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她茁壮到足以独当一面,信心满满的等著父亲投以赞许目光的时候,他却死了,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想要额手称庆这残忍的结果,但这一路上,心却空洞得摸不著边际,找不到栖息。双眼木然的望著身前的小诊所,心绪翻飞之余,愕然发现,那名为父亲的形象,竟陷于扑朔迷离、无法具体的泥沼中。
无形的力量驱使她上前推开那扇单薄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老旧的洗石地板、斑白的惨灰墙壁,她按下墙面上的开关,一盏摇摇垂吊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发出微弱的光线,就连四周用来遮掩墙面的卫教海报,都泛黄得厉害。
不同于印象中的强烈刺鼻,弥漫在这里的药水味,是淡淡的,带点寂寥的。
拉开看诊室的纱门,吱哑的声响成了唯一的回应。
局促的空间里,看诊的桌椅就这么克难的摆放在里头,唯独角落的簇新铁柜,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保护著其中的药品。
眼前一度飞快的浮掠几幕身影忙碌的画面,是残缺记忆中的爸爸,沈静尹十分肯定。只是她不明白,难道就是为了维持这样窘迫的医疗环境,所以她才被父亲给遗弃了?
随著手指的逐一碰触,苍白的脸庞露出哀伤,她紧紧的闭上眼睛,试图缓解双眸传来的灼热。
灰色的寂静中,耳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当看诊室的纱门再度发出吱哑声响,她难忍激动情绪的回过身去。爸爸—
热情霎时灰飞烟灭。不是她渴望的脸孔,而是全然陌生的男人,纠皱眉宇的同时,也以著同样意外的神情,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我看见诊所里有灯光,所以进来查看。”宋东峻用他低沈厚润的嗓音解释著自己的出现。
强烈的失望,重重的打击了沈静尹,逼得原本就泪眼婆娑的她更是要喘不过气来,郁闷的痛楚掐住她脆弱的呼吸,让她的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还来不及发出求救,眼前骤然一黑。
眸光一黯,“小心,撑著点!”箭步上前,宋东峻充满力道的臂膀及时环抱住下坠的轻盈身躯。
像是溺水的人,在黑暗中攀住唯一的浮木,他的衣服被她紧紧揪住。
爸爸死了,她最爱的爸爸,同时也是她最不谅解的爸爸……死了。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