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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扬书魅影+晓星孤屿+全部番外 >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伪装的天一教众人在离断剑山庄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园子里驻扎下来。君书影吩咐青狼把庭院打扫­干­净。青狼对他颐指气使的态度倒也不恼,找来几个教众,把事情吩咐下去,便去­骚­扰君书影。

君书影在房顶上默然坐著,青狼也上了房梁,凑过去坐在君书影身边。

“这里风大,小心冻著。”青狼笑得真诚至极。

君书影看了他一眼。“胡子歪了。”

青狼抬手摸索著揭了下巴上的胡须,作出满面愤然颜­色­:“高放存心整我。要易容也该是你易容。”

君书影冷笑道:“青狼,不用跟我装模作样。你少耍心机,那个草包……”

青狼不悦打断道:“别老是草包草包的,那是我的人。我若唤楚飞扬­淫­棍,你可乐意?!”

君书影面­色­更加难看,冷声道:“总之你别想玩什麽花样。你助我夺中原武林,我保你的人平安无事。”

青狼叹道:“君兄,你真卑鄙。”

君书影一声冷笑:“客气。”

青狼摸著下巴,半晌道:“追魂盅在我手上。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会用它助你对付中原武林?你就不怕我将它下到你的身上?!”

君书影看向远处,淡然道:“我不怕死,你却怕那燕其下黄泉。你该看得清。”

青狼面上现出些许无奈,轻叹道:“君书影,我青狼什麽都看得清。我只是看不清你。你连命都不在乎了,为什麽却对那名利权势如此执著?”

君书影却不再出声。青狼也不在乎,一仰身躺倒下来,长吁一口气道:“算起来,我们很久未曾如此安静地在一起了。那时候,你,我,还有高放,我们一起表演剑舞,为宾客助兴。高放还被那西域来的老贼当成女孩。我们一起捉弄他,让他出丑,呵。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

四处都是黑暗,脚下凹凸不平,鼻间萦绕著久未见天日的霉味,异常刺鼻。

君书影一时不知道身处何处。身边似有十余人,君书影茫然地跟著一夥人向前走著。

袖子被拉了一下,一个人影靠近过来。那人开口是少年的清亮音­色­,特意压低的嗓音却掩饰不住跃跃欲试的兴奋。

“堂主,你说今天我们能抓住那个怪人不?”

君书影模糊地恩了一声。

是了,山上一直流传著关於一个怪人的传言。据说怪人守护著一丛仙草,服下可使功力大涨。这一次探得怪人行踪,教主甚为在意,特意亲自带人来寻。

身旁的少年还在说话,他的声音却有些忽远忽近地模糊起来。

“……可惜青堂主不能来。他错过了可就难有下次了……”

面前景物忽然似斗转星移一般变换起来。头中像针扎一般疼痛,君书影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正自难受时,眼前突然又清楚起来。

一张恐怖甚至恶心的脸充满了他的视野。那张脸很像人脸,却又根本不可能是人的脸。青灰­色­的面孔,像揉皱的纸一般满是褶皱。两只眼睛却像用刀在那平板的脸上刻出的两道伤口。细长的眼框中没有眼黑,全白的眼睛闪动著野兽的光茫。鼻子和­唇­根本没有,下面的嘴大张著朝向他,露出满嘴尖细锋利的牙齿,齿上挂著些碎­肉­和粘稠暗红的血,一股腐臭气味扑面而来。

君书影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可名状的深深恐惧。那不单纯是面对危险,甚至也不是死亡将至之时的惧意,却像是早已尘封起来深埋在心底,只等它慢慢腐烂消失的记忆突然之间翻腾上来,带著地狱般的黑暗,血淋淋地占满他的全部心神,让他不能不看,无法不去面对。

“不……”君书影想大吼,却只能从喉中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肩上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那也许并不比刀剑造成的伤痛更痛苦,却让君书影从心底泛出一阵阵酷寒的恐惧。他不怕死,他却害怕这样──

那怪物抬起头,尖利的牙齿外面还露出些许鲜红的­肉­块,向下流著细细的血线。它大口地嚼著,皱如­干­树的脖子一仰,吞咽的声音刺痛君书影的耳。

──他害怕这样,被撕裂生吞。

君书影浑身止不住地颤栗,手脚之中却连一丝力气也无,只有无法忍受的巨痛充满全身。

那怪物却又一次低下脸来。君书影连死都做不到,只能将眼紧紧地闭上。

想象中的再一次啃噬却没有降临。一道腥臭的血洒在脸上,遮得皮肤刺刺地疼。

君书影睁眼看去,望见一个少年大吼著和那怪物缠斗在一起。

眼前却又陷入黑暗。

那是高放……所有人都背叛了他,所有人都抛弃了他,最终只有高放一人为他回来。

他记起来了。那时,当高放拼著最後一把力气,用剑将那怪物牢牢钉死在墙上时,那原本纤长美丽的少年的身体也早已被血浸透,露出白骨的伤口使那身躯显得破败,生气在快速地流失。那一次侥幸逃生之後,即使身上的伤治愈了,高放却再也无法习武。

又是一些无序而模糊的人和事飞快地略过,高放染血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他虚弱地笑著道:“堂主,我中间迷路,和你们分开了。路上遇到教主他们时,他们却说你已经死了。还好我又回来看了……”

高放的声音突然消失,君书影发现自己正持剑与周围的教众一起围攻那怪人。

所有碰触了仙草和妄想接近仙草的人都被那怪人杀死。教主越来越急,只命他们将那怪人缠住,亲自去摘取仙草。

眼前一花,那怪人看到又有人去取仙草,竟然如同树间的猿猴一样跳了起来,伸长了原本就长得过分的手臂,大张著嘴向教主扑去。

“教主小心!”君书影听到自己大喊一声,下一刻已然挡在教主和那怪物中间,腿上被撕裂开长长的一道伤口。君书影栽向地面,教主也已趁机摘了仙草下来。

那怪物吼叫著扑向教主,教主挑起一具手下的尸体扔向怪物,却见它被尸体砸中後,竟然开始大口地吞食起那尸体。

所有人趁机向外逃去,君书影腿上有伤,落在了最後面。但在这曲折回绕的山洞里,他们根本逃不过怪物的追杀。

“这怪物是循著仙草的气味而来的。”身後是教主气急败坏的声音。手臂突然被抓住,教主­阴­郁的声音响在耳边:“书影,本座知你素来忠心。你腿上有伤,只会拖累众人。你便为我教出这最後一份力吧。本座定会为你记一大功。”他说著,将一颗仙草的红果挤出汁液,深红的汁液顺著君书影的脸颊流下。

君书影正在怔忡间,突然被猛然一推,身体撞向坚硬的洞壁,手臂中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教主……”君书影捂著折断的右臂,茫然地唤了一声。却已经连一个人也没有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只剩他一人在那里……

“……教主,教主,醒……”

君书影猛地睁开眼睛,一坐而起,只觉浑身已被冷汗湿透。

“教主,可是又做了恶梦?”高放立在床边,担忧道,“不是已经很久不做了……”

君书影看著高放,恍然间竟将那张脸与记忆中那浴血垂死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高放还在说些什麽,却猛然被君书影扯倒在床上,紧紧拥住。

“高放……”耳边的低唤声有些微颤,带著些莫可名状的後怕,“还好你还在……还好你陪我一起……活下来……”

===

啊啊,君教主的遭遇其实很简单哇,没有什麽贞­操­上的创伤,噗,也没有感情上的七纠八结( 话说,什麽时候教主才能也这麽温柔滴抱住我家阿楚说些软话听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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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高放伏在君书影怀里,感到那被冷汗浸透的冰冷身体微微颤抖著。

“高放,我对你好不好?”君书影喃喃道,却并不等高放回答,似乎只是自言自语,“我以後会对你好……对你更好……你不许背叛我……只有你不许背叛我……”

高放低声道:“教主,我不会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君书影不语,手向下滑到高放的手腕处,握起他纤长却无力的手,半晌道:“我害你武功尽失,再也学不了武。你……不恨我麽?”

高放笑道:“教主不要多想。我对那些并不在意。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如今这一身用药使毒的本领。”

“高放……”君书影抬手拨开他额前的乱发,看得竟有些痴了。那般如画的眉目在夜­色­中更显温和,坦荡的眼神清澈如一潭清泉。

十年前的那一天他没有葬身野兽腹中,野兽的利齿却将所有的温情和信赖从他身上一并剥开了,只觉得到处都如冰雪一般冷彻心骨。背叛他的教主和门人,他暗暗地恨到了骨子里。甚至於其他所有人,在君书影眼里,他们的客套或亲近全是虚伪,他们的眼里处处闪烁著别有居心的算计。

那教主对九死一生逃回来的他毫无愧­色­,面对那张曾经敬重过的脸,尽管心里早已恨到滴血,面上却不得不继续作出一副温良顺从的殷勤模样。

君书影憎恨所有人,他只觉到处都是­阴­谋,没有人可以信任,天下之大,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幸好还有高放。还有一个他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在身边。不管他要做什麽,­阴­谋陷害同门也好,杀害教主篡位也好,高放从来都只笑著跟在他身边,毫不犹豫地同他一起把双手染满那些人肮脏的血。

君书影将手慢慢抚上高放的眼睛。温热的触感,轻扫过手心的睫毛,薄薄的眼皮下面那双带著笑意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切都是那样美丽而且美好。

君书影慢慢地凑近过去。

“教主……”高放身体微微一振,被君书影轻轻按住。

“别动……”君书影说著,将­唇­印在那不安地闪动著的眼睛上。­唇­下的眼皮急切地抖著,长长的睫毛扫过皮肤,有些微痒的感觉。

“教主……”高放又唤一声,却已在片刻间安静下来,慢慢阖上双眼。被君书影拉住的十指有些僵直,君书影手上稍一使力,将那纤长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中。

君书影只将­唇­在高放的眼睛和眉间轻轻吻了几下,便拿额头与高放相抵,轻叹一声:“高放……”

……

青狼清晨起了个大早,尽职尽责地四处探查了一番,又将手下人聚在一起义正言辞地交待了几句,眼看著日头渐高,君书影却还是没有露面。

青狼四处走了走,发了会儿呆,实在觉得百无聊赖,便抬腿往君书影院里走去。刚进到院子里,便看到高放从君书影房里走出来,正回头轻轻地阖上木门。

“哇哦。”青狼挑高双眉张圆了嘴巴。这一声惊动了高放,回过头来看清来人是青狼,面­色­不善地打了个招呼。

青狼指了指君书影的门,又指了指高放惊道:“你不是昨晚上一直在吧。”

高放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施施然走过青狼,头也不回地不屑道:“满脑子龌龊念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青狼自觉这顿骂挨得颇为冤枉,回道:“我可什麽都没说。你真跟你主子一个德­性­,小心眼。”

那边高放已经转过院墙看不到人了,这边君书影的房门却慢慢打开,一个冰冷的声音不悦道:“你说谁?”

青狼忙回过头来,换上一张灿烂笑脸,殷勤上前道:“没有没有。我已经将各处安排好了,君公子要不要迂尊降贵亲自查看一番?”话说著已经到了君书影身前,不待君书影说话,青狼又自顾敛眉道:“晨起风寒,君兄怎可穿得如此单薄。快些加件衣裳,小心冻著自己。”

君书影的嘴角抽了抽,又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一步退回屋里,砰地一声摔上门。

青狼摸了摸自己差点被门板磕到的高挺鼻梁,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压抑著怒气的声音:“二月初十行动,你最好在之前准备好一切。现在给我滚!”

青狼撇了撇嘴,抬起腿慢悠悠地离开。

===

我迫切急切热切地想让教主和高放互相爬墙!!!挠墙地想!怎麽办!

唉唉,一写到武林大会就没­精­神了。。。一帮老头老太有啥好写的呀,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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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扬跟著信白等人进了断剑山庄。信白心里仍在怨愤这不争气的徒弟,不只是因为楚飞扬为了一个魔教妖人同他作对,更为他不知好歹自毁前程痛心。袁康寿跟著劝了几句。他也算看著楚飞扬长大,楚飞扬的品­性­他十分信任,但如今江湖上传言日盛,即便他有心偏袒,也只是有心无力。也怪楚飞扬素来行事高调,名振江湖之时,又岂会不遭人妒。如今行事稍有偏差,任你再是身正,又怎敌一些人背後落井下石,添油加醋恶意中伤。

袁康寿安排楚飞扬住在清风剑派入住的西院,虽然信白嘴上指责了几句,倒也不是真要把楚飞扬赶走。不管做过再多错事,那是也他养大的孩子。又怎麽忍心真的断绝情分。楚飞扬自然看出师父早已心软,下了力地刻意讨好。信白面上绷著,心里却也渐渐高兴了起来。

这天已是二月初八,­阴­沈了多日的天气终於放晴,离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只有两天。楚飞扬从信白的房里退出,正迎上信云深和宋蓝玉二人,都是一脸贼笑地看著他。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麽?鬼鬼祟祟。”楚飞扬笑道。

信云深撇了撇嘴道:“蓝玉一直赞你有多正人君子大义凛然,夸得跟朵花一样。我带他来见识见识大师兄溜须拍马的功力。”信云深说著凑了上去,一双猫儿眼笑弯成月牙一般,“我也见识了。果然不管哪方面,大师兄都是顶尖的。”

“臭小鬼。”楚飞扬抓住信云深的脑袋胡撸了一把,信云深大叫著求饶,挣脱开来跳到宋蓝玉身後,笑道:“你看到了,你的楚大哥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宋蓝玉只是看著楚飞扬,但笑不语。

楚飞扬正因刚才信白的几句软话满心舒畅,这时了也来了兴致,挟著信云深和宋蓝玉二人到院中胡乱打闹了起来。

三人闹得正欢,院中忽院来了一个小丫鬟,福了一福,笑道:“楚大侠,我家小姐请您过去。”

来人正是梅欣若的婢女,楚飞扬忙迎上笑道:“近来事多,未来得及拜会梅姑娘,实在失礼。”

信云深瞅见宋蓝玉撇著嘴低下头去,满面郁郁之­色­,笑道:“唉呀有人要不高兴了。蓝玉,梅家小姐也是你的旧识,你要是不放心就同大师兄一起过去拜会吧。”

楚飞扬扯了扯信云深柔­嫩­的脸颊,又拍了拍宋蓝玉的头顶,笑道:“在这等著。师兄回来给你们带糖吃。”说著便同那小婢女一同出去了。

“讨厌,拿我们当小孩子。”宋蓝玉摸著头顶,忿然道。

信云深长长地哦了一声,闲闲道:“我是想当小孩子,就是有人想当大师兄的──”调侃的话还未说完,眼角突然撇见墙头上凭空出现的一个人,那未出口的话便戛然而止了。

那人仅以一根长簪别住头发,不再有闪亮的银饰,一头长发披在肩上,一袭朴素的白衣却尽显风流。他叠著的修长双腿掩在垂下的如水般的柔顺衣摆中,微俯下身以手托腮,笑意盈盈地看向信云深。

“你是谁?”宋蓝玉也看到了那人,出声问道。

“蓝玉──”信云深扯住宋蓝玉,往後一推道:“他是我朋友。你先走吧。”

宋蓝玉看了看两人,点了点头,出了院门。

高放面上笑意更深,冲信云深勾了勾手指:“过来。”

信云深走到墙下,抬起头来,一双大眼中闪动著复杂的光茫,张口唤道:“高放……”

高放把手伸向他,道:“扶我下来。”

信云深忙伸开双臂迎上去,高放从墙上一跃而下,跳进信云深的怀里。

“高放,高放。”信云深有些激动地搂住他,一叠声地唤著。

高放任他搂著,笑道:“小鬼,可想我麽?”

信云深猛点头:“想,想死了。你去哪里了,那个时候为什麽突然就不见了。”

高放笑道:“大人有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看著信云深嘟著嘴皱起了眉,高放狞笑著狠狠掐上他的脸,边揉捏边道:“不是要当小孩子麽?不是想当你爹的好孩子麽?怎麽我说了你又不高兴了。”

信云深连声呼疼,一双大眼中蒙上一层水气,却又不敢用力挣脱,只能可怜兮兮地看著高放。

高放松开手,心疼地揉了揉那被掐得通红的水­嫩­脸颊,轻声道:“疼不疼?”

信云深委屈地点了点头。高放抬起脚凑近过去,温热的呼吸撒在信云深的脸上。信云深的眼神闪了几闪,睫毛轻颤著,不自觉地摒住呼吸。

高放将­唇­印在信云深颊上,轻轻地摩梭了片刻,稍微离开一点距离,又问道:“还疼不疼……”

信云深抿著­唇­盯著高放,却不说话。高放与他对视半晌,苦笑著低下脸。信云深没有动,依然紧紧搂著高放的身体。高放挣了挣,信云深却搂得更紧。

高放抬头瞪著信云深,恶狠狠道:“放手。”

信云深倔强地摇头:“不要。高放,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不好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

高放­干­脆道:“不好。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就放开我。”

信云深闭上了嘴,一脸眩然欲泣的模样。高放挣开他的手,这一次信云深却没有再挽留。高放转过脸去,不让信云深看到他紧皱的眉宇间缠绕的苦楚,出口的声音却是一派淡然:“云深,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以後也许都不会再见了。如果还能见面……”那时已经是敌人了吧。高放没有将这最後一句话说出口,低著头慢慢地离去了。

信云深向著高放离开的方向迈了一步,却最终仍是站在原地,看著那身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握紧手心转回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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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扬随那小婢女到了梅家入住的院中。梅欣若一见到他的面便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向前迎了两步,又觉过於殷切,红著脸低下头去,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

楚飞扬自然把她的种种情态都看在眼里,心下一叹,面上却不露分毫,同梅欣若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不知何时身旁的婢女都已经退出房间。

梅欣若说了几句便沉默下来,手里把玩著衣角,不知在想些什麽。

楚飞扬早知梅欣若对他有情,本指望过了这麽长时间梅欣若会渐渐淡忘,如今看来却不可能了。

“在下回来不久,门派中又有些琐事需要处理,竟然一直未来得及前来拜会。梅老爷子近来可安好?”楚飞扬笑道。

梅欣若轻点下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又低下脸去看著交叠著的双手,半晌轻声道:“楚大哥,我爹……已为我定了一门亲事。”

楚飞扬笑道:“如此,那真是可喜可贺。梅老爷子看上的人,必定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不知对方是哪里人士?能娶到小姐这般佳人,此人当真有福。若有机会,在下也想会他一会。”

梅欣若咬了咬­唇­,眉头轻蹙道:“我不认识他,我也没见过他。谁知道他是何方神圣。都是我爹自作主张……”

楚飞扬摇头轻笑道:“小姐莫出此言。梅老爷视小姐如掌上明珠,他看上的定然是最好的。”

梅欣若抬起脸,一双盈盈的美目幽怨地看了楚飞扬一眼。楚飞扬端起茶碗呷了口茶,仍旧端著一张柔和笑脸,对那半嗔半怨的目光只能假装没看到。

梅欣若轻叹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楚大哥不见了好些时日,我想找你都找不到。楚大哥这些日子都在什麽地方,有没有碰到什麽好玩的事?讲给我听听吧。”梅欣若用手轻轻支著脸颊,满面好奇和兴致盎然的表情。

“呃……”楚飞扬顿了顿。他以前闯荡江湖,倒是时常碰到些奇人异事,那时与梅家走得近时,也经常讲给梅欣若听。可是这段时间他除了守著君书影还是守著君书影,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他身上,这样尚嫌不够。又哪里有什麽好玩的事讲给她听。

楚飞扬看见那双盯著自己一眨不眨的充满爱慕的眼睛,抬手摸了摸鼻梁,笑道:“说来惭愧。这些时日都被内人的事情绊住,分身乏术。江湖上已是长久不走动了。”

梅欣若眨了眨眼,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问道:“楚大哥,你说……什麽人?”

“这本是家丑,不可外扬。都怪在下生­性­鲁莽,思虑不周,惹了家内与在下生气。如今正不知如何是好哪。”楚飞扬厚著老脸苦笑道,一脸为家事伤神的模样。

梅欣若睁大了眼睛看著楚飞扬,出口的声音带著些不敢置信的惊疑:“你说……你娘子?”

楚飞扬点了点头,叹道:“正是。这个娘子著实让在下大费脑筋,劳心伤神哪……”这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了。

梅欣若看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有些发呆。楚飞扬唤了几声,梅欣若像是猛然回神一般抬头看向他。楚飞扬心下轻叹,他话已至此,只盼梅欣若对他死了心。他不想因为自己误了她。

楚飞扬起身道:“门派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就此告辞了。在下改日再来拜会梅老爷与小姐。”

梅欣若慌忙起身,想要挽留,却没有理由。自己心下也是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微一点头,看著楚飞扬大步离开的身影,待他出了院门,才让两行清泪倏然滑下脸庞。

二月初十,断剑山庄宽广的前院里早已搭起了比武的高台,各派人马陆续入场,一时间纷纷嚷嚷,好不热闹。

信白带领清风剑派到分配的位置坐定。楚飞扬也混在一群师兄弟当中,不为别的,只是来看个热闹,顺便等著君书影露面。楚飞扬心下想著,手里用力掰了掰手腕。

尽管已经刻意低调,还是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感觉到围绕周身的或探究或提防或仇视的视线,楚飞扬只感到万分懒怠,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看著那高大宽广的比武高台发呆。

身旁不远处传来一阵熙熙攘攘,楚飞扬循声看去,原来是梅向领著梅家的人进入分配的木棚下。那一阵吵闹的中心似是轻纱遮面的梅欣若。梅向突然看向楚飞扬这边,楚飞扬对上他的视线,忙起身行了一礼,梅向却只是冷著脸微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楚飞扬重又坐了下去,不再去看那边,面上仍是懒懒的。

到现在他也没有君书影的任何消息,一方面是他自己被门派里的人事牵扯住,又怕惹信白生气,不敢放开手脚查探。另一面,却也是君书影这一次太沉得住气。楚飞扬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但直觉会给他惹上一场很大的麻烦。而他关於君书影的直觉一向很准。

真想捏断他的翅膀,拔了他的爪牙,看他如何再兴风作浪。楚飞扬暗暗地咬牙切齿­阴­郁地想著。但也只是想想,真把他抓到手里时,又哪里舍得……

这边楚飞扬在心里把那个正暗地里从事著不法勾当的人用千百种方法和花式炮制折腾著,却被冷不丁响起的三声铜锣声响惊醒。诺大的场地在片刻间一片静寂。袁康寿举著半截墨黑­色­的断剑缓缓步上高台。

武林大会已经正式开始。

楚飞扬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他知道,离那个从他手指缝里溜走的男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间,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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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康寿立在台上,威严地扫视一周,肃穆地开口道:“诸位英雄好汉,承蒙江湖各道朋友抬举,让袁某做了这些年的武林盟主,统领各路英雄,一起保护中原武林。袁某敢不克己竭力,公道处事,与诸位江湖同道共同维护武林正义。如今江湖,新秀竞相而起,袁某这一把老骨头,也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在此呈上这武林盟主的信物,虚位以待,务求能者得之!如今便正趁这一次武林大会,让诸位高手在此大展身手,一较高下。谁能最终排众而出,力克群雄,便可坐上这盟主宝座!连同这整个断剑山庄一并奉上!当然……”袁康寿停顿了片刻,视线在楚飞扬的方向稍一停留,接著道:“要坐上这武林盟主的宝座,只有一身功夫却是不够,必先要身正行端,公信能服天下之人。否则,武功再高也是惘然。”

楚飞扬面无表情,不知是听没听进去。信云深也知袁康寿说的是自家师兄,扭头看了看他,心里为楚飞扬惋惜不已。

袁康寿接著道:“那麽,此次比武正式开始……”

“何必那麽麻烦。”袁康寿话音未落,突然被一道­阴­邪又轻浮的声音打断。那声音似是经深厚内力催动发出,环绕在诺大的场地上,辩不清来处。各门各派都警觉起来,戒备四顾。猛然间一道黑­色­身影直冲台上。众人眼前一花,那道影子已与袁康寿缠斗在一起,顷刻间两条人影便分了开来,而那把断剑已经被那黑衣人夺去。

“半把生锈的铁剑而已,真不知道有什麽好争的。”那人把手中的剑掂了掂,满面不屑道。

袁康寿在全武林人的面前被人轻巧巧地将盟主信物夺去,面上自然下不来,黑著一张脸怒视著那不速之客,但胸口那阵阵翻涌的气血却让他无法立刻再次出手。虽然刚才也是一时不查疏忽大意了,但刚一交手他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功力远在他之上。

“大胆狂徒,竟敢在这武林大会上作乱!还不快将盟主信物奉还。否则,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信白本是急躁­性­子,此时已是一跃而起上了高台,手持长剑,大声怒喝道。

那男人嗤笑一声,道:“放心,我对这半块烂铁一点兴趣也无。只不过有人挠心挠肝地想要,便是那天上的月亮,我也不得不想办法摘下来给他。”说著似笑非笑地撇了台下的楚飞扬一眼。

楚飞扬仍旧坐著,面上不动声­色­,按住椅子扶手的双手却紧握起来。青狼,为什麽他会……

又是一阵风起,另一个矫健身影凌空飞过众人,落在高台之上。这一次,楚飞扬却再也坐不住了。

那人在青狼身後站定,对台下突然­骚­动起来的人群扫视一眼。楚飞扬紧紧盯著他的眼睛,却无法让那视线在他身上稍作停留。

好啊,假装不认识你男人吗?!楚飞扬暗暗地咬牙切齿。那衣服还是我买的,那轻功也是我教的……

正想著,突然间信白猛地转头看向他。楚飞扬对上信白怒气冲天的眼神,迷惑了片刻後才明白过来。师父见过君书影,再加上那轻功步法,我认得,师父自然也认得。楚飞扬心下哀叹一声,不敢再看信白,反正信白也不会这时过来跟他为难。楚飞扬仍立在原处静待著,看那君书影到底想要玩些什麽花样。

“他是……他是那邪教的教主!”人群中突然暴出一声大喝,众人顿时吵嚷起来,四处响起拔出武器的声音,阳光经那些锋利武器的表面反­射­出去,冷冷的寒光在君书影身上闪动著。

君书影对台下的­骚­乱不屑一顾,只从青狼手中拿过断剑,放在手里把玩著,轻笑一声道:“诸位,在下心仪这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已久。今日,”君书影说著看向袁康寿,依旧笑道:“在下便代这位老人家接下这副重担,让老人家可以安享晚年。若有不服者……”他轻蔑地看了台下众人一眼,声音一冷道:“杀无赧!”话音未落,便听得锵得几声,君书影手中的断剑已是断裂成了好几截,掉在地上。

“这种东西,不需要了。”君书影道。

“混帐东西!你竟敢……”信白怒喝一声,挥剑攻了上去。其余各大门派的人也如收到指示一般,全都不再观望,一拥而上。

楚飞扬看著台上与信白等人缠斗的君书影,心下有些担心,正想对策时,突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怪异香味,胸中一窒,楚飞扬暗道不好。想要运气时,却只觉身子一软,竟然跌倒下去。眼前的晕眩过後,楚飞扬抬眼望去,只见满场的人都已经瘫倒在地,痛苦在哼哼唧唧著。

君书影和青狼仍旧立在高台上,冷笑著看著脚下软倒的众人。楚飞扬疑惑地看向君书影,却只得他一闪而过的目光,心下一闷,只觉喉头一甜,忙摒气凝神,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一股气。

身後的大门突然大大地敞开,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在君书影和青狼身边站定,恭敬地低首列队。有一个人落在最後,他面上带笑,慢慢地走向君书影。

信云深睁大了双眼看著他,看他慢慢走到自己身边,又慢慢越过他,没有看他一眼。信云深抬手想要抓住他,无力的手指却只滑过他衣角的布料。

“为什麽……”信云深看著那纤细修长的背影,眼中凝结起一层水雾。

高放回过身来,走回信云深面前蹲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低声笑道:“死小孩,我投怀送抱你不要,别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想要我的男人多的是。”说著起身离开,走到君书影身後站定。信云深愣愣地看著他,待回过神来之後,一种不明的情绪夹杂著委屈一股脑儿地翻了上来,他咬住嘴­唇­使劲地向前爬了两步,却只让力气流失得更快,最後只能软软地趴在地上,不甘心地看著不远处的高放。

青狼开口道:“我没兴趣与你们浪费时间。你们所中的盅,是封印内力之盅。内力越强,盅便越强。”他说著走到楚飞扬面前,用脚尖向他的胸口猛地一踢。楚飞扬翻倒在地,闷哼一声。

“所以,有些人就不用白费力气了。”青狼笑眯眯地继续说道。

楚飞扬因为强自运功,被青狼一脚踢散,气血逆流,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下意识地看向君书影,却看到君正影正目光灼灼地看著青狼,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楚飞扬一阵气闷,嗓子一甜,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直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楚飞扬捂著胸口低下脸,却没有看到君书影投向他的情绪复杂的视线。

大家说点什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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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盅会在十天之内耗尽宿主的­性­命。你们只有十天考虑,愿意服从的,可得一时的解药,保一时­性­命。不愿服从的,这断剑山庄的地牢便是诸位的葬身之地。”君书影如叙家常一般说道,突然冷笑一声,又道:“只怕明年今日,诸位在黄泉之下,也收不到一家老小的祭拜了。不过却可以那处合家团圆,也算可喜可贺。”言下的威胁之意,令人心寒。

“卑鄙小人。”不知是谁低咒了一句。君书影也只是笑了笑,轻轻揭过。

楚飞扬一直紧紧地盯著他,君书影却不敢看他,也不愿去看。他在做的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他不愿意为了任何人扰乱他的计划。他要踩在所有人的头上,掌握所有人的生死,直到他们驯服,像狗一般匍匐在他的脚下,企求他的一点施舍。他不需要人心,只要他们表面的服从。他乐意看他们眼中充满怒火和愤恨却只能小心地隐藏著,明明恨他入骨却无法背叛,不得不服从於他。他不在乎用了什麽手段。君书影从不否认他自己有多麽卑鄙恶劣。

君书影对严阵以待的天一教众人下令,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关押。青狼走回君书影身边,对著君书影不善的视线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让我的燕其受苦,我也不能便宜了楚飞扬。大家扯平。”

君书影冷哼一声,不想理会青狼的胡言乱语,正欲离去,突闻一声细微的破空声响,君书影立刻蓄足内力,欲破那突然而来的暗器。

青狼的声音却猛地在耳边炸开:“小心!”话音未落,一道黑­色­身影闪过眼前,只听一声轻响,青狼摊开手掌,一枚暗沈的小巧利器静静躺在掌中。

青狼向暗器所来的方向望去,对上一双充满愤恨的眼睛。青狼走到那人跟前,蹲下身来,邪邪一笑,将手里的暗器上下翻动著看了看,笑道:“手段不错,可惜身手不行。”话刚说完,便毫无预兆地将那小小暗器没根捅入那人的肩膀,脸上的笑意甚至还没有褪去。

那人拉长声音惨叫了一声,青狼不屑道:“真没种。”说著将手上的血在那人的衣襟上抹了抹,边起身边道:“所谓武林正道,也不过如此麽。”说著走到袁康寿和信白的面前,一手一个拎起两人,又道:“说来,这断剑山庄的地牢可比我们天一教的大多了。”天一教其他教众将那些倒在地上毫无抵抗之力的众人用绳子绑好,推推搡搡地押著往那地牢的方向走去。

君书影穿过人群,高放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向门外走去。还未到门边,便听到身後传来一阵­骚­动。君书影回过头去,看清场中形势,眼皮登时跳了两跳。

楚飞扬浑身是血,居然硬是挣脱了绳索,正与几名教众缠斗在一起。他强自运力,虽然使不出平时的一成,竟也将几名教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近不了他的身。

高放咋舌道:“真是个怪物。楚飞扬三番两次硬抗盅毒,真不知道他有几条命够折腾。”上一次硬抗的结果……大概就是最後弄出来个小石头。高放自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偷眼看了看君书影,却见君书影皱紧了眉头看向那处,片刻後转身道:“不用管他,他撑不了多久。”

高放无言地跟上,为何要向他解释。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君书影,你站住!”楚飞扬突然大声道,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猛咳,夹杂著呕血的声音。君书影顿了顿,不欲理会,径自向外走去。

“混蛋,你站住!我有话问你……”楚飞扬的声音被打断,只听得闷响一声,似是重重挨了一下。

君书影忍无可忍地转回身来。楚飞扬竟然强自提气,一跃之下到了他的面前,染满鲜血的双手抓住他的衣领,粗重的喘息间夹杂著浓浓的血腥味道。

君书影将脸向後撤了撤,伸手制止了其他人的靠近,开口道:“你再如此硬抗,便活不久了。你当苗疆的盅是拿来好看的麽。”

楚飞扬呸地吐出一口血沫,挑起嘴角一笑,露出腥红的­唇­齿,竟带著些邪佞狂妄。

“几条小虫子而已,我会放在眼里?!”楚飞扬将脸又向前靠近,低沈的声音里带著些粗哑,如砂纸打磨一般。

君书影挥开他的手,後退一步,冷声道:“不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你逃不掉的,你也救不了他们。”

楚飞扬扯回君书影,邪笑道:“用你说。我只问你一件事。”

说著声音冷了下来,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有些­阴­狠地盯著君书影的双眼看了半晌。君书影也任他看著,静静地与那双充血的眼睛对视著。

“我问你,你那日带著小石头一起消失。你出来做你的大事了……小石头呢?我们的儿子……你为我生的儿子……”楚飞扬将脸凑近,几乎要与君书影鼻尖相抵,虽然放轻了声音,却依旧带著凶恶­阴­沈,低声道:“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君书影的眉尖皱了起来,似乎不满楚飞扬的用词或态度。半晌後却仍低声回道:“我把他送到别院附近一户可靠人家照看……”

“够了,我知道了。”楚飞扬一把推开他,冷笑一声。不远处围著的几名天一教众面面相觑了几眼,一拥而上。楚飞扬不再反抗,任他们绑住,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君书影摸了摸沾血的衣领,眼神暗了暗。

高放走上前轻声道:“教主,我们走吧。”

君书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这已经渐显寂廖的宽大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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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过去,离十天期限还有一半,已经有些门派撑不下去,投靠了君书影。君书影坐在高堂之上,看著那些匍匐在地诚惶诚恐的人,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并不开心,只是无比满足吧。权利欲这种东西……”青狼站在高放身後,一起看向此时高高在上的君书影。

“如果不是你,教主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高放道。

“变成这样也不错,多可爱。”青狼摸著下巴笑道。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管别人可不可爱。我可是得到消息说,我们那位美人少主最近有些不太好。”高放撇了青狼一眼叹道,“不过那些药用在武功高强的人身上都够受的,偏偏教主不信少主已经武功尽失,非要下些猛药。可怜少主那般柔弱的身体,不知能撑到几时?”

青狼面­色­有些­阴­沈下来,片刻挑了挑嘴角道:“燕其若有什麽闪失,你该知道我的手段。”

高放挑眉看了看他,轻笑道:“你老老实实的,少主自然万无一失。我又不像教主,那麽个美人儿,我也是会怜香惜玉的。”

青狼面沈如水地沈默了片刻,突然邪邪一笑,转身离去。

“你别又想打什麽坏主意。”高放正­色­言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君兄会理解我的。”青狼抬起手来摆了摆,转眼便消失了。

高放皱眉看著青狼离去的方向,片刻後转回身来。君书影已经听完了汇报,正一个人低头坐在堂上。高放看了半晌,把额头靠在身边的门框上,痛苦地低吟了几声,小声道:“怎麽办,以後到底怎麽办啊……”

“高放,进来吧。”君书影突然出声道,声音里淡淡得听不出情绪。

高放轻叹口气,迈步走到君书影身边。君书影抬手按了按额头。高放站到君书影身後,拉开君书影的手,轻轻为他按揉著太阳|­茓­。

“教主,很累吗?”高放轻声问道。

君书影闭上眼睛,轻轻地恩了一声。

“教主,你……”

“做好你份内的事,别说多余的话。”君书影道。

“……”高放沈默著不再出声,一时间诺大的厅堂里静得压抑。半晌後高放开口道:“教主,我只想说,有些东西,在你能抓住的时候若是放手了,也许以後再也没有机会了。”

君书影没有说话。就在高放以为得不到回应时,君书影轻笑一声道:“你说得对。所以这一次的行动,只许成功。”

高放手上一顿,不再开口。

半夜时,看守地牢的教众突然来报,说是牢中出了些乱子。高放想了想,叮嘱著先不要告诉君书影,便带人去了地牢。

地牢里此时正乱作一团。本来为了怕出乱子,袁康寿信白楚飞扬等武功高强的人都是分开关押的,此时袁康寿和信白都满脸紧张地趴在牢门边上急声吼著,甚至都在强自动用内力,想要冲破牢门。看守众人的教众都亮出了武器,一边­色­厉内荏地威胁著一边小心戒备。

“都退下。怎麽回事?”高放走到众人面前,沈声喝道。

一帮教众低著头退了几步。一人走到高放身边,还没开口时,突然一边传来一个带著哭腔的声音:“高放,你救救我大师兄吧。他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高放扭头看去,信云深和不知道哪个门派关在一起,他身後的人都窝在角落里,一副委靡不振的模样。信云深两手抓著牢门,正哭得起劲。

“云深,你……你又怎麽会认识这种魔教中人?!你们一个一个都要气死我吗才罢休吗,啊?!我怎麽会养出你们这一帮小兔崽子!”那一边信白突然一声大喝,而後便是一阵猛咳。

信云深看了看信白,又委屈地看向高放。高放摇了摇头,一边走向手下指出的关押楚飞扬的牢房,一边扭头对信白道:“我和你家宝贝不认识。还有,老人家火气不要这麽大,会活不长的。”

“高放,你不要这麽说。”信云深委屈兮兮的声音又从身後传来,高放却不再理会他,转到楚飞扬的牢前一看,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谁把他们关在一起的?!”高放头疼地问道。

“禀堂主,是……青教主。”

“我就知道……”高放无奈轻叹,又抬高声音道:“楚飞扬,你住手吧。你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牢里不大的地方关了三个人。此时楚飞扬正一手抵在昏迷不醒满面苍白的梅欣若背上。梅欣若衣衫半褪,身前用楚飞扬的衣裳遮住,衣下隐约露出一双细­嫩­肩膀。高放知道楚飞扬内力不济,若要强行为别人逼盅,只能尽量减少阻碍,直接将手掌贴在肌肤上。虽然是这种原因,但是……

楚飞扬自己的脸­色­却比梅欣若还要差,透著青紫的死气,满面冷汗。宋蓝玉在一边急得直落泪,又不敢去碰楚飞扬身上,只能在一边声泪俱下地劝著楚飞扬停手。

“楚飞扬,这种盅我很了解,不到十天断不会有事。你不要再白白浪费自己的内力了。”高放又道。

楚飞扬根本不理会,或者是没有力气答话,高放又不敢冒然打开牢门,反倒是宋蓝玉冲到牢门前,擦­干­眼泪,瞪著高放道:“你少在这里假慈悲了!你们一夥的那个男人今天过来给我们吃了不知道什麽东西,又跟楚大哥不知道说了什麽,现在梅小姐就变成了这样。你快把解药拿出来。”

“青狼?!”高放眉头轻皱,“他又要做什麽?”

高放沈思了片刻,宋蓝玉一直在一边念叼著解药,高放不胜其烦地一挥手道:“你闭嘴。我没有解药。看好你楚大哥,我出去看看。”说著就急步离开了。

宋蓝玉被高放吓了一下,後退一步,看著人突然都走了,想叫又不敢叫,愣了片刻。身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回头一看,楚飞扬正靠在墙上喘著粗气,嘴­唇­青紫,眼睛微微睁著,汗水如注。

“楚大哥,你怎麽样?”宋蓝玉忙到楚飞扬身前,掏出汗巾仔细地为他擦汗,满脸心疼。

楚飞扬抓过汗巾,强撑著笑了笑道:“我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你去照顾梅姑娘吧,我没力气了,麻烦你。”

宋蓝玉应了一声,跑到梅欣若身前,左右看了看,闭著眼将她身上披著的楚飞扬的衣裳拉拉严实,而後将人小心地挪到楚飞扬身边。自己也靠著楚飞扬另一边,抬眼痴迷地看了楚飞扬片刻。看他脸上的血­色­慢慢地恢复,才安心地笑了下,慢慢也疲累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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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来灰去撒狗血中= =狗血不嫌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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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放直接冲到青狼房里,把青狼从床上拎起来,怒道:“青狼,你又在搞什麽?你给他们吃了什麽?解药!”

青狼挥开高放的手,笑了笑道:“急什麽。你看不出来那两人对楚大侠一片痴心麽?你主子又总做些惹他夫君生气的事情,这样下去是没有胜算的。我不过随手为他肃清情敌罢了。免得到时候就算过门了也是三房。”

“你……让你再胡说八道……”高放气得瞪大一双眼睛,左手一抬,食指顶上麽指。青狼面­色­一凛,施展轻功闪到十步开外,看向仍是怒气冲冲的高放,摆好防范的架式,面上却笑道:“你有这闲功夫跟我闹,不如回地牢里再看看吧。这会儿大概正热闹。”

“你什麽意思?”高放疑道。

“大概就是……三人争宠吧。”青狼望著房梁叹道,“不知道楚大侠现在那身子骨还撑不撑得住。”

高放一听,再也顾不上和青狼纠缠不休,急匆匆地赶回牢里。

“这大半夜的,高堂主还真够­操­劳的啊。”青狼走到门边看向高放急促的身影,笑著喊道。高放怒骂了句什麽,青狼斜著脸仔细听了,掏了掏耳朵,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去了。

高放赶到牢门前时,正好看到君书影刚刚进去的身影。高放忙唤了声:“教主。”走到君书影身前,躬身行了一礼。

君书影点了点头,想要绕开高放往前。高放移了一步挡在君书影前面,看君书影面上现出些疑惑的神­色­,忙道:“教主想是听到牢里起了些乱子的事情才来的吧。我刚才看过了,一些小帮派闹事而已,已经教训过了。”

君书影点了点头,口里道了声:“好。”说著却还要向前走。高放又退了一步,仍旧挡在君书影身前,拱手道:“教主,­骚­乱已平。地牢­阴­湿,人又杂乱,我们还是回去吧。”高放并不知道地牢里现在是个什麽情形,但是青狼的话让他不得不阻止君书影进去。这几天已经够乱了,不可以再有任何的节外生枝。

君书影先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表扬了一句:“恩,做得好。”看到高放还是挡在前面,咳了一声又道:“没事,我就看看。”

高放简直要流泪了。他现在算明白了,君书影得到的消息多半是楚飞扬怎麽怎麽样了,看他这一副望眼欲穿恨不得长翅膀飞进去的样子。但是这样他总觉得……更不能让君书影进去了。

“教主,我都看过了。那些人还算老实,体内有盅他们也作不了什麽乱子。里面没有什麽好看的,又闷又冷,浊气充塞……”高放说道。君书影静静听著,却慢慢皱起眉来。

君书影等高放说完,点了点头,顿了下又道:“我就看看。”说著便推开高放向里走去。高放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跟上。

从楼梯向下走了一段距离,便进到关押著众人的牢里。被关著的人一看到来人是君书影,顿时群情激愤起来,一个一个隔著牢门大声叫骂著。君书影一排排看过去,对那些叫骂声听而不见。高放自然知道君书影在找谁,只是他要作出巡视众人的模样,他哪里敢去挑明告诉他。偏偏青狼把楚飞扬几人关到一个很偏僻的角落,不知道君书影要找到什麽时候才能找到啊……

没过多久,君书影便慢慢靠近了关著楚飞扬的牢房。高放跟在後面吁了一口气。虽然青狼是那样说了,但是他一向喜欢乱说话,可信度要打个折扣。但愿楚飞扬老老实实地,晕倒也好濒死最好,千万不要出什麽乱子才好。高放心里叹道。

慢慢地靠得近了,只要走过眼前这条过道,转过一面墙就能看到那牢房了,那边的声音也慢慢听得清楚了。

“楚大哥……不要……”宋蓝玉微弱的声音传来。

“你乖乖地……不要动……”楚飞扬的声音­干­涩又虚弱著。

君书影脚下一顿。高放跟著停下,偷眼看了君书影的脸­色­,却是面沈如水,看不出情绪。

“楚大哥……你不要这样……”宋蓝玉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君书影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抬手命令其他人退回地牢中央候著,沈著脸循声走去。高放吩咐其他人回去,自己又跟了上去。

二人转过过道,正站在不大的牢房的正对面,与楚飞扬等人不过隔著一道木栏。

木栏後面,梅欣若裹著楚飞扬的衣裳倒在角落里昏睡著,一头如云秀发散乱,遮住白晰面颊。宋蓝玉正趴在牢房中间,上衣被楚飞扬扒到肩下,正艰难地向外爬。楚飞扬强撑著一口气,将宋蓝玉抓到身前,口里道:“你听话。你的毒发了,让我给你逼毒。你放心,楚大哥撑得住……”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定定地看向牢门之外。

君书影冷眼与楚飞扬对视片刻。楚飞扬放开因为君书影和高放的到来而有些惊疑不定的宋蓝玉,拍了拍他安慰著。宋蓝玉艰难地挪动身体退到角落的梅欣若身边,警惕地看著牢房外的两人。

君书影却只一径地看著楚飞扬。楚飞扬坐下来,咳了两声,有些浑浊的双眼迎上君书影的视线。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周围满是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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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楚飞扬艰难地站起身,站直身体时一个不稳,稍微踉跄了一下。

君书影脚下微微向前动了半步,却又定在原地,负手而立。

楚飞扬扶著身侧的墙壁,紧皱著眉头闭起眼睛,轻咳了几声。待那一阵晕眩过去,楚飞扬走到牢门前,探手出来伸向君书影,扯著­干­裂的­唇­笑了笑道:“才几天,你怎麽瘦了那麽多。你过来,让我摸摸你。”

倚在角落里的宋蓝玉听到这话猛地睁大了眼睛,惊疑地看了看楚飞扬,又看了看君书影。

君书影闻言沈下脸,不悦道:“楚飞扬,到现在你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麽?你只是个阶下囚。”

楚飞扬一笑,收回伸向君书影的手,食指在­唇­上轻轻划过,笑道:“我……从来都是你的囚徒……”

“你住嘴!”君书影面­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道,“你若还想多活几日,就把该忘的事全都忘了。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你施加於我的耻辱,但……”

“你当你我那些时日的相处都是耻辱?!”楚飞扬打断他。面上虽然仍是笑著,眼里的笑意却渐渐退了。

君书影顿了顿,接著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当你我那些时日的相处都是耻辱?!”楚飞扬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唇­上仍旧挂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君书影,执著地等著他的答案。

“是。”君书影面无表情地回道。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麽……”楚飞扬侧身靠上牢门,满面疲惫之­色­尽现,低声喃喃道。半晌突然摇了摇头笑出声来,抬起手捂住胸口,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麽?”君书影皱眉不悦道。

楚飞扬止了笑,低叹一声,开口道:“解药。”

“你认为是我下毒?!”君书影眼神一敛,冷声道。

“是谁下的毒都无所谓。你总能拿到解药吧。听我一句,他们都是无辜的,你别再牵连他人了。”楚飞扬的声音里满是疲累。

君书影轻哼一声,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

楚飞扬打断道:“说得对,我的确不是谁,我也不该妄想劳君教主大驾去为我拿解药。”

君书影没想到被他一句话顶了回去,嘴巴张了张,却只是皱著眉咬了咬下­唇­,无话可说。

“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这副样子,完全没有力气扰乱你的计划。你可以安心离开了,我要救人了。”楚飞扬摊开双手道。

“……毒是青狼下的,他一定有什麽­阴­谋……”君书影想了想开口道。

“­干­我何事?”楚飞扬轻笑一声道。

君书影听得心头火起,怒道:“他这样做就是要你死。你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便是,又­干­君教主何事?”楚飞扬扯了扯嘴角又回道。

“你!”君书影两步走到牢门边上,横眉怒目,满面怒气。

楚飞扬却後退一步,笑道:“君教主,你给了我们十天期限。我相信教主这点信用还该有吧。教主请回。”

君书影咬牙怒视片刻,眸中闪著越发晦暗的光,半晌冷哼一声,甩袖快步向外走去。

高放撇了楚飞扬一眼。楚飞扬并不看他,却又去哄诱毒发的宋蓝玉接受疗伤。高放收回视线,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还是抬步追赶君书影去了。

“楚大哥,我不要你再耗费内力。你给梅小姐疗伤的时候,我都能看到你的生命在流失。你真的会死的。”宋蓝玉哭道。

楚飞扬靠著墙坐在宋蓝玉身边,叹道:“好……”

“我不怕死,我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宋蓝玉依到楚飞扬怀里。

楚飞扬摸了摸宋蓝玉的头顶,道:“我知道……”

“只要能死在楚大哥身边,我就很高兴了。”宋蓝玉止了哭泣,抽噎著道。

“傻瓜,楚大哥怎麽会让你死。”楚飞扬笑道。

“我不要你再给我疗伤!”宋蓝玉急道。

“好、好,我听到了。折腾那麽久,该累了吧。睡吧……”楚飞扬低声道。

宋蓝玉恩了一声,依著楚飞扬,片刻後便沈沈睡去。

楚飞扬唤来地牢守卫,对著那一身黑衣兼黑纱掩面的天一教众道:“回去告诉青狼,我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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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书影沈著脸回到自己房间,高放一路跟著,只默然不语。进了房间,却见君书影床上一片凌乱,连被子也半拖在地上,不禁心下一叹。

君书影坐在桌边,满面­阴­沈,不知道在又想些什麽。高放看了看他,不像要理会自己的样子,便自己在旁边坐下,倒了两杯茶水。

两人相对无语,沈默了半天。高放习惯­性­地把玩起自己的长发,开口道:“教主,楚大侠刚才定然都是气话……”

“闭嘴。”君书影低喝道。

高放轻撇了下嘴角,不再出声。

又过了半晌,君书影揉了揉眉心,吩咐道:“高放,你去弄清楚青狼到底有什麽目的。这人从来没句真话没个真心,一身是假,我们只把那燕其做筹码确是有些冒险。青狼不能不防,若是他真舍得下那个草包……”

高放听著,抬手支了下巴,无奈地轻叹一声。

“你­干­什麽?有话就说。”君书影不悦地看了高放一眼道。

“教主,其实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说得没错,青狼这个人,八分半是假,一分半是真真假假。不过以他的个­性­,愿意陪著我们玩了那麽多天,少主定然是他的死|­茓­了。”高放道。

“说下去。”君书影点了点头,淡淡道。

“简单说,青狼对燕其,其实不比楚大侠喜欢教主来得少。”高放看到君书影皱得更紧的眉间,笑了笑接著道,“我们只要抓住少主,青狼就是我们手中的蚱蜢,最多扑通几下,翻不出什麽大跟头。换过来,若是青狼用教主要胁楚大侠,楚大侠本事再高也就是个会轻功的蚱蜢,也许能翻几个跟头,最後还是得认命。不过这两个蚱蜢一起折腾,我们可就要头疼了。”

“……”君书影听在耳里,低著头不知在想些什麽,默然不语。

高放叹息一声,将颊边一缕长发在指间绕了又绕,自顾自地继续道:“说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小子也是跟楚大侠吃一样的米喝一样的水被同一个糟老头子养大的,怎麽就养成这种个­性­,年纪小小的却把他爹那个老朽模样学了十成十。他若能学到楚大侠一成招蜂引蝶的本领也……”

“高放!”君书影听他越说越离谱,怒气冲冲地拍桌喝道,“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那姓信的小子宰了!”

高放一听,只能乖乖地闭上嘴。

君书影叹息一声,指著门外道:“够了,你马上回房,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高放无奈地应了一声,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边时脚下顿了顿,回头又道:“教主,我并不全是胡说八道。你执念太深,蒙蔽了你的眼,你的心。你自己都看不透,抓不住,你让别人……如何坚持?如果有一天,楚飞扬重又和我们敌对,你要如何?!”

“你想得太多了。挡我者,只有死路一条。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从来未曾变过。”君书影回道。

高放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

高放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君书影在桌前静坐了片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便感到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只觉得疲惫不堪。君书影抬手端起茶碗,看著里面浮浮沈沈的茶叶,出神了片刻。猛地感到掌中一疼,松开一看,原来不知不觉用了太大力气,茶碗竟被捏破,一丝腥红的血顺著手掌流了下来。

明明是那样细小的伤口,却觉得疼得厉害。

君书影将血随手抹去,伤口里又慢慢地渗出了血珠,他也懒得用内力止血,只走到床边,和衣倒进床上。

掌心里火辣辣的疼痛惹得君书影心头一阵烦乱。明明一直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之人,什麽时候连这点小伤都难以忍受了?!

原来便是凶恶的苍鹰,也会被宠成笼里的金丝雀……

这些到底是谁的错,又­干­谁的事呢……

伤口……真的很疼啊……

君书影用内力止住血,握紧了拳头,把自己深深地埋进棉被里。

===

以下,作者的废话:

写到这里的时候:

高小放说:BLABLA楚大侠本事再高也就是个会轻功的蚱蜢,也许能翻几个跟头,最後还是得认命。不过这两个蚱蜢一起折腾,我们可就要头疼了。”

脑内一直不自觉地在回荡著一个囧场景──君君发飙ing:你才是蚱蜢你全家都是蚱蜢!!!

囧啊,难道君君维护他家楚大哥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要脱出作者的设定和控制了=~=

话说本章高美人很闺蜜君教主有点哀怨,真的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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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两天过去,离十日之期越来越近,但是始终还有几个门派不愿屈服。君书影一直不动声­色­,高放却渐渐沈不住气了。

高放心知以信白和袁康寿那帮老头子的个­性­,绝对不会向他们低头,即便是做做样子的权宜之计也不可能。而君书影也绝对会扔了解药冷眼看著他们死於盅下。果真如此,倒是想死的死得其所,有野心的得偿所愿了,但是似乎谁都没有考虑过那个最大的变数,夹在两方之间的楚飞扬。

清风剑派那帮人还可以说不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师兄好徒弟居然和他们的死对头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绯恻,但是君书影明明心知肚明,怎麽偏偏就不想想後果呢。这样一次次地挑战楚飞扬的底线,不知他还能忍让到几时,他的痴恋又能到几时……高放也不知是该为君书影担心,还是要替楚飞扬叫屈了。

他本来很乐观地以为十天时间怎麽也够楚大侠翻出个花来,最後皆大欢喜。但如今时限将至,楚飞扬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他是真的力不从心了,还是……

高放不敢想。初见时楚飞扬那凌厉的杀气和淡漠的眼神,如今想来是那样遥远和陌生,和一直以来温柔又细心的青年怎麽也无法重合。但是那却同样是真真实实的楚飞扬。高放知道他对敌人有多冷漠且­干­脆,褪去那一身温和的表皮,在那之下本就是一头潜伏的雄狮。那样冷酷的,不再有任何温情的楚飞扬,连他想一想都会指间一凉,心头微痛,他不相信君书影会毫不在乎无知无觉。

至於青狼,高放倒不是特别担心。他看得出来,青狼多半还一直念著少年时的情谊。只要他保燕其无事,青狼不会对君书影不利。

高放想著最坏的後果,若楚飞扬果真心灰意冷了要与君书影敌对……他默默地备下了足够多的毒和盅,一直到指尖衣角都可以杀人於无形。无论如何,他不愿意让任何人伤害君书影,任何人……

若仅仅是这样,也许还不算最遭。这麽多年跟在君书影身後,更加恶劣的处境也闯了过来,这一次也只不过是一场同以往一样的成王败寇的战争罢了。但是这一次,却还有那样一个人,成了他心尖上最珍贵的宝贝,柔软得轻轻一碰都会疼……所以只能尽量不想,尽量不去触碰。明知两天後也许就要针锋相对,至少在这一刻,还可以自欺欺人。

越是临近期限,牢里越是平静,该走的门派都走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清风剑派和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还在坚持著。高放每天去牢里巡视一番,那些当初还满怀激愤的正道之士如今像是看开了一样,个个波澜不惊,对於高放的到来一概视而不见。连信云深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扒著门栏看著牢门外,一看到他出现就对他露出小狗一样乖巧的笑容,只是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

高放每次经过信云深的牢房外时都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少年倔强的身影狠狠地吸引著他的目光,心里涌上的除了带著酸涩的甜蜜,更多的是无法抑制,一次比一次更深刻的痛楚。

无论这一次到最後结果如何,信云深和他之间,最好也不过是相忘於江湖……

高放像往常一样最後来到关著楚飞扬的牢房外。梅欣若早已跟著梅家人一起走了。宋蓝玉仍然和楚飞扬关在一处,看起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也不知道青狼下的毒是解了还是没解。楚飞扬静静地闭目养神,宋蓝玉苍白著一张脸,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但仍乖巧地依偎在一旁,看上去竟是一派与这身陷牢狱的处境格格不入的安静详和。

高放静静地看了片刻,最後轻叹了一声:“只剩最後一天了,难道连楚大侠都不愿再坚持下去了吗……”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牢里那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男人听。

高放最後看了楚飞扬一眼,正欲离去,突然听到楚飞扬开口道:“把君书影叫来,我想再见他一面。”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高放却为那过於淡漠的声音皱了皱眉,稍一迟疑,便应了一声,回去禀明了君书影。

君书影应得­干­脆,放下手头的事情便赶往牢里。那脚步不知是急切还是轻快,翻飞的衣袂也不知是思心似箭,还是意气风发。毕竟离他多年的夙愿和野心达成的时刻,只剩下一天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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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

完结倒计时。。。

争取100章完满结束皆大欢喜王子和王子从此过著幸福的生活XDD

啊啊小君这媳­妇­太难搞定,苦了楚大侠咧~我果然还是小攻滴亲妈呀,叹。

放心,亲妈一定圣母地把无穷的小宇宙之光赐予大侠!一定要把这个儿媳­妇­收拾得服服帖帖,从此以後大侠就过著有时候两次有时候三次,有时候这个姿式有时候那个姿式的­性­福生活……

说起来正经算来楚大侠从第一次误打误撞且一次中奖之後,就再也没有碰过小君,净被可著劲地瞎折腾了,可怜的大侠,攻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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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飞扬靠墙坐著,闭上双眼令听觉更加灵敏。他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容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直到停在牢门外,闭著的视野里光线更加暗了下去,一道­阴­影透过牢房的木栏延伸进来,停靠在他的身上。

楚飞扬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淡青­色­的衣角,和一双墨染一般暗黑的长靴。

“你找我?楚大侠终於想通了,愿意降附於我了麽?”君书影开口道,声音微微扬起,轻快的意气风发。

“我找你,你便立刻赶来了麽?”楚飞扬低声笑道,“我竟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乖巧的。”

君书影闻言也不生气,反倒挑了挑眉稍,轻笑道:“你如今也就只能惩一惩口舌之快了。你便是只老虎,如今也是落难平阳。楚飞扬,识时务者为俊杰,便是你不怕死,你就忍心看著你师父,你那些师门兄弟,也跟你一起惨死?!”

楚飞扬笑了笑,慢慢地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长发­精­心束起,顺长的发尾散落在肩背上,有几缕碎发贴著光洁的颈项钻进衣领深处,君书影的脸在这地牢里常明的火光照映下显得柔软又温和,微微上扬的眉稍眼角,看在楚飞扬眼里,美得让他心悸。

“好漂亮。”楚飞扬轻声赞叹著。

君书影看来的确心情大好,听了竟也不恼,负手道:“楚飞扬,你的时间不多了。你看你是要继续浪费时间占口头的便宜,还是尽快些把正经事说了?!我也好放你去和你的师门团聚。”

“若我说我投降,你就那麽相信我不是诈降?”楚飞扬站起身,慢慢走向牢门处。

“谁不知道楚大侠一诺千金,言出必行。我为何不信?”君书影笑道。

“那……”楚飞扬隔著一道木栏,深深地看著君书影,“君书影,你听著,你给我立刻收手,把解药派给各门各派,然後带著小石头跟我走。从此以後,随你是要笑傲江湖,还是要隐居避世,都有我楚飞扬陪著你。你便是要上天入地翻江倒海,只要你不再滥杀无辜,我也定然舍命相陪。”

君书影听在耳里,面­色­沈郁下去,看著楚飞扬的视线也渐渐晦暗。

楚飞扬稍一停顿,眼神柔和下来,染上了无限温情,接著道:“我永远疼著你,宠著你,不离不弃,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君书影,到我这边来。”楚飞扬隔著木栏向君书影伸出手去,目光灼灼地看著君书影。

君书影看著那只手,沈默了片刻,面上­阴­晴不定,最後­阴­沈著脸­色­切齿道:“楚飞扬,你知道你最让人厌恶的是什麽吗?”

楚飞扬将那般愤恨的声音听在耳里,眼里的柔情随之蓦地敛去,慢慢收回了手,静静地看著被恨意苍白了脸­色­的君书影。

君书影怒道:“你看看你自己落魄的样子。你的小命如今握在我的手里,我随时可以让你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还有什麽资格那麽自大狂妄?!我如今握有整个江湖,我要上天入地翻江倒海,还需要你来作陪?!我偏要这江湖腥风血雨生灵涂炭,你又能奈我何?!我这些时日受制於你忍辱负重,你凭什麽认为我该欢喜?!我告诉你,那些日子是我的污点,你自以为是的施舍关怀让我恶心至极!如今我大权在握,我让谁活谁就活,我让谁死谁就得死。楚飞扬,我给了你机会,你既然不愿珍惜。那你就去死吧!”

楚飞扬静静地听完,轻叹一声,面上疲累之­色­尽现,无奈道:”你竟然这样恨我……既如此,我道歉。够了,你走吧。”

君书影来回走了两步,又怒气冲冲地看向楚飞扬。楚飞扬却早已退到­阴­暗的墙角处,在昏迷的宋蓝玉身上点了两下,宋蓝玉便有些要醒转的气象。想来是怕他听到二人的话,先前点了他昏睡|­茓­。

君书影总觉得还有满腹的话要说,张开口却不知如何说起。楚飞扬一副心灰意冷扫地送客的模样,君书影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我再问你最後一次,你到底愿不愿降?”君书影生硬地问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用多言,你走吧。”楚飞扬冷冷的回答从暗处抛出。君书影怒气更甚,咬著牙怒视片刻,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楚飞扬望向君书影消失而去的拐角,扯了根身下的稻草,轻轻一甩,柔软的枯草齐根没入牢门的木头之内。

“君书影,你尽管嚣张吧。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楚飞扬轻声地自言自语著,忽而微微一笑,­精­亮的双眼在暗处一闪,像潜伏著的野兽般噬血的光茫,转瞬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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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

谁说我是君教主的後妈,我是教主的婆家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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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书影怒气冲冲地出了地牢,只觉得气闷无比,也不回去,索­性­在山庄里四处乱走,胸中一口浊气却无论如何也发泄不了。最後走到一个宽大的湖边,凛冽的风强势地吹著,刮得面皮生疼,心里才好受了些。

情绪稍微平静下来,心里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到最初时楚飞扬多管闲事杀上苍狼山,想到後来楚飞扬明明毫不情愿却非要揽起责任照顾他的无奈,想到楚飞扬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温柔体帖,想到楚飞扬为他失明,为他被信白责骂,被梅辰英羞辱,楚飞扬带他行他的侠义,受著众人的真心膜拜,甚至楚飞扬的那些假装轻佻的调笑戏弄……

过往的纷繁杂事,如今全都涌上心头,却只是把心里搅得更乱而已。

蓦地记忆中那总是温柔笑著的面孔变成了地牢下紧锁著他的冷酷无情的视线。君书影不自禁地揪著胸前的衣物,眼角有些热,心头那般酸涩的感觉又是什麽?

楚飞扬,为什麽,为什麽你总不愿让我顺了意?!为什麽你总是要和我作对?!

“君兄,听说你去见了楚飞扬?!这麽快就出来了。”青狼的声音突然凭空出现。君书影一惊,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失了警觉,连人近了身都没有察觉出来。

“我看看──这是怎麽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青狼转到君书影身前,手里的折扇轻佻地去挑君书影了下巴。

“滚开。”君书影一掌扇去。青狼後退了一步,打开折扇扇了两下,笑道:“开个玩笑,君兄何必那麽小气。”

君书影背过身去,冷冷地道:“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青狼也不生气,叹了一声道:“你个小白眼狼,从小到大我也没害过你吧,这两天我为你做牛做马更是做了不少事情,你就不会客气点。”

君书影不作声,青狼看了看他的背影,继续道:“被楚飞扬欺负啦?!他如今是你刀下的鱼板上的­肉­,要杀要剐还不由你。何必一个人在这边生闷气。”

青狼等了片刻,看君书影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自顾自地上前搭上君书影的肩膀叹道:“别这样,好歹兄弟一场,你有什麽委屈……”

君书影甩开青狼的手,转身便走。青狼站在原处看著君书影远去的身影,半晌摇了摇头,低声自言自语地叹道:“够无情的,枉我当初……”剩下的话却被烈风吹散在湖面上,尤如一去不再复返的少年时光。

天黑透时,君书影才回到住处。早有手下候在那里,等著将各门派报上来的事物名细呈给他看。君书影看了看那堆满了案头的书信,心里更是烦乱,语气不善地将人赶走。待那些天一教众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君书影在桌边静静站了片刻,突然一挥袖,将满桌的东西扫落在地,带著一肚子怒火回到卧房里,倒头便睡。

明天便是最後一天了……明天,那些小小的盅虫便会将宿主的­性­命彻底耗­干­。明天以後,再也没有人能够和他作对,再也没有人了……

君书影和衣躺在床上,睡得极浅,纷纷乱乱的梦境在眼前飞过,似真似幻,一觉醒来,却更加疲累了。

醒来时天还没亮,外面却是一阵阵嘈杂。君书影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刚刚起身,却有一名教众猛地闯了进来,满面惊恐,喘著粗气断断续续著道:“教……教主,不好了……地牢里那些人……都跑出来了……”

君书影心下一凛,竟也不觉得有多意外。他推开那人,急切地向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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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

乱斗大乱斗,哦也~= =

想写H啦~打滚。人家不要武侠人士大乱斗,人家想要一会儿这个姿式一会儿那个姿式的妖­精­打架,羞~

楚:君儿……你好美…… 作者陪著楚大侠一起YY中。。。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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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早已乱斗成一团。

混乱的人群正中,青狼正和楚飞扬缠斗在一起。在满院子震天响的喊打喊杀声中,青狼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回荡在空中:“楚飞扬!什麽光明磊落的大侠,居然言而无信!我放你们出来,你们竟然对我的属下刀剑相向。好一帮正道人士,我绝不轻饶!”

楚飞扬面上也有些著急,却也来不及向青狼解释,一剑挥开纠缠不休的青狼,跳到信白等人前面,挡住众人道:“师父,你们不要冲动,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不要误伤人命!”

信白却听也不听,怒道:“飞扬,你让开!这些邪教之人胆敢辱没我中原武林,为师定要将这些恶人一并铲除!”

楚飞扬还未说话,青狼却身影一闪,跳入战圈,恶狠狠道:“臭老头,我救你们的命,你却恩将仇报。老而无德为老不尊,我才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老不羞!”

信白气得胡子抖了几抖,面­色­胀红,手下却毫不滞涩地使出了清风剑派最为­精­妙的剑法,转眼间两人便过了百招。

楚飞扬无奈,只得又上前把青狼引开。信白稍一退後,立刻又上前同楚飞扬一同围攻青狼。青狼回击著两人,偷空看了看周围。天一教人虽多,武功却不如清风剑派众人­精­进,眼看渐渐不敌,自己又一时脱不开身。青狼双眼暴红,一声长啸,猛一挥剑,将两人逼退半步。随即一回身,长剑含著满满的杀气刺向离他最近的信云深。

信白和楚飞扬同时一声大喝,却苦於赶不上青狼去势凌厉的杀招。

信云深回头一看,那剑气已经扫到了胸前,身上的布帛不堪剑气的侵压,唰地撕裂开来,身上也火辣辣地痛著。

父亲和大师兄都在远处,周围也没有能够救他的人,要想活命,除非……信云深眼神蓦地晦暗下去,微微抬起左手──

青狼的眼睛猛地瞪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著面前一身稚气未脱的少年。几乎是同时,一道淡黄|­色­的迷雾随著一阵风飘向青狼,青狼只能收了剑势,脚尖一点,向後撤了十步开外。抬头再看去,却见高放又穿起了他从前在苍狼山时的那一身行头,正挡在少年面前。

信云深看也不看高放一眼,转身又冲向守势尽散正四处奔逃的天一教众。高放无奈,高唤了一声,一个一身黑衣黑纱遮面的天一教众飞身到了他的身边,掩护著毫无武功的高放冲入两方战阵当中。高放手脚利落地施毒放药,一阵阵颜­色­豔丽的烟雾四处飘散。清风剑派众人知道那些毒的厉害,不敢靠近,天一教众趁此掩护纷纷向外逃去。

青狼又被信白缠住,却还是疑惑地看了看那个看似武功平平的少年。他清楚地知道,刚才即使没有高放Сhā手,那少年……也绝对可以自救。那样深厚的内力,跟他和楚飞扬也可以拼上一拼了,偏偏平日里看上去又万般无害。青狼收回视线,专心对付著快要怒得青筋尽暴的信白。

“你这老头倒真是好本事,养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讨厌。”青狼一个旋身,闪开信白的剑,却也不忘开口损他一句。

“恶贼,受死吧!”信白大吼一声,继续持剑快攻上去。青狼翻了翻眼睛,继续同他周旋著,却几乎只守不攻。另一边的楚飞扬正在帮著高放阻止两派相斗,他这里自然也不能失了礼仪,伤了人家师父就不好交待了。

相斗正酣时,一抹淡青身影突然闪现在视野当中。青狼看去,正是刚刚赶来的君书影。他的发丝稍稍凌乱,面无表情地看著眼前的混乱场面。

青狼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神­色­,也不知道是一切尽在掌握,还是根本还没睡醒。鉴於目前的状况几乎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他还是更加倾向於後者……

青狼转回头,继续专心一致地对付似乎跟他杠上了的信白。那两人的战场,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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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书影一眼便看到了慌乱的人群中穿梭来回的楚飞扬,利落的身手完全看不出一丝滞涩。君书影望著他,一时间也不知心里是个什麽滋味。

虽然没有刻意想过楚飞扬会如何对付他,不过君书影心里似乎一直认定楚飞扬不可能这麽容易被他囚住无法翻身,这种状况倒也并不意外。但是,这便说明十天来楚飞扬面对他时一直在作戏……君书影轻蹙起眉头,心头萦绕上挥散不去的­阴­霾。

“那是魔教的教主!”不知是谁大喝一声,顿时有无数视线­射­向君书影,君书影便不期然地看进了楚飞扬晦暗不明的双眼。

“恶贼,受死吧!”一声暴喝响起,袁康寿猛然跃起,直扑向君书影。

君书影收回视线,一个旋身,飘起一人多高。脚尖在袁康寿剑上一点,借力向後退了十步开外。

袁康寿抬头看去,有些讶异於他的轻功造诣,最重要是那步法异常眼熟……

君书影却不给他思考下去的时间,一落地便从身边的人身上抽出一把弯刀,纵身一跃,迎面击上袁康寿。

袁康寿只能收敛心神,专心应战。只几招下来,他便知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魔教教主的武功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一时间两人无法分出高下,一来一往战得激烈。

而另一边,没了袁康寿的威压,天一教众明显轻松了许多。又有楚飞扬两相阻拦,清风剑派和天一教战成平手,两不相让,混战越来越激烈。

青狼早已对全教下令,不许伤人­性­命。楚飞扬事先也编了个借口,和清风剑派众人将事实瞒了七分说了三分,只说是与青狼联手对付君书影的­阴­谋,让众人不得与其他天一教众为敌。但是信白解了盅恢复武功之後,火爆­性­子发作,硬是要带领清风剑派全歼天一教,便造成目前这种混乱情况。

如今信白和青狼激战,分身乏术,袁康寿也对上君书影。楚飞扬一掌挥开混战的两派人,沈著脸将众人喝斥一番。清风剑派的弟子们从未见过楚飞扬这样严厉,全都收了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马上下山,不得再踏入此处一步!”楚飞扬对天一教众人喝道。又挥了一招拦住几个蠢蠢欲动的清风剑派弟子,沈声喝道:“谁敢阻拦,绝不轻饶!”

两方人马一时都有些愣怔,各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高放吩咐跟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将天一教众人带出去。那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又有几个与他一般打扮的教众到了高放身边,他才带著众人向庄外走去。

信云深持剑而立,白净的脸上染了些血污,显得一双眼瞳更加乌黑,却是暗暗沈沈看不到一丝曾经那个乖巧少年的影子。高放瞥了他一眼,却被那异样的目光刺得心头一凉。

信云深眨眨眼,撇了撇嘴,百无聊赖地将手上的长剑挽了个剑花,看著上面暗红的鲜血皱了皱鼻头。

俨然又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年。

不远处正与袁康寿相持不下的君书影自然看到了楚飞扬的一举一动。虽然一来便猜到必定是楚飞扬和青狼联手摆了自己一道,而此时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两人合作起来对付自己,心中还是禁不住怒火顿生。放眼看去,满院的混乱人群当中,如今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高放一个人了……

原来从始至终,一切从未变过。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不会离开他,不会背叛他的,永远只有高放。

高放身後的天一教众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黑衣人是青狼专门训练的十个影卫之中的几个,武功甚是高强。几个影卫拦在高放和清风剑派众人之间,楚飞扬也在另一边阻拦著派内弟子。高放向後退了几步,远离人群,低首抚著发上的银饰,不知在想些什麽。

君书影将角落里的高放看在眼里。他看得到他面上的低落,他知道高放无助和不知所措时会不由自主地摆弄著那些自小便贴身戴著的银饰。那些­精­美小巧的东西,却是他杀人的利器,自保的护身符。於高放而言,这场中再无可以依靠之人。身前的影卫保护他只是因为青狼的命令,青狼留著他只是因为他还有用。而君书影自己,高放更加从来不会向他寻求保护。在这样高手如云的众人包围之下,内力全无的他却只能依靠自己。君书影猛然间被那抹孤独的略显瘦弱的身影散发出的脆弱无助刺痛了心脏。

君书影聚起内力猛然一击,将袁康寿暂时挥退,而後跃起飞身落到高放身前。

“教主,你?!”高放猛然一惊,却被君书影扯到怀里。

面前的清风剑派众人中因君书影的突然出现而­骚­乱起来,楚飞扬一挥手,让众人平静下来,又拦住追赶而至的袁康寿,向他笑了笑道:“袁盟主,这个人就留给我来对付吧。”

袁康寿一听也不多言,拍了拍楚飞扬的肩膀,便立刻持剑攻向那几个戒备著的黑衣影卫。清风剑派众人一看袁康寿带头动了手,都再也压制不住,高声喊著,跟著攻了上去。

君书影隔著那不远不近的距离,冷冷地看著楚飞扬。高放挣了挣君书影拥得紧紧的手臂,再次疑惑出声道:“教主,你……”

“放心,我会保护你……”君书影轻声说道,依旧戒备地看著不远处的楚飞扬。

高放还没有出声,却听楚飞扬嗤地笑了一声,开口道:“君书影,你是认为全天下的人都要与你们为敌,是吗?”

君书影握刀的手紧了紧,一言不发地听著。

“你觉得委屈吗?!你觉得很愤怒?!”楚飞扬拨出剑缓缓地走了几步,在离君书影更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含著笑意用意义不明的眼光将君书影上下打量一番,面上的笑意变得浅淡漠然,“你以为……你有那个资格吗?”

君书影闻言心头一紧,紧得甚至有些发疼。眸中的光彩暗了下去,心里积蓄已久的那些偏激的愤怒,那些陈年累月以来的怨恨,全都翻滚著涌了上来,混杂著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又暧昧的情绪,蓦然全部化为满满的戾气,只觉快要控制不住,急欲喷薄而出。

君书影暗暗咬紧牙关,浑身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汇往持刀的右手,弯月形的寒利刀身被那抑制不住的杀气振得微微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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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捧著脸大叫!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会这样!

抓住楚大侠的领子猛摇!你在想什麽你在想什麽!你不想跟你的君儿一会儿这个姿势一会儿那个姿势了麽?!

君教主哇,看乃把大侠给气得。要用乃的身体好好滴安慰大侠暴乱的身心哟~──BY偏心滴作者,签上我的大名按上我的手印,板上订钉,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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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的声音刹那间远去,似乎连风也静止下来。

楚飞扬看著君书影,感受著他专注而强烈的视线。到这一刻,他的眼里心里,终於全是他楚飞扬的身影。楚飞扬微微地挑起­唇­角,缓缓抬起剑,指向君书影。

那道视线猛烈动摇,似乎变得更加强烈,掺杂著愤恨,怨毒,还有他竭力压抑著的不甘和委屈。

也许君书影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是楚飞扬看得明明白白。这让他恶劣地感到一股畅快。

“君书影,君教主。你好象又一次……众叛亲离了。”楚飞扬邪邪一笑道,“啧,我很想同情你,可是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你非要一次次地让别人看清楚你有多自作自受麽?”

君书影禁不住身形一动,却被高放拉住。“楚大侠,你……为什麽?”高放看过来的眼神充满疑惑和哀恳。

“我只是……很累了。”楚飞扬轻叹一声。

君书影停住了。不知是因为他疲累的一声叹息,还是因为高放的阻拦。

楚飞扬嘴角戴著面具般的淡淡笑容,看著对面几乎相贴相拥的二人。

他们是同样风神俊雅的两个人,他们看上去那般契合,他们对彼此知根知底,他们互相爱护。

“楚大侠,你这样下去,永远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你甚至无法超越高放在他心里的地位。”昏暗的地牢下,角落里躺著昏迷的宋蓝玉和梅欣若,青狼的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模糊不清。

“你甘心吗?”青狼笑著问道。

楚飞扬沈默不语,青狼并不在意。“我不信楚大侠会坐以待毙。你如今不动声­色­……是在赌吗?赌君书影不会让你死?”青狼笑了笑,“你赌输了要如何?!你赌赢了又如何?!君书影永远不会为你放弃他的野心。你对他的好永远只是他的累赘。他无时无刻不想著挣脱你,远离你。他憎恶你,他不可能爱你。”

“所以?”楚飞扬轻咳了一声,淡然问道。

青狼面上罕见地现出一抹轻愁,轻叹一声道:“我只想救出燕其。那个小东西,我以前给了他太多苦头吃,弄得他见我像见了鬼。我不能再让他受苦。”青狼苦笑一声,“如果我不择手段,自然也可以救他。但我……不想伤害君书影,你可以信我。你我合作,各得所爱,岂不快哉。”

楚飞扬沈思了片刻,低声道:“我以为你恨君书影。”

青狼闻言,挑眉一笑道:“怎麽,楚兄这是吃味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恨他?!他想当教主,我让他。他回来疗伤,我奉他为上宾。可曾让他受过一丝半点的委屈?!”

看了看楚飞扬不郁的脸­色­,青狼继续笑道:“我和君书影一起长大,楚兄大概不知,他小时候讨人爱的紧。秀丽纤细的少年,认真又容易害羞……”

“够了。”楚飞扬打断道,“可惜青教主大概从小就讨人嫌。他们二人相好,单单把你排斥在外。”

“这便要问楚大侠了,怎麽你跟君书影相处这麽久,连他有什麽心结都没弄清楚?”青狼反­唇­相讥道,“你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苦头倒实实在在吃得不少。”

“可惜如今是你对我这落花有所求。”楚飞扬淡然回道。

“行了,别跟我逞嘴上功夫了。”青狼道,“你好好想想吧。你蹲在这地牢里又能­干­什麽,君书影心里的戾气不是你楚大侠装装可怜就可以化解的。你再拖拖拉拉,我便把君书影一并收了。你可别後悔。”青狼隔著牢门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了。

楚飞扬仰头靠在墙上,轻轻叹息一声。地牢里暗无天日的生活让他黑暗的欲望肆意地滋生蔓延。他想抓住君书影,狠狠折断他的羽翼,摧折他的野心,让他无法高飞,让他失去所有,让他只能依附他一人……

楚飞扬静静地看著对面的君书影,将他的愤怒,他的不甘,他的怨恨,丝毫不落地看在眼里。不想再逃避,不想再自欺欺人。

曾经以为只要对君书影足够好,用自己全部的身心去疼著他,宠爱他,再是冷硬的顽石,终会被感动,被软化。

他足够耐心,他用扑天盖地的柔情将那个人淹没,强迫他接受,强迫他感受。让他知道,只有他楚飞扬给的,才是最好的。只有他楚飞扬,才能给他最好的。他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他给他绝世的武功,带他屠戮山贼行侠仗义,让他受人真心敬仰感激。

但是,在他以为自己终於养熟了这只不驯的,不安分的,不懂得知恩图报的狼的时候,居然被他狠狠地反咬了一口。深重入骨的伤口让楚飞扬挫败,心冷,愤怒。

楚飞扬不懂。没有人会喜欢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位高权重,却连安睡都不能,时时刻刻担心著被人背叛,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没有真心和温暖,只有黑暗寒冷里蔓延无边的畏惧,憎恨,缓缓吞吐尖利腥红的信子,随时准备著屠戮和吞噬。

楚飞扬不相信君书影会喜欢那样的生活。

便是他喜欢,他又如何舍得?!

君书影是他楚飞扬心尖上的宝贝。最珍爱的……

楚飞扬从地上挑起一把剑,扔向君书影。君书影没有接,剑掉落在他脚下,扬起淡淡的灰尘。

楚飞扬开口道:“君书影,拔剑吧。我们今日,公平一战。过往的一切,便靠这手里的剑,一并斩断。此战之後,无论死活,从前的一切,都就此结束。”

最怜惜的……

君书影迟疑片刻,缓缓捡起剑。

“拔剑!”楚飞扬举剑指向他,冷声喝道。

不可碰触的……

“教主……”高放满面担忧地看著君书影,却被君书影慢慢推开。

“你乖乖到一边等著。”君书影安抚地低声道,将手中的弯刀塞给高放,缓慢地抽出长剑。伴随著清脆冷冽的声音,一道寒光反­射­到君书影脸上。

楚飞扬眯了眯眼睛,脚尖顿地,身形化作一道幻影,带著清冷的剑影和淡漠的杀气,向著君书影直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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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亲们的讨论异常激烈有料啊,过来排排坐,WS滴作者一人亲一下小­嫩­手=3=

论第100章完结的可能­性­……有吗?

我果然是计划无能星人……

但同时我又是强迫章数整齐星人……

纠结ing,人家大概要一夜白毛了= =文学造纸异常──不怎麽样的作者依稀记得……曾经那个谁说过,戏剧到Gao潮时什麽然而止,会让观众感慨万千回味无穷。

要不咱也来无穷一个=x=

君:(幽幽滴)不要无穷,楚大哥还没有……

扬书魅影修改版100

100

君书影硬接了这一剑,只觉手上沈沈一震,虎口像要裂开一般疼痛著。

来势猛烈的锋利的剑被挡在身前,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剑气。长发被剑气撩起,颊上微微一痛,温热的血慢慢溢出。

电光火石之间,天地万物都化为虚影,只有楚飞扬一双暗沈如夜的眸子清晰呈现在眼前。

那眼中含著漫不经心的笑意,还有轻蔑的,冷漠的,毫不遮掩的杀意。

君书影只觉连心也被这一剑震得发痛了。

原来那双眼睛不再温柔的时候,是这般锋利,比他手里的剑更能伤人。

他迎视著那如针锋一般刺痛心脏的视线,看进那双仍如往常一样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君书影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什麽,但绝不是那些天衣无缝的蔑视,淡漠。心中一阵烦躁,手上猛一使力,将楚飞扬逼退几步。

“君书影,不要以为我只是说说。不打足­精­神接招真的会死。”楚飞扬轻笑一声,身形一动,话音还未落时,人已逼近了君书影跟前。

君书影几个翻身,跃出楚飞扬的剑气之外。楚飞扬毫不停留地继续追击而上,凌厉的招式逼迫得君书影毫无喘息的余地。

这一刻的情境太过熟悉,却又遥远得好象前世的记忆。

但其实那也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楚飞扬便如眼前这般,步步紧逼,招招皆是杀意。

瞬间好像变得无比陌生了。友好的,温柔的那些时间,将近一年的岁月,在这一刻恍然如梦。

“你在犹豫什麽?你想不明白是吗?”楚飞扬含著淡淡笑意的声音随著步步紧逼的杀气一起传来,“我想我以前是错了,大错特错。我执意负起责任,其实君教主哪里需要别人来负这种责任。我以为我给你的是你最想要的,哪知你如此贪心不足。我以为对你好会慢慢感动你,我曾经很怜惜你,我多想温暖你,捂热你,我却忘了,你根本是条冷血的毒蛇。”

“住口!”君书影被楚飞扬尖刻的言语激得大怒。

“你最擅长的是什麽?忘恩负义是吗?!”楚飞扬却不理会,轻蔑一笑径自说道。

君书影握紧了手中的剑,双眼中隐现血­色­,咬紧牙关反守为攻,每一剑刺去都带出一阵邪风。

楚飞扬敛起心神全力应对。一时间两人周围剑气环绕,狂风四起。被那溢出的剑气扫到的人皆是一震,摒气应对,才勉强免於被剑气所伤。

楚飞扬几个起落,跃到离众人较远的开阔之地。君书影紧追而上,横剑一扫。这一剑灌注全力,一道杀气如水波一般冲击开来。

楚飞扬飞身避过,回头一看,却见三两个相斗正酣的人正在剑风所达的范围之内。楚飞扬将剑甩出,双脚在剑身上一踩,借力飞身向那几人。

待将最後一人也带出君书影满含杀意的剑气之外,楚飞扬抬手取回自己的剑,满面不郁地看著君书影。

“真是本­性­不改。”楚飞扬持剑一划,剑尖指地,眉间微皱,不怒自威。

君书影立在原处,冷眼看著楚飞扬将人救出。

明明相距不远,却仿佛他在这岸,他与他们一起,在彼岸。

持剑的手握得太紧,冷汗沾湿了剑柄,湿滑冰凉。却比不上心间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寒冷,裹挟著恨意,愤怒,耳边却不适时地一遍遍回响起他那句无情到底的话。

他好象是说,君书影,你有资格吗?你,有资格吗……

“楚飞扬,你欺人太甚。”君书影咬紧牙关,一字一字道。

楚飞扬冷笑一声:“彼此彼此。”说话间又飞身而起。君书影猛然放大的瞳孔间,只看得见直冲而来的那一道寒光。

眼角很­干­,却有些火热的感觉。突然很想就这样放弃了。就让那剑Сhā入他的胸前,让在心间横冲直撞,让他越来越难过的那些晦暗不清的情愫都随著鲜血流出体外,染红他的剑,染红那双无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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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废话:

恩,说些什麽好呢。。。

扬书魅影修改版101

101

染上了些血红­色­的视野当中,晃动著杂乱无章的光和影,楚飞扬那来势如风的矫健身影却反而更加清晰了。

君书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流畅矫洁,俊美潇洒犹如展翅的飞鹰,向著他疾冲而来。

他终於垂下眼睫,第一次避开了那道目光。不想再勉强了,硬撑下去似乎并没有什麽意义。只因那目光比迎面袭来的锐利剑气更加难以忍受。那目光伤在身体深处,没有伤口,疼痛却渗入骨血。

耳边响起利剑破空的尖锐声音,君书影持剑的手却始终抬不起来。

会死吗……会被楚飞扬杀死……这种事情……君书影蓦得感到胸口泛起一股股酸意,似乎瞬间有无限的委屈和愤懑涌上。

他什麽都没有做不是吗?他没有杀人,没有伤害谁,没有违背他的侠义,也没有让他违背他的侠义。

为什麽要如此……

颊边刮起一阵微热的风,君书影闭了闭眼。

仿佛时间静止的一刻。

预期中的伤痛却并没有出现,几缕轻飘飘的发丝飘落,扫过颊边,有些微痒的感觉。

熟悉的低笑声传入耳中,君书影却因那不大的声音感到浑身一颤。

这笑声是温和的,含著些微促狭,好像久违了一般,居然如此怀念。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原来不知何时早已习惯。

君书影睁开眼睛,轻轻搁在左肩上的明晃晃的剑身耀花了他的眼。君书影眯了眯眼,还未看清面前楚飞扬的脸,突然不远处传来青狼略带些急切的呼喝声。

“书影小心!”

君书影循声望去,只见信白摆脱了青狼的纠缠,正挺剑向他刺来。

“逆徒,你又跟这魔教妖人不清不楚!”信白恨铁不成钢地怒喝道,话音未落,剑锋已至眼前。

君书影身形一动,正要举剑格挡,却冷不防被身後之人一拉,猛然间便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切转变发生得太快,君书影仍觉有些茫然,一时任楚飞扬搂住,抬眼看了看楚飞扬笑意未消的侧脸,又循著他的视线看向被他一剑挡开的信白。

“你这逆徒!你……你是要气死为师吗,啊?!”信白气得脸­色­通红,指著楚飞扬的手微微颤抖,一时间竟显得老态毕现,只是一个愤怒却更加担忧著徒弟走上邪道的师父。

“师父,飞扬对不起您,不得不辜负您老人家的一片爱护之心了。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楚飞扬满含歉意道,拥著君书影的左手更加紧了紧,终於感到怀中之人开始抗拒了。

“别动!”楚飞扬板起脸来低喝道,感到君书影身体一僵,倒真的不动了。

楚飞扬暗暗感到好笑,手上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又向信白一躬身,正­色­道:“师父,一切事情请容徒儿日後向您解释。徒儿不孝,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作何反应,一手拎起君书影的衣领,轻喝一声:“走!”两人纵跃而起,越过众人向山庄外飞去。

君书影在空中回过头,看到急匆匆赶向他的高放被青狼拦住。後面的却被楚飞扬伸过来的衣袖挡住,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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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狗血不怕多。。。

关於建群,我去捣腾看看吧~

关於100章完结的说法……啊~忘了它吧~

拉开小序幕,幕後小剧场~

第1幕:

君:= =#|||

楚:(顺毛顺毛)唉,不吓不开窍啊,真让本大侠头疼。

君:滚!

第2幕:

楚:= =#|||你刚才喊君书影啥?

青:哦,书影嘛。你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楚:滚!

以下是读者来信时间──

有位读者来信说,很久不见,十分想念作者的段後Сhā花( 那麽……其实……好吧……

依旧不知道说些什麽好……(以上果然都是废话麽……)

扬书魅影修改版102

102

楚飞扬带著君书影一径往山顶而去。君书影还是有些犹疑不定,却被楚飞扬紧紧扣住手腕,不容他有一丝迟缓。

两人不知行了多久,君书影终於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挣开楚飞扬的钳制,旋身落地。楚飞扬无法,只得跟著停下。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君书影皱眉问道。

楚飞扬摸了摸下巴,展颜一笑,突然凑上前去。君书影一惊,便想向後退,却被楚飞扬按住肩膀,无处可退。

楚飞扬离著一个暧昧的距离,含著笑意,温柔地看进君书影戒备的双眼,轻笑道:“是不是不管我带你去哪里,你都愿意跟随我?”

君书影脸­色­一沈,不悦道:“我在问你正事。你以为这麽个混乱一团的大烂摊子,可以一走了之吗?!”

“你还有脸说,你还有脸说。”楚飞扬捂住眼睛痛苦地低吟一声,“你这脸皮可比城墙拐弯还厚呢吧。我没跟你算帐就算了,你还跟我叫板来了?!那个烂摊子是谁弄出来的?你说得对,不该一走了之。我现在就该把你扔到我师父和袁盟主面前让他们从重发落,以平众怒。”

君书影听罢,挣开楚飞扬的桎梏,转回身向断剑山庄走去,冷冷道:“不用劳烦楚大侠。我自会去了断。若不是你来坏我好事,我怎麽会功败垂成?!”

“你站住。”楚飞扬突然喝道,声音中含著隐隐的不悦。

君书影僵住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麽。也许只是不久前那般冷淡漠然的楚飞扬仍旧让他心有余悸。他不怕楚飞扬的剑,但是他害怕他那双比剑更锋利的眼睛,没有来由地害怕。楚飞扬又一次突然冷淡下来的声音,让君书影的心也跟著一冷。

他想要不作理会,脚下却无论如何迈不动步子。听著楚飞扬慢慢走近的脚步声,君书影却只觉心跳如雷,竟然连转回身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再问你一次。”楚飞扬在君书影身後停住。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颈处,有些温柔,有些微痒,君书影不禁紧了紧肩膀。

“是不是不管我带你去哪里,你都愿意跟随我?”楚飞扬轻声问道。

君书影无法从他那平静的语气当中听出任何头绪。他觉得焦躁,不奈。他不知道楚飞扬为什麽非要执著於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在他看来那个问题根本只是无聊至极的调笑。

“楚飞扬,你到底要……”君书影不奈地开口,却被楚飞扬更加不奈地打断。

“我只要一个回答,不听废话。”楚飞扬依然淡淡说著,却是斩钉截铁的不容拒绝。他走到君书影面前,直视著他的双眼。那样直接的,通透的,不容人逃避的视线让君书影感到难以忍受。他垂下眼睫,不愿与他对视,也……不敢。

若是以前,君书影绝对想不到自己面对楚飞扬时会有这样软弱的表现。楚飞扬在突然之间,竟变得那样陌生。

君书影不知道他为什麽一夜之间对自己刀剑相向,好象完全不在乎了一般。突然之间却又救了自己,好像那些冷漠,那些对他的厌恶不屑,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厌恶这样的楚飞扬,却更加厌恶自己情不自禁的小心翼翼,好象在怕著些什麽,如履薄冰,患得患失。他应该拒绝,但是那个简单的不字却怎麽也说不出口。也许他知道自己在怕什麽,那些却正是他从不愿意承认,不想正视的。

楚飞扬静静地等著,静静地看著面前进退两难的君书影。他微微垂著头,不敢正视他。他紧紧纠结的眉宇显示著他有多麽沈郁为难。

楚飞扬低叹口气,探手搭上君书影的肩膀,感到手下的身体又是一阵僵硬。

“不要违背自己的心。你在乎什麽?你渴望什麽?你害怕失去的是什麽?”楚飞扬低声道,“说你愿意,君书影。只你一句,不论天涯海角,我楚飞扬将永世伴你左右。便是百年之後去往奈何桥、轮回井,也有我在你身边,陪著你,守著你,护著你,再不让你一人孤单。”

楚飞扬带著盅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飘荡。君书影不自觉地想向後退,却发现楚飞扬抓在肩上的手更加用力。他看了看左肩上那只修长好看却坚定有力的手,又抬头看了眼楚飞扬,正对上他正直的,大义凛然得简直令人发指的目光,跟他前一刻深情款款前世今生的誓言根本驴头不对马嘴。

楚飞扬看著君书影一时好似後颈上的毛全都竖起来的猫,一时又像斗蔫了的公­鸡­,最後放弃似的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

楚飞扬简直笑逐颜开,一把将君书影拥进怀里,手在怀中人的後背上大力地拍了两拍,开怀笑道:“早这样听话不就什麽事都没有了。”

君书影一听,眉头微皱,只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待要细想时,却听到身後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混杂的人声。信白恼怒交加的吼声尤其清晰。

楚飞扬轻叹口气,拉起君书影一跃而起,无奈道:“继续走吧,麻烦事还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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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话说,重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楚大侠竟然这麽会说情话,大侠你果然是无所不能的小飞侠呀~拍肩~

说到重写。。愤怒愤怒。人家写好的新的章节一下子都不见鸟,又要重新写。我明明保存了的,老天是在惩罚我的懒惰吗TT

还好还好,没有写到H。要知道和谐部分务必要一气呵成,环境心境缺一不可,推翻重来就太没诚意鸟~万一写好了H丢掉了,我只好加入拉灯党了。。。

……

他将他压到身下。

桌上红烛吐泪,地上暗影摇曳。

一夜过去了……

……

HIAHIA~

扬书魅影修改版103

103

二人一直向山顶掠去。信白涨红著一张老脸,在後面紧追不舍。

君书影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楚飞扬,却默不作声。

“你想说什麽?”楚飞扬一边脚下如飞一边问道。

“……你师父已经气急败坏了,他今天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估计你很难善了。”君书影道。

楚飞扬撇了君书影一眼,叹道:“我可能会感激你如此为我著想。如果你把你那点幸灾乐祸的心思藏得再好点。”

君书影闻言抿紧了­唇­,脸­色­­阴­郁著。

楚飞扬啧了一声:“你还跟我犯委屈了。我堂堂清风剑派大弟子,名动江湖人人敬仰的仁人侠士,整个武林也不过是我囊中之物,如今落到这番境地只是为你一人,你该梦里也会笑醒才对。”

“……”君书影无言以对。

楚飞扬回头看了眼还在卯足了劲头紧追不放的信白,又回头紧赶两步逼近君书影,探手去搂君书影的腰,调笑道:“不用梦里笑醒了,只要你以身相许……”

“你发什麽疯?!”君书影像被猛地拉住尾巴浑身炸了毛的猫,一把甩开楚飞扬的手,怒喝道。

说话间前方却已经没了路,再向前便是万丈深渊。

两人落地,楚飞扬展颜一笑,拍了拍君书影的肩膀安抚道:“莫气莫气。”

“逆徒,你受死吧!”身後传来一声大喝,信白的身影已经急冲过来。楚飞扬推开君书影,上前挡住信白。

君书影退开几步,看著相持不下的师徒二人。不多时其他人也陆续追来,先是清风剑派众人追随信白而来,青狼携著高放随後赶到,青狼的几个影卫自然也跟著上了山颠。两帮人一碰面,立刻又战成一团。

青狼一落地,高放立刻挣开他,向君书影跑去:“教主。”

君书影看向高放,几个起落到了高放面前,将他带离相斗正酣的两派人马,一起到了战阵外围。

“教主,你没事吧。”高放抓住君书影,急切问道。

君书影摇了摇头,也道:“青狼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高放稍一犹豫。

“只是什麽?”君书影疑道,“你有什麽事瞒著我?”

高放张了张口,还未出声,突然一道人影掠过,将君书影抓走。

“教主!”高放惊唤一声,定睛一看,原来却是楚飞扬,才放下心来。

楚飞扬带著君书影飞到崖边,高声喝止住提剑就要逼上的信白:“师父,请您且听徒弟一言。”

信白在十步外站定,气喘吁吁道:“你说,你说。我看你还有什麽好说的。”

楚飞扬缓缓屈膝跪下,抬头看向信白,道:“师父,您不只是我的师父,更是我的再生父母。您把我养大,教我做人,您的大恩大德,飞扬此生,永远偿还不尽。”

信白看著楚飞扬,那两道真诚,甚至刻意带著些多年不见的乖巧的眼神刺到心里,像以往无数次面对这个让他得意自豪的大徒弟时一样,霎时又心软了,怒火去了大半。

“你知道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立刻杀了这个魔教妖人,然後跟师父回去领罪,以後再不要犯,也便是了。”信白叹道。

楚飞扬重重磕了个头,恳求道:“师父,他不是恶人。而且不是他盅惑了徒儿,是徒儿缠住了他。师父,就算是为了徒儿,求您放过他好吗?徒儿只求这一件,以後一定好好听话,再不惹您生气。”

“你……你这像什麽话?”信白听他当著众人的面,将他二人说得暧昧不清。虽说这个众人,也都是派内之人和几个不相­干­的天一教众,但怎麽说也是光天化日之下,这般情态成何体统?!

信白还未说话,袁康寿从後面拉住他,看了看楚飞扬,叹道:“飞扬都这样了,此事……先这样吧?”他打到现在,倒也觉出,天一教的几个人果然没有伤人的意思。他不是不知变通的人,也觉其中大概另有隐情,便要劝慰一向脾气火爆的信白。

青狼不知何时又到了高放身边,看向崖边相持的几人,啧了一声道:“楚大侠这个破斧沈舟还真是……彻底啊。”

信云深抱著剑立在不远处,看了看崖上的几人,又看向高放,皱了皱眉头,不知在想些什麽。

君书影站在楚飞扬身边,居高临下地看著。面上波澜不惊地沈静著,心下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楚飞扬打的什麽主意。

信白一时怒火又起,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可以打消的。他举剑指向楚飞扬,怒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师父!”楚飞扬喝断他,站起身来,又向崖边退了一步。

“飞扬,你……”袁康寿看了看楚飞扬身後的悬崖,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

信白道:“你还有什麽好说的?!”

楚飞扬看了看君书影,又看向信白,叹道:“我只是不想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妄想!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信白切齿道,看著君书影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若不是这个魔教妖人,他的大弟子早已是人人敬仰的武林盟主,又岂会像这般同他这个师父做对?!

君书影也不悦地看向信白。楚飞扬突然靠近君书影耳边,低声问道:“君书影,你可愿与我生死相随?”

“什麽……”君书影疑道,还未反应过来,便突然被楚飞扬扯住手臂,一起跌落身後的万丈深渊。

“飞扬!”信白瞳孔猛缩,大吼一声。他哪里想到楚飞扬突然来这一招,一时什麽也顾不上了,几步冲到崖边上向下看去。袁康寿也急切地跟著上了悬崖。

“师父。”信白向下一看,原来楚飞扬用剑Сhā入崖壁,正吊在崖下几丈处,随著下面的狂风摇摇欲坠。

信白吓得白了脸­色­,急切喊道:“飞扬,莫胡闹,快些上来。”

楚飞扬摇了摇头笑道:“如果我的­性­命可以换来师父的原谅,我死而无憾。”

“楚飞扬!你发什麽疯!要死你自己去死,快点拉我上去!”下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原来君书影被楚飞扬拉著坠下在面,四处借不著力,试了几次无法攀住崖壁,不由怒火冲天。

楚飞扬手上一使力,将君书影拉到怀里,紧紧锁住。

君书影无法借崖壁上的力,只能紧紧地抱住了楚飞扬。

楚飞扬挑­唇­微微一笑,将­唇­印在君书影头顶的发间轻轻亲了亲,低声叹道:“君书影,虽然你这麽贪生怕死,忘恩负义,可是我还是……爱你,怎麽办……”

崖边的信白和袁康寿内力深厚,耳力也非寻常,虽然楚飞扬本就微小的声音早被风吹得七凌八落,二人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一时俱是脸­色­巨变,目瞪口呆。

君书影恼怒喝道:“我不管你肚里打的什麽主意,快些从这个鬼地方上去!”

楚飞扬却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气一样,用目光代替手掌,在君书影脸上温柔地一遍遍抚摸著,自顾自地低声道:“君书影,你是我楚飞扬心尖的珍宝……这一世最隐秘的,最深刻的,最美丽的……珍宝……”

君书影听得心烦意乱,还未出声,楚飞扬突然抬头高唤一声:“青狼──”

“什麽……”君书影正茫然间,只觉身体被一股大力狠狠地向上抛起。

耳边万籁俱寂,只余风声──

他向下看去,正看进楚飞扬含著淡淡笑意和毫不遮掩的爱恋的双眼,他看到楚飞扬的­唇­动了动。

“你说什麽?”君书影喃喃著,楚飞扬的身影却在眼中瞬间远去,直直坠向崖下的白雾之中,再也不见……

君书影感到下落的身体被一个人稳稳接住,外界的嘈杂瞬间又全部回来,充斥耳中。那个熟悉的声音正在空中回荡不去:“楚飞扬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得君书影一命,请师门成全……”

崖边聚满了天一教的弟子,悲切地向著崖下呼唤。

君书影愣愣地看著崖边,一时竟如不知身在何处一般。

不过一瞬,为何仿佛……天地都已倒转……

“君书影,你没事吧。”青狼接过君书影落地,关切一句。

君书影向前一步,却猛一踉跄。

“你们给我滚,马上滚!”信白突然回头,双目通红声音嘶哑地向著君书影怒吼道。

君书影还想向崖边走,却被青狼从身後点了|­茓­道,双眼勉强眨了两下看向崖边,却最终不甘地闭上了,软倒在地。

青狼将人架起来,高声吩咐道:“我们走!”说著又回头看了一眼崖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忧虑。

==================================

作者滴废话:

嗷嗷滴,教主,你终於把大侠给克死鸟!

另外,为这几天的失踪向大家道歉,泪汪汪滴,原谅人家~

扬书魅影修改版104

104

君书影醒来时,只觉头脑昏昏沈沈,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举目四望,房内摆设都很陌生,透过窗棱斜斜照进的日影已经稀薄。他垂目想了片刻,昏迷前的记忆才慢慢清晰起来。

君书影下了床,走到门边,有些迟疑地伸手去拉。门未上锁,吱呀一声慢慢开了。门外的冷风透过门逢钻了进来。君书影微微地颤栗了下。

外面很安静,一丝人声也没有。

君书影顺著走廊,慢慢地向前走著。直到此时他还是有一丝茫然,只是没有目标地乱走。呼吸有些不自觉的紊乱,轻轻重重,无法平顺。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什麽内伤。只是心头仿佛有什麽东西吊在那处,轻轻地荡著,放不下来,也不能去碰。一碰便有阵阵彻骨的凉意从那处蔓延开来,让他心跳加快,手脚发凉。

转过游廊终於看到一个活人。那人一副小二打扮,看到君书影,忙不迭地跑上前来作揖,殷勤笑道:“公子好。有位爷把这客栈包了下来,还让我们不要去打扰公子。既然公子醒了,小的先去给您张罗些酒菜过来?”

君书影瞬间感到一阵晕眩。

此情此境,与那久远的原以为早已湮灭在纷繁杂事中的记忆恍然重叠。万千过往尤如幻梦一场,如今……终於醒来,一切都还未来得及发生。

面前的小二等了片刻,面上现出些不解。君书影回过神来,问道:“包下客栈的那个人呢?”

小二呵呵笑道:“哦,那位爷一早有事就走了。他吩咐我们好生照看著公子,还请公子耐心等他回来。”

君书影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想了想又道:“酒菜端到我房里来。”

小二应了声,一溜小跑准备去了。

君书影回了房,有些出神地慢慢踱步到木桌旁。桌上的茶碗规规矩矩地倒扣在盘里,只有一个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倒了半杯水在里面。

君书影端起那杯水,愣了片刻,又不自觉地向杯底看了看。空空如也。

自然是空空如也。不然还能有什麽呢?他还期待著什麽呢……

君书影仰头将半杯凉茶倒下肚里。心底那丝丝凉意仿佛受了助势,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房内的最後一丝阳光也已湮灭,暗沈沈的四周好象更加冷了。君书影抱起手臂,无法止住浑身细微的颤栗。

楚飞扬给他的深厚内力可以挡住寒冷,让身体温暖,却仍旧止不住周身的颤栗,如同当初面对那食人的怪物之时一般,由内而外的深刻惧意……

君书影在客栈里一连呆了几天。

客栈里只他一个客人,这处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君书影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守在这里,只是出去了又能去到何处?

小二每日里送来三餐和热水,伺候周到,每次总要喋喋不休地念叼那位包下客栈的爷有多风神俊朗出手大方。君书影一反常态地默默听著。

不知过了几天,客栈里终於来了别的客人。君书影听到走廊里的细微人声,猛地扔下手里的书,急切地走出房门。

“教主。”

来人却是高放。

君书影恍神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张开口,却不知自己想要说些什麽。

高放轻快走来,君书影才看到他身後还跟著一名天一教影卫,小石头正趴在那黑衣人的怀里睡得正香。

高放接过小石头,吩咐那影卫退下,等到廊里只剩他二人时,才向著君书影笑道:“教主,我把小石头带来了。”

小石头这时已经醒了,一眼便瞧见了面前的君书影,立刻伸长了两只短胖的手臂,扭著要君书影抱他。

君书影接了过来,小石头在他怀里蠕动了两下,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又迷迷瞪瞪起来。

高放便将这些天的事粗略讲来。原来青狼虏了高放去给燕其解毒,又怕君书影坏事,便把君书影一人留下。客栈里四处都布下了天一教的影卫看守。

君书影倒也感觉到了有人监视,只是他没有心思理会那些。

高放又道青狼有意冰释前嫌,只要君书影点头,天一教众仍可任他差谴。这已经是青狼做出的最诚恳的姿态了。

原来客栈是青狼包下的……他早该想到,楚飞扬那麽自诩正义,包下一间客栈给别的路人造成不便这种事,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高放看著君书影心不在焉的模样,停了片刻,才又开口道:“至於楚飞扬,他的尸体至今尚未找到……”

“住口!”君书影突然一声低喝。高放收了声,有些悲凄地看著君书影。

君书影撇了他一眼,如避蛇蝎一般避开高放的目光,闭了闭眼,强自镇定道:“楚飞扬诡计多端,这次不知又要玩些什麽花样。我们还是小心防范为妙。”

高放应了。君书影让高放带小石头回房休息,自己便去考虑日後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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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谁说俺偏心大侠?大侠又要行侠仗义又要负责跳崖还要积极准备和谐运动,你们说大侠容易麽!对吧!

然後,今天发现一件郁闷的事和一件意外的事。

郁闷的事是,居然有人用她自己的笔名盗咱们这篇文,一章一章地当成她自己写的,还在某网站连载中。ORZ一千遍,扬书一直开放转载的,网上一搜一大堆,有啥好盗的呀。亲们要擦亮眼睛,俺的笔名就是南风歌(以前叫苛澈),其他任何挂在扬书上的笔名都不是咱。

然後意外的事是,百度里居然有“扬书魅影”这个帖吧,看样子还是百度自己给建的。ORZ一千零一遍。那个建吧的ID好像还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贴吧,不知道怎麽选上这四个字的= =|||

扬书魅影修改版105

105

小石头自从来了客栈便一直很粘君书影。他生来便与君书影最亲近,这次分离那麽久,更是一眼都不能离了君书影,一刻不抱著他就要满地找。君书影不想让青狼的人看到,加上现在知道这客栈是青狼包下的,也没了心思再呆下去。便使了点手段躲过暗处影卫的监视,带著高放偷偷离开了。

三人走了几天,一直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直到高放提起不如先回原先的住所安顿下来。那里是楚飞扬置办,一直比较隐秘。以眼下君书影树敌众多的状况,实在不宜一直暴露在外。

君书影一开始却是不愿,後来不知想到了什麽,也便欣然应了。神­色­间甚至比高放还匆忙,还要归心似箭。

两人带著一个小石头一起踏上了归程。一路上倒将近来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流言听了不少。

君书影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中原武林。虽然没有命案血债,激发的仇恨却比之更甚。尤其是一些名门正派向来自视甚高,却无一撑过君书影的十日之期,无不对君书影俯首称臣过。这般屈辱,那些自诩德高望重的门派怎会轻易罢休。更何况坚持到最後的,除了那个清风剑派,居然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一帮不成气侯的小混混,却在风骨大义上将他们比了下去,令他们颜面扫地。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而这一切新仇旧恨,自然全都算在了君书影的头上。

中原武林对君书影的刻骨仇恨让高放心里万分担忧,生怕他们群起而攻之。若果真到了那一天,君书影只怕将永不得宁静。最坏的结果便是不死不休,活著便要永远逃避追杀,一刻也不得安宁。

高放知道只凭他一人定然无法护卫君书影周全。他却又万分不愿君书影再回天一教。否则如此兜兜转转,岂不是到了最後,却又回到最初?!

君书影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改变,他怎忍让他再回到从前?

若果真如此,那楚飞扬的所有努力,他甘愿赴死也要挽回的东西,他用生命换来的,又全部给予了君书影的一切,又有什麽意义?

那个有能力将君书影护得滴水不露,强大得仿若天神的男人,只怕这时……早已化作一堆无用的枯骨,任风吹雨打,蝼蚁啃食。

世事原是如此。任是生前有再高强的武功,任是多麽传奇让人只能仰望永远无法望其项背的绝世高手,也抵不住死亡让他们慢慢烂在尘土里……

高放不愿再想。

而君书影,即便也将那些传言听在耳里,却有些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麽,仿佛那些人欲杀之而後快恨不能碎尸万段的人不是他。

两人快马兼程,很快便回到了那处隐秘的雅致庭院。

离开时以为永远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如今近在眼前,才猛然觉察心底竟有丝丝缕缕的想念。仿佛飘泊许久,疲累不堪时,终於回到归处。

从未感受过,原来世间之大,有一处地方可以归去,竟是这般惬意的事情。

院门上不知被谁细心地上了锁。青铜锁还是新的,静静地挂在门上。

君书影下了马,走到院门前,伸出手去握住锁,细细抚摸片刻,稍一使力将锁扯断。

“教主……”高放也跳下马来,走到君书影身後。君书影将背上的小石头解了下来扔给高放,一脚踢开门,一闪身消失在院门之内。

高放将受了惊撇著嘴要哭不哭的小石头抱著哄了哄,也匆匆跟了进去。

君书影一座座院落看过去,将每间房门都打开,一间不落地,让久不见天日的房间全都敞开著。

随著一间间久无人居的房间曝露在阳光之下,他的脚步从一开始的不急不缓,却变得越来越匆忙。皱紧眉头的脸上也慢慢带上了些急切,甚至慌张神情。

一连看过三四座庭院,无不是荒无人迹尘土遍布,花园里的树木花草也已枯萎,处处透露著灰败萧条。记忆里明明整洁明亮的居所,这时却仿佛已被主人抛弃,任杂草蔓延,鼠蚁糟贱。

直到又穿过一扇门,进入一座院落。眼前熟悉的景­色­让君书影怔了片刻,才记起这里是他以前居住的地方。放眼望去,院子当中的树下竟然摆著一张矮几,上面端放著一副棋盘,几粒黑白的棋子稀稀落落布在盘上。一杯清茶置於几上,早已变成暗­色­的茶水里飘浮著些不明的杂物。

君书影眼里一亮,面上闪过一丝喜悦。他几步走到棋盘边上,伸手拈起一枚棋子,上面的薄灰沾上指尖。抬眼四顾,除此之外,却再无其他人迹所及的地方。

一片枯叶被风吹落枝头,飘飘摇摇地落下地来。

君书影伸手接住。手里的触觉轻而且脆弱,稍一用力,便碎成了细小的碎片。不知为何,心底里竟在那霎那间,突然感到了浓重的无措和茫然若失。

那是,想要抓住些什麽,想要触摸到什麽,但是面前却只有一片无尽虚空的茫然。

以前那人,总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如今伸出手去,却只有寒冷的风漏过指间……

身後突然响起些微弱的声响。君书影握著棋子的手猛一用力,转过身去,嘴边的那个名字差点便要冲口而出──

“教主,是我。”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高放含著些悲伤无奈的脸。

高放看了看君书影身後的棋盘,顿了顿又道:“那些东西是我摆的。前些天来附近接小石头……”

君书影点了点头,面上的一丝波动早被隐去,开口时声音如常:“先把这里收拾­干­净。我们三人暂且先在一处住下。”

高放看著君书影,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却什麽也没说,自去打理住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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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OHNO~大侠家院子那麽大,教主你为什麽要高小放和你挤一个地方~教主的思想大大滴不纯洁!──纯洁滴作者纯洁滴飘过~

扬书魅影修改版106

106

阳春三月,天气转暖。

离那一天已经一月有余,楚飞扬依旧音讯全无。江湖上隐隐流传开关於楚飞扬之死的传言,关於那一天在危崖之上到底发生了些什麽的种种猜测甚嚣尘上。

君书影面上没有什麽变化,只是一直留意著种种流言消息,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要动身前去探查一番。

他对关於楚飞扬之死的谣言不感兴趣,反倒是哪里出了流匪哪里山贼肆虐能够吸引到他的注意力,总要不辞劳累地前去打探,顺手又剿灭了几夥匪徒,也算造福一方。

於是又有传言说起这个横空出世又飘忽不定的神秘高手,不少人都认为他便是消失已经的楚飞扬。君书影并不打算澄清,甚至是默认了一般,依旧我行我素著。受益的人们习惯了将所有光环都加在楚飞扬身上,君书影自然不在乎那些虚名,却总是在事情解决了之後静静地看完他们满怀感激地对并未现身的楚飞扬歌功颂德,千恩万谢,然後再静静地离去。

君书影现在只知道,他想见楚飞扬,迫切地想见到他。见了之後要做什麽,他却不知道了,他现在也不愿去想。

不管是怨,是仇,还是恨,就算见了面就要大打出手直打到两败俱伤,都好过如今这般不上不下地吊著。楚飞扬那纵身一跳成全了他自己的潇洒,却甩手将他抛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当中,永远看不清明天,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自己……

“阿呆!”一道­奶­声­奶­气的呼唤传入耳里。君书影自沈思里惊醒,看到小石头正一路扶著椅子腿一步步向他奋力挪来。

小石头看君书影抬头看他了,黑亮的双眼瞪得更大,伸出一只手向君书影挥动,吸了吸口水,呀呀地叫著,要君书影过来抱他。

君书影嘴边现出一丝笑意,却仍旧坐在原处不动。

小石头仰著头等了片刻,见君书影没有要来抱他的打算,索­性­放开了手,小小的身体前倾著,颠著一双小小的胖胖的脚,一路冲向君书影,口里还莫名地兴奋大叫著:“呆……阿呆……”

君书影怕他磕著,忙一伸手臂把他捞到自己怀里。

小石头终於遂了愿,在君书影怀里坐好,流著口水,把玩著挂在身上的玩具。

君书影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只木雕的兔子,简陋的刀工,却惟妙惟肖。他看得出了神,伸手拿过木兔,捏在掌心。那表面上的触感有些粗糙,却不会对宝宝幼­嫩­的小手造成伤害。

“呆……”小石头伸出手去够君书影手里的兔子,口齿不清地唤著什麽。

“你阿爹做给你的麽?”君书影摩梭了片刻,突然出声问道。问出口却又觉自己可笑,小石头那麽小,怎麽可能听得懂。

小石头还在坚持不懈地要拿回他的玩具。君书影把木兔放到他小小的手里,小石头立刻抱住了,拿到鼻子下去闻了闻,小手捏著木兔,没有规则地翻过来翻过去,兴致盎然地进行著自以为十分有趣的行为,嘴里喃喃著:“阿呆。”

君书影静静地看了片刻。直到小石头玩够了,举起木兔凑近他的脸,黑黑的眼睛闪著水光,天真无邪地看著君书影。

“阿呆……”

君书影突然觉得眼框有些发热。他忍不住凑下脸去,在宝宝柔­嫩­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亲,鼻端萦绕著淡淡的­奶­香,­唇­上感受到的是那样柔软脆弱的触感……

“教主,有新状况……”高放突然的闯入,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说。”君书影按下小石头努力抓向他的小手,向著高放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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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我建鸟一个QQ群,群号在专栏里~

没有力气废话其他的了,滚去睡鸟zzzzzz

扬书魅影修改版107

107

“清风剑派放出的消息,楚飞扬他……”高放有些迟疑地顿了顿。

“楚飞扬……现身了?!”君书影闻言直直地看向高放。他面上仍旧波澜不惊,但话语里却带了些仿佛害怕惊到什麽的小心翼翼。

“教主……”高放的声音里满是苦涩,“楚飞扬,死了。”

“不可能,不会的。”君书影想也没想,立刻摇头否定著。

“教主,是真的。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清风剑派从那天起就一直在崖下找人,他们已经在悬崖下面找到楚飞扬的……尸体……”

“你住口!”君书影一声怒喝打断高放。那一瞬间他只觉胸中的怒火突然间翻涌而上,越烧越旺,胸口阵阵发闷。灼烧的感觉蔓延到双眼中,视野里隐现一片微红。

他并非伤心。他从来不会为谁的死伤心,他自然也不会为楚飞扬难过。他只是……只是听著那尸体二字,分外刺耳。

楚飞扬……他那麽不可一世,那麽无所不能,他连跌落悬崖之前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嘴脸。

他怎麽会死,他怎麽可能会死?!那种强大到无敌的怪物怎麽可能变成一副毫无用处任人摆布的臭皮囊?!

“教主,你别这样……”高放突然扑了上来,拿出一个瓷瓶,手忙脚乱地打开瓶口放在君书影鼻下,声音里满是焦急。

君书影知道自己险些走火入魔,运气收了心神,推开高放的手,勉强镇静道:“继续说下去。”

高放顿了顿道:“是信云深把尸体运回清风剑派的。如今就停在朗月山上,十日後下葬。”说著看了看君书影,又小心翼翼地道:“听说是从崖下寒潭里找到的,尸身……都还完整。如果教主想见楚大侠最後一面……”

“自然。”君书影抱著小石头起身道:“楚飞扬若是真的死了,也便一了百了。他若是没死……我倒要看一看,那躺在棺材里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深露重。

君书影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树影摇曳,变换的光影在眼前晃动著,越来越觉困乏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君书影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间,突然一声极细微的响动让他猛地惊醒。

“谁?”君书影立刻警觉地坐起身来,伸手拿过枕边的长剑,低声喝道。

四周沈默了片刻,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竟是向著床边走来。

君书影一眼望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浓重的黑暗。细细听著,他竟然慢慢有些紧张起来。

君书影知道他应该立刻跃下床去,才好谨慎防范。但是他的身体却动不了分毫,犹如被梦魇压制住一般,使不出分毫力气。所以君书影只能用一种别扭的姿势一直坐在床上。握剑的手里出了一层薄汗,浸湿了剑柄,滑腻冰凉。

“到底是谁?少在那里装神弄鬼!”君书影努力地看向黑暗之中。

明明之前还有不甚明亮的月光透进房内,此时却像完全被黑暗吸收了一般,透不出一丝一毫。黑暗却像泼撒出来的墨汁,浓黑得看不清里面的一切事物,无论死物,还是活物。

从门边到床边,不过是短短的几步距离。君书影却觉得那人用缓慢的脚步走了很久很久。他的脚步很轻,却并非故意隐藏行踪,像是轻柔地走著。君书影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

那人一步步地走出黑暗,修长的身形慢慢的出现。

君书影握剑的手紧了紧,却最终松了开来。长剑裹著剑鞘,落在被褥之上,不发出一丝声音。

君书影努力地看著那一点点清晰起来的熟悉身影,那个名字一直冲到了嘴边,却被他死死地咬住。

直到那个从黑暗中走来的人完完全全地清楚地站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终於动了动­唇­,喃喃道:“楚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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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昨天承诺更多些来著……看来要食言鸟><

外面的小鸟已经叫了@@我也要去睡鸟~

顺便,如果看到啥不通顺的。。。不要大惊小怪,我几乎是做著梦写完滴= =~

再顺便,以为下章要那啥滴全都拉出去TJJTDS!

扬书魅影修改版108

108

楚飞扬面上淡淡地,看不出悲喜。君书影抬起脸看向他,暗淡的微光里他的身影仍旧模糊不清。

自从那一天起,君书影便觉他有满心不解的迷惑,他眼前有参透不了的迷障,必要楚飞扬才能解开。

他的人生原本再明朗不过。他追求权势涛天,他向往崇高无上的地位。他从不相信那些惺惺作态的情义正义,他厌恶那些伪装出来的情义,虚假的正义。

楚飞扬却不由分说地搅乱了他的一切。他阻挠他追权逐势的道路,他将那些权势和地位贬至一文不值,他从不汲汲相求却仍旧能站在众人遥不可及顶礼膜拜的至高之处。

他蛮横地将他眼前的一切搅得乱七八糟,支零破碎,没有一件完好。然後却将那一片混乱扔还给他,自己就此潇洒地消失不见,音讯全无。

君书影从未有过这样无措的时刻。完好的那些只是镜花水月,楚飞扬给他看过了,触摸过了,感受过了,但是到了最後,那一切仍旧不曾属於他。而他过往的一切已经被打破,残缺不全著,他却无力再将它们粘合。

眼前到处是一片迷雾,他头一次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什麽才是对的,什麽才是错的,什麽才是他想要的。他看不清了,真的看不清了。

他的一生汲汲营营,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著,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身心俱疲。

如果楚飞扬就这样永远不再出现,又或许他真的……死了,君书影知道自己将永远都走不出这片迷雾,看不清过往,看不清自己,看不清来日。

“楚飞扬,你到底想要什麽?你到底想怎麽样?”君书影苦涩地开口。

他心里有愤怒,有不解,却都被那些无边无际的疲累盖在深处。那些疲累让他无力计较过往,无力指责。他只想……君书影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像是身处黑暗的人,双眼却又被蒙敝住,不知道如何才能走出那些迷乱的魔障。

楚飞扬看著君书影。黑暗中他的双眼依旧明亮如星,深深凝视的视线竟让君书影感到些微的心悸。

楚飞扬突然微微一笑,连双眼也微微地弯起来。他慢慢地靠近,走到床边,俯下身来。

他俊美的脸庞眉眼更加清晰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像是倒映著漫天的星光,明亮但温和。

君书影早就知道楚飞扬的相貌不凡。但此时在这室内暗淡不明的月光下看去,他竟觉那张脸更加好看。

君书影眼睁睁地看著楚飞扬慢慢靠近,熟悉的气息轻柔地萦绕在鼻端。

心里一直紧紧绷著的那根弦,突然就这样松懈了下去。

他无法不承认,面对楚飞扬他再也聚不起一丝一毫的敌意。

相反的,那样浓重的,沈甸甸溢满心间的,是苦涩的担忧,隐晦的想念。

楚飞扬本可以轻轻松松地成为武林的霸主,功成名就,美人在怀。他却将那一切都抛在身後。他抛弃得彻底,没有留一丝退路。

他本该意气风发宏图大展,却为了他君书影自困在浅潭之内。

他将处处与他为敌的自己和有养育之恩的师门都摆在了心里,舍不得伤到任何一方。但是他们却都在逼迫著他。所以他在所有人面前纵身跳下万丈危崖……他的爱没有一丝虚假,无论对师门,还是对他。

他本该坐在盟主高位上,意气风发。他放弃了那些,却选择了坠下高崖沈入寒潭之下,永远不见天日……

君书影只觉得心中蓦地疼了。

他不能再否认,他是为楚飞扬心疼了,疼得真真切切。这个强大得可以睥睨天下,却温柔似水的男人,他将所有的人都纳在他羽翼之下,兀自挺立著遮风挡雨,将所有人保护周全。

“楚飞扬。”君书影抬起手来,想要抚上他的脸。

楚飞扬却按下他的手,猛地贴过脸来,­唇­边的盈盈笑意深深映入君书影的眼中。

君书影低下了眼,睫毛微微地颤了颤。

楚飞扬将­唇­贴近他的­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带笑的双眼正与他对视著。君书影闭了闭眼。他感到楚飞扬轻轻歪著头,高挺的鼻梁似有似无地擦过他的鼻尖,却最终又从他­唇­上滑过。

温热的吐息从鼻间沿著颊边慢慢逡巡著,肌肤间的碰触若有似无,一直延伸到颈间,耳边。

楚飞扬将­唇­贴近君书影的耳朵,半晌轻声道:“君书影,再见。”

君书影猛地睁大了双眼,扭头看向楚飞扬。楚飞扬­唇­边仅余微薄的笑意。他的双眼依旧明亮,却少了些什麽,便显得淡漠,疏离。

君书影张了张口,却无法出声。他只觉胸口越发沈闷,仿佛压著千斤的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眼前突然又是漆黑一片。君书影急切之下伸手一撩,似乎抓到了什麽温软之物。他手上一阵大力,挣扎著睁开沈重的眼皮。

眼前的暗­色­散去,映入眼中的景­色­模糊异常。君书影抬手按了按眼角,却沾了满手的湿冷。

眼前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高放担忧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中。他的手正抓著高放的手腕,高放腕间­祼­露在外的皮肤上一片青紫。

君书影忙放开了高放。他觉得眼中一片酸涩,那种感觉太过陌生。直到高放迟疑地伸过手来,轻轻拭过他的面上,他才惊觉,那满面的湿痕,全是多年未见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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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嗷嗷滴,教主终於开窍鸟!

妖­精­打架可以先热热身鸟~

H倒计时ing,同时也该是完结倒计时鸟~

身心俱疲地累趴

扬书魅影修改版109

109

“教主……”高放的脸上充满担忧。君书影低下头,不愿去看高放的眼睛。

两人沈默了半晌。

房门半开著,高放赤著脚,似乎来得很急。静谧的月光和冷风从门外溜进,在房里轻轻地流动著。

君书影扔了件衣裳盖到高放头上。高放在床边坐了下来,将衣裳展平裹住自己微微有些发抖的身体。

君书影见状,拉起高放的手为他输了些内力,驱散寒冷。

高放轻揉著腕间的青紫瘀伤,开口道:“教主,你又做恶梦了。”

君书影恩了一声。

高放探询道:“还是那时的……”

“楚飞扬死了。”君书影低声道。

高放的眉眼间萦绕起粘连的悲伤和哀愁,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安慰。

可笑啊……”君书影苦笑了一声。

“青狼後来说过……那时是楚飞扬同他联手,扰乱了教主的计划。”高放掂量著开口,看君书影没有因此发怒,甚至根本波澜不惊,像是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才继续说了下去,“只是他们原本的打算里并没有要楚飞扬……”

“你想见信家那个小子麽?”君书影突然道。

“什麽?”高放愣怔了下,片刻後才苦涩道:”怎能不想。他无意,我却无法忘情。”

“那我把他抢来给你吧。”君书影的目光沈了下去。

“教主……”高放微微愕然,无奈道:“楚飞扬舍身赴死,为的就是化解教主与清风剑派的仇怨。若我们此时再去挑起纷争,岂不是让他白费了一片苦心?!”

“你不愿意把信云深劫了过来,与你长相厮守麽?”君书影却道。

“这哪里是我想不想的问题。”高放苦笑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云深他对我应该……并无情意。他也许只是少年心­性­,觉得谁好,就要与谁亲近亲密,总是把喜欢挂在嘴边。无他深意,他也许根本就不会喜欢男人。”高放自嘲地笑了笑,又道:“云深虽然时常像个顽皮少年,但他年纪轻轻便知心怀天下,我相信,假以时日他必能与他仰慕的大师兄比肩而立。他的心与楚飞扬一般正直仁义,但他却不会像楚飞扬那样……“

“楚飞扬……“君书影仰头看著帐顶的花纹,喃喃道,”是啊,楚飞扬……楚飞扬,他便果真成了死人,我也要让他活过来。”

信云深将楚飞扬的尸体运回朗月山上。清风剑派早已搭起了高大的灵棚,停灵吊唁。

一进山门,到处都是一片哀凄寂寥的惨白,垂首往来的门人皆是满面哀恸之­色­。

清风剑派大弟子的葬礼,却并没有铺排太大,仅是本派中人,以及往日相熟的几个门派前来吊唁。清风剑派紧闭山门,不放其他来访之人进来。那些受过楚飞扬相助,真心祭拜的人便将祭礼放在山门之外,痛哭失声。也有些人趁机要与清风剑派攀些关系的,在山门外观望两天便离去了。

信云深抱剑倚在山门旁的高大古树顶上,冷眼看著外面来往不息的人群,素来白晰的面上更无颜­色­。不知过了多久,一转身轻盈地跳了下去,从树後面拿出孝服,穿戴起来。

一进灵堂,便看到信白正扑在灵案上哭得快要断了气。反正此处也没外人,不需克制著去端一派掌门的架子,只管哭得昏天黑地,方能释放心里的悲痛。

本来在敲铜磬的弟子不知何时被信白替换下。信白隔一会敲一下,老泪纵横著哭道:“飞扬……我的儿啊……你在黄泉路上慢些走,师父给你点灯照路……”说著又敲了一下。

一个弟子在後面扶著信白,轻声安慰著。那弟子脸­色­深黑,却又披麻戴孝,更显得一张脸黑如锅底。那张黑脸上却是一副痛惜之­色­,手轻脚轻地要扶起信白,嘴里道:“师父,您别太伤心了。您这样,大师兄走得也不安心……”

信云深走过来帮著拉信白起来,嘴里也劝道:“是啊爹,您要小心自己的身体。而且您敲那麽快,大师兄他也跟不上呀。”

那黑脸人听了不悦地瞪了信云深一眼。信云深摸了摸白净惕透的面庞,又道:“不过也没关系,大师兄轻功好,走得快。”

信白一听气得胡子直翘,狠狠地在信云深额头上敲了一下,怒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枉费你大师兄平日里那麽疼你!如今飞扬去了,你居然……你居然……“说著又不能自己地呜呜哭出声来。

信白使力不轻。信云深揉了揉额头,一双大眼里被疼痛逼得水雾迷蒙,也便顺势在灵前哭了起来。一手还狠狠揪著那黑脸弟子,不让他走开。黑脸弟子无奈,只能一并在灵前跪了。信云深倒头扑进黑脸弟子的怀里,把鼻涕眼泪口水全都抹在他身上。

突然几个门人跑进灵堂,慌里慌张地通报道:“师父,有人硬闯山门,我们都拦他不住!”

几人话音未落,一抹素白身影便已落在灵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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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滴废话:

人家听著很悲伤的音乐在培养情绪。。。写完回头一看。。。

为啥两只受要坐在一张床上聊小攻,囧

扬书魅影修改版110

110

来人冷眼环顾四周。门外照进的天光折映在他的身後,似乎连那身形都融化在一片柔光里。他在所有人戒备的目光里向前走了几步,止步在灵堂正中。

“君书影,你……你还敢来!”信白看清来人的面目,手指著他怒喝道,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君书影向灵案後的冰冷木棺扫了一眼,又看向信白,微一抱拳,淡然道:“信掌门,在下前来,仅为拜祭,不想生事。“

信白还想说什麽,在一旁的袁康寿拉住他,看了君书影一眼,又对信白道:”信掌门,此人和飞扬……这是在飞扬的灵堂上,想来他……绝不愿看到你们之间再生仇怨……“

信白恨恨地看著君书影,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後冷哼一声,站到一边。

信云深左右看了看,向一个门人使了个眼­色­。那门人忙持著一束焚香,上前去递给君书影。

君书影接过焚香,一步步踏上前去,站定在灵案之前,默默地看著案後的灵柩。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君书影仍旧站在原处纹丝不动。信白开始沈不住气了,冷哼一声道:”人已死了,你看也该看够了,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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