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晓林挂完电话,他房门被敲响。
他妈端著宵夜不停看他脸,巫晓林扯了扯嘴角,接过了盘子。
他妈走了进来,关上门,看著巫晓林把饺子吃了一半,这才张开嘴有些犹豫地说:“还是……”
“先瞒著他,”巫晓林喝了口汤,对他妈说:“这事是我要瞒的,不关你们的事。”
“说什麽呢,”听儿子这麽一说,胡小姑妈脸色一缓,走到儿子面前摸了下他的头,“本来就是你大姨和我的决定,到时就算小驰知道了,他也不会怪我们,你也知道他脾气的。”
巫晓林翻了个白眼,斜看著他妈,“到时他要是稍有点怪你们,不知道谁会偷偷躲著哭鼻子呢……”
“有你这样说自己妈的人吗?”被说中的胡小姑妈恼羞成怒,改摸为打,狠狠地敲了巫晓林的头。
巫晓林又翻了个白眼,继续吃他的宵夜。
一家人纵著那个小的已经纵到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地步了,他也是其中的人之一,也就没什麽立场怪罪他妈了。
段勇勤找上门来的时候,胡大姑妈胡瑜这才与他打了个招面,与看照片不同,当看见真人了,胡瑜这才吓了一大跳。
这个人,居然跟当年送她大哥大嫂车祸後进医院的那少年有七分像,她当时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与段勇勤有一面之缘──当再次真亲眼看到这人,当下她就慌了,事後赶紧调查,调出了当年医院里的压缩监控带,然後结果跟她所想的一样,段勇勤真的就是那个把她哥哥嫂子送到医院,什麽感谢也没要就走的好心人。
这事一出来,饶是胡瑜是个有主心骨的女人,一时之是也不知道怎麽办才好。
按她那侄子的x_ing格,如果知道段勇勤是那个送他父母进医院,从而让他有机会最後送他们一程的那个人,他是肯定会对段勇勤负责一辈子的。
胡瑜不是不感激段勇勤,但人到底是自私的,她的心只偏著她家侄子,她希望他有个好的未来,而不是把一生都耗在段勇勤这个很显然不会给她侄子好生活的人身上。
她虽然自私,但也不敢一个人决定胡晏驰的未来,於是这事还是告诉了妹妹胡珍……
胡珍比她心狠,没想多久,就做出了决定。
而帮她调查事情的外甥也差不多知道了前因後果,他的意见跟他妈一样,瞒著,死瞒到底,最低限底就是瞒到结婚的那天。
几个人做了这个决定,但心底还是不轻松的,於他们而言,段勇勤对他们有恩情,他们也决定以後会帮他一把,算是报答,但他们不想拿胡晏驰的一生去报答他,那样代价太昂贵。
被蒙在鼓里的胡晏驰每天还是在勤勤恳恳地记著钱家上上下下的关系网,生怕给自己这钱氏当家人伴侣的身份拖後腿。
万朝昂得知了内情,一时之间也没想好太好应对的对策。
钱良钢把事情告诉他的时候非常明显地告诉他:“婚必须结,但也不能让他心存疙瘩。”
这事相当棘手,很显然,他老板一点也不想让小老板恨他。
万朝昂拿著钱氏巨额的薪水,当然知道这事他得处理得很漂亮──而他想来想去,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姓段的这个好命的人得到幸福,那麽,他们小老板也就能安心了。
而让段勇勤得到幸福,不祸害他们小老板的话,万朝昂想来想去,也只能从韩永彬那里开刀。
而这个时候,他不由庆幸他与韩永彬的关系不错,前段时间为了表示大度,钱氏与韩氏的合作关系还在继续维持。
万朝昂不由再次赞赏自己的好运气和好气度,他本只是为了维持钱氏大度的一时决策,竟然在一个来月後能用上用场。
现在看来无论如何,都要把韩永彬与段勇勤弄到一块,最好就是他们谁都离不开谁,这样,段勇勤自然也不再干别的人的事。
段勇勤在自己以前的出租屋里呆到第三天,韩永彬来了。
他沈默地看著瘦了不少的韩永彬,想不明白为什麽这个男人宁肯受折辱也非要跟他纠缠在一起──他
痕迹_第14章
们的地步。
他爱她们,不管她们做什麽事,他都知道她们是为他好。
因找胡晏驰的过程太艰难,逮住了机会,江高一直都在愤怒地倾诉,说韩永彬的卑鄙,说段勇勤的那些朋友的无耻,还有,段勇勤现在的日子有多艰难和痛苦。
他说得太愤怒,以至於没看到胡晏驰的渐渐平静……
因是胡晏驰老师的小型生日会,万朝昂并没有跟来。
送胡晏驰的司机和保镖在门厅里时不时往他们所在的阳台观望,但他们也只是观望,并没有前来阻止什麽。
胡晏驰看看他们,再看看说到眼泪都掉出来的江高,本是心情一直不错的他有些木然──他爱段勇勤几年,快乐的时光没有多少,倒是困惑和困扰一直那麽多,没想到,分手後,这个人还是继续要前来困扰他。
他不得不承认,他和段勇勤确实完全不适合。
他们太不同了,而段勇勤和他的父母也一丁点都不像,哪怕他们全是好人,可在他的父母眼里,他一直都是受呵护和爱护的那个宝贝,而不是在段勇勤眼里那个永远被他索取却从不顾忌他立场和感受的那个不被尊重者的人。
“你说,我姑妈给他付了违约金?”胡晏驰打断了江高指责他姑妈们拦住他和他联系的话。
江高没想到被打断,愣了一下,尔後才点头。
“一个亿……”胡晏驰平静地看著江高,“这可能是我两个姑妈全部的身家加起来都不够的钱,应该是还跟别人借了不少,我不觉得我们还欠段勇勤什麽,你说呢?”
江高没想到胡晏驰能这麽──这麽平静地“恶毒”,这让他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说什麽才好,十几秒後,他在胡晏驰平静的眼神里喃喃地说:“你变了……”
“我没变,”胡晏驰看著这个他向来维护有加的学弟,语言冷淡,“你想想你刚刚说了什麽,再觉得我有没有变。”
江高的嘴里,天下人都对不起段勇勤。
段勇勤确实是当初帮了他们,他也感激段勇勤──可江高那完全没有一点理智的指责让胡晏驰很明白地知道,他们当他姑妈们那一亿的付出是应该的。
一个亿啊……这也是活该付出的吗?
他也是天生该帮著段勇勤的吗?
“江高,做人要懂好歹,”胡晏驰尽量客气地和江高陈述:“我姑妈们没什麽对不起你们的,是吧?我是她们的侄子,她们是长辈,就算她们真有做错事,我都没有指责她们的心,你更是没有那个立场,别这样说她们,我们付出了一个亿,不是一块钱,不是一分钱,是我们整个胡家所有家产加起来都不够的一个亿。”
说完他实在不想和江高说下去了,他不知道他的学弟变成了这个样,他觉得简直陌生得很,他让保镖过来,随後,去跟他的老师道别。
教授见他脸色不对,看了眼让他放进来的江高,送胡晏驰到门边的时候拍了拍胡晏驰的肩,“老师这次做得不好,跟你道个歉。”
见在他面前一直是暴君形象的老师和他道歉,胡晏驰笑出了声,摇头说:“我可不敢怪,回头你要是想起来不甘心,罚我又给你做数据库,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教授见他还有心情说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转而胡晏驰跟他道别的时候,挺语重心长地和胡晏驰说:“不要管别人说什麽,人生是你的,你对自己负责了,就是对你父母负责了,你知道只要你过得好,无论你做任何事,他们在天上都会高兴得很。”
胡晏驰听了直笑,心里温暖一片,他朝他老师乖巧地点了下头,“我知道,老师。”
胡晏驰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他小姑妈家。
他在车上打了电话给钱良钢,说要去他小姑妈家坐坐,钱良钢在那边直接回道好,让他过去呆著,他要是下班早,就过来接他回去。
胡晏驰听了“嗯”了一声,转念想了想,又问钱良钢,他有些困惑地问那个跟他同睡了近半年的男人,“哥,你为什麽不觉得我对你的好是应该的?”
钱良钢听了在那边低笑,反问他:“我为什麽要觉得是应该?”
胡晏驰“呃”了一声,还没想好怎麽说,就听钱良钢在那边接著用带著低笑的音和他说:“那只会让我更爱护你,知道吗?”
听著那x_ing感的低笑声,胡晏驰脸有些红,他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挂电话,“那到时再联系,我先去姑妈家。”
胡晏驰到小姑妈家里的时候,还不知情的两姑妈围上来,一个问他要不要喝汤,一个拉著他的手过去要他看宾客名单。
胡晏驰老实地回答著她们的问题,在小姑妈去厨房给他煮甜汤的时候,他听了一会大姑妈的宾客名单,在她皱著细眉间涮选一个人的时候,他先是揽住了她,然後才在他亲爱的大魔妇姑妈耳边轻轻地问:“咱们是不是借了别人的钱啊?”
在认真考虑问题的大姑妈茫然地抬起头,“啊”了一声。
随後,反应过来的她有些紧张地立即反问:“什麽借钱?”
“一亿啊,”胡晏驰说得云淡风轻,“就是报恩的钱,我可不知道我们有那麽多钱……”
大姑妈听得身体一僵,回过头凌厉地盯著侄子,可见他一脸温善的笑,本是紧绷住神经的女人稍微放松了一点,轻描淡写地说:“这不是你的事,我和你小姑妈知道怎麽办……”
“那麽多钱……”胡晏驰开玩笑地说:“谁敢借给我们啊?”
大姑妈白了说得吊儿郎当的他一眼。
“是我那个有钱到坐拥金山银山的男人借的吧?”胡晏驰继续玩笑口吻说道。
他不傻,他从小只是个太爱父母从而不想让父母失望的孩子──胡大姑妈哪会不知道自己家侄子的x_ing子,见他口气完全是倒向她这个亲人,她心里感动得微酸了酸,这麽多年,疼他的任何一切都没有白疼,她这个侄子总是那麽善解人意,对她们从来只有乖顺而不是违逆。
“知道就好,欠人家那麽多钱,就更应该听话些。”胡珍开了口,语气依旧独断,一点也没有泄露出她此时心里的柔软。
看著强悍了一辈子的大姑妈,从胡晏驰现在这个低头看向她的角度,他能清晰看到她眼角的皱纹有多深,她甚至为了他没有结婚的打算,为的只是想明确把她的财产留给他,而不是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爱她的男人的儿女有什麽一丁点的争执。
她为他牺牲了那麽多,他哪舍得怪他……
“姑妈妈,我爱你。”胡晏驰忍不住低下头,亲昵地亲了亲她那眼角的皱纹。
胡大姑妈没料到他来这麽一套,历经风雨也从不允许自己低头的女人一时没忍住地掉了眼泪,只好抬头看向天花拼命地眨,想把眼泪强忍回去。
转角处,一直偷听他们讲话的胡小姑妈也抬头看著天花板,强忍住眼泪没掉出来。
她想起了为了给她们买一套在小朋友面前炫耀的订制裙而一年都不添新衣的嫂子,也想起了在外面见到好吃的都会记挂著带给她们一份的哥哥──等到他们的儿子,他还是依旧贴著她们的心,让她们知道他们不曾远离。
胡晏驰在小姑妈家吃完点心就回去了,没让钱良钢来接。
钱良钢回来得早,和他一起吃了晚饭。
两人上床後,胡晏驰靠在钱良钢怀里,和钱良钢说:“等过两年,我们稳定了,到时你就别让我还钱了……”
钱衣钢先是一愣,然後领悟过来的他了悟地笑了笑,“好。”
说完,忍不住摸了摸怀里青年的头发,有些好笑地挑起了嘴角。
他怎麽可能跟他要钱?哪怕不稳定,也临不到他还他的钱的地步。
“到时候,你再我点钱呗……”胡晏驰拉著钱良钢的大手在手里把玩,和钱良钢商量著说:“比大姑妈留给我的还要多……”
“嗯?”
“这样到时候大姑妈就不怕什麽了,和景叔也就可以结婚了,我看景叔挺想和她结婚的,他挺爱她的,和大姑妈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也挺不容易的,他对大姑妈一向都很好。”胡晏驰解释著,想著他和钱良钢在一起真的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能很好地照顾好的他的家人,而不是让他们老想著为了他好,要去牺牲什麽。
过去一直都是他们为他著想,现在也到了该让他为他们想想的时候了。
“好……”钱良钢点头,嘴边笑意不减,手边文件也不看了,放到一边专心地跟怀里的人说话,“到时候多给你点,让你给她当嫁妆……”
胡晏驰听了忍不住笑,重重地捏了下这样说他大姑妈的人的大手,随後认真地说:“我会帮你的,哥,也会对你好。”
钱良钢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忍不住伸出手进他的衣服紧紧捏住他的腰,别笑边脱了他的裤子,再转而把他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