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嫌我。汉庭说我痴昧,我知道,我就是那样的。”
“不是!大哥很好,和我们都一样。”烛雁轻抚他手臂,试图安抚他逐渐激动的情绪,“汉庭哥瞎说,你别信他。”
白岫眸里现出一丝希望:“那、你会不会喜欢我?”就像、就像哲兰对尼满,那丹珠对泰占一样,亲密地在一起,可以抱一抱亲一亲……他不是痴儿!这些,他其实是有点明白的,虽然又不算太明白……
烛雁不敢看时汉庭,大哥的这些痴言稚语,怎能当真?可是有心人听来,却是字字如刺,逆耳惊心。
“大哥,你别胡闹,叫人听了笑话!”她头疼地劝慰,什么喜欢不喜欢,他从哪里学来这些让人尴尬脸红的字句?
白岫脸色有些发白:“你也说我胡闹!我知道,汉庭带你去省城去京城,就再也不会回来,说什么明年就回,后年、大后年,你们都不会回来!”
“怎么会……”
“汉庭不让我一起去,是不想让你见我,我和大家不一样,做什么都是胡闹,说什么都是笑话,带了我,都觉不光彩,都要被人笑!”只有爹爹不嫌他,可是却把烛雁给了别人;只有烛雁不嫌他,可是却要被人抢走了。
他后悔了,早知道成亲才能永远在一起,不被别人拆开,当初央爹把烛雁许给他就好了。
时汉庭越听越皱眉,他方才愤而激言,没有多想,难免指责过厉罪名加重。可眼下看来,白岫直求嫁娶,虽未必真正明白婚姻之重,但倚赖依恋之情俨然,难道真对烛雁情蔻初萌不成?
“大哥,你再瞎说,我和大黄都不理你!”老法子威胁。烛雁对闹脾气的人向来没什么耐心,不管是泰占家的可爱加新嘎,还是她日后的丈夫时汉庭,甚至是最亲近的兄长。哪个使性子,她也不会一再服软哄慰。
“我回去烧饭了。”她冷淡看着白岫,等他情绪稳定,应着和她一同回家。
但是没有,白岫怔怔地回看她,眼里那种悲哀越发浓重,看得她心头也沉甸甸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样说。
僵了半晌,白岫蓦地转身而去,烛雁一愣,眼睁睁见他跑了出去。
兄长没有回家,一日两夜,踪影全无。
当天以为他跑去哪里散心,也没在意,直到半夜还没回来,挨家问过,都说不曾看见。不安睡了一夜,忖着第二天怎么也该回来了,但又是一整天,仍然不见人影。
烛雁又急又气,要是爹爹知道大哥跑丢了,非将她赶出家门不可!
邻屯的尼满捎来消息,一天前他看见白岫一个人往东玄岭去了,老远喊他也不回头。
烛雁到院里对大黄训话:都是你不好,你要是乖一点,大哥说不定惦着你,就不会自己跑那么远不回家!
大黄委屈蹲在墙角哼:明明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
东玄岭是产参地,爹爹就是随参队到那里采参,大哥去东玄岭干什么?上山找爹吗?
谷雨早都过了,天却骤冷起来,云层厚得像陈旧被子里滚了团的棉絮,暗沉沉压在头顶。西风又冷彻彻地刮起来,吹得地上的雪粒子扭成了蛇形,在山坡荒地间蜿蜒着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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