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昀没有说话,双唇紧抿,显得有些苍白,酒在举起的杯里微微地荡漾。
"叫啊,男孩子也这么害臊。"李二叔急得发笑。
叫啊,叫啊……叶昀心里也有个声音在喊:为什么不叫呢?只要一声大嫂,尘埃落定,从此自己也解脱了。
一桌人的笑意在叶昀始终举着的酒杯和持久的沉默中慢慢地僵了。叶昀不是察觉不到父亲轻扯他衣角的手,三个姑姑的窃窃私语,叶秉文的坐看好戏,李二叔夫妇的茫然不知所措,当然,还有向遥的幸灾乐祸。
他故意忽略了大哥的表情,一直固执地看着向远,一直看着,直到眼里渐渐地笼罩了一层雾气。他无比渴望向远能像对向遥那样宽容,说一句:"没事的,叫什么都一样。"她放过了他,他才能放过自己,拒绝一颗心归位,留它继续在她身后游荡徘徊。
可是向远没有,她以同样的沉默和耐心静静地等待他的那一句称谓。从前无论多少个人说向远天生冷情,叶昀从来不信,她对别人怎么样他不管,可是向远对他,总是那么好。现在他才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她冷静到残酷的意志,她明明是看得懂他无声的哀求,却还是微笑地,意味深长地等待。
叶昀最终是输给了向远,他拗不过她,不为别的,仅仅是不愿意她失望。
"恭喜你们,大哥,大嫂。"他早该明白,不管他多委屈,她再不是只属于他的向远姐,连假想也不可以。
"好。"向远含笑点头,心里何尝不是如释重负。她伸出一只手,在叶昀脖子处为他扶正了微微倾斜的领带,低声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叶骞泽的手恰是时机地抚上新婚妻子的肩头,"阿昀,向远,我们干一杯。"
"祝你们天长地久,永不分离。"叶昀说完,三杯相碰。不知道为了什么,透明玻璃的高脚小酒杯在碰撞的瞬间,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应声破碎了两个,溅出来的酒洒了一桌。
许多人听见动静都看了过来,向远脸上也稍稍变色,幸而李二婶及时喊了一声:"碎碎(岁岁)大吉,碎碎(岁岁)平安。"
向远第一个笑了起来,"没事,大家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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