣吧。”我说。
有一个人一身官服缓缓而来,只看身形我便已认出那就是小丁,也不知这朝中的官员是怎么选的,小丁怎么转眼就成了边关大臣?不过,官员都可收买,买个官来当有何难?
我看他走近,不紧不慢,走到我跟前,跪倒,口呼:皇帝万岁,一切流畅自然。
“你的手指呢?”我的第一句话不是“平身”而是没来由的就是这句。
“当然是被砍了。”他低着头没抬。
“被谁?”
“我爹。”
“为何?”
“做事失利,”他终于抬头,灿若星辰的眼看住我,“因为办事不利,有人从我手中逃走了,皇帝。”
是被吴侬救走那次吗?我看着他左手上被砍去的三根手指,咬住唇。
“皇帝,找微臣不知有何事?”他看着我的表情,一笑,道。
“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耿千柔。”我如实说。
“那皇帝看到我是失望还是开心呢?”他的脸也瘦了一圈,笑的时候妖气更浓。
“吴侬死了。”我不答他的话,却道。
他笑意顿减:“她该死!”
“她死前要我跟你说:人死义断,她不欠你的。”想到吴侬死前的样子,我的心沉下来。
他不言,好一会儿,自顾自的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将我整个人遮住,有极重的压迫感。
风悠宁挡在前面,我挥挥手命她让开。
“她说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那人砍去我的手指时真的毫不留情啊,十指连心真的痛,你没试过吧?”他完全不管我现在的身份,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但真正痛的并不是手指,而是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很高兴我终于又看到你了,真是高兴,”他手上的力道加重,“若这次再让你从我身边逃走,我一定杀了我自己。”
“你是在向我宣战吗?”我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色,为什么他狠绝的眼中竟有绝望的意味。
“不是对你,是舒沐雪,”他终于松开我。
“我和他等着。”我冷声道。
“你和他?”
“他是我丈夫,当然是一起。”
“哼哼,”他轻哼,“我倒是忘了,想想他这几日夜夜在你的龙床,我真是妒忌的要死,不过小昭,他应该没有碰过你吧?”他手抚过我颈间种“情豆”的地方笑道。
我心里一沉,他怎么知道?
“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可以碰你。”他眼中妖光忽浓,细长的眼角闪着邪气。
“什么意思?”我不解。
他却不答,手指微微留恋的缠过我的发,然后忽然退身,道:“既然皇帝没事,微臣就告退了。”说着冲我一笑,转身走了。
我有些莫名,分明是我主动叫他前来,现在却又是我落败,我看着他的背影,背影比之前消瘦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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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承认,小丁的出现对我的冲击极大,他像我的一个死|茓,只是看到他,心中的不安便无可避免的涌出,我恨他,却又有点怕他。
怕?对,怕他。
“你见过他了。”舒沐雪看我盯着桌上的茶杯发愣,便已猜到原委。
“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我认为的那个耿千柔。”
“他说了什么?”他在我旁边坐下道。
“他说……”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如果威胁不算的话,我的手下意识的抚过劲间的红点,道,“他说这世上除了他,谁都不可以碰我,我想想也是,我的丈夫真的是好大一棵柳下惠。”我朝他眨眨眼,颇有挑逗的意思,其实是不想再提那段对话。
他一怔,看着我。
他这样的有点傻气,我心想,便又道:“你这皇后实在让朕很不满意,朕在考虑再纳个妃。”
“皇帝可有合适人选?”他随即反应过来,顺着我的话道。
“就耿千柔好了,朕看他体格健壮,姿色也不错,朕喜欢。”我是现代人,在古人看来的出格话,像顺口溜一样闭着眼说。
舒沐雪果真顺不下去了,眉头皱着看我。
我伸手抚他的眉道:“怎么,皇后不乐意了?”
他不言,伸手抓住我准备伸到他衣领里的手。
我有些悻悻,缩回手,自己倒水喝,宫女马上上来要替我倒水,我挥挥手让她下去。
“我果真对你没有一点魅力可言。”我喝了口水才道。
“魅力?”这是现代话,他当然听不懂。
我懒得解释,转了话题道:“你觉得沙漠毒狼他们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他想了想,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很难确定,但让你做女王本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如果我是他们,下一步就是将你完全控制。”
“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会怎么做?”我接着他的话道。
他点头,伸手替我解救被头发缠住的耳环,手指却下意识的停在我颈间的红点上,来回轻抚。
我怔了怔,反射性的缩缩脖子,他难得扬了扬嘴角,手已抚在我的脸上,好一会儿才道:“我真不该做女王。”
我笑,握住他的手道:“你是担心他们用什么可怕的方式对付我?”
他不答,算是默认。
“放心,天下应该没有比‘情豆’更歹毒的东西了,连这个我都受得,还有什么受不住的?”我无所谓的说道,忽然想起什么,道,“我想睡了,你陪我。”表情甚是暧昧。
他微有些迟疑,却仍任我牵着往床上走。
虽说我现在与他已算同床共枕,但基本上他忙着替我看奏折,往往都是等我睡着他才来,而我醒时他已不在床上,天知道,他是不是都在床边的软榻上睡,我当真没有一点魅力吗?
“你先睡,我在旁边等你睡着。”他坐在床沿上道。
“以后奏折扔给那小破孩批就是了,不用你批。”我打了个哈欠道。
“小破孩?”
“就是那小皇帝,虽暂时不做皇帝了,但功课不能落下。”
“你的意思……”他眸光亮起来。
“做皇帝太无聊,我给他五年准备,等他靠自己的实力将我这个昏君挤下台。”到时我们与沙漠的战争也应该告一段落了,鹬蚌相持,渔翁得利,我决定让那小破孩做那个渔翁,他应该有这个实力。
舒沐雪虽没有笑,却看得出很高兴的样子,不知他有没有意识到,他已将我拥在怀中,极用力。
心中方才就有的那个想法又闪过,我趁他分心,一用力直接将他压到床上,笑道:“舒沐雪,我现在将你吃了可好。”说着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对着他的喉结咬下去,我知道他那处极敏感,上次不小心碰到,他都狼狈躲开。
果然他闷哼一声,喘气声顿时急促起来。
“婉昭,这是做什么?”声音也哑了。
“吃你啊。”我笑,脸也通红。
嘴巴有些肆无忌惮,舌头极Se情的舔着他的喉结,感觉它慌乱的上下滚动着,而他人也像被点了|茓,似忘了反抗,我敢打赌他之前从未碰过女人,不然哪有此时的不知所措,实在是可爱极了。
我心里想着,唇划过他的喉结,直接往下,虽我也没碰过男人,但H文老娘看多了,依样画葫总是会的。
没感觉到自己的手也在打颤,胡乱的拉开他的衣服,对着了祼露的胸膛一阵乱啃,他的喘气声更重,心跳即使不贴着他的心口也能听的清楚,我正想继续使坏,忽然头一昏,已反被他压在身上,他终于有了反应。
“现在不是时候,婉昭。”他的样子像是在逼着自己说这句话,曈光已转成漆黑,我再笨也看出那是情yu的颜色。
我不罢手,道:“我们是夫妻,现在也已是晚上,哪里不是时候了。”说着去吻他的嘴,他一愣,任我吻上来。
我好像听到他轻叹了口气,似做了什么决定般,然后就任我吻,只一会儿功夫,他便反被动为主动。
我顿时迷惑了,我本是想起小丁的话,觉得那‘情豆’还藏着什么歹毒的秘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舒沐雪没有碰过我?我现在这么做只是想看舒沐雪有什么反应,他对“情豆”一定知道的比我多,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而他居然没有反抗。
难道我多想了?我分心想着,我只是想试探才这么做的,任其发展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他的吻,呵呵,真的很不错,要不,就从了他?
之前的玩闹,试探变得认真起来,空气中情yu的味道更浓,我无故的睁开眼,看到他放大的脸,不知怎地,脑中竟忽然想起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吻过我,比这个吻绝望,比这个吻狂乱,吻到我整颗心都碎了,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不该想到他,但是渐渐地,那张放大的脸,变成了那个人的脸,我心里一惊,用力推开他。
舒沐雪眼中的情yu未退,却在看到我眼中的泪时猛的消失:“怎么哭了?”他捧住我的脸,急问到。
“对不起。”我听到自己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三个字,但我心里想的确实是这三个字。
我在做什么?自以为是的逗弄他,然后又将他推开,我在做什么?
心中好恐惧,为什么我会在舒沐雪吻我的时候想到他?这说明什么?
“婉昭?”舒沐雪用衣袖擦去我额上汗,唤我。
我这才抬眼看他,他的衣领退在肩上,头发微乱,整个人性感的要命,我是色女,任何男色我都喜欢,但也仅是如此而已。
我爱眼前这个男人吗?我忽然问自己。
我知道他爱我,所以与我行夫妻之好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更是认真神圣的吧?而我呢?只是为了解心中的疑惑,而且在关键时刻,还该死的想到了其他人。
他知道,会伤心吧?
“对不起。”我又说了遍这三个字,心中一团乱,理不清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自己太自作聪明了些。
而他以为我说这三个字只是因为刚才莫名的打断了这段性事,拥住我轻道:“不怪你,是我太急了,你此时喊停并没有错。”
我不说话,他继续道:“若你因此有孕,我才罪该万死,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也如珏儿一般。”
我一惊,为何我没想到。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与我……”我再傻也知道这几天他一直尽量不与我同床,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吻我的头顶,算是承认。
我自嘲的轻笑,自己骂自己:你就是个自作聪明的傻子。
“这几天我还傻傻的逗你,你为什么不与我说明呢?”好一会儿我才问道。
抱我的人没有回答,我回头看他,他额头忽然抵住我,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然后听到他极轻的说道:“因为我喜欢。”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心中的愧意却更浓,眼中不自觉的又有眼泪下。
这个傻子!
胁迫
胁迫
“若……行房,大嫂颈间的血块会扩散。”也亏慕容珑是医生,他居然是红着脸跟我说这句话。
“怪不得。”我只当没看到,怪不得小丁会知道。
“替我下道旨给制衣间:以后替我做高领的衣服。”我冲旁边的风悠宁道。
“干嘛穿高领的?现在天气热了。”
“遮着呗。”我白她一眼。
“皇帝,早朝时辰到了。”候在外面的女官进来提醒。
熙元朝宫中没有太监,尤其国君成了我这个女性后,更是不允许男人在宫内,当然舒沐雪,慕容珑还有那个小皇帝是我下旨留下来的,可以例外。
看早朝的阵势便可知道当朝势力是如何刮分的。
太后居左,坐在帘后;尚书居右,站我右侧,朝下官员便照着这两位大头所站的位置分别立在左边和右边,不分左右的便是那些中庸派,当然也可能是属沙漠毒狼一派。
每次上朝就像一场辩论会,那方辩罢这方上场,我坐在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混战,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打个哈欠算是休战的暗示,双方才悻悻退场,准备明天新一轮的大战。
我平时并不注意那些在场官员的脸,太多,太普通,我的记忆力又并不出众,以至于小丁混迹在这些官员中很久我都未发现。
而现在,我大部分的注意力便在他身上。
他长的本就出众,此时注意起他,更觉得他站在众多官员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无声的站在一旁,如我一般冷眼看着朝上的缠斗。
脸色还是一径的苍白啊,我心里叹息,心想,为何他会毫不掩饰的出现,却又混迹其中毫无张扬,以至于他主动写了奏折以后我才发现他?他到底准备干什么?
“皇帝,如今边关吃紧,那些小国余党已集结起来合谋叛变,若再给他们封候,封地,这等于是助长他们的气焰啊,皇帝。”一位老臣向我跪下请求。
“皇帝,那帮余党早已不成气候,封候封地,只是稳住他们,怎会是助长他们的气焰?”另一位马上跟上。
若说小丁毫不张扬又并非完全对,最近朝上辩论的话题开始以他的那份奏折为论点了,一切是他暗中操作的结果也不一定。
“皇帝,李大人的话有理啊。”
“皇帝……”
不用我发话,自会有人再接下去,只是……
只是反对封地的人比原先明显少了,而且除了几个中立的官员反对,太后与尚书两派已没有人再反对了。
“陈大人呢?”我没来由的冒出一句,他是反对封地最激烈的一个。
“陈大人称病,这几日恐无法上朝。”
原来是这样。
我在心里暗笑,个个击破?之后几天那些反对的官员应该全部会找个理由不来上朝了吧,然后把最后的决定权推到我手中,看我如何决定。
“封地的事,朕不同意,各位不要再争了。”我第一次发表意见,并不是为了不封地而拒绝封地,而是等着看小丁他们如何逼我就犯。
有人还要上来与我辩论,我手一挥:“朕累了,退朝吧。”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个熙元朝不属于我,我只是比那个小皇帝更合法的傀儡皇帝而已,而我这个傀儡皇帝硬是无视那些推我上台的金主们的意见,只为等着看他们如何对付我。
“朝上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出了朝堂,我对着一直躲在幕后的那个小人儿道。
“看到了,与臣之前上朝是没什么区别,只是现在太后的实力已经可以和尚书并驾齐驱了,”小人儿完全大人的口气,“尚书与太后的意见难得一致,封地的事,皇帝最后终会是无耐答应的。”
“你以前就是这样被逼着做决定的吧?”我道。
小脑袋低下,表是默认。
“所以说,你做皇帝与我做皇帝其实没有区别,只是我更合法一点,可以让他们更安心的傀儡我而已,你现在还认为,我能做皇帝是因为我是龙血的继承人?”我问他,“我记得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现在可有结论?”
“有。”他点头。
“那你的答案呢?”
“权利。”
“说具体点。”
“权利才是皇位,如臣手中握着兵权,财权,粮权,那么政权,皇权便可牢牢在臣手中。”
“没错,政权,皇权分解出来就是兵权,财权,粮权,兵权是国防,财权是国力,粮权是民生,缺一不可。”
“皇帝为什么要臣了解这些?”小脸上一脸疑惑。
我笑,凑近他,用只有他才听得到的声音道:“等你来抢我的王位,我可以替你做五年的昏君,五年后你可有足够的实力来将我挤下台?”
小脸顿时愣住,瞪大眼看我。
我又笑,抚他的头,同时朗声对旁边的女官说道:“瑞帝(小皇帝现在的称号)在宫中实有不便,待会你替我拟旨,让他回他的封地瑞城去吧。”
“是。”女官领旨离去。
“我等着你。”我冲他眨眼,留下呆愣的他,自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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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朝堂上公然违背,马上引起了几位老大的集体反弹。
先来找我的当然是太后,之后是尚书,反正各怀鬼胎,我辩不清真伪,更不想理会。
他们说向东,我偏往西,要的就是他们的反弹。
如今太后(其实是六王爷)掌握财权,不封地,便会战,让他出钱给掌握兵权的尚书,她当然反对,只是站在尚书的立场他为何也赞成封地呢?
尚书的理由是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只是这样冠冕的理由我不信。
“尚书必定也感觉到了朝中存在着另外一股势力,与其出兵消耗实力,还不如同意封地,好拉拢一向的老对手太后,一起对付那股势力。”我的疑问舒沐雪替我解释。
“也就是说我的公然违抗,没有让沙漠毒狼跳出来,反而让他们两方先跳出来了?”我摘了旁边树上一朵叫不出名的花,随手Сhā在鬓角。
“那也未必。”舒沐雪看着我头上的花,眼睛难得闪着柔光。
“什么意思?”
“沙漠毒狼躲在暗处,现在的局势,我们无法知道他是否只是自己纠集了一批人,还是已与太后或尚书的某一方达成了协议。”
我吓了一跳:“你不是说尚书是三朝元老,忠心耿耿?”
他看我,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在权利面前,每个人都一样。”
我微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轻笑,拿下鬓角的花去逗弄他的脸,道:“那你呢?在权利面前是不是也一样会把我卖了?”
他抓住我的手,轻声道:“权利哪有你重要。”语气认真并不如我般调笑。
我一愣,心想,也幸亏我信他并没有野心,不然我真会成为任后宫作主的昏君。
“为什么要让珑离开宫中?”正自发愣,却听他忽然问道。
“他跟你说的?”
“我是他大哥,他的心思勿需说,一看便知了,”他道,“他留下对解你体内的‘情豆’有帮助。”
我沉默,对于慕容珑,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怀,喜欢看他笑,听他说话,逗他脸红,无比痛惜,却又与对珏儿的痛惜并不相似,那日他说要留在我身边的话总是让我迷惑,又莫名心动,却由此更坚定的想让他离开这个事非之地,他不是舒沐雪,我潜意识里依赖着舒沐雪,想得到他的保护,而对于慕容珑,我却只想好好的保护他。
“离开这里对他来说更安全,而且外面的珏儿也需要他。”我还是这个理由。
“珏儿还有庆春照顾。”
“宫中诸事复杂,我不想牵累到他。”
“又说牵累,”他眉皱起来,看着我道,“珑必须留下想办法替你解‘情豆’,你可知那样的疼痛一次疼过一次,你终要解了才行。”他的语气不容我反对。
自我称帝起,他向来都听从我的决定,只是在旁边提些意见,鲜少如此坚决,我不由一愣,想想他也是担心我体内的毒才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垮下脸,故意道:“皇后,你凶朕?”
他一怔,眉皱的更深,道:“想让我不凶你,以后别说‘牵累’这两个字。”
我瞪他,这块木头就只能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甚是不甘,还想继续作怪,却听旁边的女官道:“边关大臣,耿千柔,耿大人求见。”
耿千柔?他又来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封地的事?我与舒沐雪对看一眼,他眸光微沉,手下意识的环住我的腰。
“宣。”我道。
只一会儿,小丁便已在我面前,本是要向我跪倒,看到舒沐雪就在我身旁,眼神瞬间眯起,再也没有跪下的意思。
“皇帝与皇后到是恩爱。”他眼睛盯着舒沐雪环住我腰的手,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
我不理会他的话,直接问道:“你找我何事?”
他眉头一挑,盯住我道:“小昭,你说话的口气也比以前冷淡了,这么讨厌我吗?”
“若是无事,耿大人请回吧。”身后舒沐雪冷声道,我能感到腰上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呵呵,”小丁怪笑,细长的眸子闪着妖异的光,“我来自是有事的。”
他看住我道:“你的‘情豆’就要发了吧?”
我心里一悸,不错,再次发作只不过是几天后的事,每次的疼痛都远胜于前一次,我平时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如履薄冰,这也是舒沐雪说我睡不安稳的原因。
我与舒沐雪都等他下文,他却并不往下说,妖魅的眼望着西沉的落日道:“其实你知道的小昭,封地哪能平得了那些小国后代的野心,你拒绝是没错的,趁机将那些小国的余党铲除,正好以绝后患。”
“你想说什么?”我听的有些莫名,只提了一句“情豆”,却又提起封地的事,只是全不在要领上。
而他忽然又单膝跪地,道:“我请求皇帝派微臣出兵平定边关之危。”
我与身后的舒沐雪都是一愣,不是劝阻我不要出兵,而是支持,难道我一开始的“反着来”就是错的?正中沙漠毒狼下怀?
“不同意封地就要出兵吗?我有这样说过?”我愣了半晌反应过来道。
“这件事上除了战便是和,皇帝有选择吗?”
“可以带兵出征的人有很多。”
“可以解你‘情豆’的人却只有我一个。”
他又在威胁,我怒道:“我何曾看我受你下的‘情豆’威胁过?”
“不曾,”他答的平静,却笑着看看后面的舒沐雪,道,“但有人会看不得你痛苦,舒大公子你说是不是?”
我一惊,回头看舒沐雪,舒沐雪不动声色。
“小昭体内的情豆再发不过是几天后的事,舒大公子其实担心的很吧?毕竟小昭上次咬舌自尽你虽未看到,也有耳闻,”他语气说的得意,表情却并没有多少愉快,“这次再发作,应该比前几次更疼,你要不要劝劝小昭考虑我的见意?”
咬舌自尽?他竟然在此时提出来,那是最惨烈的一次,我尤记得他那次对我宁死也不要他救时的惨痛表情,我甚至相信我那次的绝决伤了他,对我是惨烈的,对他也必定不想再提起,然而此时他却拿来威胁?
“就是舒沐雪同意,我也不会允的,你最好从我面前消失,不要让我看到你。”心里莫名的想发怒,声音也有些发抖。
“我知道你恨,但中‘情豆’就是用来威胁你,你一开始就清楚,”他说的名正言顺,语气已毫无感情,又是对着舒沐雪道,“这熙元朝有一个为‘情豆’自尽的皇帝就够了,你还想再出现一个吗?”
“慕容珑会替我解,不用你。”为什么觉得眼前的小丁要比以前更冷漠,如果以前对我是打一下掳一下,现在却已没有一丝温度,我低头看他残了的手,没错,他因为我也付出了代价,若说之前我还相信他对我尚有情念,此时却完全的冷了,这样最好,然而为什么我却觉得受不了。
“慕容山庄几代人都解不了的毒,怎么会一朝一夕解了,太异想天开。”
“我死也不用你解。”我干脆道。
“我允了,你替她解了这个月。”我话音刚落,身后舒沐雪道。
“我不要。”我大叫。
“婉昭,听话。”他皱眉。
“你可知这种解法有多屈辱,我已经试过一次,我死也不要再来一次。”像瑃药,用情念来解,那时的我像被剥个精光,心里所有的想法都被他瞧个清楚,我不要!
“耿大人,让你出兵的事,明天便会下旨,你可以退下了。”他搂住我,死紧,同时对耿千柔道。
我被他搂在怀中,看不到耿千柔的表情,我只是沉在自己的愤恨里,和莫名的情绪中,张嘴,隔着衣服用力的在舒沐雪的胸膛上咬下去,直到咬出血,他听到他一记闷吭,却并不推开我,将我搂得更紧。
“我们并不占上风,你知道的,所以该妥协时便妥协,我要你好好活着,在我未允许之前,我不准你再伤了自己。”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你可知,答应他,我比你更难受?”
我一震,这是完全无可奈何的口气啊,这样的口气我不止一次的听过,我忽然意识到他真的比我更难受,更恨。
“我何时能不这样被逼迫,我讨厌这样,讨厌!”我在他怀中大叫。
他不答我,只是将我抱住,任我发泄心中的愤怒。
好久我才平静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行为有些孩子气,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便已是下了决心,却为何又在小丁面前失控呢,舒沐雪是否意识到了什么,我在他怀间抬头,想看他的脸。
“好些了吗?”他并没有太大表情,让我无法洞悉了的心事。
我想对他笑,却笑不出来,猛地抱住他,道:“明天,你带我出宫玩可好。”我难得软腻的说道。
“好。”他吻住我的鬓角,道。
出游
出游
作者有话要说:
先祝大家情人节快乐,虽然某豆是孤家寡人哈,但某豆会努力找另一颗豆的,呵呵。
昨天收到JESS大的长评,先谢一个。
话说JESS大提到周董的《青花瓷》,其实某豆在写“吴侬院”一章中,女主说要与小丁浪迹天涯时,就是边听这首歌边写的,真是不错呢,那段真的要边听这首歌,边看啊,会更有意境(某豆自恋中)
派小丁出征,引起轩然大波,太后一方观望,尚书反对,中立者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边远小国其中也包括沙漠毒狼的图坦国,若出兵图坦国余党也会一并被灾,用自己的手亲自毁去自己的国家,我不懂小丁为何要这么做。
我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的人争论不休,眼睛扫向每个人的脸。
若小丁是被摆在台面上的一杆枪,那负责描准射击的幕后操控者又躲在哪里?沙漠毒狼我只见过一次,他应该就是那个操控者,却将自己藏得极深,他在哪里?是此时朝堂之下的哪张脸?是否正躲在暗处露出狰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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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游。
必定兴师动众,我这才后悔,想与舒沐雪不受干扰的外出简直是做梦。
而且游玩的地方不过城外的皇家花园,换句话就是从一个宫殿移驾到另一座宫殿,我多少有些不甘,但想想我以前看过的皇家园林也不过只有颐和园而已,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也不错。
那园林叫“清晖园”,建于熙元八年,马车沿着冗长的园林围墙走了很久,我便可以猜到这园林有多大,我本来有些懊恼的心竟不自觉的期盼起来。
门口两只巨大的石狮,门眉正中悬着的匾上写着“清晖园”三个大字,我出了马车,前呼后拥,总算进了这座气势不亚于“颐和园”的“清晖园”。
我一定要多住几日,我心想。
然后是一大串必要的事务,比如沐浴焚香,比如到园中的“三仙堂”进香,等一圈下来总算有空看看这园中的风光。
我坚持不要以轿代步,拉着舒沐雪陪我逛了一大圈,一帮随护也便浩浩荡荡的跟着。
“坐船可好?”眼前是巨大的湖,舒沐雪忽然指着岸边的船道。
“好,就坐这条船。”我附和。
“皇帝,这船太小,是宫女们坐的,皇帝的大船在对岸,我马上遣人划过来。”身后的女官提醒道。
“在对岸?你要朕等吗?朕说这坐这条,便就这条。”说着便直接上船去。
“请皇帝注意龙体安危,为国家社稷着想。”女官跪下来。
又是龙体安危,我有想掐死那女人的冲动,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要与她对着干,忽然明白之前的昏君,暴君是怎样养成,就是被管的烦了,厌了,要么在沉默灭亡,要么在沉默中暴发。
“皇帝由我陪着不会有事,另外让这几个待卫也一起上船来保护皇帝便可。”舒沐雪在旁边替我说话。
“可是……”女官仍在犹豫。
“太后怪罪由朕担着呢。”早知她是太后在我身旁按的眼线,我直接说道。
女官仍在犹豫不决。
我再也不管她,直接由舒沐雪扶着上船,那几个被舒沐雪点到的待卫也跟着上船,那女官想跟着上船,绑船的绳索已松开,船直接驶向湖心。
“你们居然连这里也能混进来。”船行一段路,我看着船后又有两艘船驶近,慢慢的护在后面,我翻了个白眼,才对跟着我上船的其中一名待卫道。
“皇帝眼到是利的很,”穿着待卫服的常笑,冲我凉凉道,同时想与我的贴身女待,他的师傅风悠宁站近一点,被风悠宁瞪了一眼,便摸摸鼻子不敢再动。
“后面有船跟着,你们只需说话便可以,切不可给后面船上的人看出破绽。”舒沐雪出声提醒。
“你早知道他们混进这里?”我问道,不过他是如何通知到他们?皇宫内尽是眼线,连飞鸽传书也会半途被人打下来。
“大哥让正好回封地的小皇帝带的口信。”与常笑一起来的舒庆春道。
“小皇帝?你不怕他卖了我们?”我瞪着舒沐雪。
“你替他做五年皇帝,他便已欠了你,所以让他做件事也不为过。”舒沐雪倒是很放心。
此时船上除了我,舒沐雪,风悠宁,其他五人便是扮成待卫的舒庆春,常笑及带来凑数的慕容山庄部下,虽然身后有船跟着,但也不失为一个说话好时机。
“大哥,你让我查的‘情豆树’确实生长在之前的图坦国境内,只是问了当地的很多人都说已经绝迹,根本没有线索,但我们却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舒庆春说到这里停住,冲常笑使了个眼色,常笑随即会意偏了偏身,挡住跟着我们的船上人的视线,只见舒庆春掏出一张纸递给舒沐雪,道,“我听当地的一个采药人说,他以前在图坦国皇宫内做太医时图坦国君曾有一块黑玉,可以暂缓‘情豆’毒发时带来的疼痛,这是他画的玉的形状。”
“可属实?”舒沐雪接过,那上面果然画着形状怪异的图纹。
“无法核实,但他说到这块玉,在熙元国攻进皇宫时丢失,他曾去皇宫废墟上找过,但一无所获。”
“当然宁可信其有。”我Сhā话道,总比无望的受小丁胁迫强,至少有了希望。
舒沐雪不作声,半晌才问道:“当时攻入皇宫的熙元朝将领是哪一位?”
舒庆春想了想,应是尚书大人。
我心里一跳,尚书竟是攻破图坦国的人,是否他因此窥到了图坦国的很多秘密,那块玉是否也在他手中?
“此外,耿修已在我们掌控中,大哥要如何处理?”却听舒庆春又道。
“他现在只是被沙漠毒狼抛弃的卒,先留着。”舒沐雪冷声应道
“是。”
我无言的听着,原来舒沐雪一直在暗中计划着替我找解药,只是控制耿修又是为了什么?
“耿修?他有什么用?”我怎么想,便怎么问。
舒沐雪转头看看我,眼神有些幽冷,道:“这是为珑所做的。”
珑吗?我一愣,他所受的污辱?原来舒沐雪都看在眼中,之前的羞辱他其实都记得,要一样样的讨回吗?
不知怎的,我居然又想起小丁,现在是耿修,总有一天会轮到小丁,舒沐雪定不会放过他,我知道此时不应该死的担心这样的事情,但却又止不住的想,今天是他将我们逼到死地,明天又是我们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一切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在承受的,我似乎才知道这样的事实,不由的发愣。
“婉昭,怎么了?”见我发愣,舒沐雪握住我的手。
“没什么。”我冲他笑笑,头靠在他肩头,心里却在骂自己,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船行了一大圈,稳稳的靠岸,早有一堆人候在那里,我不觉得又头晕起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下船,舒沐雪早已将那幅黑玉的图藏进袖中,扶着我下船。
湖上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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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晖园”的湖中出产一种水菱,两头尖,中间要比平常的水菱更圆润,更像一只元宝,所以被称为“元宝菱”。
此菱比一般的菱早熟些,所以我这次到“清晖园”正好有香甜的“元宝菱”吃。
湖心岛的“万宝亭”中,本是宫女剥好了给我吃,我嫌吃来无味,便自己动手剥着吃。
菱其实淀粉含量极多,所以并不能吃多,何况是吃饱了饭的情况下,不一会儿我便饱了,只是看这“元宝菱”长的可爱,拿在手里玩。
舒沐雪除了正常吃饭,平时并不喜欢吃这些零嘴,他方才嘴里吃的也是我硬塞给他,他无奈之下才张嘴吃下。
怪不得身材保持的这么好,原来是有原因的。
“万宝亭”靠湖,所以在上面架了两个钓竿,也不知为何,舒沐雪的竿上屡屡有鱼咬饵,而我那根竿却是乏鱼问津,本以为位置不好,然而两人调换后,鱼又跑去原本我那根竿去了,真是邪门的很。
“钓鱼心静,才会上钓。”舒沐雪看我颇不甘心,便道。
“心静跟鱼有什么关系,那湖中鱼肯定都是母的,看你长的英俊潇洒,于是春心大动,自动献身。”我胡诌道。
旁边的风悠宁“扑哧”一声笑起来,我瞪她一眼,却听舒沐雪道:“你过来坐我旁边。”
“干嘛?”我一愣。
“妻子坐旁边,母鱼自然不敢来骚扰。”他极认真的说。
呃……居然被反将一军,这样说我不成了这池中的鱼。
风悠宁不顾还有其他宫女在,极不给面子有大笑,我把手中钓竿一扔,冲舒沐雪道:“这可是你说的。”说着有些无理取闹的伸手将他鱼竿旁的湖水搅乱,吓跑了一条正想咬饵的鱼,然而才一ρi股在他旁边坐下。
舒沐雪低低的笑出声,仍下钓竿,伸手拥住我,我顺势依在他身上,看着亭外碧清的湖水,心想此时倒是轻松惬意。
随手剥开手中把玩的菱子,里面雪白的菱肉竟分成了光滑的两颗,我看着一愣,道:“这菱肉长的倒是奇怪。”
舒沐雪低头来看,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双子菱。”又看看我,眼神闪着某种莫名的柔光。
“恭喜皇帝。”旁边的忽然女官跪下来道。
我拿着菱子,觉得莫名其妙,问道:“何喜之有?”
“禀皇帝,这双子菱是极少见的,吃到者以后必定会生双胞胎。”
“是吗?”我只听说吃到双黄蛋会生双胞胎,这“双子菱”却没听过,然而我毕竟是现代人,知道生不生双胞胎多半是靠遗传,所以并不相信,却觉得有趣的很,便拉住舒沐雪道,“你们舒家的族谱里有没有人生过双胞胎?”
舒沐雪当然不知道我的想法,微愣了下道:“没有。”
“你也认为我吃了这菱子就会生双胞胎?”
他摇头道:“只是传说。”
“那就别放在心上,”我拍拍他的胸口道,遂又想了想道,“不过能生对双胞胎来玩也是不错。”抬头见舒沐雪眼中的那抹柔光还在,知道他也定是这样希望,便冲他笑笑。
他的眼中也漾起笑意,在我腰间的手下意识的放在我的小腹上,当然那里不可能小生命存在,但他却期许着。
“总有一天,”他说,“等你解去了‘情豆’。”
此时的气氛很是温韾,再加上四周风景只有画中才有,我正陶醉,却见一行人自亭外的小径急急而来,我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为首一人正是尚书。
“他怎么来?”我自言自语。
“我让他来的。”舒沐雪松开我,让我坐正。
是为了那黑玉的事吗?我脑中想起他答应小丁替我解此月“情豆”毒时对我说的话:我比你更难受。
他比我更难受,却不愿我痛苦才答应了小丁,但还是不放过其他任何一种可以缓解我疼痛的方法,如可以不用到小丁,他一定拼了命的不让小丁碰我一下。
“老臣叩见皇帝!”正想着,尚书已进亭来,朝我跪下。
“老尚书年迈,以后见朕就不用再跪了。”一看到这么大年纪的人朝我跪下我就头痛,忙出声阻止。
“谢皇帝。”“见朕不用跪拜”其实是大恩,因他是三朝元老才可享受,他却只道了声谢,并无太大感激之情,似乎说你早该如此了。
“赐座。”我不以为意同,看着这位手握兵权的老人,心想该怎么开口问他黑玉的事情。
“不知皇帝叫老臣来所为何事?”等坐定,尚书开口问道。
我看看舒沐雪,想了想道:“老尚书入朝为官几年了?”
尚书一怔,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道:“老臣十六岁入朝为官,已四十六年了。”
“听说尚书是武将出生?”
“正是。”
“那武功一定了得?”
“老臣只会一些防身术而已。”不知是不是谦虚。
“朕还听说尚书也极擅长用兵之术,当年攻下图坦国的王城只用了半月。”我终于开始说正题。
尚书又是一怔,初时问他的官龄,现在又提图坦国的事,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坐我旁边的舒沐雪,舒沐雪只注意着旁边的钓竿,似并不在意我们的讲话。
“成年往事了。”尚书应了一声。
“这图坦国听说甚是神秘,朕实在闷得慌,尚书可否跟朕讲讲图坦国的事?朕好奇的很呢。”我放下皇帝的严肃,露出孩子般好奇的表情。
“难道皇帝叫老臣来就是要老臣讲这段往事吗?”尚书肃起脸。
我心里开始打鼓,这老人严肃起来有些吓人,分明是舒沐雪借我的名义让他来的,却只顾钓鱼一句话不好,我毫无准备,又该怎么将这话题继续下去?
“是啊,我实在好奇的很。”我干脆硬着头皮道,反正我是昏君。
老尚书的表情让我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本以为他会拂袖而去,却听他道:“图坦国就是一个小小的部落,生活方式,民风民俗的不同,才让外界人觉得神秘,皇帝要老臣讲,老臣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如果皇帝一定要知道,宫中的书库里有书记载了各地的民风民俗,上面就有图坦国的记载。”
一句话将我堵的没办再继续问下去,我下意识的转头看舒沐雪。
有鱼咬饵,舒沐雪收线起钩,是条大鱼。
“今晚尚书大人留下吃饭吧,我钓了好几条鱼。”他终于开口。
“不必了,老臣公务繁忙这就要告辞。”尚书站起身。
“令嫒的病,想在吃饭时与老尚书商量一下。”舒沐雪不慌不忙。
尚书的身形震了震,准备行礼告辞的动作停住看着舒沐雪。
“我想珑或许有办法。”他又道。
尚书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怒意:“舒贤侄在与老朽开玩笑吗?”
“不敢。”
“慕容尚花都没有办法的事,舒贤侄今日重提不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
“但并不表示珑就没办法,”舒沐雪拎起鱼娄,沉甸甸的,“尚书不想试试。”
尚书看着那鱼娄,不答话。
“给御厨,鱼要青蒸,尚书喜欢吃青蒸的。”舒沐雪把鱼娄递给手下的宫女。
总算尚书并未阻止,看着宫女拿着鱼娄走远。
“自慕容尚花替小女医治劳累过度吐血而亡后,老夫就欠你们慕容山庄一个人情,也不好意思再提医治之事,今天你忽然提出又是为何?”尚书不是傻子。
“自然是有求于尚书,”却不往下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那几上宫女,才道,“‘清晖园’春季最美,尚书既然来了,一起去看看‘留芳坻’的桃花可好?”
这里尽是眼线,他是不想在此说继续此事,尚书显然是明白的,迟疑了下点点头
一群人移驾“留芳坻”,我心里很是纳闷,边走边凑近舒沐雪问道:“慕容尚花是谁?”
“珑的二叔?”舒沐雪淡淡的说。
“二叔?”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号人?
“他是慕容山庄几十年来出的一名奇才。”
“那因何吐血而死?”我更好奇。
“过度劳累外加心情愁闷郁结,引至体内的‘情豆’毒发。”
又是“情豆”,慕容氏世代的恶梦。
我想到自己体内的“情豆”心里止不住的郁闷起来,手下意识的伸进他掌心,他握住。
“那尚书的女儿又是怎么回事?”不让自己多想,我继续问道。
“二十多年前被人推下悬崖,至此昏迷不醒,当时她还是慕容尚花的未婚妻。”
“给谁推下去的?”我有些吃惊。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转头看着我道。
“慕容尚花一定很爱她。”不然怎么会愁闷瘀结,吐血而死?
“嗯,很爱。”他轻应道。
我沉默起来,这一定又是一段感人的爱情,只是又以悲剧收场,我下意识的轻叹口气,感觉手同时被舒沐雪握的更紧,我抬头看他,他眼睛漆黑如墨,带着无比的坚定,我忽然觉得心安,回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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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玉别人没见过,我却是见过的,幼时随尚花叔到尚书府玩,看到那玉就挂在令嫒的劲间。”晚宴上舒沐雪将那张绘着黑玉图形的纸放在尚书面前,尚书看到表情一震。
“舒正言(“正言”是现在舒沐雪的官职)定是看错了,小女身上从未有过这东西。”他当然否认有这块玉。
舒沐雪不慌不忙:“我听闻,这黑玉不仅驱毒避邪还有另一项功效:就是可使死人的发肤鲜活如常人,按图坦国的国葬礼仪,国君死后三年方可安葬,这三年便是用这块玉保持国君尸身完整,而这功效恰好对昏迷不醒的令嫒适用。”
“荒谬,天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宝贝?就算有也不可能在老夫手中,”尚书微怒,“我敬正言是皇帝的夫婿不与正言计较,但我也是堂堂的尚书,三朝元老,连先帝也要敬我几分,舒正言这玩笑是不是开的太过了?”
“看来尚书是不会承认了?”
“本来就没有。”
舒沐雪眼神沉了沉,拿起酒杯道:“若珑能治好令嫒的病呢?”
“不用慕容家再废心。”听到是为黑玉而来,尚书已没有让珑治病的意思。
一场晚宴有点要不欢而散的意思。
舒沐雪放下酒杯,望着眼前“留芳坻”内满目的桃花,我也望过去,觉得晚上看桃花更有另一番风味,但此时的气氛破坏了原有的兴致,所以并不能完全沉入其中。
“我知道老尚书不承认是因为这黑玉对令嫒已如生命,我也决不会夺去这如同生命一样珍贵的宝贝,不然我对不起尚花叔叔,我只想借来一用,救我妻子的命。”舒沐雪语气有些淡,但一字一句斟酌了半天才说出口,带着令人信服的诚意,他终于决定说出实情。
尚书愣住,下意识的看向我,好一会儿才道:“这话是何意?”
“尚书是老臣,应该听过‘情豆’此毒,先祖皇帝就是因它而逝。”
这句话是出自我口,若是自舒沐雪口中说出必定是大逆不道,再加上此事极为机密,贸贸然说出此话,招来杀生之祸也不一定,所以尚书愣了半晌,虽不敢说我这个皇帝大逆不道,却仍厉声道:“皇帝是听谁造谣此事,老臣拿他问罪。”
我苦笑,道:“是给朕下‘情豆’毒的人说的。”
尚书严厉的表情一滞,惊讶的看着我:“皇帝说什么?再说一遍。”
此时“留芳坻”除了两名倒酒的宫女,其他女官,宫女都退到十几步外,因为“留芳坻”成圆环形,外圆值桃树,内园只有一个亭子,备了酒席只能容四五人,外圆与内圆隔着一圈水,上面架着三座小桥,平时皇帝与皇后在亭中赏月看花,其他人等就只能候在那三座小桥上。
所以尚书忽然的提高音量也只有我和舒沐雪及两个宫女听到而已。
我微微拉下特意为我做高的领,露出颈间那点红给他看,他应该也知道“情豆”中毒的症状,所以当他看到那点红时,滞在眉间的惊讶转为难以置信。
“是沙漠毒狼?”他收回视线问道。
“没错,正因为中了此毒,我们才如此被动,当然派耿千柔带兵平定边境之危也是被迫。”我干脆挑明事情原委。
尚书的表情变得凝重,很久不说话。
我回头看看舒沐雪,却听舒沐雪道:“婉昭此时的情况,以尚书的地位,完全可以以‘恶疾’之由将她废除,当然尚书也可以选择帮我们。”
小皇帝已被遣回封地,我已登基,身后又有太后及慕容山庄在掌腰,岂是说废就废的,舒沐雪让他选,其实他没有选择。
果然。
“那黑玉对皇帝又有何用处?”老尚书道,对他来说这何尝又不是拉拢我和慕容山庄的好机会。
我与舒沐雪心中皆一喜,这算是承认他确实有那块玉。
“此玉可以缓解‘情豆’毒发时的疼痛,我只要求一月借用一次。”舒沐雪道。
尚书却马上摇头:“此玉绝不可离开小女身体半刻,玉与人已容为一体,一旦分离,小女恐活成了。”
他这话并非找的借口,用我的理解是:每样事物都有其磁场,那块玉在尚书女儿的身上这么久,磁场早已相容,若我硬要拿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舒沐雪想方设法的替我解毒,尚书又何尝不是护女心切呢?
“还是算了吧,舒沐雪,”我不忍心,拉住舒沐雪的手道,“我又不是忍住痛,相信这次发作也能忍过去。”
“那之后呢?你又能忍过去几次。”舒沐雪皱起眉。
“之后珑会替我治好。”我笑着说道。
舒沐雪看着我的笑,没有说话。
三人都僵在当场。
不知是不是替我忧虑,舒沐雪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又饮,他一向自律,喝酒也是点到即止,此时却想要喝醉的样子。
尚书看着舒沐雪喝了一儿酒,忽然肃了肃表情,朝我跪下道:“老臣不能替皇帝分忧罪该万死。”
我只注意着舒沐雪,看他忽然跪下,一愣,随即笑道:“天命如此,老尚书也是爱女心切,怪不得你,快起来吧。”
尚书轻叹了口气才站起来,低着头,道:“那老臣告辞了。”
“尚书走好。”我有些无力的挥挥手,看着尚书转身离去。
尚书缓缓走远,亭中再无声息,一切终究还是一场空。
一阵夜风吹过,吹落无数的花瓣飞散,在空中辗转半天,终究无耐的落向地面。
“我毒发作那天,你就往我嘴里塞样东西,”我头靠在舒沐雪身上轻轻的说,“你可以将我绑在柱子上,让我……”
“别说了婉昭。”
“让我动弹不得,这样的话,哪怕再痛,我就没办法咬……”
“叫你不要了说。”
“我就没办法咬自己的舌头,咬自己的手臂,我……”
“我叫你不要说了,婉昭!”他忽然一把拥住我,嘴直接堵住我的嘴,用力的,愤怒的,带着浓烈的酒味和他属于他的气息,劈头盖脸的罩住我,那是个吻,却又不是吻,不是亲妮蜜爱,而是想生生的将我呑进他的体内,我任他拥紧,再拥紧,直到我不能忍受疼痛,惨叫出声。
“就一次,就让耿千柔碰你这一次,”他头埋进我颈间,“绝没有下一次。”他低叫,却也是妥协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我想说我不需要小丁,我一定会挺过去,但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反手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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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还在中毒中,小豆其实是冒着被盗号的危险上网,IT这上星期都不会来,估计没办法重装,所以若有不及时更新,也请原谅。
黑玉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元宵节快乐!!!
话说小豆得了很重的感冒,昨天却冒死看书看到一点半,要知小豆是早睡晚起的好宝宝噢,然后今天就像掉了魂一样,想睡觉啊……
不过小豆还是很开心,看了镜水大人的新文,小豆最爱镜水了,当然还有于大,尤其镜水的现代文(不包括BL)真的是平凡人的爱情,细腻,细腻到小豆想哭啊,这才是高手
然而,事情发展总有它戏剧性的一面,且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
我回宫的第二日。
“那尚书还口口声声的叫你皇帝呢,连块破玉也不肯让,你为什么不逼他,一逼他,他一定会交出来。”御花园里,风悠宁一脸不平。
“我现在是傀儡皇帝,他兵权在手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我又能怎么逼他?”我倒是心平气和,“更何况,我的命是命,他女儿的命就不命吗?”
“唉……”风悠宁直叹气,却忽然又笑道,“幸亏我留了一手,你看这是什么?”
她冲我伸出手,一块温润的黑玉就在她的掌心,那形状?难道就是我们想得到的那块黑玉。
我愣住,盯着那黑玉半晌,才反应过来急问道:“你哪来的?”
“常笑的功劳,回皇宫时我留了消息和黑玉的图样给他,让他从尚书府把黑玉偷来,天下还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这不,今天他冒险进宫将玉送了进来,那老尚书不肯给,我们就偷,我就受不了他那小气的样子。”风悠宁洋洋得意。
我觉得我头用力痛起来,好久说不出话,前两天才刚被尚书拒绝,只不过一眨眼功夫这两个宝贝就已经把玉偷来在我面前现宝了。
毒发的痛可以忍,万一害得人家女儿就此没命,我不是拿着这块玉也心不安吗?
“快送回去。”我急道。
“你明天‘情豆’毒就要发了,要送也要等过了明天,”风悠宁将那玉硬塞给我,“这鬼东西冰的很,冰死我了。”边说边磋着手。
我心里好奇,手摸上去,果然冰冷异常,正要发话,却听有人来报:“尚书求见。”
我脑中“嗡”的一下,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还未及说“宣”,尚书已闯进来,一到我跟前就直接跪下。
我吓了一跳,道:“尚书这是做什么?”心里却是明白,他定是为了黑玉而来,风悠宁朝我猛做手势,看来是要我抵死不要承认,我只是白他一眼。
“老臣恳请皇帝能派慕容珑到府上去一趟。”
“何事?”我心里一惊,莫不是尚书的女儿快不行了吧?我回头看看风悠宁,她也是一脸惊讶。
“是,是老臣的小女……”
果然,我心里一急,心想千万不要出了人命,便直接将手中的黑玉递给他,道,“老尚书快拿回去救命吧。”
尚书看到那块黑玉并未有多少惊讶,也不接,而是又朝我嗑头,道:“老臣罪该万死,那日老臣拒绝借用此玉,是私心作祟,这块玉就送与皇帝吧。”
我莫名:“你不去用它救你女儿?”
尚书仍是低着头道:“不瞒皇帝,小女似要醒了,今日我发现那黑玉失踪,正要到处查找时,发现小女的手指和眼皮在动,”他忽然抬起头,眼中惯有的精明消失无踪,恳求道,“所以恳请皇帝让慕容珑出宫替小女诊治。”说完眼中已有泪光。
可怜天下父母心,何况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跪地求我,我就算心再硬也不可能拒绝他。
“朕马上派慕容珑随你去,老尚书不要急。”我将他扶起,立刻转身命令将慕容珑叫来。
慕容珑即刻便到,本以为是我发病,心急火燎般,看到我没事,正要松口气,听我向他说出事情原委,他再看到老尚书此时的表情,不觉一怔。
“尚书不要急,治好令嫒是尚花叔的遗愿,我责无旁贷,我这就随你去,”慕容珑要冷静许多,又看着我到,“大嫂明日毒发,我今日便会回宫。”
我点头,看着他匆匆随尚书而去。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我不禁发愣,手中的冰冷触感让我惊醒,我低头看手中的玉,心想,这难道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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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夜,慕容珑未归,我隐隐不安,倚在窗口向外望。
“婉昭,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朝,”舒沐雪在身后催我,“珑一定有事耽搁了,今日不回,明天一定回来。”
我轻应了声,心想慕容珑答应我说今天回,便一定会回来,决不会等到明天。
正要回身上床睡觉,却见风悠宁快步的进来,看到我便叫到:“不好了。”
不知怎地,听她一叫,我心里“咯噔”一下。
“何事?”舒沐雪冷声问到。
“慕容珑,慕容珑遇刺了,”她急喘气说道,“刚从尚书府得来的消息。”
“什么?”我脑中一片空白。
却听舒沐雪问道:“他现在伤势如何?”
“还不清楚。”
“我们马上去尚书府。”我回过神,拉住舒沐雪道。
舒沐雪远比我冷静,道:“现在宫门已闭,如何出去,就算出去定也兴师动众。”
“那怎么办,难道干着急?”
舒沐雪皱紧眉,想了想,对风悠宁道:“你直接以皇帝的旨义去一趟尚书府,若珑伤势不是非常重可以移动,就将他接回。”
“我马上去。”风悠宁领命出去。
我还是着急,这才后悔为何要当什么皇帝,什么事也不能做,哪里也不能去,遇到现在的事,只能干着急。
舒沐雪见我着急,拉过我的手,放在他手心,我回头看他,他的眼神坚决而值得依赖。
深夜时,风悠宁回来,带回了重伤的慕容珑。
我和舒沐雪本就未睡,听到慕容珑回来,便直接跑过去看他的伤势。
慕容珑脸色苍白,一身黄白色的衣服已被血染红,看到我一脸焦急,居然还有力气安慰我。
“已经止住血了,也未伤及要害,大嫂放心。”
听他安慰,我忍住鼻子的酸涩道:“你流了这么多血,还是先别说话?”
他艰难的挤出笑,道:“不碍事的。”
我将他的手握住,他却极快的收回,牵动了伤口,却仍在笑,道:“都是血,大嫂不要弄脏了手。”说这句话的眼睛似无意识的看了眼舒沐雪。
我心里气愤也无暇注意这些细节,怒问道:“是谁干的?”
慕容珑摇头:“不知,是弓箭所伤,那人应在很远的地方。”
“箭呢?”身后的舒沐雪忽然问道。
“在这里。”风修宁拿出一枚镶着白羽的箭来。
只是极普通的箭。
“只差几寸便就是心脏了。”风悠宁道。
舒沐雪将白羽箭在手中惦了惦,转头问慕容珑道:“你是何时中的箭?”
慕容珑轻轻咳了声,道:“在尚书府门口。”
“这么说还未见到尚书的女儿?”
“对。”
舒沐雪眉皱起,好一会儿才道:“不是你。”
我不解:“什么不是你?”
“他们伤珑是想阻止他进尚书府替尚书女儿治病,而并不是要杀珑。”
我心里一跳,心想,难道有人希望尚书女儿不要醒过来?我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下身后站着的宫女们,她们皆是眼线,我知道尚书女儿有苏醒迹象的同时,她们也一并知道,她们的主子也会马上知道,是谁?是谁下的毒手?
皇宫其实并不固若金汤,之所以我们的行动如此受限,也是顾及到那些眼线。
“那是不是要提醒尚书?”虽不及珑去医治,但毕竟有苏醒迹象,既然可以伤珑,那下一步就该直接向尚书女儿下手
“尚书也应该猜到,他手握兵权,尚书府本来就比皇宫好要守卫森严。”舒沐雪道。
“所以他们才在尚书府门口动手。”
舒沐雪点头,看看我,道:“明天,不,后天招尚书进宫议事。”
他故意不说明天,我知道他是怕出意外,想了想道:“还是明天,越快越好。”
“等过了明天吧,万一明天你找他议事,他趁机要回那块玉,怎么办?换了我是决不会给,你却心软的很。”风悠宁没脑子的说出舒沐雪的顾虑。
我与舒沐雪对看一眼,坚持了一下道:“就明天。”
慕容珑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伤,一天里就可以发生这么多事,又何况是要到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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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病了?”我略略疑惑的看着来向我禀报的女官。
“是的,皇帝,听说尚书大人染了风寒,怕传染给皇帝,犯大不敬之罪。”
“这样,朕知道了,下去吧。”我让女官下去,转头看看舒沐雪,显然尚书是故意不肯来见我。
“怎么办?”我说。
舒沐雪没答话,拉我坐下,同时把我扔在桌上的黑玉又替我挂上。
“太冷,带着浑身都冷,不要它。”我有些赌气的想扯下,被他阻止。
“今天一定带着。”他表情严肃。
他一严肃我就没辙,将手放进他的手心,撒娇道:“那你要替我取暖。”
他微愣一下,随即手上一用力,将我拉在怀中:“抱着也可以。”
我心里一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忽然道:“舒沐雪,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他身体一震,将我微微推开,低头看住我。
我被他看的有些脸红,低头道:“你看什么?”
他抵住我的额,轻道:“以后不要连名带姓叫我可好?”
连名带姓?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叫习惯了而已,那该叫什么?皇后?”
他抵着我额头的力道微微加重:“叫我名就可以。”
“沐雪?”我轻道。
“嗯,”他满意的笑,“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唤我,以前还有父母长辈,现在珑他们只会唤我大哥。”
“那我现在是唯一一个这样唤你的人?”
“嗯,只你一人。”他说话语气向来偏冷,此时却透着温柔,轻轻的啄吻我的唇,然后停在我的嘴角,慢慢的来回辗转,那是种极温柔的温存,不同于激吻,却让我忽然辩不清东南西北,脸更红,轻喘着气。
直到他终于放过我,将我拥紧,我才轻轻吁了口气,觉得自己被他很小心的珍惜着,有种说不清的甜蜜感觉,想细究,却稍纵即逝。
他手指轻轻的划过我微红的脸颊道:“你不是想去尚书府吗?明天便可去。”
“我吗?”
“尚书乃三朝元老,他病重的话,你可以去探望。”他道。
“对啊。”我站起来。
“但必须平安无事的过了今晚。”
“有黑玉在,定会平安无事。”我抓起那块玉,太冷,又放下。
他看着我,仍似担忧,道:“希望如此。”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黑玉能缓解“情豆”毒发的疼痛只是传闻,具体怎样尤未可知,万一那块玉一点用都没有,到时还是有求于小丁。
一想到小丁,我忽然觉得郁闷起来,于是便转了话题,道:“你跟我讲讲那位尚书女儿的事吧。”
舒沐雪点点头,道:“尚书女儿叫李欣鸢,是当年熙元国有名的女将军,16岁已是攻打图坦国的先锋,21岁便是兵权在握的大将军,然而成为大将军后不到一年,忽然失踪,行踪成迷,七年后再出现,已是现在这个样子。二叔慕容尚花与她自小订亲,二叔爱她甚深,李欣鸢失踪七年,他找了七年,失魂落魄,苦不堪言,吐血的病根虽是‘情豆’所至,却也是因为这七年相思。李欣鸢再出现,他欣喜若狂,苦于不法将她救醒,反而先她而去。”
他用很平淡的语气讲,在我听来却仍是感动不已,听他说到慕容尚花,我的心不自觉得跟着沉重起来,口中道:“你二叔真是重感情的人。”
“嗯,”他轻应了一声,又道,“李欣鸢失踪的那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被关在军中大牢,当时还是图坦国皇子的沙漠毒狼也一并消失了。”
我一惊,看着他,道:“你是说她很可能放了沙漠毒狼与他一起逃走?”
他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有关联,当时也有人这样猜测,只是没有证剧,但我听二叔说起这块玉,失踪前还未在李欣鸢身上,但七年后再出现,她颈上已挂了这块玉,我随二叔去尚书府时也曾看到过,这块玉为图坦国的国宝,决不可能无故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当年被放走时,那沙漠毒狼多大年纪?”我忽然问道。
舒沐雪看我一眼,道:“应该与李欣鸢年纪相仿。”
我眉毛一挑,道:“你不要怪我乱猜,但这个样子的确有点像那沙漠毒狼拐了李欣鸢,最后始乱终弃将她推下悬崖。”
舒沐雪不语。
我又道:“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通敌的罪名,所以不可以妄加断言,必须等李欣鸢醒来。”舒沐雪道。
我想了想,点点头,道:“那么伤慕容珑的人会不会是沙漠毒狼?李欣鸢如果真与他一起私奔,那么七年时间里必定知道他很多秘密,沙漠毒狼一定不想看到她醒来说出他的秘密,所以才对慕容珑下毒手。”
舒沐雪皱起眉,并没否认。
正当此时,有宫女进来通报。
“耿千柔,耿大人求见。”
为了不让外人听到我们谈话,我与舒沐雪的距离极近,而当我听到耿千柔这个名字时,整个人跳起来。
“他来干什么?”我叫道。
“让他在外面候着。”舒沐雪却命令道。
“是。”宫女出去。
我盯着舒沐雪道:“是你让他来的?”
他没否认,道:“你的毒就要发了。”
“不是有黑玉。”
他看住我。
“舒沐雪?”我又连名带姓叫他。
“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道。
这个傻子!我心里直骂,眼看着他走了出去。
欺痛
欺痛
小丁穿着官服,负手立在外厅,看着窗格子上游龙戏凤的图腾。
官服是灰色的,我这才想起,他以前一向是穿黑色的衣服,如今做了官,却只能穿灰色的。
他看到我和舒沐雪出来并未跪拜,而是用细长的眼,笑看着我:“小昭,看到你,我心情总是很好。”
我垂下眼去不看他,说实话,此时三个人的模式,多少让我有些尴尬,何况他是为了“情豆”而来,若他真要替我解,我又怎么能允许舒沐雪留在我旁边?他看到如此尴尬的情景又会作何感想?
“我不需要你,你走吧。”我冷淡的对他道。
他低笑道:“等你毒发,再考虑需不需要我。”
我瞪他一眼,觉得说也是白说,便再不说话,自顾自的坐下。
刚坐下,却听小丁道:“我听说你得了我们图坦国的黑玉,不知是不是真的?”说话时是盯着我胸口挂的那块黑玉说的。
我一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他也笑:“怪不得说不需要我。”
我顺他话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否还需要你呢?”眼睛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却在他眼中看到一抹异光,心里不由一跳。
“等你毒发你自然知道,何需问我?”
不知他是故意不说,还是他本也不知道,我不再问,厅内沉默起来,三个人似乎就只等着我毒发,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却不知哪里不对,手下意识的握住身旁舒沐雪的手,眼睛却是看着小丁。
他细长的眼正看着我胸口的玉,我的眉下意识的一皱。
“小丁。”我忽然叫道。
他似在想着什么,没有反应过来。
“耿大人,我叫你呢。”我又道。
他这才抬眼看我,嬉笑着问道:“叫臣何事?”同时还向我躬了躬身。
“也没什么大事,”我漫不经心,“只是想告诉你,你扮耿千柔很像,只是被我识破了。”
我此话说给耿千柔听,更是说给我身后的舒沐雪听,舒沐雪反应有多快?我话音刚落,他已拿起桌上的茶杯向那个假耿千柔掷去,同时将我挡在身后。
那假耿千柔显然反应也不慢,不让掷来的茶杯挡住身形,而是用手挥开,直直向我扑来。
舒沐雪将我往旁边一推,已来不及拔腰间的软剑,脚一踢旁边的桌子,那百斤重的红木桌被他踢飞,直向假耿千柔。
假耿千柔身形一顿,方向一转,避开桌子的同时正好同方向又向我扑来,丝毫没有影响速度。
好在舒沐雪武功已经恢复,假耿千柔未及碰到我,舒沐雪腰中的软剑已挥出,直点假耿千柔胸口要害,假耿千柔只得避开,而闻声而来的风悠宁也已冲进来,脚踢地上的一片茶杯碎片,直飞假耿千柔身后空门。
我第一次见风悠宁出手,意外的利落,与她平日里的没头没脑完全不一样。
而那假耿千柔也实在了得,身后似长了眼睛,人直直向上飞起,避开舒沐雪剑的同时也避开了那片茶杯碎片,用一个脚尖立在倒地的红木桌边缘上,稳稳当当。
眼前三人全是高手,高手过招,我不由看呆了。
只见风悠宁指着假耿千柔叫道:“耿千柔你反了不成?”
我心里哭笑不得,道:“他不是耿千柔。”
“你怎知我不是耿千柔?”站在桌边上的假耿千柔“嘿嘿”怪叫几笑道,“老夫的易容毫无破绽?”
“你易成别人我或许看不出,易成耿千柔,就算没有破绽我也认得出来。”
“为何?”那人一怔,问道。
为何?我愣住,我没有细究为什么,但是方才我就是看出那人不是小丁,只需看他几个表情和眼神我就知道他不是小丁,为什么?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想着,却听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笛音,那笛音很是怪异,带着刺耳的破音,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好!”只听风悠宁大叫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人已向那假耿千柔扑去。
而那假耿千柔在听到笛音后似忽然变了个人,眼中杀气骤浓,风悠宁向他扑来,他手一挥如带着万钧之力,一掌便将风悠宁打飞出去。
“哇!”风悠宁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口中叫道:“是‘疯笛’,婉昭快逃。”
我已被吓傻,看风悠宁倒地,正想冲上去看她伤势,那假耿千柔却直朝我扑来,我本就手无负鸡之力,那人又来势汹汹,被他掌下杀气一罩顿时动弹不得。
也不知为何,那假耿千柔力量似比原来大了好几倍,眼神已全如野兽般,我看着他的眼,觉得腿有些发软,想着这下小命休已。
腰上忽然被一个力一带,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带着滚离那掌风之下,那掌扑了个空,生生的打在地上,大理石的地板居然被打裂。
“他受了那笛音控制,已不是常人制得了他,你快逃。”舒沐雪抱住我,气喘道。
“那你呢?”
“我先挡一阵,快跑。”我将我往外推。
我正想拒绝,那假耿千柔已攻上来,我只慢了半拍,已被舒沐雪推出门去,人跌在地上,也顾不得痛,抬眼去看舒沐雪,见他已躲开一掌,一剑剌过去。
我摇摇晃晃我站起身,四周竟没有一个待卫和宫女,这么大的打斗声难道他们听不到吗?我回头再看舒沐雪那边,舒沐雪已显疲态,那假耿千柔完全不似人类,每一招都力大无穷。
得叫人来,不管那些侍卫宫女是不是故意闪人,一定要找帮手来,不然舒沐雪肯定招架不住,我往外走了几步,却猛然止住脚步。
一身白衣的女人,手中拿着长笛就这么盈盈的落在我的面前,如仙子般如梦似幻,我大惊,看着那女人。
“公主,哦不,应该是皇帝,好久不见。”正是月白衣,耿修的母亲。
我瞪着她,心想这下无处可逃了。
“那些侍卫已被我制服了,舒沐雪也被索奴缠住,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了。”月白衣笑的倾国倾城。
“是耿千柔让你来的?”我冷眼看着他。
“耿千柔?呵呵,”她笑,“下人的儿子,哪有资格命令我?”
“那是狼王?”
却不想月白衣大笑:“狼王?我就是狼王。”
我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你不用管是什么意思?快乖乖跟我走。”说着手一挥,臂腕中的白色缎带似长了眼睛直直向我缠来。
我知道我不是她对手,便干脆不躲,眼睛看着她身后,口中叫道:“舒沐雪,你快来救我。”
她表情一惊,那白缎顿时一滞,人向后看去。
可惜身后并没有人。
“你骗我!”她恼羞成怒。
而我人已闪开,冲她笑道:“你就是笨得跟你儿子一样。”心里却在想,下一步又该怎么避开?
正想着,只见那白缎又来,我大叫:“耿千柔,你还不来救我?”
“哼,刚才用舒沐雪骗我,现在又用耿千柔,你以为我还会上当。”月白衣大笑,手上动作丝毫不缓。
一柄匕首破风而来,“哧”的一声将月白衣挥出白缎的右肩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飞溅,月白衣大叫一声回过头。
小丁苍白着脸站在她身后,嘴角是惯有的笑意,倚在旁边的柱上。
“月姑一厢可好?”
“你,你敢伤我?”毕竟已经是老女人,就算平时再美,此时生气,竟是青筋突起非常的难看。
“若是平时,我当然不敢,但若你想动她,我连拼命的心都有。”他依然笑着。
月白衣捂住受伤的肩,居然笑了:“你真的不考虑跟着我吗?他今天割你三根手指,总有一天也会像对待我的修儿那样将你打成重伤,求死不得。”
“那是我的事,”小丁有些庸懒,看着她的肩道,“我匕首上有毒,我看你还是找地方解毒吧。”
月白衣脸色一变,看捂住伤口的手,手上的血果然是黑色的。
“这点毒伤不了我。”她不屑的说道。
“你却已不是我的对手,我还不想动手杀你的,毕竟你是我的长辈。”
“哼,你还知道我是长辈,”她冷哼,看着小丁道,“不过你耿千柔会念我是长辈吗?”
小丁轻笑:“当然不会。”说着上前几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黑色非金非木的东西,月白衣看到,脸色竟是一变。
“我知道月姑不怕毒,但你肩上的毒正好是……”他手中的黑色东西挥了挥。
月白衣脸色更难看,咬牙道:“算你有种。”手中长笛凑到唇间一吹,一记尖锐的声音破空而出,同时她人影一晃,已飞身而去。
我仍自发呆,隐隐觉得沙漠毒狼的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正想着,手臂被轻轻一托,是小丁已在我身旁,将我扶起。
“你总是很吃香啊,小昭。”他轻轻地笑,忽然用力咳嗽,单薄的身体随着咳嗽似要站不移。
“也亏那女人走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救你。”
“你生病了?”我随口问道,问完才后悔为什么又要去关心他。
“反正死不了。”他一笑,伸手轻轻抚我方才被撞破的额头,我往后一缩。
他眼眸一冷,却没说什么,要摸我额头的手,顺势抓住我胸口的那块玉,道:“我听说你得了我们图坦国的黑玉,看来是真的。”
我伸手夺回,看着他道:“所以以后你就要挟不了我了。”
他冷笑,道:“现在四下无人,我就此抢了去,那又如何?”
我脸色一变,握住玉,向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我的举动,似要说话,却又咳嗽起来,咳的人都倦缩起来,我心里吃惊,上次见他断指已是这般消瘦,却也不至于咳嗽,为何他现在这般虚弱,难道之前的内伤没有好?
也许我该站在一旁,或是干脆转身就走,却该死的选择伸手扶住他,而他居然就这么顺势将我抱住,头闷在我颈间。
“小昭,你还是在意我的,”他轻声说,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将我包围,“好久没有抱你了呢。”
我整个人怔住,正要挣扎,他却将我拥的更紧。
“别动,”他手上用力,“就一会儿。”
似抱了很久,我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伸手想推开他,忽然觉得颈间被什么东西一扯,我大叫不好,那块玉已被他扯下,到了他手中。
“你?”
“碰巧,我也是为了这块玉而来的,”他在手中惦了惦那块黑玉,“我怎么可能让你脱开我的钳制呢?”
“你卑鄙!”故意装可怜,故意让我心软,我却该死的还是中他圈套,“你可以明抢,我不是你的对手,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我气极,觉得自己愚蠢到极点。
“我只是看你对我还有没有感情,而且明抢的话,你必定反抗,我不想伤你,”他朝我伸出手,“舒沐雪有什么好,你跟我不好吗,小昭?”
“至少他不会像你这样一而再的欺骗我,你……”我忽然说不出话来,因为预期的疼痛突然而至,我大叫一声,跪坐在地上。
“小昭?”小丁脸色微变,人就要靠近我。
“你别过来。”我咬牙朝后退了几步。
“没有玉,你还是要靠我。”
“该死的靠你!”我大叫,“我死了也不靠你。”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已是浑身疼痛,我却咬着牙往自己的寝宫走,我想见舒沐雪,比任何时间更想。
小丁没有跟上来,也许他就在身后冷冷的看着我垂死挣扎,我不想理会,我只是拼了命的往前走。
眼前似看到舒沐雪,我心里一喜,急急的伸出手去,人却一个趔趄跌在地上,再抬头,哪还有舒沐雪的影子?
我忽然大哭,觉得自己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分明是心软了,分明是自己将玉双手奉上,我该痛死算数,还找舒沐雪干什么?
我匐地不动,身体却被同时抱起,我知道是小丁,我不要他,拼了命的想挣开,却被用力的拥住。
“婉昭,是我。”低沉的声音响在我的耳际,我一震。
是舒沐雪。
“沐雪。”我如同深海里抓到了浮木,伸手抱住他,全身的痛已到了极点,却不管不顾用力的抱住他。
口中已有血腥,我死咬着唇。
“痛,就叫出来,不要伤了自己。”说着伸手要将手臂送过来,让我咬住。
我摇头,避开他的手臂,嘴角却又有血淌下。
“我叫耿千柔过来,”他低低的在我耳边说,同时伸手擦去我嘴角的血。
“不,不要他,”我拉住他的手臂,喘道,“死也不要。”
他下意识的看向我的胸口,看到那里已空无一物,不由眉头皱了一下。
“耿千柔,我现在要杀你很容易,”他的声音忽然冷下来,对着站在那头的耿千柔道,“把玉还来。”
“我会救小昭。”他将玉揣进怀里,走过来。
“若这玉能救婉昭,你觉得我会让你碰她一下吗?快把玉还来。”舒沐雪的声音更冷。
小丁看了眼仍在不断挣扎的我,轻笑了下,却又忽然咳嗽起来,咳了半晌才道:“这玉的确能止痛,但多用几次也会要了小昭的命。”
他见舒沐雪不说话又道:“此玉常年作尸体防腐之用,阴气极重,所以触感冰冷异常,”他又咳了一下,道,“你看我内伤已痊愈,一近此玉仍会咳嗽,若用在小昭身上,不用多久阴气入体,必定大病一场。”
“我就算病死,也不用你好心,”我虽疼的死去活来,他们的对话却仍听的清楚,“你不过是不想我脱离你的钳制,我不信你说的。”我的声音因为疼痛还在发抖。
小丁对我的话只当未闻,冲舒沐雪伸出手道:“把小昭给我吧。”
不,不要,我已说不话,垂死挣扎般死抱住舒沐雪,然而我却被他拉开,坚决而无情,心沉到谷底,疼痛已让我的神志渐渐丧失,我抓住那唯一的一点清醒抗拒着,然后最后成了绝望。
舒沐雪将我交给了小丁,而那几乎要了我的命的疼痛也在同时锐减,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浓,我忽然不再挣扎,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小丁,他的脸在靠近,越来越近,然后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像魔魅,夺了我的气息,他用力的吻住我。
很用力,很用力。
眼泪无声的淌下,我知道现在舒沐雪就在旁边,就这么看着这一切,我不敢看他,我甚至不敢想像他的表情。
我紧咬住唇,不让小丁攻城略地,然而心却在沉沦,我逐渐不堪一击,我知道那是因为“情豆”,却又不完全因为“情豆”。
因情念而生,因情念而解。
我喜欢小丁,就算此时我也喜欢他,我一直都清楚,一直都知道,我只是用恨包裹着自己的心,强迫自己不去看清,然而每当毒发,心却无以遁行,赤祼祼的让我看清自己的心,所以我痛恨,我不要他替我解毒,却又无可奈何。
那个吻逐渐带出了情yu,我闭眼用力的咬下去,咬住小丁的唇。
血腥漫延。
他不放手,抱得更紧,浓浓的绝望弥散在四肢百骸。
如同我看到自己的心,我也看见他的绝望,那是一段畸形的恋,在“情豆”的作用下显现出丑恶的形,即使不放开,即使绝望,又能如何?
我大哭。
“耿千柔你杀了我吧。”我终于将他用力推开。
他像是已不堪一击,被我用力推开,嘴角有血,眼中有泪。
他也尝到了绝望的味道了吧?也是纠心的痛吧?
“你要我们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我轻问。
他慢慢的爬起来,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不理我的问话,转过身。
“那是咒,小昭,一辈子也解不了。”他冷着声音,不再看我,跌跌撞撞的走开,然后又开始咳嗽,用力的,如要了他命一般。
***************
发了这一章的尾巴,本来昨天就要写完发出来,但因为昨天的心情不对,怕写坏,所以换在今天写,有时间的朋友连着一章看,这样比较有感觉。
伤害
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大虐的日子啊,呵呵。
某豆我大姨妈一来就有些变态,外加神经病,各位原谅。
不过今天看了下点击,有的章节上万了,虽然这个万位数来的太晚,但小豆我还是很高兴,总算有万位数的点击率了啊,小豆可是超虚荣的人啊,以后看到别的超高点击率的文,我也可以安慰一下说,我也有哦,呵呵,已经很满意了。
另外请大家多支持小豆的《我是鸭店老鸨》虽然写的不多,但还是做个广告。
我让舒沐雪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他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眼神这么告诉我。
舒沐雪是个局外人?我是否爱他?我是否只是把他当作救命稻草?我是否……?
我在很残忍的伤害他。
慕容珑坐在软塌里,脸色苍白,却还硬撑着替我诊脉。
“大嫂在想什么?”他松开我手的手臂,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眼泪不知不觉的淌下来。
他手忙脚乱。
“大嫂?”
“我没事,没事。”我用力的擦去眼泪,想冲他笑,却笑不出来,然后又有泪淌下来。
滴下的泪被无声的接住,我抬眼看他,他轻柔的替我擦泪,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嫂不要哭了。”
他动作极柔,怕弄痛我一样,我却轻轻的别开脸,因为心又在同一时间想抓住眼前的这棵救命稻草。
我连自己也开始讨厌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好久才收回去。
我不敢看他的眼,只是低着头,问道:“珑,我是不是很讨厌?”
他一怔:“怎么会?”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会做好一切,却搞得一团糟,”我捧住头,以为可以无牵无绊的喜欢舒沐雪,没错,我喜欢他,却抵不过一次“情豆”的毒发,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沐雪一定讨厌我,一定讨厌我。”
“不会的,大嫂,大哥不会讨厌大嫂的。”慕容珑轻声安慰。
“你不懂的,我利用了他,他怎么会不讨厌我?”
慕容珑沉默了一下,苦笑道:“如果喜欢,能被利用也是幸福的。”
“珑?”我抬头看他。
“看得出大哥很喜欢大嫂,在这之前大哥从未喜欢过谁,所以这次的用情便是大哥的全部了,若这么容易就讨厌大嫂,那就不是我们所认识的大哥。”
全部?我心里一痛。
所以我才该死,如果喜欢,真的被利用也是幸福吗?付出的情不能得到等同的爱,那就是欺骗。
“珑,你真的这么想吗?”我苦笑,“你喜欢的人还喜欢着别人,不堪的一幕就在你面前上演,你不讨厌吗?不在意吗?”
我有些愤恨,不是冲着慕容珑,而是冲着自己。
慕容珑似被我的样子吓住,苍白的脸越发苍白,好久才道:“在意,但不讨厌,就算在意也仍是喜欢,我不是大哥,不能完全知道他的想法,但爱人的心都是一样的。”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苍白,但眼神却是亮的,我知道那是什么,忽然觉得自心底有股悲呛涌上来,闭眼瘫坐下来,轻声道:“珑,那是你的想法吧。”
他不言,只是听到极低的一声轻喘,我知道被我说中了。
“珑,我不喜欢你,”我仍是闭着眼道,“一个舒沐雪就够了,我不想再伤害你,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我不断的说着这四个字,却就是不敢睁眼看他,就如同“情豆”毒发时我不敢睁眼看舒沐雪一样。
好久。
“大嫂我是不是也让你讨厌了?”很轻的声音。
我蓦的睁眼看他,他手抚着胸口的伤,低着头。
“我已经尽量装作若无其事了,还是让你讨厌了吗?”
“珑?”
“觊觎大嫂,我罪该万死,是不是?”
我第一次看他这么尖锐,却是句句向着自己,似非要将自己逼进万劫不复不可,我觉得呼吸也被掐住,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刚才的话伤了他吗?我错了吗?错了吗?
他不答话,低着头,用力的低着头,四周死一般的静。
“珑?”我几乎哀求,我见不得他伤心,见不得他受伤,然而我却让他伤心,让他受伤了。
在我觉得天都快塌下来时。
“我又胡言乱语了,”他又说话了,抬起头来,似忽然又恢复过来,只是勉强的笑容有些支离破碎,“大哥说让我来安慰你的,我却对你说了什么?”他站起身,似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完全的不知所措,他伤势极重,而他似急的忘了,刚站起来,便直接跌下。
“珑!”我大叫,扑上去扶他。
而他毕竟是个男人,不是凭我的力气能随随便便扶起来的,他手无力的在地上挥了几下,想站起,却无能为力。
“我去叫人。”我放开他,站起身。
“看来真的是我不自量力。”刚转身想往外去,却听到他很轻的一声,带着哽咽,我僵在那里,泪水也跟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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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穿过暻城最繁华地大街,往尚书府去,正如舒沐雪所说的,我可以以探病之名去尚书府。
只是我已没有昨日的兴奋了。
舒沐雪与我同坐在马车里,我们面对面的坐着。
若是平时我会靠着他,赖着他吧?而此时我却像被点了|茓,僵直的坐着,动也不动,连看也不敢看他。
自那日起我们还没说过话,确切点说是因为我一直避开他,不想和他打照面。
舒沐雪的脸是冷着的,似又回到了我初识他时的样子,我心里有怯意更有愧意,我不知怎么开口,怎么面对。
“你再这么坐下去,待会儿下马车就动不了了。”正发愣,却听到舒沐雪道,同时将一个靠枕替我塞到身后。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任他轻轻的扶我坐好,然后傻傻的看着他。
以为他不会理我了,以为他一定在心里恨着我,我看着他,眼泪又下来了。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替我擦泪。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极用力:“沐雪。”我轻轻的叫,眼泪更凶。
“尚书府马上就到了,被人发现你在哭,不好。”他伸手又擦,轻声提醒着。
他还是怪我,还是怪我,我咬住唇,努力的止住眼泪。
“让耿千柔替你解毒是我的注意,你不用这样。”舒沐雪看住我,眼神中有极淡的倦意。
我也看着他,泪水仍在眼眶里,所有的问题并不是在解毒上面,而是小丁替我解毒时那无以遁形的情感,只要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我仍喜欢着小丁,当然他也不会例外。
我忽然明白我体内那东西为何唤作“情豆”,只要有情,它就让你无以遁形。
若是以前,我可能是毫不在意吧,喜欢谁便是谁,伤害谁也无所谓,我是一个个体,我活我的,我可以不管不顾,但眼前的人是舒沐雪啊,欺我时我恨他,护我时我感激,对我说喜欢时,我便完全依赖他。
但我是否喜欢他?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与对小丁的感情并不相似,安心的,温暖的,像家人,我承认当初我还未搞清自己的情感时便迫切的投入他的怀抱,只不过想让自己恐惧不安的心找一个依靠,借着他的宠爱忘乎所以。
然而现在呢?为什么我这么难受?难受到我看着他冷漠的表情时,气都快喘不过来,若他再也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忽然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王位,情豆,阴谋,一切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只要能换他温柔一笑,一切都可以不在意。
然而我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我不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对舒沐雪说:其实我很在意你的,我没有这么厚颜无耻。
我只是默默的擦干自己的泪,道:“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
舒沐雪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
马车里的气氛沉闷起来。
我不是个喜欢沉默的人,便找了话题道:“看昨天的情况沙漠毒狼似与月白衣分家了。”
“嗯,”他应了一声,道,“月白衣其实是西部一个小国车渠国的公主,虽然是小国,却很富有,而且势力不容小视,沙漠毒狼这些年的财务花销都是仰仗她,上次耿修抓偷走名册的常笑失手,被沙漠毒狼打成重伤,月白衣才与他翻脸,这次边境战乱也是因月白衣而起。”
我疑惑:“既然是财务要仰仗她,为何忽然翻脸?”
“应是找到新的支持了。”
新的支持?这样就把自己的妻儿一脚踢开吗?我想起小丁断掉的三根手指,这沙漠毒狼真的狠到极点,他是谁?此时又躲在何处?
正想着,尚书府竟已到了。
尚书明显是故意称病的,所以我和舒沐雪一到尚书府便直冲着那李欣鸢而去。
李欣鸢已醒了,我并没有觉得奇怪,植物人几十年后忽然醒来,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几十年的昏迷,让她肌肉严重萎缩,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是睁着眼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