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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九章

最终章

番外

番外一 过年

番外二

流云逐月 正文 楔子

章节字数:281 更新时间:08-04-21 22:46

大光明宫。

世间传说,多年前的江湖曾有这样一个隐秘的殿堂,不为普通人知晓,而有幸知晓的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最有身份的人,他们三缄其口,从不对人提起。

世间传说,那里的人周旋在朝廷与江湖之间,调停了江湖和朝廷的矛盾,平衡江湖中的各种势力,只因有他们在,处于权力交换时期的朝廷与动荡的江湖才能安然共存。

世间传说,那里的人都有两种身份,大光明宫的主人是朝廷最有权势的侯爷,而他的属下,都是朝廷秘密的将军。

世间猜测不断,在朝廷与江湖中都权势熏天的侯爷和他麾下八位将军到底是什么身份,却从无定论。

只是,传说永不消逝。

流云逐月 正文 第一章

章节字数:5278 更新时间:08-04-25 16:40

司马流云听到窗外响起了环佩铿锵叮当,金铃玉珠微微摇曳之声,脚步声却是听不到的,他拉拉手腕上的链子,链子轻轻一响,十分玲珑。

那些微的声音停在了门口,他一贯如此,到了门口就命侍女停下等候,自己一人进来。

晓风明月楼的楼主月重华闻名于江湖的除了­精­研用毒用药之外,便是其起居的排场,月重华起居华美­精­致,日常用具无不­精­美,更兼便是在自己家里,也是娇妾美童随侍左右,数十人跟在身后伺候,气派非常。

此刻,随从都等在院子廊下,有人掀开了帘子,月重华走进来。

司马流云想起身相迎,奈何四肢的腕上都上了金链,链子收的短,只能抬高一尺,司马流云无法坐起来,先闻链子一阵响,他却只能仍是四肢张开的躺在床上,低声道:「流云恭迎楼主。」

月重华微笑,坐到床边:「躺着迎我吗?」

司马流云微微红了脸,弯弯的狐眼更弯了弯,自有天然妩媚流转,也不敢辩解,只得说:「楼主恕罪。」

他只着小衣,乃是锦绸中的极品雪­色­锦绸所制,­色­白而微微透明,如水般凉滑,轻柔的贴在他的身上,衣下两点茱萸此时在月重华的注视下不由的微微挺立起来,隐约见到­嫩­红。

此时在金链束缚下四肢大张,姿势自是十分不堪。

司马流云脸上红晕更盛,眼波流离不敢看月重华一眼,低眉敛首,身躯竟不由的微微颤动。

这般羞涩妩媚却又柔顺的样子,自是惹人爱怜。

月重华却不,他爱见司马流云这样子,却更爱他流泪喘息,宛转求饶的样子,尤其乌发散乱,雪白的身上布满青紫印记,哀哀求饶的样子。

月重华漫不经心的拿手从他腰间小衣钻进去,滑至胸膛,捉住一侧轻轻一揉。

司马流云浑身一震,贝齿间泄出一声呻吟,又连忙咬­唇­忍住。一双永远水盈盈的狐眼里水气更盛,似乎立时便要流出来一般。

月重华喜欢他这种敏感的反应,手上更不肯放松,竟重重一拧,司马流云连身子都不由的弹跳了一下,哀求道:「楼主。」

月重华勾起薄­唇­:「不喜欢?」

司马流云全身轻颤,声音细弱蚊肭:「……喜欢。」

月重华笑,随手一挥,司马流云身上衣物皆成碎缕,雪白赤­祼­身躯­祼­露在月重华眼前。

那尚在颤抖的身躯因羞耻迅速泛出粉红,十分诱人。

司马流云紧紧闭住双目,睫毛微湿,不停颤动,更显得可怜可爱。

月重华虽美妾娈童众多,却只有这个堪称尤物,是以到手已有大半年光景,却仍是宠爱有加,几乎天天与他于床第间取乐,听他哭泣哀求。尤喜将他拉开四肢锁在床上,还为此特命人做了四根­精­致金链专做此用。

此时司马流云感到被褥一沉,月重华已经跨在他身上,命他:「睁眼。」

眼睛睁开,便见月重华下身已隆起,正在他面前。

司马流云自然明白这是要他做什么,嘴里含糊低微的应了一声:「是。」勉强的挣起头来。

他双手被缚,只得尽力仰高头,张开嘴拉下中裤,那狰狞之物便隆然在他眼前。司马流云脸上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却是不敢迟疑的舔上去。

简直是销魂蚀骨的快感,月重华在心中竟忍不住舒服的叹息一声,司马流云的技巧并非上佳,可那柔­嫩­的丁香小舌,温热口腔却让他舒服以极,不由的难以自持。双手在身下柔软躯体上肆意揉捏。

享受了片刻,便从那口中抽出来,见他小嘴殷红,剧烈喘息,别具诱人气息,不由俯身亲吻,将那柔­嫩­小舌纳入口中吮吸。

这样从未有过的突兀举动让司马流云不由睁开了眼睛,流露出一丝疑惑。

月重华略退,笑道:「闭上眼睛。」

吓的司马流云立即闭上,一动也不敢动。

月重华再度吻上去,只觉甘香甜美,忍不住一再辗转。

却未见司马流云柔软身躯僵硬,十指深深陷于柔软被褥中。

月重华并未发觉,他只是似乎发觉了一种新的乐趣一般,索­性­一手掐住司马流云的脖子,将他在床上固定好,肆意亲吻。

司马流云渐觉呼吸困难,脖子上紧紧压制着他的手强而有力,夺去了他大部分的呼吸空间,他只觉渐渐昏眩,竟不由的挣扎起来。

月重华正在得趣,早已放松了注意,更兼身下的人一直顺从惯了,从无挣扎,此时突然挣扎起来,竟把月重华挣到了一边。

月重华从来高高在上,向无忤逆,哪承想竟被这个柔弱的男宠给掀到了一边,不由便沉下了脸来,随手便是一巴掌,清清脆脆的一声响。

只是一转眼才看到,司马流云似乎还没发觉自己挨了打,却竟是仿佛死里逃生一般的惊惧,剧烈的咳嗽着,脸涨的通红,身子尽力的想要蜷起来,将四肢的金链扯的笔直,仿佛就要将他的手足扯断了一般。

月重华不由自主一怔,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手抱住他,另外一只手便解开了他四肢的金链。

司马流云束缚被解开,立刻紧紧的蜷起来,咳嗽停止了,只是喘息剧烈,目光涣散,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月重华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耐心,竟一手把他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按摩着他光滑的­祼­背,助他顺气,等着他缓过来。

只是还没彻底缓过来,却见他失神的微微张开殷红的­唇­,水润丰盈,终于不由的又一口咬上去,不过下意识的温柔了许多,一只手轻轻扶住司马流云尖尖的下颌。司马流云渐渐回过神来,抵在他肩上的双手犹豫着似乎想要绕上去,却终是不敢,只是轻轻的搭在上面,婉转承欢。

月重华心情大好,略略退开,见司马流云雪白的面孔上微红的掌印,不由失笑,顺手替他揉了揉,笑道:「好些了?」

司马流云低下头,低声道:「是。」

月重华往后躺下来,司马流云本就坐在他怀里,此时便成了跨坐在他腰上的姿势,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便要下来。

月重华却一手握住他的腰,道:「别动。」

身下热物蠢蠢欲动,司马流云脸又红了,眼中又似要滴出水来一般,却只是疑惑,往常这种状态,月重华早已将他压在身下了,此时却这么好整以暇的样子,也不知是又有甚么新鲜花样了?

想到月重华往日那些「新鲜花样」,司马流云嫣红的脸转白,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有点僵硬起来。

月重华在他胸前嫣红茱萸上一阵搓揉,便笑道:「你自己来。」

司马流云一时不解。

月重华的吩咐一向只说一次,谁也不敢不明白,司马流云便亲眼见到他一名亲近属下一时不明没有立即执行,月重华当即沉下脸来命拉出去抽了十鞭子。

可是此时他实在不解。

司马流云一向乖觉,此时越发惊惧起来。

月重华却似乎心情很好,竟又说了一次:「你自己放进去。」

还顺手在他身后蜜|­茓­揉了一揉。

司马流云身子一颤,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嘴­唇­咬的似要滴出血来,却不敢迟疑,手伸了下去。

月重华早已欲望勃发,只是今日或许是因为差点失手杀了流云,心中有丝自己都忽略的后怕,倒是竟耐着­性­子安抚了他,能忍到如今已是异数了。

尤其是月重华出身晓风明月楼,乃是前代楼主独子,深受溺爱。晓风明月楼数代­精­研用毒解毒,无人能及,任是江湖中几大势力都极为礼遇,唯恐自己有用到晓风明月楼的一天,是以月重华从来便不知忤逆为何物,今日这样耐心,实在极为罕见。

司马流云滑腻的身子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更撩的他的火一跳一跳的几乎按捺不住,只是司马流云十分生涩,几乎不知道怎么办,差点哭出来。

只得低声哀求:「楼主。」

月重华微笑,他喜欢看司马流云这样难堪的样子,软软的身子微微泛红,眼中含泪,不知所措。

原来不把他按倒也是别有乐趣的。

月重华倒闭上眼,说:「限你半枝香时刻。」

那是他的卧室里点的一种香,细而短,燃烧极快,想来限定这半柱香时刻,定要叫司马流云手忙脚乱。

月重华又笑起来,嘴角刚勾起来,笑容还没成型,心口突然而来的刺痛立刻打散了他的笑容,瞬间睁开眼来。

坐在他身上的司马流云手中一根月重华看起来十分熟悉的银针,正Сhā在他的心口。

月重华自然立即明白发生了甚么事,脸­色­瞬间铁青,他掌楼已久,也算小心谨慎,加上寻常药物毒物近不了他的身,竟是从来没有被制住过。

只是司马流云显然很清楚他的弱点所在,月氏一门武功自成一派,本为辅助催发毒­性­,与中原武功相差甚大,近乎西域,|­茓­位颠倒,弱点也与众不同,寻常点|­茓­手法是制不住的,可是此刻被司马流云银针Сhā入的却正是月重华唯一的弱点。

此刻月重华真气凝滞无法催动,而且这银针甫一Сhā入,便令心口护体真气泄出,时间越长伤害越大。

司马流云低声道:「楼主请勿妄动,也不要高声说话,流云胆小,若是吓到了流云,这手不稳,银针Сhā入深了,伤了楼主便不好了。」

他的声音仍是玲珑晶莹,如冰块轻轻撞击般的悦耳,往日月重华爱听这晶莹声音哭泣哀求,此刻却让他听得咬牙切齿。

可是他的确不能动,银针若再Сhā入一分,便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月重华冷道:「你要甚么?」

司马流云笑道:「流云要的不过是楼主身外之物,只要楼主去年练的那十丸五龙圣丹也就是了。」

那五龙圣丹乃是异数,月重华从小便有奇遇,得龙髓一瓶,虽珍贵却难以入药,随年岁增长,月重华在药学上修炼已登峰造极,于是尝试取自己脊髓,添加许多珍贵药材,竟成功练得十丸五龙圣丹,得益于月重华百毒不侵的体质及龙髓,此药服后不仅能洗练经脉,使功力大增,竟也能百毒不侵,武林中人自然梦寐以求。

月重华练得这灵药,虽未曾大肆宣扬,但人之常情难以锦衣夜行,也有酒醉之后透露给了几位好友,渐渐流传出去,武林中也就有人得知。

不过月重华用毒用药手段厉害,武功也臻一流高手境地,更兼广受武林几大势力庇护,有人虽有心劫宝,终无一成功。

没料到此刻,这婉转承欢的小男宠竟然是个卧底。

月重华道:「既然要那个,就在我卧室暗格里,你放我起来我拿给你就是。」

司马流云笑,­色­如春花:「那暗格里放着的流云可不要,楼主把这镯子赏了我就是了。」

一只手就去褪月重华左手腕的镯子。

月重华大惊,却不敢挣扎。

五龙圣丹虽贵重,到底命是更要紧的。

司马流云将镯子带在手腕上,欣赏了一下:「可惜大了些。」

他本来生的纤细,自然不如月重华带着合手。

司马流云笑道:「这五龙圣丹好是好,却总要楼主­精­气养着,多费­精­神?不如赏了流云,楼主也轻松些。」

五龙圣丹离了月重华­精­气,便只能保存十五日,否则功效大打折扣。

月重华眼见东西落入司马流云手里,倒冷静下来,道:「你如何得知?」

「知道什么?楼主炼药?还是镯子?楼主忘了流云的名字了吗?」

司马!

月重华瞳孔收缩,司马!

江南望族司马,其先祖曾是晓风明月楼弃徒,自然对月氏一族多些了解。

是以知道如何制住月重华,知道如何保存五龙圣丹。

月重华冷冷道:「司马流云,你纵然掌握了我的要害也杀不了我,你等着我灭了你司马满门。」

司马流云笑道:「的确是我功力太不济了,不过待我带回灵药,族长与几位长老护法服用,倒是百毒不侵,更兼功力大长,只怕楼主也奈何不了了吧?」

他小心的放开手:「楼主这银针之害只怕也三个月不能复元吧?到时灵药功效只怕已经融入经脉了。」

他慢慢从月重华身上爬起来,见他那硬物早已萎靡下去,不由一笑,竟拿粉­嫩­股间去蹭一蹭,笑道:「怎么这么没­精­神呢?」

自己便开始着衣。

穿到一半,眼珠子一转,笑道:「楼主也试试新鲜玩意儿?」

说着便动手将月重华四肢锁在金链上。

月重华不敢挣扎。

司马流云在月重华健硕的身体上摸了几下:「真不错,可惜今日没得时间好生摸,今后再说吧。」

他衣着不整,露出大片雪白滑腻肌肤,此时调笑,更是春­色­无边。

月重华却是满心怒火,冷道:「你还想有今后?」

司马流云想了想,他偏头的姿势十分可爱,可是此刻在月重华眼中却十分碍眼。

司马流云道:「是啊,今后说不定没这机会了呢,得再摸摸。」

他撅撅嘴:「你摸了我好久,这帐是怎么也要不回来了。」

嘴里说着,手上却不闲着,果然摸了又摸,气的月重华吐血,终于决定再不说一句话。

司马流云摸了半日,终于恋恋不舍的住手,慢条斯理的拿绸巾子绑了月重华的嘴,温柔的说:「不痛吧?痛的话告诉我。」

可怜月重华哪里说得出话来,若是眼光能杀人,司马流云早死了千万遍了。

司马流云看一切齐整了,笑道:「我知道楼主御下严厉,院子里的人一时半刻是不敢进来的,不过也耽误的够久了,虽然舍不得楼主,还是得走了,容流云告退。」

笑嘻嘻的从窗子出去。

冷风从打开的窗子送进来,月重华脸­色­越发青白。

流云逐月 正文 第二章

章节字数:9292 更新时间:08-04-25 16:40

两个月后,江南望族司马全族一百三十六口一夜之间暴毙,无一活口。

经官府初步检疫,司马家族均是被毒毙,但无法查出是何种毒药,官府怕引起瘟疫流行,不许将司马家族掩埋,将整个司马府付之一炬。

有人说,司马家族死后,进入司马府的人踏进去便倒下,无人能出来。

有人说,那一夜司马府火光冲天,整整烧了一夜。

也有人说,司马家族是因为得罪了晓风明月楼才遭此厄运。只是晓风明月楼却从来没发一言。

不管世间如何传说,在江南名声赫赫数百载的司马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城东的那片废墟而已。

当年的荣耀早已逝去,车水马龙的景象也已消失,甚至来凭吊的人也很少。

此刻,江南绵绵的春雨中却有一个人站在废墟前沉默。

应该说,是两辆马车停在路旁,四个人站在废墟前,一个在对着废墟发怔,三个人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个举着伞遮住前面那人,自己与身边两人却整个露在雨中。

江南的春雨虽细,时间长了仍是能打湿衣衫。

有路人经过,好奇的看一眼。

站在前面那人容颜艳丽无双,一双弯弯的狐眼自然妩媚,虽只穿一件素白的衣衫,稍有眼力的人却都看得出那是苏州锦绣坊出的­精­品,用的是每年只产出五匹的内绣,手工也是锦绣坊苏坊主亲自动的手。

在雨中站了良久,那人终于缓缓转身,上了马车。

跟在他后面的三人将他送上马车之后,便上了后面的车。

马车里­干­燥温暖,装饰的豪华­精­致,甚至还有一张看起来就十分舒服的软榻,虽受马车限制不能太大,躺上一个人倒也刚刚好。

这时候上面就躺着一个人。

这人虽躺着,竟也看得出俊美贵气,身上的衣衫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虽在榻上滚来滚去也一丝不皱,这样的天气,他竟还懒洋洋的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手炉。

见人进来,便笑道:「流云,看完了?有什么好看的?」

司马流云似乎这才终于从怔忡中醒过来一般,微微一笑:「当然不好看,但总要来看一眼。」他在榻前的波斯长毛的地毯上坐下来,背靠着床榻,伸直开两条长腿,不由的又微微叹口气。

那人俯卧在榻上,一只手伸过来拍拍他的头,顺便挑了一缕头发卷着玩:「看你,看了又不高兴,何苦来看呢,还叫我陪你跑这么一趟,累死了。」

司马流云道:「我也没有不高兴,不过看到这个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想到我娘死那么早,没来得及看到这一天。」

他转过头去看着床上俊美的青年,道:「小天,你从小便是大少爷,自然是不明白的。」

赵杭天挑挑眉头,不语。

司马流云知道他不明白,赵杭天虽然贵为大光明内堂将军之一,掌握宫中财权,可是除了赚钱却是什么也不会,对人情世故简直便像是个孩子般的任­性­,可是就是这样,便让人觉得不管对他倾诉什么都没关系。

司马流云眼珠子一转,就往榻上爬,赵杭天不­干­,推他下去:「别上来,回你车上睡去。」

司马流云还是爬,可怜兮兮的说:「小天,人家好难过,让我躺一下。」

赵杭天犹豫着缩了缩手:「只能躺一会。」

司马流云早趁他犹豫的空子爬了上来,钻进他怀里,整个脸都埋在他身上。

赵杭天不舒服的动了动,还是忍不住推他:「你­干­什么。」

司马流云含含糊糊的嘟哝:「抱一下嘛,人家真的好难过的。」

赵杭天终于忍住了。

司马流云缩在他怀里得意的笑,还说:「我就不明白,你不是给人伺候惯了的吗,怎么有人离你略近一点你就怕成那样,连下面的人都只能在院子里伺候,只能进屋放放东西罢了,那也算伺候吗?」

「我的事要你管吗?」

「我哪敢管你,你不给我钱用怎么办,我不过觉得奇怪罢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就是不惯给人伺候。」

司马流云笑:「有好命也不懂受用,像我家司马大哥,钱没几个,那排场可不小,伺候的人都绕屋子一圈了还不够,我一时做点别的去他还骂人。」

「你伺候他?你不是他弟弟吗?」

赵杭天的声音里带着吃惊。

司马流云却只是笑:「是啊,我五岁便每日跟着他上下学了,端茶递水的,若是有什么不对了就叫院子里跪着去……」

司马流云有些出神,这个时候他的面孔看起来说不出的灰暗,让赵杭天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都不由的轻轻拥抱他,听他喃喃自语:「那样厉害的太太,那样厉害的少爷,有时候真是埋怨我娘为什么会傻到生我出来,可是被打的时候,娘扑到我身上,却觉得比自己挨打更疼。」

他把整个人更往里缩了缩,低声道:「你不知道没收房的丫头和老爷生的孩子只是奴才不是主子吗?」

赵杭天静默了一会,把他脸从怀里拖出来,仔细的看了又看,流云的脸在他手里,也不挣扎,却笑道:「好哥哥,你看什么呢?」

赵杭天仿佛被火烫到一般缩回手,司马流云还笑嘻嘻的挨过去,赵杭天退了又退,直到退无可退,嘴里说:「你别过来。」

仿佛一只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

司马流云总算停下来,笑道:「小天真是老实。」

赵杭天很不高兴的说:「你这样子哪里像从小被欺负的?你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司马流云笑道:「什么样子才像被欺负的呢?哭哭啼啼还是躲了又躲?」

他偏着头瞅着赵杭天笑,赵杭天觉得司马流云偏着头的样子实在很好看,可是每次他偏着头,就定是在打鬼主意,是也躲都躲不及。

念头还没转完,司马流云已经笑着扑在他身上:「那我觉得小天这个样子就很像被欺负的样子啊,让我欺负欺负吧。」

手已经十分不规矩的乱摸起来。

赵杭天又踢又打,差点没连牙齿也用上,才总算把司马流云掀下去,顺便一脚踢到榻下。

怒道:「司马流云,你给我滚一边去。」

司马流云嘟嘟嘴,委屈的说:「小天哥哥,人家只是不想去想那些难过的事而已嘛。」

赵杭天头皮发麻:「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司马流云怔了一怔,低声道:「我不会。」

司马流云轻轻一笑,赵杭天觉得他这种笑容看起来心里仿佛就堵上了一块,很不舒服、他说:「我只会奉承,逢迎,讨好……还有求饶,哭泣。」

他水盈盈的狐眼里突然敛去了水气,清亮幽黑的看着赵杭天:「对喜欢臣服的人哀求,对喜欢逢迎的人奉承,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赵杭天皱皱眉头,终于又伸出手给他。

司马流云高高兴兴的抓住他的手,又爬上榻来,爬进他怀里。

赵杭天显然仍是很不习惯,可推他的手停在半空,到底最后还是颓然落下,嘀咕道:「我也不知道你这会说的又是不是哄我的。」

司马流云道:「我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这么多真话,小天,你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因为你从来没有难过过,所以你不懂得伤害别人。」

赵杭天想了想:「侯爷说过,流云的话最多能信三成,他还说……」

他犹豫着要不要往不说。

司马流云却大感兴趣:「说什么?」

赵杭天模仿侯爷的腔调:「小天,若是你一个人和流云一块,最好一句话也不要信。」

司马流云大笑,在赵杭天身上滚来滚去:「侯爷真可爱。」

赵杭天翻个白眼,可爱?

司马流云停住笑,趴在赵杭天身上,认真的说:「小天,就算一句话也不能信,你也要相信,在我心里,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赵杭天又翻个白眼,说:「在这里够久了,咱们进城吃饭去吧。」

司马流云点头,命起步,马车慢慢往前,他伸长手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叹口气:「那么多痛苦,最后也不过一片废墟。」

赵杭天一向不懂得安慰人,只得拍拍他的头,仿佛对一只委屈的小狗。

司马流云回过头笑笑:「从小我就对自己发誓,定要杀了司马家每一个人,现在做成了,我却也没有多高兴……」

他想了想,补了一句:「竟还不如和你说说话来的高兴。」

连赵杭天这样的笨蛋都知道他这句是在胡说,伸手掐掐他的脸:「虽然知道你在胡说八道,可听你这么说,我还是听得很高兴。」

司马流云悠然笑道:「自然,每个人都喜欢听奉承话,就算不信,也喜欢听的,侯爷也不例外。」

赵杭天哈的笑一声。

司马流云笑道:「我是最敬重侯爷的了,所以逮着机会就连忙奉承两句。」

把赵杭天笑的半死。

司马流云还能不笑,一脸认真的说:「真的,若不是侯爷收留我,我竟不知该怎么办,而且我也不敢妄想侯爷竟然肯收留我,和月重华敌对并不是好事。十丸五龙圣丹并不值得。」

赵杭天道:「侯爷胡作非为惯了,他怕什么?他做的事也没人猜得到的,倒是有一点奇怪,你既然知道月重华厉害,为何还那样做。」

司马流云道:「我怕什么,我不过就是死在月重华手里罢了,我这条命有什么贵重的吗?我若不自己设法,一辈子做司马家的奴才吗?倒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当初从司马家大少爷那里知道司马家想要派人接近月重华,伺机夺取那十丸五龙圣丹,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想了许多办法,做了许多事,终于说服司马家族长老派我去卧底,买通晓风明月楼的一个坛主,把我作为礼物送上去,在晓风明月楼半年,我费尽心思讨好月重华,终于拿到了五龙圣丹,我知道,这样一定让月重华替我灭了司马家,就算月重华没气的那么厉害,我也要撩的他气成那样才行。」

赵杭天不语,只是等着他往下说。

司马流云便是最喜欢他这种温和,虽然这种温和或许很大的可能是来自于他的懒,可司马流云仍是喜欢。

「死在月重华手里也没关系,他替我杀了司马家,要我的命也是应该的,我知道他做事细致,一定会仔细调查来龙去脉,所以我说的全是真话,是司马家派我去的,是他们教我怎么制住月重华,怎么拿五龙圣丹,只有一点他们料错了,我要的根本不是立功回司马家能够进族谱,他们也太拿司马家族当回事了,我就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所以拿了东西我没有回司马家。」

赵杭天道:「那你是怎么找上侯爷的?」

司马流云笑道:「我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拿着灵药也没用,便宜不相­干­的人倒不如给个好人,我用在司马家盗出来的联络方法找到侯爷,没想到侯爷对我那么好,一点也不犹豫就收留我了,还拨了侍卫给我用,而且,几位哥哥对我也那么好。」

他说的哥哥自然是侯爷麾下的各位将军以及在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总管。

「侯爷是好人?」

连赵杭天都皱起脸来,别的没注意,就听到这两个字。

司马流云看的好笑,伸手揉他的脸:「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

其实有什么秘密的呢?连侯爷也不会记得,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偶尔一次作客他府,看到一个不知犯了什么被饿了三天的孩子,那么小那么瘦弱那么可怜,他看不过,趁着身边无人随手便递一盒点心给他。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少年自然是忘了,可那个孩子还记得,那盒点心的回报便是十丸五龙圣丹。

司马流云出了一会神,记忆中那丰神俊朗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翩翩的美男子,气度高贵如天上神祗,更加只能仰望不敢接近了。

过一会司马流云回过神来,不由失笑,一时没说话,赵杭天竟然已经睡着了,那么安静从容,从来没有难过过的人,真让人羡慕。

司马流云一生也不可能这么安静从容了。

他低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侯爷肯收留我,那十丸五龙圣丹是万万不值得的,可是我竟留下来了,我只是……只是想知道能不难过的,能高高兴兴的过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他望着窗外出神,过一会微微笑了:「原来感觉这么好……」

「什么感觉这么好?」

司马流云失笑,低头一看,身边的赵杭天却是醒了,眼睛很朦胧,还满是睡意的样子。

「你怎么醒了?」

「我也没怎么睡着,打个盹而已。」

「小天,你这么一会醒一会睡的,对身体不好。」

赵杭天翻个身,离司马流云远些,趴在榻上嘟哝:「不用你管我。」

司马流云蹭过去,硬挨在他怀里。

赵杭天又推他:「你老贴过来做什么,也不知什么毛病,见了谁也往人家身上贴,偏偏他们都纵着你。」

司马流云不管,还是四肢并用巴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觉得冷,被人抱着才觉得暖和。」

赵杭天挣不过他,只得让他挨着,顺手在他身上摸一把:「哪里冷了,明明很暖嘛。」

司马流云道:「很冷,我心里冷。」

赵杭天突然想起来:「你是在担心?」

司马流云一时摸不着头脑:「担心?担心什么?」

「月重华,你不担心他吗?他那么厉害,用毒用药出神入化,若存心报复也真难防备。」

「呵。」司马流云突兀的一笑:「我不担心。」

赵杭天自然不会明白司马流云的心思,说:「你别以为侯爷分赐了五龙圣丹下来,百毒不侵就不用怕月重华,也不过是抗毒强些罢了,若是顶级迷|药,也不是迷不倒你,不过容易清醒些罢了。」

司马流云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多半是活不长的,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担心有什么用,或许我只担心侯爷会不会着了他的道才是。」

赵杭天撇撇嘴:「你担心他?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那样的人哪用的着别人担心,月重华……也真斗不过他……」

司马流云听出话里有话,连忙道:「怎么了?」

赵杭天想了想:「本来侯爷命我不告诉你的,可我想你成天担心那个家伙也不是个事,还是告诉你,让你尾巴再翘高些。」

说着还在他那该长尾巴的地方拧一把,司马流云「哎哟」一声,揉了又揉,哀怨的看他一眼,看的他寒毛都竖起来:「你那套给我收起来,真不知月重华怎么吃的消你的,我还真消化不了。」

司马流云嘻嘻一笑,果然收起来,笑道:「好哥哥,快点告诉我。」

赵杭天道:「月重华大概命不长了,他如今落在他的死对头烟五侯手里,说不定就快没命了。」

司马流云一怔。

他并不知道烟五侯与月家是怎么结仇的,但却知道两家仇深似海,月重华落在烟家五侯手里,自然再无生机,而且死前不知要经受怎样的折辱。

他说:「他怎么会被烟家抓住的?」

赵杭天懒洋洋的说:「我怎么知道?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侯爷做的手脚,这种事情,他一向是不会亲自出面的,背地里做些什么就难说了。」

司马流云默然,他一向心思聪敏,能独自一人在司马家长大便是靠了这份心机,此刻沉下心来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八九分。

月重华被他所伤,一时难以复原,又撑着一股气要灭了司马家,是以终于没有等到三个月自己完全复原,而且他并不知司马流云没有将五龙圣丹拿回去,想必是念着司马家高层抗毒力强,便用了毒药之后再施了月家独门的迷|药,定是想要迷倒毒不死的那几人。

月家独门迷|药极为霸道,但需月重华内力催动,他本身伤未愈,又强行运功,自然就更衰弱了。本来灭了司马家后修养一段时间自然能好,可没料到有人早打了他的主意,将他重伤未愈的消息透露给了烟家,便折了他的翅。

侯爷真是好手段,轻轻巧巧就除了一个潜在威胁,兵不血刃。

司马流云暗暗叹口气,侯爷的心思果然没有人能猜得到,他到底要的是什么,要做些什么。他为什么为自己出头,他会不会是在自己找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事情盘算好了,知道会有今日之事?

司马流云暗中抖了一下,横竖看来,侯爷也是占了几头好处,得了圣药,除掉月重华,又卖了人情给能和晓风明月楼齐名的烟家,自己半点亏也没吃,甚至连出力也很少。

太可怕了,司马流云第一次有了种惧怕的感觉,轻轻一抖。

赵杭天似乎又想睡了,声音很懒:「你怕什么,有这样的主子岂不是很放心?」

司马流云不知该说什么。

赵杭天好奇的看他,说:「莫非你是舍不得月重华?」

司马流云竟然罕见的红了红脸,嘴硬的说:「我怎么会舍不得他。」

赵杭天果然好骗,想必也只是随口说一说,撇撇嘴接受了:「我想也是,你跟他又没多大关系。」

司马流云笑了笑,又出神了。

赵杭天也不管他,只管自己睡。

马车到了城里,后面车里的下属过来请示要去哪里,赵杭天才醒过来,对司马流云道:「你想去哪里吃饭。」

这才发觉司马流云似乎从那个时候起就没动过,直勾勾的出神,赵杭天不由的皱眉。

「你怎么了,怕侯爷怕成这个样子?」

司马流云随口答道:「侯爷?侯爷怎么了?」

赵杭天觉得好笑:「你不是在想侯爷的事?」

「当然不是。」司马流云答的极快,随即回过神来:「啊,是,我是在想侯爷。」

赵杭天道:「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不过我懒得管你,什么地方吃饭去是正经。」

司马流云似乎又有点走神,低声问:「月重华什么时候陷落烟家的?」

赵杭天道:「你管他那么多­干­麻?哦,你是怕他还没死?你放心,侯爷说他快死了那就一定快死了,肯定活不下来。」

司马流云脸­色­似乎变了变:「是吗?」

「当然,你放心好了,烟家的地牢那可是铜墙铁壁,比咱们宫里的黑水牢也差不多,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来,你不用担心了,今后只管快快活活的翘尾巴好了。」

说得流云也忍不住笑一笑,说:「好哥哥,你想吃什么?流云今日孝敬你。」

赵杭天不屑:「你花的钱还不是我赚的?趁早一边去,我早习惯了,谁都喜欢逮着我一块出来,都指着我花钱。」

司马流云笑道:「这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的车比侯爷用的还好,花钱比侯爷还大方,大家都喜欢你。」

「是啊,除了那家伙,专喜与我作对。」

司马流云会意,他来此虽才两个月,却早已­精­乖的把里头情形摸的熟了,知道赵杭天与金马堂将军梅紫阳最不对盘,偏又都是最要面子的人,见了面比众人都来得亲热,一向懒的近乎冷淡的赵杭天立即笑的花儿似的,梅紫阳更是热情的了不得,攥着赵杭天的手就不肯放,那场面实在好看。

别说自己第一次看到觉得热闹,便是其他几位看惯了的将军,见梅紫阳进门来也都不禁­精­神一振,歪着倒着的都坐正了看热闹,尤其是琼王堂将军君如意,竟叫人端盘瓜子儿磕起来,司马流云几乎笑死。

这时候便安抚赵杭天:「他与你作对就是他不对,今后不给他钱花。」

赵杭天哼一声。

司马流云陪笑:「小天,我们吃饭去?」

赵杭天道:「你想吃什么?」

司马流云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不是这里长大的么,不知道吃什么?」话说出来才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闭了嘴。

他一向不懂道歉之类,此时看着司马流云,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司马流云却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道:「对了,记得这里有一户姓董的人家,祖上曾出入朝堂,家里的厨子是御膳房总管的徒弟,据说一味金丝鸭脯做的极好,只是是人家家厨,又不是酒楼。」

饶是像赵杭天那样的家伙,也知道司马流云是故意刁难,不过却心中倒是松一口气,他更怕这个家伙闷在心里不说。

当然,很久以后,赵杭天才知道这种软弱的心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听司马流云说了便对在外面等他示下的属下吩咐:「吴六,既然司马公子想要去吃金丝鸭脯,今天的午饭就去董琪家里吃吧。」

吴六恭敬的答应了个「是」,立即带了人先去安排了。

司马流云怔住了。

赵杭天若无其事的说:「这会去也是等着,先去替你做几件衣服去。」

司马流云道:「走的那天才看到你又送了两箱衣服来,我连看还没来得及看呢,又做什么。」

「那天给你送去的是这春天的衣服,夏天快到了,先随便做些来预备着,等夏天衣服用的新鲜花样出来了再好好做。」

司马家族也是望族,司马流云眼里见的多了,觉得这世上的奢华排场也就是那样了,哪承想这跟着赵杭天这一路,见他轻描淡写安排的,就算是两个司马家族加在一块比起来也觉得寒酸。

到了董府也是,长年关着的大门打开了,董家的当家董琪在门口迎接,一口一个赵少爷叫的连司马流云也觉得热情的可怕。

可是赵杭天只是淡淡的笑着,随口说几句话就让董琪笑容满面,连茶也是从丫头手上接过来亲自奉上。

「赵少爷喜欢吃金丝鸭脯,上次经过本城怎么就不来寒舍用饭呢?也是鄙人不知道,若是知道早命人做好送到赵少爷那里去了。」

「也不是多喜欢,不过流云今日来了兴致要尝尝,就陪着他过来。」

「是是是。」

司马流云在一边微笑,赵杭天这时便又半点看不出不通世事了,倒是那种懒洋洋的不冷不热反透出许多高贵矜持。

或许他温和的天真的一面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来,想到自己也成了这其中一个,司马流云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可是……司马流云又不由的出了神。

「流云、流云?」

充耳不闻。

忍不住掐一把。

「哎哟,­干­什么?」司马流云跳起来。

「问你呢,现在就去用饭?你今天一直魂不守舍的做什么?」

「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司马流云警觉的把后半句吞下去:「做好了就去用吧,早上起的早,你自然饿了。」

「你就不饿吗?」赵杭天白他一眼,起身。

董琪连忙陪笑在前领路。

董府的金丝鸭脯果然名不虚传,又鲜又­嫩­,另外几个菜翠玉豆腐羹、蜜汁火腿、清蒸鲩鱼、白烧四宝也极有水准,看不出是仓促所作。

董琪陪在一边说简慢了,赵杭天不大理他,他抬头看看,却见司马流云碗里是空的,不知他在吃什么,仔细一看,眼神盯着不知哪一处在发呆。

赵杭天好笑,敲敲他的碗:「吃不惯?」

「啊?没有啊,很好吃。」

「什么很好吃?我都不知道你在吃什么。」

司马流云仿佛终于醒过来,看看空碗,有点尴尬。

赵杭天道:「我不管你想什么,老实把饭吃了再想吧。什么要紧事值得这样。」

司马流云垂下头来,终于打起­精­神吃饭。

这才发觉菜真是极好的,尤其是饭后端来的桂花糖藕又甜又香,司马流云十分喜欢。

他悄悄问赵杭天:「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糖藕呢?」像一个高兴的小孩子。

赵杭天道:「你管那么多,有钱还会没处买吗。」

司马流云过一会又说:「这厨子不错,我们也找一个这样好的。」

赵杭天道:「我不惯吃这种甜腻腻的菜,你找一个放你院子里好了。」

「哦。」

赵杭天起的早,早撑不住要去补个觉了,司马流云一反常态没有黏上去,倒叫他好好睡。

赵杭天没理他,径直去董琪早命人收拾好的上房歇午觉去了。

流云逐月 正文 第三章

章节字数:14816 更新时间:08-04-26 22:17

地牢里亘古不变的腐臭潮湿血腥之味月重华并不陌生,在晓风明月楼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去一次地牢,不过那个时候他是楼主,高高在上。这个时候他却是阶下囚,被锁在墙上,死亡的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月重华觉得喘不过气来。

或许支撑不了多久了。

烟五侯显然很了解长期浸­淫­在药物中的人身具的抗药­性­,他也不施酷刑,只用药物慢慢的折磨他,普通人早已应该是死了的分量,月重华却一时死不了,可却比死了更难受。

他在迅速的衰弱,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嘴里发苦,连剧痛都已经麻木,只是手脚不时的抽搐一下,若不是将他锁在墙上的缭铐,早已倒在了地下。

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新药物呢?

能不能撑过去?

撑过去之后又有什么?

晓风明月楼的属下试图营救过两次,都失败了,烟五侯与晓风明月楼长期为敌,早已将晓风明月楼的力量摸得清楚,挡得从容不迫。

月重华隐约间有了种绝望的感觉。

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有过的感觉,此时已经慢慢袭来,或许很快就将排山倒海。

为了一时的不谨慎竟将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

黑暗中的人或许别的感官尤其灵敏,月重华听到非常轻微的一声门锁的响声,在这样安静的地方也轻的仿佛微风吹过。

月重华等着,他觉得身边有了一个人,微微的温度,显然贴得很近。

来人在他耳边非常轻而迅速的说了一句:「跟我走。」

声音很年轻,微微的沙哑,听在月重华耳中说不出的好听。

月重华决定随他走。

没有比留在这里更坏的境地了。

他手上的撩铐被轻巧的打开,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拉着他走。

手有点凉,有点湿,或许是冷汗。

月重华也很紧张,他知道烟五侯的手段,一路上安静的可怕,月重华尽力屏住呼吸。

可是整个逃亡过程顺利的几乎不合常理,他们是趁着外面的守卫换班的时候逃的,地牢里的守卫被那人迷倒,月重华闻到那迷|药的味道,那是一种迅速有效的迷|药,药效几乎可以持续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可以跑很远了。

外面有人接应,给他们换上了侍卫的服侍,后门备了快马。

月重华看不见,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只有人人都在控制呼吸,听得出紧张。

烟五侯的手下至少有三个已经变节或者是卧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等他们真的跑了一个时辰,月重华才相信自己已经逃脱,身后那人紧紧的搂着他,心跳的厉害。

他说:「我们在这里换马,两人骑一匹马太慢,容易被追上,我在这里藏了两匹好马,换了再走。」

月重华说:「我看不见,不能骑马。」

「什么?」

「烟五侯下了毒,我看不见了。」

那人的手骤然搂紧了:「看不见……」

他的另外一只手慢慢伸过来,在月重华眼睛上碰触了一下,又像被火烫着一般缩回来,声音很小,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会看不见了。」

那微微沙哑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难过,仿佛心脏被绞成了一团似的痛苦。

为什么他会为了自己的眼睛那么难过?

月重华挺直了背,那人似乎比他矮些,把脸贴在他背上,微微发抖。

月重华道:「如果找得到药物或许毒­性­能拔出来,可是需要好几天。」

那人似乎抓到了希望,陡然振奋,「能好吗?你的眼睛能好吗?」

「我有七成的把握。」这句话的语气却似乎像是十成把握。

身后那人一下子振作起来:「那么我们先藏起来,我早已命人去联络晓风明月楼,让你的人尽快来接应你,我们躲到来人了就好。」

带着月重华转了个方向。

渐渐的地势拔高,似乎在往山上走。

那人道:「山上有个小山寨,可以躲一躲。」

「烟五侯会来搜,不要在有人的地方比较好。」

「嗯,我们藏在山洞里,这一带我来之前已经查看过了,有藏身之处,有山寨在附近会比较方便一些,我已经安排人装成逃亡的样子往前去了。」

「可能没有什么用,烟五侯知道我看不见,走不远。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势力范围,到底离他近一些。」

「可也只得这样了。」

「也对。」

月重华停顿了一下,问:「敢问阁下是?」

那人没有回答。

月重华也没有再问。

渐渐的有枝叶拂面,似乎走进了丛林,马走得很慢。

月重华更虚弱了,药­性­发作的剧痛随着马的颠簸一点点加剧,他遍体冷汗,完全不能自己坐,只能靠在身后那人身上。

「你怎么了?」

「没什么,药­性­发作而已。」

「很难受吗?」

「没关系,一时也解决不了的,发作一阵子就会停下来,我们继续走。」

身后那人更紧的搂住他,用衣袖给他擦汗。

手在微微颤抖,月重华抓住他的衣袖,他痛的发抖,需要抓住一点什么,就如抓住救命的浮木,手指紧紧绞着,指节发白。

他看不见,不知道那人的眼眶发红,有泪水掉落在他身旁。

轻轻说:「忍一忍,就快到了。」

月重华身受剧痛,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耳中轰鸣,整个人完全瘫软下来,连呼吸都困难。无意识的紧紧抓着手里的东西,却咬紧了牙没有哼一声。

待这阵剧痛过去,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平躺了下来。

有人在用清水为他拭擦,那手很轻柔。

月重华没有动,那人也没有发觉他恢复了知觉,只是轻轻的擦拭着,一点一点小心温柔,被冷汗浸透的衣服被脱了下来,清水带来微微凉意。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呼应,清晰可闻。

那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停留许久,那手很温暖。

月重华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抚摸过,从小虽身受父母宠爱,却没有这样的温情举动,后来楼中的娈童艳婢更是对他又惧又怕,无人敢有此动作。

月重华平生第一次经受这样的失败,也是第一次体味这样的温情。

这样太过陌生的感觉让他甚至有点不安起来,微微动了动身体。

那手仿佛被火烫了一般缩回去。

「你……醒了?好些了吗?」

「药­性­已经过了,再发作还有三个时辰,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山洞里,洞口在一棵大树后面,又有藤蔓遮掩,很隐蔽。你还会发作?」

「烟五侯的药很霸道,换个人早已经死了。」

「那怎么办?要买什么药?你说能拔毒的。」

月重华听他声音惊惶,突然就笑了:「是可以拔毒,可是不能买药,烟五侯知道需要用哪些药,药店里定有人监视。」

那人又急了:「不能买药怎么拔毒?」

月重华道:「我自然有办法,没有月重华解不了的毒,不过时间长些罢了。」

「要用什么吗?」

月重华伸手给他,那人握住那手,扶他起来坐着。他却不答,只是问他:「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那么总得有个名字让我叫一叫吧。」

那人沉默,再开口道:「我叫随风。」

「随风,为什么救我?也不能说吗?」

随风又沉默了。

月重华却没有追问,只是道:「我束发的丝带里有金针,烟五侯没有搜到。」

随风忙替他取下来。

月重华道:「我看不到,只能教你认|­茓­,我听得出你身具内力。」

「是。」

拔了三日毒,月重华已经好了很多,眼睛虽是看不见,内力却恢复了大半,随风除了替他金针渡|­茓­之外,便是外出觅食,总是在山寨人都下山劳作之时潜入某家做些简单的食物,滋味普通,可月重华吃的津津有味。

最难熬的便是每日几次的药­性­发作,开始的几次剧痛几乎令月重华失去神智,后来渐渐的随着毒­性­减轻,他不能晕过去,倒似乎更难熬些,随风习惯­性­的紧紧抱着他,约束他的双手,才没有让他自己伤了自己。

剧痛中,月重华咬牙切齿的说:「今后抓了他回来,定要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随风与他说话,希望能分散他的注意力:「烟五侯吗?」

「不错,还有司马流云。」

「嗯。」

「要他们十倍偿还,我痛了九日就要他们难受九十日。」

「嗯。」

月重华手指深深陷入随风的肌肤里,在又一波剧痛的侵袭下再度难以开口。

随风忍耐着,用力搂紧他。

这一次的剧痛终于散去,月重华瘫软在他怀里,偶尔手脚还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

随风忧虑道:「还要痛几次?」

他的额头也有密密的一层汗珠,只是月重华看不到罢了。

月重华深深吸气,勉强凝聚起力气:「会一次比一次好些,烟五侯这些年待在家里不出门果然不是在玩。」

随风替他拭汗,月重华微微叹口气。

他被人伺候惯了,分辨得出随风手脚俐落,轻重得宜,显然是惯于伺候人的。随风从来不说自己,问他只是沉默。

可月重华仍是问:「随风,为什么这样对我?」

随风的手停了停,又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是没说话。

月重华抓住他的手,固执的问:「随风,为什么救我?你说我不认识你,可你为什么救我?被烟五侯抓到你也会死的。」

随风想把手抽回来,此时月重华仍虚弱,用不出什么力,可随风却终于没有能抽回来。

只是咬牙不说一句话。

月重华与他对峙,过一会说:「我在想办法逃跑,也在等我的属下来救,可是救了我的却是我不认识的人,随风,为什么?」

随风哀求:「放开我。」

月重华不放:「随风,为什么?」

随风被一逼再逼,终于说:「月楼主曾有恩于我。」

月重华道:「若是我有恩于你,为什么一直不能说?我对你有什么恩?值得你冒这天大的危险救我?」

随风几乎要哭出来:「我……我……」

怎么也说不出来。

月重华不肯放松,一迳逼问:「随风,为什么?」

他一逼再逼,本来那般虚弱无力的样子竟这样咄咄逼人,随风一退再退,几乎被他整个压在地上,无处可逃。

「随风,为什么?」

「随风,随风……」

「因为我喜欢你!」

随风自暴自弃的哭出来:「我不要看到你死,我喜欢你,不要你死……」

月重华压在他身上,感觉随风在颤抖,然后剧烈的挣扎起来,似乎被逼到了极限。

月重华用力压制他:「我又没死,你不用哭了。」

他一向不会安慰人,这话一点安慰的成分都没有,可是声音低沉温和,若是他的属下听了定会大吃一惊。

随风还是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月重华紧紧的箍住他:「不放,不准走。」

一贯的霸道语气,可是随风却真的渐渐不太挣扎了,那是那熟悉的声音和语气,是他喜欢的那个月重华。

随风双手紧紧抓着月重华的肩,额头抵在上面,身体还因为抽泣微微颤抖:「为什么不准走?因为我救了你吗?」

月重华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似的不语,却腾出一只手慢慢抚摸他的鬓边,发丝柔软顺滑。

随风偏头躲开:「不要摸。」

「为什么?」

「我不喜欢。」

月重华若有所思的答:「我看不见,不摸怎么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知道有什么用。」

「总要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才知道会不会喜欢你。」

「我长得很丑,你不会喜欢。」

「丑一点也没关系,让我摸摸试试。」

随风还是躲:「不要摸,你不会喜欢的。」

月重华却变本加厉的摸到脸上:「你怎么知道不会,说不定我会喜欢呢?嗯,鼻子很直,不错。」

「谁会长歪鼻子的吗?」

「丑的人会。眼睛似乎不太大?不过还能将就。」

「月重华!放开我。」

「下巴是尖的,还好还好,我不太喜欢圆脸的。」

随风又开始反抗,可是月重华无赖的压在他身上,他又不敢太用力,只想把他掀开去,可是似乎不行。

「你放开我嘛。」

月重华笑了:「原来还很会撒娇,我就更喜欢了。」

「你!」

「别说话,让我摸摸嘴,够不够软。」手指已经探了过来。

「月……」

微一开合,刚刚触到嘴­唇­的手指滑了进去,随风似乎呆住了,含着他的手指一动不动。

月重华手指探进去,试探的碰触柔软的舌头,随风忍不住就躲。

月重华又伸进去一根手指,随风躲无可躲,用手推他。

「很软……」月重华低声说,似乎带着突然升高的热度,变得有点暗哑:「很软,我很喜欢。」

听到他这么暗哑的声音,随风似乎明白了什么,有点发抖,用力想要推开他,月重华压着他,手指收回来,换上自己的嘴,在他嘴边低声说:「不要推开我。」

「月重华,不要这样,你不必喜欢我。」

「不必还是不要?」

「你不要因为我救了你就喜欢我。」

月重华低低的笑:「那你总得让我试试因为别的而喜欢你,是不是?」

随风有点迟疑,推他的手也渐渐失去的力气:「我……」

月重华道:「你也来试一下会不会喜欢。」

随风想了想,又用上了力气推他:「不,你还是不要喜欢我好了。」

「为什么?」月重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为什么不要?」

「我……我长得丑,你会后悔的。」

「反正我现在也看不见,今后……嗯,今后的话,把蜡烛熄了就好了。」

「还是不要的好。」

「不行,我一定要试。」

「月重华!」随风急了:「你走开。」

「随风!」月重华也急了:「你不让我试我就回烟五侯那里去,让他杀了我好了。」

「你……你无赖。」

「无赖就无赖,反正今天我就要试试。」

随风气的哑口无言,恨的一口就咬在他肩上,手上的力气却放松了。

月重华得意的笑,眼睛虽看不见,却在发亮:「轻点咬,我还是病人呢。」

「就你这样子的还算病人吗?明明都是你在欺负人。」

「谁叫你喜欢被我欺负呢,活该!」

嘴里不肯认输,手却是小心翼翼的,慢慢的从鬓边滑下去,抚过纤细的脖子,圆润的肩头,低声笑道:「摸起来很舒服,我喜欢。」

被那热气吹拂,随风难耐的动了动。

这么敏感?月重华笑,着意撩拨。

随风踢他:「你­干­什么。」

那人小声嘀咕:「还说不要试,其实自己才心急呢。」

随风又咬他:「看你再胡说。」

月重华大笑,拍拍他的ρi股:「温柔点,不然不喜欢你。」

「我稀罕吗?」

「你当然稀罕。」

「走开,我不稀罕了,我就不该救你的。」

「已经晚了,笨蛋,我都喜欢上你了。」

随风还要斗嘴,却被他一口咬在嘴上,再说不出话来。

亲了一亲,放开来,小声嘀咕:「话真多。」

虽明知月重华看不见,随风还是忍不住瞪他一眼:「男宠就不会说什么。」

月重华笑:「封住了也不会说什么。」

果然封住了。

嘴里不服输,身子却软了,手绕了上去,滚烫。

月重华百忙之中抽空说了句:「好软。」

果然更软了,月重华便揉了揉,道:「这样的身子,便是脸再丑点也没关系。」

随风咬牙:「你的话更多,你这……」

半截话被自己吞了回去,要害被人握住,只剩吸气的力气。

月重华咬他下巴,再移上去咬耳朵:「你再说啊,看你还能说什么。」

搓揉的动作其实不太熟练。晓风明月楼的楼主,向来都只有别人取悦他的,他只需看着,然后享受。可是此刻,他生疏的甚至是笨拙的取悦着自己。随风不由的便更软了,几乎攀不住他。

他看不见原来有这个好处,看不到满面绯红,看不见早已情动,看不见目光中的哀求。

「月重华……」

「好歹也要叫重华吧,连名带姓的,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抱怨着,又咬他,牙齿轻轻的磨,磨出一声难以自制的呻吟。

月重华僵了僵,停住。

随风也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僵了片刻,风吹到身上已经觉得凉了,月重华轻轻说:「随风?」

随风不答。

月重华的手又摸上去,摸索,眉眼,脸颊,嘴­唇­……很轻很温柔。

随风抓住他的手臂。抬头,亲吻月重华的下巴,软软的滚烫的舌尖舔一舔,再移上去,吻他的嘴。

月重华略觉意外,却不反对。他很享受这种感觉,随风其实是很害羞的,可是他软软的身子此刻缠绕上来,还是觉得他在害羞,却仍是缠绕上来。实在触感很好,又滑又软。

月重华放松,看他要怎么做。

随风有点犹豫有点不知所措,动作变得慢了,这样的犹豫的慢却似乎更撩人。

被这样挨挨蹭蹭,若还忍得住便也不是月重华了。

一把将怀里的身子箍住,死命的揉了揉:「你存心折腾我。」

便将手往下滑,随风一阵战栗。连忙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去。

腿分开,环在他的腰上,等着承受的姿势。

月重华却把手移上去,抚着他的背:「你在怕什么?」

摇头,不语。

「怕痛?」

犹豫半晌,轻轻点头。

然后补了一句:「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嗯。」又犹豫了一下:「没关系。」

月重华笑,往后仰一点点,与他额头相抵:「这么怕,我们不做吧!」

可是那滑腻的身子却又贴过来:「不是怕。」

「那是什么?」

「……」声音很小很小,连月重华都听不见。

「什么?」

「……想要。」还是很小的声音,却如惊雷,月重华眉毛一跳。

点燃了不知哪里的火焰,直接咬了上来,再按下去,身体密密的覆上来,周遭空气升温,非常热,热的难以自制。

随风咬紧牙。无论多热,也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不断的喘息,放纵的喘息,被火焰煎熬。火焰渐渐熄灭,随风觉得自己已经被烧炙的体无完肤,却不知是怎么活转来的,月重华的手伸上来,摸索着他的嘴­唇­:「我看看舌头掉了没有。」

「嗯?」

「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以为你舌头被我不小心吃了呢。」

「月重华!你……」随风的声音似乎更沙哑了些,是因为­干­涩的缘故,体内的水分早被火焰烧­干­了,­干­得很。

随风从月重华怀中爬起来,有些痛,也有些古怪的感觉。

他转头,看月重华躺在­干­草垫子上,垫在身下的衣衫上沾染了一些暧昧的痕迹,随风不由得便脸红了。

幸而他看不见。

月重华眼中仍是没有焦距,但脸­色­比那日好了许多,不再青白的不成|人样,尤其在此刻激烈运动后,还有淡淡的泛出红­色­来。

「你做什么?」月重华懒洋洋的问。

他听到随风的脚步走远又走回来,随即杯子送到他­唇­边:「喝点水。」

连杯子也是在这里之后他自己削了竹子做的,很粗糙,放在­唇­边刺的有些痒痒的感觉。

然后服侍月重华穿上衣服。

月重华顺手揽了他:「你真会伺候人。」

随风脸更红了,动了动,想挣扎出去:「你喜欢就好。」

显然是会错了意。

月重华制住他的挣扎,发觉其实随风武功不错,若是认真挣扎,此刻伤未愈的月重华或许还制不住他。

他低声笑,在他颊边亲一亲:「我不是说刚才那事,你看看你成天想的都是什么。」

随风恨的踢他:「也不知是谁按着我要做。」

「那也得你愿意,不然我这样半死不活的能按住你?」

「胡说什么。」

月重华见他羞得几乎恼了,便住口不逗弄他了。

却仍是按着他:「为什么你会惯于伺候人?」

随风轻描淡写的道:「从小惯了。」

「嗯?」

随风道:「放开我,我还没喝呢。」

月重华便放开他,听他走过去喝水,笑道:「待我眼睛好了,定要好好多看几眼。」

随风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说:「你看了会失望的。」

他也不过来,就远远的坐着。

月重华道:「若说你惯于伺候人的,肌肤便该粗糙些才对。为何却不是?」

随风不答,月重华索­性­起身走过去。

他没穿衣物,自己看不见不觉得,可随风看的清楚,连忙道:「你做什么?」

月重华听音辨位,已走到他跟前,伸手抱他。

随风本想躲,微微动了动却又停下来,还是让他抱了。

他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一直就很喜欢。

「不肯说?」

「不是什么好事。」

「可我想知道。」

月重华似乎非常笃定随风会顺着他,只要他想随风就会做,连月重华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这些天来随风的确是事事顺着他,从无违抗。

果然,随风犹豫了一下,道:「用药水泡过的。」

这句话没头没脑,若是别人定不明白其中含意,月重华却十分清楚。

彼时权势之家,泰半是娇妾男宠都养的,要送与主子或是用于送礼之前,都要仔细打理,其中一项就是泡药水,可让肌肤滑腻,身子也会更敏感,主人更能尽欢。

晓风明月楼中这类人不少。

月重华伸手抚上随风的脸:「既如此,你的脸怎么会丑?」

随风低了头:「现在丑了。」

月重华想了想:「也不要紧。」

随风沉默,随即剧烈挣扎起来,月重华一时不防,几乎被他挣脱,连忙紧紧箍住:「怎么了?」

随风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挣扎。

月重华恼了:「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别扭起来。」

随风气急,一口咬在他臂上,尖尖牙齿几乎入骨。

月重华痛的倒抽一口冷气,一只手却仍是紧紧箍着他:「哎,你做什么,痛死我了。」

却觉得怀中的身体颤抖起来,咬着他的牙关松开,臂上一片湿意。

也不知是血还是泪,或许二者都有。

月重华也不管自己手臂,只是问他:「你怎么又哭了?」

他也不知随风是怎么回事,一副气的了不得的样子,却仍是紧紧贴在他怀里,搂着他不放。他想了一想:「你是恼我不在乎你以前的事?」

随风不答,却是掐他一下。

月重华笑:「也没见过比你更难伺候的,我不在乎你就这样凶,跟老虎似的,还咬人。若是我在乎了,不知还怎么样呢。」

随风抬头瞪他一眼,可惜月重华看不到。

他继续道:「要说呢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不过我想,最多也就今后把那些人杀了就行了,不然过去了的事,还能怎么办?谁叫我没早遇上你。」

他抬了手摸索着替他擦眼泪:「难道我能对着你发脾气吗?又不是你的错。」

随风一噎,揪着他的衣衫更紧了。想了一想,小声说:「若是杀不完呢?」

「哪有杀不完的,我看就算一年杀一个,十年也该杀完了。」

竟然说的随风有点想笑:「也不用杀了。」

「嗯?不杀你老是哭怎么办?也不知你怎么这么爱哭。」

「还不是因为有人喜欢看我哭,当然只得哭了。」

月重华笑:「那你哭起来一定很好看,等我眼睛好了好好看看。」

「你!」随风似乎又想咬他了。

月重华连忙道:「说说而已,我哪里舍得你哭。今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哭的。」

他低头亲了亲随风:「我的人谁敢欺负?」

随风似乎呆了一呆,低声道:「是我不该咬你,我替你包一下。」

月重华便把胳膊伸给他,埋怨道:「一句话不合心意就咬人,这样凶。今后我这胳膊就可怜了。」

随风用清水替他洗了洗,然后仔细包扎:「今后不咬你了。」

月重华摸摸他的头:「实在不高兴还是咬吧,不然没法出气去咬别人怎么办?」

他又把随风揽进怀里:「你是我的,不能咬别的人去。」

「嗯。」这个时候的随风又乖的像只猫。月重华想,先前那样子其实也像猫,一只被惹恼了的猫,又抓又咬,凶的要命。

猫该怎么养呢?月重华不由沉思,可惜眼睛还没好,看不到这只猫的样子。

眼睛没好除了看不到猫的样子其他也没什么不方便,随风服侍周到,月重华半点也没感觉异样,只除了想要迫切的看看猫的长相。

他不信他会丑。

这些天已经把他的五官摸的烂熟,丑是一定不会丑的,可惜用摸的实在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印象来。

不过终于快要看到了。他们在这里躲了也有七日了,月重华的毒­性­已经拔了八成,内力恢复的很好,眼睛也已经模模糊糊的有了光影。他看得到随风纤细的身影,却是一片朦胧。

心里不由得更痒。

随风出去打探过两次,这里果然隐蔽,七天内烟五侯的人在这周围至少搜查了三次,都没有搜到这里来,只是因为防范严厉,晓风明月楼的人虽然也到了附近,却也只能在周边试探,不敢贸然闯进来。

月重华道:「不必着急,我内力已经恢复,等我眼睛好了,就不用怕了。」

随风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一个人。」

「可我是月重华。我现在不过吃亏在看不见,自然不能与烟五侯硬碰,若我好了,烟五侯也是逊一筹的,只可恨我受伤的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随风心中一颤,紧紧握住他的手。

月重华拍拍他的手,笑道:「你放心,我就好了。」

「快好了吗?」

「嗯,现在能看见一些光影了,今晚拔了毒,明日就能看见了,虽是模糊一些,却不会有什么妨碍。」

「这么快啊。」

「还快?」月重华抱着他转一个身,让他面对面的坐在他身上。自从他能看得见一些光影,就很喜欢让随风在他眼前,能大致分辨他的影子也觉得高兴。

「我倒是着急得很,这鬼地方待着一点也不舒服。」

月重华养尊处优惯了,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竟在这样一个山洞躲了七日,实在是从来没有过的倒楣事。

他嘀咕:「我回去要好好的泡一泡热水。」

随风嗤一声笑出来:「我倒觉得这里没什么不好。」

月重华拍拍他的头,又捏捏脸:「可怜的孩子,显然是没有过过好日子的。」

心里并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月重华也喜欢对他又捏又揉,手感实在是十分的好,唯一可惜的是­肉­不多,回去定要好好养胖了才好,反正楼中补药多的是,每天灌他。

随风随他捏让他玩,说:「我就是喜欢这里。」

月重华几乎要翻白眼。

直到多年以后,月重华才明白,随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随风在月重华身上腻了一阵,起身说:「你该拔毒了。」

似乎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

月重华又捏捏他:「我知道你喜欢我,也不用这样子,今后还长得很。」

随风有点犹豫的问:「你今后还会喜欢我吗?」

月重华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爱似的:「当然会,你担心什么?」

随风道:「就算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会喜欢我。」

「为什么不会?」月重华很有兴趣的问,他对随风一直十分耐心,而且他发觉自己也的确喜欢和他聊天。十分轻松自在的感觉,一点也不会不耐烦。

他甚至常常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爱。

随风想了半天,其间被月重华在脸上手上腰上捏了无数,玩得很高兴的样子,一点不着急催他。

随风道:「你身边美人那么多,也没见你真的喜欢上哪一个。」

月重华笑道:「也还好吧,有时候也会有一点喜欢的。」

「一点?」

「一点已经够多了,都害我落到这样,多了还得了?」

随风一震,后退了一步。

月重华手落空,很不满意的踏前一步,将他揽回怀里继续玩。等今后养的胖了,不知会多舒服,月重华想得眉开眼笑。

随风却似乎想要挣扎,微微挣动了一下身子,还是放松了,把话题绕过去:「美人都只有一点点喜欢,我这么丑你定是不会喜欢的了。」

月重华道:「你和他们怎么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自然不一样,你救了我呢。」

「嗯?」

「所以你放心,你和别的人是不一样的。」

「就因为我救了你?」

「是。」

「这样也算喜欢我?你不过是报答而已吧。」

月重华好笑的停了手,把他抱正了,笑道:「你真奇怪,想这么多做什么?我这样算报答?为什么我觉得我很划算的样子呢?」

终于又忍不住动手动脚,被随风啪的一下打下来:「好好说话。」

月重华道:「你救了我我自然要报答,本是想着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晓风明月楼做的到的都会尽力而为,不料你竟是喜欢我,你既然喜欢我,那么我便试试能不能也喜欢你,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一试才知道,原来我这么容易就喜欢你了。」

大笑,狠狠亲一口:「我运气不错。」

「这算什么运气。」

「当然是运气,若是我没法子喜欢上你,就得报答你别的,晓风明月楼百年基业,若是坏在我这里岂不是不甘?幸而我喜欢你。」

随风小小声哼一声,却把头抵在他肩上。

月重华道:「你这般销魂,就算不是报答,我说不定也会喜欢你,如今这样,岂不是十分便宜了我?」

「销魂?」

「在床上销魂,不在床上的时候更销魂。」

「胡说八道些什么。」

「真的,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做什么,喜欢你很忧虑的问我毒怎么样了,喜欢你嘴硬心软,喜欢你咬着牙骂『月重华!』,嗯,你喘着气叫『重华』我也喜欢。」

随风忍不住踢他一脚。

月重华让他踢了,随手捞住他的脚:「你踢我我也喜欢了,不必刻意提醒我。」

随风咬他。

月重华拍拍他的头:「高兴了?」

随风在他肩头磨磨牙,好一会才说:「要是你觉得其实你不必报答我呢?」

「怎么会,明明是你救了我的。」

「不管,就当不是呢?」

月重华笑:「我就最受用你这样子撒娇,等我眼睛好了定要看个够。」

「快说。」随风又踢他。

「好,我说,若是不必报答,我就天天把你绑在床上,做到你求饶。」

他以为随风定要狠狠咬他,早做好了准备,没想到怀中随风暖暖软软的身子僵住了,迅速冰凉起来。

月重华吃一惊,连忙说:「玩笑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我自然不会这么对你,谁叫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呢。」

被随风靠着的肩头渐渐有了湿意,他的身子渐渐颤抖,开始还微微的,过一会颤抖的更厉害了,隐约听到抽噎的声音。月重华被他抓着的手臂紧的生疼,紧的他心里也莫名的疼痛起来,十分难受。

只得摸着他的头安慰:「你别相信我胡乱开玩笑,我怎么会舍得那样子对你呢、疼还来不及呢。都是我不好,今后我再不说这种话了。」

说到这里,月重华才突然想起,随风是男宠出身,对这种话自然格外敏感,怎么就忘了这层,与他胡乱说这些来呢。

他竟是早已忘了他的出身,只一心一意与他做了情人。

月重华苦笑,上次被咬的还不够厉害嘛,好了伤疤忘了疼。

嘴里越发低声下气:「我错了,随风,别哭了,今后再不会了。」

随风手里的力道渐渐小了,抽泣声也渐渐停了,过一会低声说:「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好,你别生我的气。」

那声音中还带着点鼻音,月重华听起来只觉娇憨。哪里舍得生气,只觉爱还爱不过来,捧在手心里也不为过。

月重华又揉捏了随风一番,顺带哄了一阵子,随风便叹了气:「我是不是脾气太坏?」

月重华笑道:「也还将就。」

随风明知他看不到,还是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该拔毒了,又闹的差点错过时辰。」

月重华便脱衣服:「总算最后一次了,明日开始直接逼毒也就是了。」

金针渡|­茓­也是痛的,随风安抚的摸摸他,开始用针。

随风这几日替他拔毒,倒也熟练,看月重华开始入定,他便也坐在一旁,替他护法,盯着他看。对这个人也是从头到尾都熟悉得很了,却总是看不够,尤其此刻,更舍不得不看。

明日他寒星般的双目就会看得见了,随风想到这里便觉安慰,也觉悲怆。一直都是他害了他,虽侥幸救了他,却害他吃了这许多苦头,一念及此便觉得难过。若是他知道了,不知如何震怒。

那种温柔,那种捉狭的调笑,那种嘴里说的厉害手里却温和的动作,那种笑吟吟叫笨蛋的声音,那种带着笑叹气的纵容,将通通化成震怒,再也无缘得见。

随风瑟缩了身子,觉得冰凉。摸一摸自己的脸,黯然。

为着这些天月重华短暂的看不见,随风心里竟有小小的窃喜,虽明知月重华为这毒药受了许多罪,开始那两天每次毒发便痛的近乎昏厥,冷汗浸透衣衫,总要他紧紧抱了他,用清水一直擦拭。看得心痛,可是却又为这失明窃喜。再难遇到的机会,今生想必没有第二次了。

随风更蜷得紧了些,想要借着这紧窒的压迫压掉心里的痛,压在一个小角落就好,不要碰到就好。今后或许便是两不相­干­了。

不,两不相­干­都做不到,今后若是见了面,便是仇敌,是你死我活。

若明日不来就好了,若永远是在这山洞便好了,若他一直……

不行,随风赶快摇摇头,就算你死我活也不能让他一直看不见,他那样的人,若是一直看不见,必定宁愿死了的好。

看见就看见吧,至少比看不见的好。

随风依稀想起以前的有些日子,初见的时候,他目光中一丝笑意,一只手轻轻拂他的面孔;恬安亭上,美味的水晶荷叶饺,吃完最后一个抬起头来,他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吃的那么香,把自己面前那碗推到他跟前;初夏的下午,在花园里见客人的他看到他跑过前面的小径,命侍卫叫了他,随手端给他一碗冰镇酸梅汁,还拍拍他的头,打雷的夜晚,他把簌簌发抖的他抱进怀里,用被子紧紧裹了,低声叫他不要害怕。

很少的过往,可是就算这么少,这些竟然还是忘不了,虽然他已经得到了更多,多到让他害怕,可那些很少的也还是忘不了,因为是第一次有一个人这么温情的对待他,虽然只是随意的无心之举,虽然只是他那个时候心情很好,虽然这个人……其实大部分时候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可是总是忘不了那偶尔的温柔,那么温暖的怀抱。

而现在这些便更忘不了了,大概要记一辈子吧,只是说不定这一辈子不会很长,欠他的,总是要还。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风见他身上的金针渐渐泛出黑­色­,知道他已经大成,便去绞了帕子等着,这帕子,不过是撕下来的小衣的衣襟。

月重华呼吸更平稳了些,金针慢慢褪了出来,随风连忙上前收起来,顺便就从后面抱了他,替他拭汗。

月重华有点虚弱,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

随风的手势一向温柔,虽然嘴里从来不服输。

月重华缓缓扣了他另外一只手,把玩着手指。

随风道:「要不要睡一下?」

月重华摇头:「这样就好。」

纤细的手指,骨节匀称,又是惯例的滑腻的皮肤,月重华握在手中,­干­脆贴在脸上。

「明天就能看见你了。」

「嗯,你别失望就好。」

「丑八怪我也认了。」

随风沉默,月重华奇怪,照随风的­性­子,八成应该是一脚踢过来,或者随手掐他一下,嘴里也不会认输,他只能自己说自己丑,别人不许说。

「你怎么了?舌头又不见了?」

却很快感到软软薄薄的两片贴了过来,温暖的在他­唇­上逡巡,随风在他嘴边低声道:「你自己试试还在不在。」

送上门的礼哪有不吃的道理,月重华从善如流的含住,含糊的道:「当然还在,而且更美味了。」吻到喘不过气来。

随风顺了好一阵子气才说:「天黑了,你刚运了功,歇一歇,我趁天黑出去探一探,找到你手下好安排明日突围。」

「明日再去吧。」

「早安排好我才放心,躲了这么些天,若再落进烟五侯手里,不是委屈?」

「也是。」

「那你好好歇着,我很快回来。」

「好,你自己小心。」

「是,你放心。」

随风将他服侍躺下,便闪身出去。

月重华听着他轻捷的足音渐渐远去,很快就听不见了。

流云逐月 正文 第四章

章节字数:8439 更新时间:08-04-27 14:32

月重华­精­神渐渐恢复,再运功一周天查看体内真气流转情况,很满意的发现体内真气流转十分顺畅,就算此时遭遇烟五侯都能与他战个平手。

烟五侯!

今生第一次如此狼狈,竟就是拜你所赐。

只可惜杀不得你,否则母亲泉下之灵不会安宁。

还有一个司马流云。

月重华略有些恍神,想起初见时被装在箱子里送来的那个孩子,雪白的肌肤不见一丝瑕疵,被回神香一吹,渐渐醒过来,眨眨眼睛,很迷茫的睁开来,半晌才有了焦距,然后就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十分惹人怜爱。

这孩子……也不想杀他……

月重华叹口气,姑且就当是若是没有他闹的这事,也就不会遇上随风,算是他的功劳吧。只是惩戒还是要的,没有人在算计了月重华之后能全身而退。

就算是因此而遇到随风。想到随风,月重华渐渐露出笑容,这个可爱的家伙。

又爱哭又爱撒娇,恼起来又踢又咬又掐,嘴里从来不服输,伶牙俐齿的叫人好笑,可是偏偏又那么温柔。

为他拔毒为他找药为他找吃的,在他难受的时候抱紧他,一点一点的擦拭,耐心而温柔,他的身体在他的怀里翻腾的时候,月重华总有一种难言的温柔感觉,想要紧紧抱了他,按在怀里揉进身体里,再也不要给别的人看到。

唯一让月重华不高兴的就是,这些天来,不管怎么逼问劝哄,他也总不肯谈自己的事,一遇到就避开绕开,逼的急了就撒娇,撒娇没用就咬他,月重华还真的没什么法子。

哎,不管了,回去慢慢问,时间还长呢。

总归不会放了他就是了。

月重华自得其乐的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惊觉,随风似乎出去的太久了些。

往常也有出去打探的时候,通常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这时候,大概有了近一个时辰了吧?出了事了吗?

月重华不知道随风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如何从烟五侯手里将整个晓风明月楼都救不到的自己救出来的,从他的片言只句里,也就只隐约知道他是有手下的,而且行事显然十分得力。

只是到底不知道具体的情形,难免着急。

他是要去找自己的属下,又还要安排具体事宜,或许的确比较耽误时间。

月重华按捺的­性­子等着。

突然想到一点,月重华皱皱眉,随风并未持有自己的任何信物,要如何取信于自己的属下?那些家伙可不要伤了他才好。

越发坐立不安了,虽然眼前仍是一片模糊,但好歹大概辨得了颜­色­,月重华实在坐不住,决定要去寻他。

就算碰到烟五侯,也不过两败俱伤,若是随风落在烟五侯手里,就真不敢想像了。

月重华略略辨了辨方位,走了出去。

才走出山洞不过百步,月重华突然闻到一点清香。

山林间树木众多,不仅常开些异花香味清雅,枝叶也会有淡淡清香味,甚至比这点清香更浓些,只是月重华在这各种香味中闻到了这点清香,是因为他熟悉之故。这是他亲手调制的,此香味道不熟悉之人闻起来与林木气息无异,要对气味极灵敏的人才能闻到这香味的林木气息会转为水气气息,自是不同,而且此香香味虽微,却留香甚久,常几日不散,最适合用于表明踪迹。

也是晓风明月楼品级高的人惯用的联系方式。

月重华闻到这香味,心中不由一松,终于带回来了?

便发声道:「何人?」

略一顿,便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急速而来,双膝着地的声音:「属下参见楼主,属下等找寻七日,终得高人相助,寻到楼主。贺楼主无恙,请楼主示下。」

月重华听声音,知道是自己手下侍卫总管月七,便道:「高人相助?你一个人来的?」

「禀楼主,此地山下防卫较严,属下不敢带多人前来,只带了三名手下,悄悄潜进来寻找楼主。」

月重华略略焦躁:「那助你的人呢?」

月七还是惯常的不急不躁,四平八稳,月重华简直想要一脚踹飞他。

月七道:「禀楼主,那人指示了楼主藏匿的方位后便走了,属下也是将信将疑,前来寻找。」

「走了?」

「是,留下一封信,命面呈楼主亲启。」

「信拿来。」

「属下命人将信带回楼中,候楼主回楼亲启。此地险恶,请楼主尽快随属下下山。」

很好很好,月七,你倒真听他的话。月重华不怎么想也知道这是随风教他的,不过是怕他偏执­性­子发了非要留在山上等他,料着他想要看信……

随风,你也好,敢留了信就溜,等我回去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真的那么丑怕我看见?

摸起来明明觉得不该丑的……

月重华面孔扭曲了半日,点头:「走吧。」

司马流云伏在马车的窗子上伸头望,看晓风明月楼大摆筵席,热闹非凡,嘀咕:「这丢人的事还摆筵席请客,他脑子真这么不好使?」

缩回马车去,把腿伸展开来,从手边的盒子里掏了一粒百香糖塞进嘴里。

其实心里有点明白,晓风明月楼大摆筵席贺楼主归来也不过是向烟五侯示威,下了挑战书,还有便是告诉随风,月重华已经平安。

用的着吗?早知道他已经平安归来了,那天一早就在门口看到他进去的,眼睛似乎还不是很好,走得很慢,今天大概好了吧。

那封信想必也看了……

司马流云又塞一粒糖进嘴里,嗯,到底是糖门的二嫂亲手做的,真好吃。

那封信……

他看了会很恼火吧,会捏了信骂一句:「这个混帐。」

可是,重华,我若是能留下来哪里会舍得走?何必托词有急事?若是我能留自然侍奉左右,不离不弃。

可惜我不能留,你虽不解,却能谅解吧?

就算不能谅解……也算了,反正世上本没有随风这个人。

当然能谅解最好,我也安心些,今后多过些日子,你身边美人那么多;总有一个渐渐能得了你的心去,解了你寂寞。

其实当时流云也是得到过的,却不得不放弃,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如此爱你,却不得不伤你,是要借助你的力量杀了司马家,这是我从小的志向,更是那么痛苦也要活下来的理由,是我对不起你,也就不敢求你谅解了,恨一辈子也不是不好,到底你还记得。

到底也不如随风得的多,随风才知道,原来你也会那么爱宠,那么温柔。

今后要给了别人,还真不甘心。

再不甘心也没用,你的药那么厉害,不敢易容留在你身边,也只能让给别人了。

可别的人没有救过你,还是比不上随风吧?

比不上吧……若是比上了我会伤心的,重华,你会舍得随风伤心吗?一定不舍得的。

那就别让人比上他。

不过,算了。

就算不一直记着,今后能偶尔想一想他也好,就像我会想你一世,偏偏却又两不相­干­。

随风死了,重华,若想的苦就­干­脆忘了吧,我伤心也没关系。

我知道那种苦,忘了就忘了吧。一种爱一种恨,我不想你受这种苦,实在难受就忘了吧,几天而已,不敢奢望得了你一世爱恋,偶尔念及,笑骂一声「混蛋」就行。

想不起也没关系,总比你想的苦好,我会一直念着你的就行。

嘴里的糖怎么有点发苦,咽下去,再换一颗。

车外的侍卫在轻声请示。

是月十三,重华的侍卫一直排到了十二,我就只能跟着后面,十三到十六。排场没他大,才四个。

「将军,是否启程?」

这次回去居然做了将军,侯爷怎么想的?

司马流云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的:「礼送了?」

「是,这是晓风明月楼的回礼。」

帘子掀开一点点,塞进来一个盒子,扁扁的木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琉璃挂件,司马流云看了一下,栓在荷包上。吩咐月十三:「走吧,回去了。」

「是。」

马车颠簸了一下,司马流云连忙揉揉膝盖,安抚一下,好几天了还是痛。

侯爷院子里的砖真硬,那天跪到后来都麻木了,仿佛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般,重重的,好久没跪了,以前罚跪是家常便饭的,一跪就是一整夜,第二日还得伺候少爷。

好像是到了晓风明月楼就没跪过了,没跪过他,见礼的时候刚要跪下去就被他拉起来……拉进怀里亲亲……

侯爷在想什么?打一巴掌给块糖?为了救月重华,自己擅自假传侯爷的令,命卧底在烟家的人协助他救了月重华出来,并一路护送他逃亡,害侯爷苦心在烟家安排的人手暴露,不得不因此撤出来。

而且自己手下没人,用的是侯爷调来保护他的人手,这样胆大妄为,自己还真是拼了一死的,侯爷杀了他也没有怨言。

可是侯爷居然装不知道,自己在侯爷的院子里跪着请罪,一直没人理他。

侯爷也不出面,倒是大总管装做路过看到他,那惊讶的样子,司马流云明知他是装的也不敢相信是装的,太真了,那人装什么像什么,像到明明知道是装的还当他是真的。

大总管问他:「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司马流云哪里说的出来,期期艾艾。

大总管叫人把他扶起来,他自己不肯碰的,做样子也不肯,其实他自己来扶大概更像假了,问他:「得罪了侯爷?」

还是说不出话来。

便带他进去见侯爷,侯爷也惊讶:「流云跪在我院子里?做什么?」

这两只狐狸!跪了一天了,不知道?

那只高高在上的狐狸说:「流云你要什么只管说,不声不响的跪在我院子里,吓我一跳。」明明那么高贵的气质,怎么偏偏是狐狸心肠。

还把他抱进怀里,替他揉膝盖:「都青了,真是。」

又对大总管说:「子玉,你的药借一点?」

那双莹白的手,修长漂亮,手法老到的替他揉着。

大总管命人取了舒筋活血的药来递给侯爷,自己袖手站在一旁,生怕粘上了什么似的。

侯爷很心疼的样子,司马流云就腻在他怀里,撒起娇来。

侯爷拍拍他,笑道:「流云到底要什么?嫌没事做吗?我替你设一个蛟珠堂吧,今后你便跟着我。」

什么?司马流云眼珠滴溜溜的转,设蛟珠堂?岂不是将军?和小天,如意他们一样?

司马流云也有这样一天?不由眼睛便红了。

侯爷更心疼,由着他撒娇。

果然便设了蛟珠堂,四个侍卫,侯爷当着大伙的面吩咐了,说是:随他折腾。

也真不明白侯爷在想什么,不过有一点倒是明白了,侯爷真是心软。

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这样子就惩戒过了,本来还拼着伤筋动骨的,或者­干­脆让侯爷杀了……就算再厉害些的惩罚也是该的,绝无怨言,白白的替侯爷竖了这么大个敌人,今后一个不惯,后果难说得很。可是竟然这样就放过他了,还替他设了蛟珠堂,实在不明白侯爷怎么想的。

司马流云算什么呢?

本来只报了仇就心满意足的,可如今,凭空得了这么多。

这几日,侯爷还亲自指点了身手,本来服了五龙圣丹功力已经突飞猛进了,现在得了侯爷指点,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应该是没问题了。

大总管又翻出了不知道什么药叫服下去,看侯爷笑着说:「子玉真大方。」

想必也是不可多得的。

侯爷深恩,粉身碎骨难报了。

最没想到的是还得了他,虽只有几天,却是睡里梦里都禁不住笑。

其实是不该招惹他的,明明没有今后,却招惹的他不安。

可是却又拒绝不了,送到了跟前,再挣扎也没用,就放纵了,一点也舍不得离开。

今后若是真死在他手里,倒也安心,总比死在别的他看不见的地方好。

马车走的渐渐平稳,想来是到了官道上了,掀开帘子看一下,人来人往的倒是热闹。君如意在静安寺等着的呢。

为什么侯爷叫他暂时跟着如意呢?

是不是叫如意随时指点一下身手,在宫里,除了侯爷武功深不可测,大总管从来不出手,就如意的身手最强了。

司马流云的内力很大一部分是药物来的,有时候还不能运用自如,的确需要好好指点。

其实最喜欢跟着小天,他喜欢买东西……什么好吃的都有。

司马流云从小境遇艰难,别说是孩子们惯吃的零食,连饭也常常吃不饱,所以如今难免对零食特别喜爱,手边盒子总舍不得放下。

不过为什么君如意也喜欢呢?他明明就是从小吃饱穿暖那种人,还跟他抢。

司马流云笑,马车已经进了静安寺。

因为君如意在这里住着,和尚们都给赶到了偏院去了,全是自己人伺候着,这时阳光正好,君如意躺在院中的矮杨上晒太阳。他随身的白貂在他心口蜷成一团,大概睡着了。

司马流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君如意秀丽的侧脸线条,阳光照出莹光来。

他觉得君如意初见似乎并不很俊秀,略为平凡,可是见的久了,却是怎么看怎么漂亮,连司马流云也常常发呆。

不过也要不言不动才行,一开口就郁闷了。

君如意早发觉有人盯着他看了,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见果然是司马流云那个笨蛋站在院子门口发呆,便招招手。

司马流云走过去。

君如意往旁边挪一挪,让司马流云坐下来。微微惊动了在他胸口睡觉的小貂,很不满意的动动脑袋,拿小爪子抓一抓。

君如意连忙拍拍它,安抚一下又睡了。

司马流云笑:「好乖,我也要养一只。」

君如意道:「好,养只母的,给我家这个做媳­妇­。」

司马流云笑出声来,他是不会养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活得到哪天,何必养个来难受呢。君如意笑道:「小天叫人送了几盒点心来,放在里面,你自己去吃吧。」

司马流云道:「现在不吃,倒是困了,让我也睡睡。」

君如意就再挪了挪:「那你睡。」

司马流云果然躺下去,往君如意旁边蹭了蹭,果然困意上来了。

到他醒过来,君如意还在睡,两人身上盖着薄毯子,小貂不知道跑哪去了。

茫然了半日,才看到一丈远的地方坐着一个人,小貂正在他身上撒娇,他拿着一个红红的果子喂它。

司马流云伸个懒腰,奇道:「清风,你怎么在这里?」

随清风头也不抬:「路过。」

「嗯,要回宫里吗?」

「还没覆命。」

他逗小貂的手势真温柔,可说话怎么总是硬梆梆的。

可随清风下一句话真出乎他的意料,他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们两个,真像两只猫。」

司马流云愣了愣。是说他们挨在一起晒太阳睡觉吗?司马流云想一想那情形,或许真的像两只蜷在一起的猫,可是这话让随清风说出来,怎么也透着古怪。

他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他根本是不太说话的人。

可是手势真温柔……

君如意还在睡。

随清风放下小貂,说:「我该走了。」

竟真的站起来就走了,司马流云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就见他一闪不见了。

这薄毯……侯爷的宫里怪人真多。

原来跟着君如意是为了指点轻功。

君如意的武学造诣在几位将军中最高,尤以轻功独占鳘头,侯爷曾经说过:「我与他同时起步,就算全力以赴,也要三十里开外才能分出高下来。」

君如意也不知为何偏偏叫指点司马流云轻功,想了一想,才说:「轻功虽是小巧功夫,内息也不用多强,但内息流转却是极为要紧的,大约侯爷便是叫你练练内息流转吧。」

司马流云只得点头。要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侯爷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要他先练练轻功,不过是为了方便他幽会,以及逃命……而且……君如意的庄子离晓风明月楼倒是近的……

这个时候司马流云哪里知道早已被人算计,倒是满怀感激,老老实实练功。

而且他从小也没正经学过功夫,只瞅了机会偷学,内力口诀都支离破碎,君如意感叹:「你怎么没走火入魔呢?」

司马流云只得赔笑,日日勤奋。君如意也尽心,他平日事情不多,本是专管对战的,可平常多是太平,哪里用得着他出手,一年里他亲自动手也就几次而已。

有时候实在闲的无聊了,还接些买卖来做,侯爷也不管他。

有明师指点,进境一日千里,闲的时候就逗逗君如意的宝贝小貂,或是与君如意抢东西吃。两人口味惊人一致,用赵杭天的话来说:「就是两个小孩子。」很不屑的口吻。

平日里的东西由庄子里管家送来,倒也罢了,偶尔赵杭天会命人送些新奇的果品点心来给他们两个,就难免抢。

司马流云总是抢不过君如意,本来身手就不如他,他还摆了架子:「吃这么多,长胖了怎么练你的轻身功夫?」

「你比我还吃的多。」

君如意瞪他一眼:「我吃再多你也跑不过我。」

堵的司马流云哑口无言。

小貂蹲在一旁看热闹。过一会,实在觉得这两人太无聊,热闹也不屑看,跑一边去了。

可是说起来,这日子也真算是司马流云一生中少有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有一种难得的无忧无虑,以及一种倦怠感。

大仇得报,得到了他又失去了他,生活中仿佛有了段空白,没有了目标。

仿佛被太阳晒到全身发热的倦怠感觉,只想蜷成一团睡一觉。

偶尔随清风回宫里覆命的时候会顺便过来看他们,带些各地特产,也替他们带些几位将军托带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吃的居多,看来大伙儿都知道他们两个都爱吃,君如意待他不冷不热,倒是小貂儿一看到他就亲热的扑进怀里去——随清风每次总会带小貂喜欢的那种红果子来给它。

不过随清风来的时间也不多,他是侯爷侍卫首领,是常伴侯爷左右的,偶尔有要事才出来。但只要出来了就定会过来看一看。

他也不在乎君如意的态度,反正随清风话不多,君如意说的多他是那几句,说的少他还是那几句,没什么区别。

这种日子直过到盛夏结束,进了秋季,君如意的手下回来覆命,顺便带了两篓不知哪里产的大螃蟹,司马流云守在院子里,巴巴的等着吃。

君如意从外面进来,对司马流云道:「这螃蟹刚拿回来,得先养在水里,吐泥沙,再喂蛋白长肥些才吃,你着急什么。」

司马流云失望。

君如意看他表情,忍不住笑,就好像一只兴冲冲的小猫,突然被坏了兴致,连耳朵都垮下来了似的,尾巴无­精­打采的拖在地上。

拍拍他的头,笑道:「我就是回来带你去吃好东西的,顺便看看你的轻身功夫进境如何了。」

「去哪里?」

「晓风明月楼的厨房。」

「……」

君如意笑道:「今天晓风明月楼大排筵席,据说是迎接他们楼里一个重要人物,叫什么随风公子的,这人喜欢吃寒城名厨张大厨子做的点心,月重华就巴巴的『请』了张大厨子来做点心,咱们也去试试这张大厨子的手艺去。」

君如意说的高兴,也就没注意到司马流云睁大了眼睛,脸都涨红了。

他继续说:「这人又来得刁钻古怪,这个季节,偏要吃张大厨子最拿手的梅花雪糕,月重华就逼着做,把张大厨子气的半死。这个时候哪里找新鲜梅花去。就算做了,咱们偷偷吃光去,看他吃什么。」

司马流云还在发呆,却听到最后一句:「……再顺便看看这个金贵的随风公子长了什么三头六臂的。」

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随君如意一起去了。

晓风明月楼果然热闹,看那上下粉刷一新,流光溢彩的样子,似乎比当日迎了月重华回来的时候还要盛大几分。只是没请外人,就楼里自贺。

君如意领着他热门熟路溜进厨房,用旁人不会听到的一线音赞司马流云:「不错,动作很俐落。」又得意的自夸:「果然我教导有方。」

司马流云心里有事,倒没开口。

厨房里正忙,成品大半还没出锅,君如意看了一阵子,便说:「看起来还有一阵子,我们先去看看那正主儿,顺便弄两坛酒尝尝,听说今天连酒也是用的晓风明月楼有名的藏品,三十陈年的冰梨酒,啧啧,月重华真舍得,大概是真高兴了吧,听说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的,去看看到底什么样,值得他这样,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居然这样子。」

君如意说的顺口,也不在乎没回应,扯了流云就走。

渐渐听到人声多了起来,听得到月重华的声音,带着笑意,果然情绪十分高昂。

司马流云脸­色­越白了起来。

听到君如意啊了一声,低声道:「就那个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嘛。」

司马流云连忙伸了头去看。

月重华身边坐了一个人,身形纤细与他相仿,容貌虽不至于平凡,倒也的确不算上上之姿。

可是,那人也有细细的眉眼,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颌。或许他也有滑腻的皮肤和顺滑的头发。

月重华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眉眼里都是笑,和那人说话的时候自然是专心致志,就算是和别的人说话的时候都不时转过来和那人说上一句什么,那笑容,似有宝光流动。

司马流云看的心里堵的厉害,君如意说什么几乎充耳不闻。

东西更没有好生吃,君如意说好他便也说好,其实味同嚼蜡。

月重华的那笑容真好看……

流云逐月 正文 第五章

章节字数:9619 更新时间:08-04-27 14:32

司马流云说头痛,晚饭也没吃就睡了,只是睡不着。……

本来他一个人睡觉就不太好眠,遇到天气不好尤其打雷下雨就硬去挤君如意,这个时候、就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头更痛了。

一时想到席上坐的月重华,拿了他最好的东西放在那人面前。

过一会又想起看到两人坐的那样子,手都在桌子下,定是紧紧扣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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