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飘渺而空灵的嗓音，不太容易提神。

但她所言的那个名字——神奈川乐太熟悉了，熟悉到一种听到就会忍不住头疼的地步。

激动、颤抖和热泪盈眶都被压下去，阿乐起身，很无奈地：“你该不会接下来要告诉我，你叫神无，而不是叫神奈川抚子吧——”

看着阿乐，持镜少女未出声，只是淡淡点了个头。

阿乐忍不住抚额，叹气，纠结：“可是我叫你抚子都叫了这么多年，很不习惯改别的称呼……”

未等她纠结完，神无便迈开步子，走至她身边，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阿乐定睛一瞧，好半天才明白，神无是要她跟她走。

直至进了内室，被拖到她们的行礼前，阿乐才明白：“你是想…拿上行礼，然后，离开这里？”

神无淡淡点了点头。

面对决断如此迅捷的神无，神奈川乐又郁闷了——

【虽然她说过交易一完成就离开这里，但现在…却莫名地，有些挪不动脚步啊…】

捂脸羞愧了一下，她还是决定照神无说的做。

【反正玲还在这里，少她一个也不会怎样，她还要照顾抚子（不，是神无）去寻找新居所过新生活，没有空理会那些有的没的——】

咬了咬牙，她扯起榻榻米上的两大袋行礼。

然后她就听到自己身侧飘来一句话。

空灵的嗓音，飘渺如烟，就那么冷不丁地冒出来：

——“抚子，亦可。”——

拖行李的动作一顿，阿乐转头看了神无一眼：“你是说…我可以叫你抚子？”

一身雪白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眉头有些抽，嘴角有点抖，接着，神奈川乐就忍不住笑开了。

暂时把手从行李上松开，阿乐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神无平齐：“真是的，虽然从前的你从来不说话，可为什么你现在的话仍然比之前多不了多少呢——虽然我想过你醒了该说些什么，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少女的目光，依然清澈似无物。

抬手摸上神无的头顶，阿乐深吸一口气，脸有点红，轻声细语：“你好，抚子。”

少女的眼睛对上她，缓缓聚焦。

手掌从少女的额顶滑落，落在少女的肩上，阿乐弯起­唇­角：“初次见面，我是神奈川乐，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阿乐的笑容，有点别扭，却十分柔和，让人感到很……温暖。

面对阿乐的笑容，神无垂下眸子，看了一眼镜面——本来虚无一物的镜子里，缓缓浮起了细碎的、星点的、柔软而温暖的微光。

再抬起眸子，神无启­唇­，依旧面无表情：

——“汝之羁绊予吾新生于世，汝之心意，吾将不离不弃。”——

神无的话有点文绉绉，阿乐勉强听得出她是在说“感谢并请多指教”之类的词句。

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她大力把神无抱进怀里，蹭来蹭去很是满足：“抚子…真是温柔又害羞呢~”

【墨墨吐槽：阿乐，你不止没文化，还视障了……】

拥抱了神无一下，神奈川乐心情很好。

拖着行李往外走，她弯着的­唇­角始终没落下。

就连面对的是杀生丸的母亲大人，那个耍得她团团转的凌月仙姬，她也仍漾着一脸笑意：“交易完成了，抚子也醒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凌月仙姬眉尾一挑：“这么快就走了？”

“嗯。”抽出长扇，阿乐轻轻一挥，气流升腾而起，“凌月仙姬，虽然有些荒谬，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将这次的交易当成秘密来保守……”

“我尽力……”金眸半阖，美丽的老妖怪有些可惜，“神奈川，这么多行李，你不需要我遣仆人帮帮你么？”

“不用了，凌月仙姬。”提起行李，拉住神无的手，阿乐跃入风中，“我们走了，请你……好好照顾玲。”

“我尽力。”凌月仙姬的声音有些远，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失望。

—————

没有回头，阿乐在心里小小声补了一句。

【再见，杀生丸。】

一尝夙愿，无悔于心。抚子醒来，再无束缚。

不敢回头，也不能再眷恋，她直视前方，在风中笑开。

【我自由了呐……杀生丸。】

—————

地面远去，灯光远去，只有月­色­，依旧。

夜风寒凉，宫阙的轮廓隐去无踪，山林的雾气扑面而来。

但她还没飞多远，就听到有人追来：“神奈川大人，请等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是阿罗。

很难说阿乐现在是个怎么样的心情，有点害怕有点期待有点抗拒还有些恼怒——但她明白，这些心情都是无用的。

平缓气流，阿乐轻巧落于树梢，面对追上来的侍从：“有什么事？”

喘了口气，阿罗将手中捧着的盒子递上：“仙姬大人说这东西是谢礼，请您务必要收下——”

“……什么谢礼？”有点不太明白，阿乐没有伸手去接。

“小的不知道，但请神奈川大人收下！”阿罗把盒子又往阿乐面前挪了挪，“虽然小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听仙姬大人说，这原本就是属于您的东西。”

迟疑了一下，阿乐伸手去接：“我的东西？”

看到她收下，阿罗终于松了口气：“仙姬大人还说，这东西被某人霸占太久，她这次物归原主，希望能够帮得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