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我必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为了拴住他的人,为了拴住他的心,我必须生下来这个孩子。我怀孕的事,自由现在还不知道。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我也猜不透拿不准。是告诉他好呢?还是先瞒着他。这些日子,我一直为这件事犯难为。
越是渴越是给老娘盐吃。就像是约定好了似的,烦心的事都一块来了。单位里搞机构改革,听说想从老娘这里下手。不用说我也明白,这肯定是厅机关分管干部的那个老色鬼在里面给我使脚袢。前年调整岗位前让他尝了几次甜头,调整完岗位后,我就一直再没点他。跟自由有了这事后就更是跟那几个人几乎断绝了来往。
我是这样考虑的:一是不能对不起自由,二呢,也应该打消自由的疑心、嫉妒以及烦恼。中间,这个老家伙曾经找过我几次,可是我一次也没答应他。人都老得哈腰驼背的了,底下那玩意儿像跟支棱不起来的老油条,还他奶奶的尽想好事。他也不怕促寿,他也不怕累死在床上。他的为人我还不明白,狐狸吃不上葡萄还会说葡萄酸,他这么个小心眼子的人,肯定是怀恨在心记下了这个仇。报复就报复吧,这破单位也没多少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大不了老娘提前内退回家享清福去。再不然,惹急了姑奶奶,小心给他们闹个鱼死网破,看看他这么个王八年纪的人了,还想不想吃臊味?
自由说他老婆对我们这事好像有了察觉,我不知道自由这次说的是真是假。即使真的知道了,我也不怕,她知道又能怎么的?有本事怎么不守住你自己的男人呢?不说自己没能耐,难道还想坏别人的好事不成?自由不提她这壶我还不生气,他这一说,倒把我的火给激了上来,本来我就一肚子的冤屈没处发泄。要不是有他这个老婆,要不是有她在中间山高水长的阻挡着,我还不至于整天日思夜想牵肠挂肚哩。当然,还有自由,起码他也不至于整天偷偷摸摸提心吊胆。正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母鸡婆,才弄得我们两个这么难受。尽管我们的距离这么近,可我觉得比相隔千山万水还要遥远,见他一次面比见皇帝还难,每次盼着相聚就跟小时候盼着过年一样的漫长。想想这些,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还察觉?她不察觉我还想主动去找她摊牌哩。
每次提起结婚这事,自由不是支吾,就是推委,我知道他的顾虑来自哪里。如果想打消他的顾虑,我想应该先从他老婆那里着手。如果他老婆同意离婚,自由就肯定会考虑跟我结婚。至于他母亲,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活几天?不缺她的吃喝就行了,再大不了,干脆把她接到城里来一块儿住。她儿子都快高考的半大小伙子了,父母离不离婚关他什么屁事?他还能在乎到哪里去?现在的孩子才不管这一套,到时候供给他吃喝花销也就不错了。说不定啊,他看着比他亲妈强出百倍的这个漂亮后妈,他还会举双手赞成哩!尽管是白日梦,尽管是一厢情愿,但我考虑这事还是有一定的现实根据的。在自由的身上我就看到了这种希望,自由自从跟我接触以来,他从外观到心态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他自己就曾经说过,城里的女人跟农村里的老婆还就是不同呢。我追问他哪里不同,没想到这小子竟也学得这么坏,他说农村里的老婆像地瓜管饱耐饥。
‘城里的女人呢?’我问他,‘像什么?’
‘就像你。’他认真地说。
‘怎么像我?’我被他弄了一头雾水。
‘又酸又甜又扎手呗,’他坏笑着说,‘你解放不就是这个味道吗?’
他又说我跟他老婆最大的不同还在于他跟他老婆在一起时,就像头牛,只知道尽职尽责,只知道拼命干活,而跟我在一起,才真正变成了一个男人,才真正尝到了男人的快乐,人生的快乐。
‘快乐在哪里呢?’我说,‘讲具体点。’
‘你比如吧,’他说,‘跟你办那事,干了上回想下回,有了一次想两次,老是给人一种蓬蓬勃勃、精神亢奋、乐不思蜀地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