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明心道：“说的也是。我看你和谁都不要好！”叹息一声，结束了对话。
??接下来，他又和八名女弟子谈了话，内容大同小异，也不必尽述。每名女弟子对于他“凶手可能来自内部”的判断，反应都差不多，看不出谁特别反常。
??文高明在等最后一名女弟子林煜到来之前，暗自想道：难道我的怀疑真的是对的？凶手并非女弟子，而是他？”
??想到那个“他”，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林煜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长着一副娃娃脸，虽然皮肤有些苍白，鼻尖上还有几颗麻子，但身材娇小玲珑，所以还是显得有些楚楚动人。文高明见到她羞怯不安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动，脑子里突然闪过另一个少女的影子。
??“她们还真有几分相像！只是她没有林姑娘这样瘦弱，而且她的皮肤很光洁，也不似林姑娘这样苍白！她现在的丈夫听说很有钱，想来她的皮肤更加白净了吧？”
??“文先生！”
??听见林煜的声音，文高明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猛咳两声，掩饰道：“啊，我们开始谈正题吧！”
??看见他有些傻气的样子，林煜心想：“还说是个有名的私家捕快，看起来有点傻瓜呀！”
??文高明问道：“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在池兰被害之前，已经有八名女弟子因为收到红头绳，而死于非命，而你至今没有收到红头绳，你自己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林煜的脸又刷地变得惨白，刚放松的心弦立即又绷紧。吃吃道：“我……我不知道！请请你不要问这个问题！”
??见对方如此惊怖，文高明连忙向她道歉。又问了许多与案情不相干的问题，才将话题扯回到池生身上：“在你眼里，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为何会去千尺潭？你是怎么想这件事的？”
??林煜神色一变，垂下眸子，若有所思。过了好久，她才说道：“我觉得他是一个怪人！跟谁都难成朋友。还很害羞，甚至比姑娘家还要害羞！他……虽然好象很想和女弟子们亲近，但大家总谈不来，他很少说话。”
??文高明轻叹一声，又问：“你怎么看得出他其实很想和女弟子亲近呢？”
??林煜沉默了一小会，道：“因为他曾今悄悄给崔雪送过东西！所以知道他其实……想跟女弟子好！”
??文高明皱了皱眉，“是什么东西？”
??“是一封情书。因为那是崔雪第一次收到男人的东西，可能是不懂事吧，她竟哭了！还当着许多女弟子的面把那封情书撕成碎片！”
??文高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后来怎样？”
??“后来崔雪也很后悔不该那样伤害人家的心，并跟他陪了不是。不过，因为崔雪好象喜欢其他几个师兄，所以池生没有再找过她。”顿了顿，又道：“大家都说他不是师父的……所以常在背后说他的闲话。他也好象全部知道一样，所以跟谁都和不来，常常一个人躲到没人的地方发呆。”
??文高明苦笑道：“你怎么知道他经常一个人躲在没人的地方发呆？”
??林煜垂下眼去，低声说道：“因为我几次无意间碰见过他……一个人坐在没人的地方。又象在想什么心事，又象在一个人玩耍。”
??她说到这儿，小脸忽然飞起两团红晕。
??文高明当然注意到了这个明显有异的表情，但没有说什么。自己也是从他们这样的年龄过来的，有好多感觉根本用不着问。他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一些别人永远不知道的小秘密。也许那些秘密在别人看来，好傻气，好可笑。可是在少男少女心里，那些小小的秘密却是很甜蜜很秘密很温馨的。
??他不想去打听别人的那些小秘密，因为他完全能理解。因为他也和一个女人之间有好多小小的秘密。
??五年了！
??当年的那个终日坐在局促的铺子里卖零食的女孩子如今已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她是否还记得那个每天都要光顾她的糖果铺，而从不买糖果，只买少许盐水花生的少年？
??她知不知道那个有些腼腆有些奇怪的少年，之所以每天都要买一两盐水花生，其实并不是真的很爱吃花生，而只是想借机走近她，跟她说几句废话。
??她是否也记得他们说过几次话？
??……
??“文先生，文先生！”
??林煜的低唤声打断了文高明的遐思。
??“你怎么老问池生的事情？难道……你怀疑凶手是他？可是他已经淹死了呀！”
??文高明干咳一声，掩饰道：“只是随便问问。”
??
青城（16）
??下了塔楼，文高明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四下黑沉沉的，万籁俱寂，惟闻淅沥雨声。
??“这雨是几时开始下的？我怎么完全没察觉！”
??他长呼口气，举手拂了拂被雨水弄乱的头发。虽感疲惫，却无睡意，悄立在飞檐下，沉思默想：
??凶手到底是谁？十一名女弟子好象都不是，难道，凶手真是他心底怀疑的那个人――池生！
??他真的淹死在千尺潭里了么？时间为何那样凑巧？他死前山上风平浪静，而死后不久，青城山就被不祥的阴云笼罩住！
??在女弟子里，只有崔雪曾今伤害过他，虽然事后道歉了，但池生真的原谅了她么？为什么被害的第一名女弟子不是别人，恰是崔雪？
??文高明越想越觉得池生的死疑点甚多，越想越觉得他的死象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不能先入为主！”文高明仿佛听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于是他又用以前惯用的老办法：自己在心里向嫌疑人设问，然后自己替嫌疑人辩解。如果无法排除疑点，那么对方便可能是真凶！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那个凶险的潭里游泳？”
??“这个……也许我们都错了，他下水，不是因为想游泳，而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在潭边玩耍时，什么东西不小心掉到水里了，所以冒险下水。”
??“这个理由很牵强！他明知深潭十分危险，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东西……”
??“说的是。照常理看来，应该不会。但也许那个不小心落到水里的东西很轻，漂浮在水面上，而他又没法拿到它，所以才脱衣下水。结果他可能拿到那个东西后，却出了意外！带着那个夺去他性命的东西一起沉入深渊！”
??“他死的时间为什么那样凑巧？”
??“或许池生不是死得巧，而是……他才是第一个被害者？”
??“为什么第一名被害的女弟子不是别人，恰好是伤害过他的崔雪？”
??“这也许是巧合。假如这个凶手是一名女弟子，因为妒忌崔雪漂亮，或者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原因，那么把她作为第一名攻击对象就很正常。或者凶手是一名男弟子，并和池生一样，追求过崔雪，因为不得逞而怀恨在心的话，也说得过去。”
??所有问题似乎都已迎刃而解。
??看来要从池生、女弟子和男弟子三个方面下手，用排除法将嫌疑对象一一排出后，凶手才会浮出水面！
??但，谈何容易！这等于把嫌疑对象扩大到全观的人！
??凶手会坐以待毙？等他慢慢调查，最后将其抓住么？不，凶手的红头绳游戏还会继续下去！
??一定要找到最快最直接的途径逼近真相，逼近凶手，才会最大限度地减少悲剧的发生！
??可是，从哪儿着手才算最快最直接的途径？
??文高明皱眉苦思，突然顿悟！“对！就从崔雪的死因查起！不管这个凶手是谁，把崔雪做为第一名攻击的女弟子，都必然有其特殊的原因，由此下手就大大缩小了怀疑的范围！观里虽然有这么多人，但真正恨崔雪，特别想杀死她的人一定不多，甚至只有凶手一个人对她心怀杀意！”
青城（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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