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一点自我安慰的精神,他恐怕很难熬过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些孤身一人在海外求学的日子,那些收到噩耗归来后发觉生活已经是满目疮痍的惶恐,那些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在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茫然地度过的一天又一天。
他的生活就像是被他养死了一棵又一棵的仙人球——拼命地想照料,拼命地想让它活得很好,太过用力却只是适得其反。等有一天发现它已经干瘪了的时候,果皮里都已经空了,只剩下带着泡沫的恶心的污水,根已经烂透了。
他本来以为生活就会这样一天天平静地过下去,尽量充实尽量快乐,无所谓幸福不幸福。
后来才发现,原来自己心脏的阴影里还一直藏着一个人,他一直沉默地躲在角落里,不曾开口不曾言语。
直到他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也许这么久以来的平淡和寂寞,只是为了储存足够的温柔。以防某天一觉醒来,发觉他就在身边。
有的时候说话也是项斗智斗勇的体力活,言辞恭敬还要寸步不让。幸好刀疤脸也算是个干脆的性格,没怎么磨叽两人就谈拢了价格。
揉了揉眉心,曾白楚道:“青爷最近如何?”
电话那头刀疤脸哈哈大笑:“你倒还挺关心他啊,真出乎我意料。”
“不过是询问句故人而已。”曾白楚淡淡道。
“你放心,在我这里亏待不了他,我可疼他的呢。你就安心在国内一展宏图吧,他既然归了我管,自然不会让他再出去抛头露面。”
有了这一句曾白楚也就干脆地不多问了,连寒暄都省去了便说没事便挂电话了。
“喂,等等,你都不关心关心你那小姑娘?”
“小姑娘?”曾白楚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青爷的女儿啊,整天跟你ρi股后面那个。”
“方盈啊。她怎么了?”
“没怎么,老老实实上学呢,只是个小美女一天到晚阴沉着脸看着我也心疼啊,人家可是想你呢,你也不给她打个电话慰问慰问?你放心,老的我要了,小的我没兴趣通吃,只要别惹出麻烦,她你爱怎么整怎么整。”
“跟我没关系。青爷的女儿你照顾好就行了。”
“曾白楚啊。”刀疤脸的语气带了几分淡淡的感慨,“早就听道上的人说你心都是冷的,我还一直道不是那么回事,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原来不还是见你那么护着她,说不要就不要了?”
莫名其妙。曾白楚又重复了句“没事我就挂了”,还不等对方回答便兀自挂了电话。
这刀疤脸做生意痛快是痛快,就是废话太多。每次打电话都要不停地跑题扯些有的没的。刚开始还耐着性子跟他周旋,后来才发现跟交易完全无关,这家伙只是性子恶劣逗他玩而已,明白了这点后曾白楚就再没理过他。要不是怕下面的人应付不了这老狐狸,真是懒得听他扯皮。
也不敲门,程函大大咧咧推了门就进来:“老大,西边前阵子老来捣乱那小子逮住了,要不要去看看?”
“去吧。”曾白楚拿了车钥匙便起身。
“晚上就住那边了不?那我不开车了哈。”
“自己开车。”曾白楚说,“晚上我去绿园。”
怪叫一声,程函不怕死地吹了声口哨:“可以啊老大,天天往那边报道,看不出谢家那小子这么有本事独宠后宫。场子里的很多妹妹都很哀怨啊,陛下也不去安慰安慰,要雨露均沾嘛。”
“这不有你么。”曾白楚瞥了程函一眼。
被那冷冷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哆嗦,程函赶紧道:“得,我还是喜欢柔弱型的,您麾下的辣妹我可应付不来,还是让她们寂寞着去吧。”
曾白楚懒得理他起身就走。这是怎么回事,身边一个赛一个的爱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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