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伴随着这嘈杂声,我昏得越发的深沉,这使我不得不思考,我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了。当自己真正意识到死亡时,就觉得它虽然在眼前,其实也并不多可怕。抬手的距离,真的不是很远,也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只是让我就以这样的方式离去,我很不情愿。
是不该,也是不甘。
脑中有股意识,不断的催促着我,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消沉与疲惫,两种意识的打压之下,我开始有种窒息的难受。呼吸开始困难又开始急促,四肢开始隐隐作疼。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是很遥远的一种的意识。挣扎着,想要唤出声,却发现无力开口。这样的感觉越是强烈,越是让我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相识,像是曾经经历过。对就是这种感觉,这种经历。
该死的命运,我不是木偶任由你牵制徭役,我的意识,我自己能掌握。
难道,难道,不,我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四肢开始烟熏火燎般的疼,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让自己清醒,我不要睡去。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来,又不明不白的走。
不,不,不
“不!”霍的睁开眼睛,突遇强光刺入眼帘,一时之间受不了,疼苦的呻吟出声。
“郡主,你醒了,郡主,真的醒了。杨宣,快来啊,快宣太医,郡主醒了。”双手紧捂着眼睛,方才那一瞬间的余痛还残留着,此刻已缓解了许多。
隔着指缝,我看见筱洁憔悴暗哑的脸庞,眼窝深陷,两腮还挂着未干的泪渍。杨宣走了过来,一袭锦帕覆在了眼上,拿下我的手,放我躺下。熟悉的手掌搁上额头,一时间这房间内,竟再无声响。许久,想开口说话。刚发声,竟然连一个音节都没有。使劲的扯着嗓子,徒留满喉的醺撩。
正在懊恼着,被人又轻轻的扶起。手指贴上脸颊,仔细的替我理了理鬓发,似乎在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清醒了。想示意要一杯水,却觉得有个瓷器碰到唇边,缓缓的涓涓蜜水流入喉间,我只觉得炽热的疆土上一下子寂静了。又试了一会儿,开口说了一句话:“我睡了多久?”
“郡主睡了二十天。”杨宣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些许的心有余悸。
我知道,这些天,是你们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其实,我没睡,我只是不想醒而已。
脑袋开始剧烈的晕眩,一时之间竟难以控制。昏去前,最后说了那句,“对不起!”舒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熟识的世界里。
短暂的清醒,至少让大家也能宽一宽心。昏去前我是这样想的,时昏事醒的但是不代表我的情况就很容乐观。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其实心里也知道应该快点清醒起来。只是想要去做很难,总觉得很累,很想睡,不过意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偶尔能够醒过来,断断续续的讲上几个字。不明白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么严重,但是凭直觉我知道不仅仅只是那顿打的关系,可能是在潜意识里要求自己这样的。
蜜水渐入喉,勉强的睁开眼睛,尽管还是很虚弱的,不过已经能辨清眼前的事物了。
“筱洁,我想吃东西。”
“什么,郡主你要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做。”
“肉”
许久没有听见回声,疑惑困难的睁开眼睛。
“噗哧~……郡主倒是心情好,现在还有心情拿我消遣。只要你少睡点觉,我天天炖肉给你吃”憔悴的脸上还挂着粉晶晶的泪珠,伤过痛过,哭过笑过,应该就能雨过天晴了吧。
“郡主,你还是不要记恨摄政王吧。”筱洁见过今日的精神较好,便也试探性的讲出了这句话。不着言语,想看她继续说什么。
“郡主昏迷之时,王爷几近欲狂,搜罗了所有的灵丹妙药,送至郡主病榻。不仅如此,更接连斩杀了七名御医。筱洁虽是奴婢,可是起初得知是摄政王害得郡主时,也是万般的气氛,不惜以下犯上顶撞摄政王,谁知,谁知……”
“筱洁,你的话太多了。”杨宣跨至塌前,微微有些喘息声。而今的我却是比目不言,筱洁见我一时之间又睡了过去,便也不再作声,只是任由杨宣将我放下,替我掖好被褥。
“吴女官,你今日的一席话或重或轻,我想不需要杨某来提醒吧。郡主身体虚弱至此,你还提这件事,若郡主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担当得起?”依旧是冰冷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我,杨宣,你是知道的,郡主和王爷。他,他们是父女,哪有隔夜仇的,我这样也只是不想他二人之间存有误会。”
“误会?误会从何而来,从何而来的误会?吴女官,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为奴之道,你不懂,杨某可以教你;为官之道,不明,杨某也可以教你。只是,为人奴才者,因以主子身体为重的道理,应该不需要人来教的吧?!”杨宣咄咄逼人的问道。
躺在床榻上的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杨宣,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跟我讲话。我相信,王爷和郡主之间一定是有误会的,王爷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有,一定的……”筱洁的声音渐渐的黯了下去,门外的谈话声渐隐。
我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渗着一丝的寒意,飘然入梦。
冬雨如梦,能否洗尽那般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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