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曦儿,是曦月,不是你,不是你……”
夜半惊醒,身体猛地一震,我瞪大眼睛醒来,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我掀掉了一半,身上凉飕飕的,耳边似乎还飘荡着师父失望的声音。是梦啊,师父……不会不要我的!擦擦眼角,我拉好被子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脑中颠来倒去全是刚才的梦境。
梦很零碎,甚至并不真实。
无边无际的白雾,还有雾一般虚幻的师父。我拼命的跑,使劲的叫喊,却怎么也沾不到那片随时会化为烟尘的苍白衣袖。师父的样子,好失望,平凡无奇的面孔上,那双一贯温和的眼睛,溢满哀伤,千丝万缕,将我的心越揪越紧。师父要的是曦月,他不要我,他说让我把曦月还给他。
精疲力竭的停下脚步,恍惚间,身后传来一声天籁般的呼唤。
“曦儿……”
转身的那一刹,我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我期待的名字。身后的人,白发若雪,玉容清消,举手投足雍容俊逸,那双琉璃般的眼中涌出的期盼,似狂风海啸,逼的我不得不躲开视线。而这时,师父已随风散飞,融入茫茫雾海里,只留下那句魔咒般的责备。
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想的笨小孩,不会一味的相信梦,也不会断然否定梦所映射出的信息。我终于明白,不管是后来的师父,还是以前的苍麟,他们心目中的曦月,是那个聚日月光华的传奇女子,是漫舞九天的圣裔凤凰。而我,只不过是一段意外的小小Сhā曲,在曦月的万年光辉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没关系,师父希望我记起一切,我就记起,他要我变成曦月,我就是曦月。只是,记起曦月的一切,不代表抹掉绿昔的过去,雾麒山的那一千年,永远是我最怀念的一段日子。
想到这,脑中纷乱的思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心也慢慢平和了下来。睁开眼瞟了瞟窗帘上映出的青翼收翅的影子,缩缩脖子准备再睡一会,谁知,垂睫时不经意一瞥,刚刚蓄起来的睡意闪电般变质成冷汗。屋角的落地镜里,一个以微弱的七彩琉璃灯做背景的高大黑影笔直的站在床的另一边,十足一索魂夜叉。
呼~我说天帝大人,知不知道仙吓仙吓死仙啊!
心跳恢复正常,我翻身眨了眨眼,瞪着笛天,把被子一直拉到眼睛下。灼热的呼吸将脸捂得暖暖的,绒被下,变得潮湿的嘴角忍不住悄悄向上勾起。
弦羽说的不错,青翼的视觉和听力果然十分厉害,那么远的距离,我和弦羽的对话它恐怕传的分毫不差。
“不问我为什么来?”见我瞪着大眼睛一直不说话,笛天终于忍不住了。
我眨了两下,隔着被子含糊不清道:“嗯,为什么?”顿了一下,我将被子拉下一点点,露出嘴巴:“我是问,天帝大人为什么要半夜三更闯进女子寝宫?哎,算了,有什么问题明天早朝再问吧,我还想再睡会。”
笛天轻哼一声,干脆一ρi股坐在了床沿。“如果你希望以绿弗的身份在紫辉殿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我也不那么介意明天再说。”
乌霆,果然没有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我故作惊恐,急道:“天帝大人要问什么?”
笛天一手撑在床上,背光的脸模糊不清。“你们在怀疑莲壁什么?”
我转了转眼珠,装愣。“怀疑?”顺着笛天的视线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青翼,我做恍然状:“不是怀疑,是紫夜亲口说的。”
笛天曲了曲手臂,身子下伏,在离我的脸三尺远的地方定住。“是啊,这一趟魔界之行,倒真抖出不少秘密。一直不知道紫夜的真正目的,却原来,是你。绿弗,你到底有何魔力,居然能颠覆魔界,迷惑两代魔王,甚至我最得力的部下,也被你弄到借酒浇愁的地步?”
我一改之前的谦卑态度,冷哼道:“既然天帝大人您都没发现,那我的这一点点魔力,又如何比得上火之圣女——莲炙呢?”
笛天一拳捶在软软的床面上,力气十足,却没发出大的声响。笛天低吼:“自然是万分之一也及不上!紫夜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其实他能跟我说什么,不过是想让我知道这么些年为了我他付出了些什么,希望我感动、心疼、心甘情愿跟了他而已。不过,这之间,和你身边人有关的事,多少涉及了点。譬如说,莲壁……”盯着笛天的眼睛,我故作遗憾的摇摇头,说:“她真正喜欢的人是紫夜,这么些年费尽心机留在天界,也只是为了他。”
出乎我的意料,笛天似乎并不吃惊。“是吗?原来是这样……”
我抽出手,挠挠头,“咦?你好像比我听到时平静多了!”
“其实何必呢?即使她想走,我也不会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