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无法信任!
总之不管他怎么想,重要的是时间,时间一拖长,难保这人面兽心的汉人会对荷瓦姬拉做出什么来。
见祚荣迟迟不语,李昱知道他已经有所动摇,这时候给他一点时间酝酿心理的不安感是必要的,于是他说:“呵,本王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之人,就给你一点时间考虑吧!
语毕,李昱转身欲走。
“等一下!”祚荣叫道,“我要先见荷儿一面。”
李昱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道:“等你下了决定吧!”
夜深,人静。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接近昱王府最僻静的后院,熟悉地避开巡逻的卫兵。从月光下玲珑有致的身影判断,这黑衣客是个女子。
躲在树丛后,荷瓦姬拉静静等待着。
她别无选择。打从一开始,她的选择就少得可怜。
她不可能出卖自己国家,让李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兵攻打北疆,即使这场战争一定要打,她也绝不会让李昱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帜,把北疆贬成不知礼义的蛮邦!
他们是敌人,对付敌人,她有不同做法。
光要把这个地牢附近地形摸清就花了她好些时间,更别说搞清楚守卫巡逻的时间及模式了。
算准守卫交接时刻,趁着火把光影晃动的一刻,荷瓦姬拉潜进地牢。
黑暗但还算于净没有异味的牢房里只有一抹蜷曲的身影,拿着从李昱书房盗来的削铁如泥的宝剑,她毫不迟疑一剑挥下,斩断锁住牢门的铁链,快速地打开牢门进去。
听到声响,本就睡得不熟的祚荣惊吓而起。
“谁?”他警戒地朝黑暗中问。
“祚荣!”荷瓦姬拉扑过丢,这些天来的担忧及内疚几乎要将她击垮,即使她是人人钦慕的荷瓦姬拉公主,却也只是一个身处异乡的少女呀!她没有坚强到能冷静地面对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
“荷瓦姬拉?”祚荣讶异地抱住扑进自己怀里的柔软身躯。
“祚荣,你没事吧?”她叹咽地问,抬头就着高窗外射进的月光检视他,生怕见到他遍体鳞伤的模样。“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
“没有。你呢?”祚荣摸着她光洁的睑,“李昱没有为难你吧?”
他从李昱眼中所看到的,令他忧心她的安危。
荷瓦姬拉硬咽不能成声,泪扑簌簌地掉着,沾湿了祚荣的手,令他大惊失色。
“你哭了?”印象中的荷瓦姬拉从不哭泣!祚荣心头一紧,“是他,他欺负你了?李昱那个畜生!”李昱竟然真的……
荷瓦姬拉哭着摇头,她只是心一宽,眼泪便忍不住直往下掉。她好担心,担心自己的愚蠢害了祥荣,那她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再有欢乐。
祚荣却会错意,以为她为了他而牺牲自己,激动得不能自己。
“荷瓦姬拉,你……”他的生命怎能跟荷瓦姬拉比呢?
觉得心情轻松多了,她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她一定吓到柞荣了。
“我们走吧,祚荣。”她欲拉他起身,却反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祚荣?”
祚荣心情激荡,觉得是他害了她。“荷瓦姬拉…”
“怎么了,祚荣?你不快逃吗?”荷瓦姬拉奇怪地问,有些不安地挣动。
祚荣忽然拉开她,直视她的眼,像是下定了决心。沉着声音道:“记得我的求亲吗?”
“嗯?”奇怪他怎么会提起这件事,荷瓦姬拉睁大眼望着他。
她知道祚荣想保护她才会提出婚事,但她会保护自己,即使父王也不能逼她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所以她才远走中原啊!
虽然事情似乎走了样,但她会想到别的办法。
“我是说真的,我是真的想娶你。
月光让荷瓦姬拉看清祚荣脸上的神情,他是认真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感到慌乱。
“祚荣,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我是认真的。”祚荣正经说道,梭巡着她的表情,“你讨厌我吗?”
“不会呀……”
闻言,他露出笑容,“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对,可是……”那是兄妹之情啊!祚荣不也知道吗?
“别担心,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这一生将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委屈!”祚荣不等她说完,径自说道。
他会用一生来补偿荷瓦姬拉为他所做的牺牲!
“祚荣……”今天的祚荣奇怪极了,不会是被关疯了吧?
“我们快逃吧!”他拉起犹怔愕着的荷瓦姬拉。
两人出了牢房,才要踏上石阶便赫然发现前路被挡。
“等你许久了。”冷淡的口气与内心的奔腾成反比。
“李昱?”两人一声惊叫,李昱身后倏然亮起十多支火炬,把惟一的石阶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已经陷入带着肃杀之气的士兵包围之中。
刚在黑暗里,耳朵代替了眼睛,李昱神色愈来愈冰冷,将周围带人严冬风雪之中。
祚荣,祚荣,她想叫几声祚荣?
不同于其它兄弟有气就发的个性,李昱惯于将怒意潜积在心底,就如闷烧的绵絮一般,缓慢延烧,叫人无法察觉,等到察觉时已经酿成无法扑灭的大火。
他知道她迟早会来劫囚,但未料她将阴湿幽暗的冰冷地牢当成花前月下,开始与那男人互诉起情衷。
呵,是北疆现在流行用这种方法谈情说爱吗?
站在李昱身后的万俟甲乙纳闷于主子身上散发的凛冽寒意,跟随王爷多年,也少见王爷如此动怒。只是,王爷怒的是什么?荷瓦姬拉劫囚,或是安车骨祚荣的求亲?王爷又是用何种身分发怒?当朝四王爷?或是一个……男人?
万俟甲为王爷的异状感到忧心,王爷不该为一名女刺客动情。他早觉得王爷对荷瓦姬拉太过宽容,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王爷对男女之事并非生疏,也确实该立王妃的时候了,但对象绝不包括一个敌国的女刺客!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对,可是……”
想着刚刚的对话,李昱抓着金扇的手一紧,冷冷地望向他们两人。
火炬让他看清她脸上的惊慌,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
“是我。”他微笑,视而不见她被紧握在别的男人手里的柔荑。
荷瓦姬拉脸上出现一丝懊恼,她又成了被守的兔子!
“李昱!”祚荣一见他出现便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咬断他脖子0你们汉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亏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个例外,没想到你……若你还有一点羞耻心就跟我比试一场!”
他要替荷瓦姬拉报仇!
李昱闻言挑眉讶笑,“你想跟本王打?”
呵呵,有趣了,有多少年没人跟他这样叫嚣了?嗯……似乎自从爱闹的七皇弟及火爆二皇兄离开之后便没有了吧?稳重的大皇兄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对!若你还是个男人的话。”祚荣深恶痛绝地瞪着他。
“祚荣!”荷瓦姬拉清楚看见了李昱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顿时背脊窜上一股寒意,急忙拉住祚荣的冲动,“不要。”
李昱的武功她见识过,虽不愿承认,但确实高出她许多。连她都败在手下,祚荣哪有获胜的希望?
祚荣一向冷静不尚武,为何现在会对李昱说出这等挑衅的话来?
“小荷瓦姬拉心疼了?”李昱懒懒笑道,只不过跟在他身边稍微久一点的人都知道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而是寒意,冷冷的,像是出击前的猛虎。
万俟甲知道,万俟乙知道,而荷瓦姬拉,当然也知道。
“祚荣,不要冲动。”衡量情势比之前在引竹轩更加不利,当时只有三人,若她牺牲牵制,祚荣还有逃走的希望,而今只怕Сhā翅难飞!
“小水荷在心疼你了,你怎么说?安车骨祚荣。”李昱睨向他,语气带着一分似有若无的嘲谑。
荷瓦姬拉瞪向李昱,不解他为何故意要挑起祚荣的怒气——对,就是故意,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甚且还带有隐约的怒气,祚荣得罪过他吗?
“荷儿,你放心,让我为你讨回公道。”祚荣说道,推开她。他不允许有人能欺负了荷瓦姬拉之后,还这么气焰高张。
“公道?”荷瓦姬拉蹙起眉,不懂他说什么,“你会受伤的,不要。”她挡在祚荣面前。
“让开,荷儿。”
“不。”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李昱的怒气终于爆发!
“你既然想死,本王不成全你似乎说不过去。”
去字未完,他已一招击前,祚荣连忙推开身前的人,接下一掌,同时回敬一拳。
被推到一旁的荷瓦姬拉一稳住步伐便立刻要上前分开两人,却被万俟甲挡祝
“你让开!”她左手虚晃一招攻上盘,右手扬剑实攻他下盘,却让万俟甲—一化解,甚且夺去武器,她只得着急地在一旁看着两个男人打斗,看着祚荣左支右绌,渐居下风。
“小心!”荷瓦姬拉出声示警,看出这一招是虚晃,却已迟了,祚荣胸口中了一掌,口吐鲜血,却仍力战不屈。“住手、住手!李昱你住手!”
这太过分了!李昱根本是耍着祚荣玩!
“啊!”她尖叫一声,眼见祚荣被击倒在地。
觑着她满脸的焦急忧心,李昱心一狠,金扇一开便欲挥向倒地的祚荣的喉咙!
“不!”荷瓦姬拉奋力挣开万俟甲,奔上前扑在祚荣身上。
“水荷?”
“荷儿?”
祚荣与李昱同时一惊,一瞬之间两个男人采取同样的动作——保护她!
李昱急急收回运注扇上的内力,祚荣则顾不得动作粗鲁地拽开她。
荷瓦姬拉爬起依旧紧抱住祚荣,“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你用生命保护他?”李昱不敢相信。
“对。”她没有看他,紧闭着眼,“我用生命保护他!”
“你——”李昱举高金扇,怒得想下手却又迟迟下不了手,半晌,他生气的一甩手,“万俟甲,将安车骨祚荣关进铁牢!至于你,水荷,本王就成全你的心愿!”
他用力扯起荷瓦姬拉,平日温雅冷静的形象早已不复见。
“慢着,你想对荷儿做什么!”祚荣忍痛叫道。
已走上石阶的李昱回头,给了一个令祚荣绝不会安心的笑容——
“成全她的心愿,用生命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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