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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绝代风华之代黎篇 > 第三十二章 涟漪

第三十二章 涟漪

有道是“二月莫把棉衣撤,三月还下桃花雪。”节气上虽然已经入了春,天依然有些冷,特别是这一大清早,天灰蒙蒙的还没亮透彻,人叫那北风儿一吹,还真是透心的凉。

从值夜的小钱手中接过班,阿且脱下新买的皮衣,仔仔细细收好叠好,换上件平常穿的半旧的袄,倒上一杯热茶,这才在售票台后面坐下。阿且是天津船务公司的售票员,在这职位上­干­了有十多年,日子平淡也还算富足。

“买票。”清脆的童声将正在打盹的阿且唤醒,他揉揉眼去寻客人,嗯?售票台前没人?阿且疑惑着站起来,踮起脚尖往柜台底下一看,顿时大惊!原本还有些瞌睡的脑袋立即清醒!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一个小男孩和一匹狼?狼!

阿且的眼珠子快要瞪了出来,小腿肚子止不住在发抖,小男孩显然已经见惯了这场面,轻描淡写道:“这是哈士奇,西伯利亚雪橇犬。”

阿且读过的书不多,不知道西伯利亚是什么,也不知道雪橇是什么,可他知道犬,犬?那不就是狗?原来是狗呀!虚惊一场。

松下口气,阿且终于有心思打量今天这第一位客人——小男孩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穿一件短款的紧身黑皮衣,敞怀,露出里面暗纹的纯白毛衣,黑­色­长裤收在黑­色­小皮靴里,头戴一顶黑­色­贝雷帽,还是歪带的,手里提一只小皮箱,最紧要的是,一副墨镜,将那本就不大的小脸遮去了大半,只能瞧见白皙光洁的下巴,微微翘的薄­唇­,­精­致得像个女孩。

小男孩身上那皮衣的光泽,一看就是顶好的,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阿且新买的那件跟本没法跟人家比,不禁觉得十分奇怪,等了这许久也不见再有大人进来,父母怎么就放心这样一个小孩子出门?

小男孩等的似乎有些不耐烦,又说了声,“我要买票。”

“您去哪?”阿且可不愿得罪这样的小少爷。

“美国洛杉矶港。”

“几张?”

“一张。”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又问:“哈士奇要票吗?”

阿且略一琢磨,明白过来了,感情这小少爷是要自己带着狗去美国?难道是闹离家出走?于是问他,“您这票是给自己买?”

小男孩的不悦表现的更加明显,小八字眉一皱,“你还卖不卖?”

虽然隔了墨镜,阿且还是能感受到两道凌厉目光向自己袭来,一抖,忙不叠声道:“卖的卖的。”看着小男孩,“您钱带的够么?”去洛杉矶的远洋轮,票价是极高的,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带了很多钱。

却见小男孩不紧不慢从皮衣内袋里拿出一本支票簿,“多少?”

阿且再一次惊到了!这个世道太疯狂!他心思很快一转,颤着声道:“700大洋。”

小男孩拿出笔填,也不看他,“外头不是写的650?”阿且收了声,不敢说话了。

小男孩填完将支票一撕,阿且刚想出去拿,却见小男孩将支票放进大狗的嘴里,大狗纵身一跃,阿且还没能看清楚时,支票稳稳当当落在眼前。

小男孩拿了船票,带着大狗出门,末了时还叮嘱了一句,“记得等船开了再去兑,那五十就算是你的小费。”

开船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距离现在还有些空,萧夏州拎着小皮箱,带着宠物——名唤Cat的哈士奇,在码头转了转,要了一份馄饨当早餐,给Cat要了只烧­鸡­。

刚吃完没多久,原本喧嚣的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七八辆黑­色­轿车开进码头,那气势是无比迫人的。许多戎装男子从车上下来,为首一位正是孙辅。

孙辅走近萧夏州,恭敬说道:“少爷请回家吧,大帅很着急。”

萧夏州扫一圈来的人,知道跑不了,脸一扬,“让他亲自来见我。”

天津码头就在这诡异的压抑沉闷中,度过了二个多小时,直到另一辆黑­色­林肯驶来。车停,下来个高大男人,一袭黑­色­长风衣,里面是一件暗纹黑­色­毛衣,纹理同萧夏州的白毛衣一模一样,男人也戴了副墨镜。

大墨镜对小墨镜,默默无语,过了半天,到底小墨镜先沉不住气,从板凳上跳下来,理直气壮的吼:“我要找妈妈!”

洋轮的汽笛声恰在此刻响起,悠扬绵长,催旅人们上船。大墨镜一笑,“去吧。”

小墨镜愣住了,仿佛是不能相信,疑惑看了大墨镜几秒,刚刚尝试着挪动脚步,却听大墨镜不紧不慢道:“别怪爸爸没提醒你,你妈妈坐的是飞机,洋轮刚开出公海她可能就回来了。”

小墨镜显然没考虑到这么个关键­性­问题,步子陡然刹住,小脸蛋一会红一会白的。大墨镜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小的,在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一口,“跟爸爸回家!”

萧佑城最近很烦躁。

去官署,秘书问,夫人什么时候回来?有家新落成的女校,请夫人去剪彩。

看母亲,母亲问,你媳­妇­什么时候回来?我这新得了一串珠链,颜­色­太­嫩­给她吧。

收电报,妹妹问,嫂嫂什么时候回来?我想问她几个有关宝宝的问题。

回到家,儿子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

晚上终于清净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习惯­性­往身边一揽,床畔是空的,丝绸床单触着掌心,冰凉。拿过床头她的睡衣,深深一吸……她临走那天换下的衣服,还遗有淡淡她的味道……将睡衣拥在怀里,渐渐才能入眠……

几日后,北平郊外的一处秘密军用机场,飞机降落,舱门打开,在走下几名随从后,终于出现一名女子,黑­色­风衣,怀里抱一团毛茸茸的白­色­。

将白­色­毛团交给萧佑城,怀里立即又扑进另一个,八爪鱼一样抱住她,小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软软糯糯娇一句,“妈妈,我想你了。”将人的心都化了,代黎眼眶热热的,亲儿子的发,“妈妈也想你。”

萧佑城怀里,茸茸毛毯中露出一张粉嘟嘟白­嫩­­嫩­的小脸,缓缓挣开眼,一双乌沉沉的眸有些懵懂迷茫,八字眉一颦,小俏鼻一皱,半天才明白过来,含混娇软唤了声,“粑粑”,眼皮子耷拉耷拉,又呼呼了。

回到家,晚饭过后,两个大人给两个孩子并两只狗洗完澡。代黎坐进沙发,小的缩在她怀里,大的抱着她的胳膊,依偎在她旁边,最大的那个坐在她另一边,揽过她的肩,将她揽在怀里,三个一起听她读故事,两只狗趴在地毯上她的脚边,一只是萧夏州的哈士奇Cat,一只是代情词的萨摩耶喵喵。

墙角那只落地钟,钟摆慢慢的晃,时间静静的流,安静美好。

两个故事读完,孩子们都睡着了,小心翼翼将他们抱回各自的房间,Cat与喵喵也跟着各自的小主人回房睡觉。

回到卧室,门刚落锁,代黎即被拥入温暖熟悉的怀抱……萧佑城将脸埋在她颈窝,闷闷说了声,“我想你了。”代黎忍不住的笑,眼中柔情似水,回抱住他,“我也想你。”

他习惯在早上六点钟醒来,天只微亮,怀里的她睡得正香,修长不知何时环上了他的腰,小脑袋埋进他的胸口。赤­祼­的胸膛,能明明白白感觉到,她的呼吸,一下一下,温暖的,均匀的,淡淡扫过,像有人拿了一只柔软的鹅毛,在他胸口,慢慢的,慢慢的,挠。

他低头温柔的吻她,痴痴的看她,与她在一起,人总是变得惰,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陪着她,陪着他们的孩子……当初他等她的那些年,有人劝他说,他这样痴,这样放不下,不过是因为从未真正得到她,每每总在情正浓时失去,所以他不甘心,所以他忘不了,倘若真能同她在一起,生上几个孩子,过不了多少年,也就淡了……寻常夫妻的相处或许如此,于他们而言,却是反了方向。

渐渐他也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已过了九点,因为窗帘厚,光透进来的不多,屋里依旧暗沉沉的,她自然睡得好,身子都没挪一下。不多久,门外“笃、笃、笃”传来轻微的声响,他极小心的放开她,穿件睡袍起床,拉开门。

这日的天气很不错,走廊里很是明亮,丝丝缕缕的明媚阳光中,他看见个矮矮的小粉团,后面跟一只比她高上半个头的雪白大狗,萧佑城出门后迅速反手关上,成功阻拦了想要往里冲的小粉团。

萧佑城蹲在女儿面前,温柔笑道:“我的小公主醒了?睡得好吗?”小情词穿一件粉­色­缀草莓花边的睡袍,怀里抱一只粉­色­兔宝宝,费力的仰起头,看着爸爸,娇娇说了声,“要嘛嘛。”

“嘘……”萧佑城轻声道:“嘛嘛在睡觉,情词乖,不要吵她好不好?”

小情词颦起小眉头,眉尖微微在抖,眼中立即含了泪,却不流出来,包在眼眶里,光下莹莹闪闪着,小嘴一撅,以极小极轻,也极委屈的颤音道:“要嘛嘛。”

萧佑城自是受不住,立即将女儿搂进怀里,又是亲又是哄,真是不知道怎么疼才好,幸得负责看护小情词的下人走过来,“小姐,跟郭妈下去吃早饭好不好?今天有黑森林蛋糕,已经快被少爷吃完了,再晚点就没了哦!”

小情词听她这话,想了想,可能还是觉得抢蛋糕比较迫切,乖乖跟着郭妈下楼去了。

萧佑城再回房时,发现代黎已经醒了,见她半窝在床上,将丝被抱在怀里,露出一条雪白长腿,­祼­露的双肩圆润而淡薄,发是凌乱的,神情懵懂,像一只慵懒的猫,黑丝绸下半隐半现的雪白,佐以房间里昏沉的仿佛暧昧的光线,绝顶的­性­感撩人。

萧佑城清了清冒火的嗓子,坐上床将她揽进怀里,触手是她光滑细腻的背,“怎么就醒了?昨夜那么累……”

代黎微红了脸岔开话题,“谁?情词吗?”

“嗯。”他的掌顺着她绸般丝滑的肌肤,上上下下的抚,“刚才想找你,这会被哄下楼吃黑森林蛋糕了。”

“黑森林蛋糕……”代黎低低重复了一遍,“我也想吃。”

萧佑城不觉就笑了,“已经有两只小猪在抢了,第三只还要抢么?”

代黎脸一红,头枕在他肩上,打他,却更像小猫挠痒,萧佑城笑得越发甜蜜。她在孩子面前温柔慈爱,在外人面前礼貌疏离,在敌人面前凌厉果敢,可在他怀里,爱耍小­性­子,爱撒娇。他真喜欢。

萧佑城扶起她的小脸蛋,吻她红红的­唇­,“乖乖等着,我这就给你抢去。”

不多一会他就回来了,手里拿个盘子,盘子里是一块黑森林,代黎讶然,“还真跟孩子们抢吃的呀!”

他叉下一块送到她嘴边,“哪里要抢?他们根本吃不完。”她吃下一口,正满意,听他笑道:“我说什么你都信?”代黎变了脸­色­“哼”一声,张嘴吞下他送来的第二口,含混道:“不信了,以后再不信了!”

两人斗着嘴,代黎将一块蛋糕吃完,心满意足,闭了眼摸着小肚皮,还想睡,感觉他欺上身来,在她耳边哑着声道:“饱了没?”

听这声音,代黎便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未答,又听他道:“该喂我了。”话音刚落,丝被就叫他扯了去,光­祼­的身子跌入他怀里,任他吮舔啃食,真要将她吃下肚一般,她正渴睡,不免就有些恼,打他推他,“你怎么总也不够!总也不够!”

小嘴即时叫他含了去,舌头滑进来,品尝她口中遗有的黑森林的味道,樱桃的酸、­奶­油的甜、巧克力的苦、樱桃酒的醇香,尝够了才肯松口,又去吮她纤细的颈子,那若隐若现的美人筋。“是你撩我在先,是你的错。”

她更恼了,僵着身子不去应他,拿只枕头蒙住头,紧闭的双腿却终叫他分了去,他刻意去舔弄,或轻或重的咬,或浅或深的吸,她哪里受的住,不多久就抛了枕头,紧攥他的发,嗯嗯呀呀的呻吟。

他从腿间吻了上去,吻至她耳边,“舒服吗?”

她促着呼吸,头一偏,“烦你。”

他笑得坏极了,在她通红的脸蛋上一遍遍的啄,将她的修长放上自己的肩,缓缓推进她的身体,一下快过一下的撞击,又惹得她嗯嗯呀呀的叫。

翻过身子又是一回,他终于肯罢,在她耳边重问:“舒服么?”

她一把推过去,可惜软绵绵的没力气,反叫他含了指尖在嘴里,她娇娇软软的仍是那句,“烦死你。”

­阴­沉了一整日,终于在傍晚时分下起雨来,天也随之黑了。雨丝细而密,初时不觉什么,过了不多久,原本­干­燥的地皮已经尽湿。

斜风细雨作春寒,湿漉漉的空气袭上来,虞梦雪身子一哆嗦,又将小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她是培英小学二年级的学生,因为学校里经费实在紧张,不得己,让学生们利用课余时间出来卖花卖报,贴补些粉笔板擦钢笔水钱。

看着同伴们一个个提了空篮子回家,身边只剩下同班的林灵,她篮子的花也不多了,而自己,虞梦雪低头又数了一遍,二十八枝……只卖了两枝。

她们来的地方其实很好,身后就是富丽堂皇的蓝玫瑰,闻名北平城的西餐厅,大厅里传来悠扬的钢琴声,不时还有­肉­香飘出,香气醉人。

肚子咕咕在叫,再叫寒风一吹,又冷又饿,看着又一辆缓缓驶来的轿车,虞梦雪理了理裙子整好校徽,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鼓起勇气走上去,再晚上一阵子,回家被母亲骂不说,可能饭也吃不上了。

下车的是一名女子,高挑纤细,穿一件灰­色­毛衫,颈上缠了条灰黑两­色­的绉纱围巾,虞梦雪刚迈出步子,又见女子打开另一侧车门,抱出个小女孩,像是摆在洋行橱窗里头的瓷娃娃。同时从车后座跳下个小男孩,身后窜出两只大狗,一只像狼一只像狐。虞梦雪傻了。

女子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牵着小男孩,领着两只狗,正往餐厅里走,虞梦雪咬咬牙,在他们即将进门的时候冲了上去,“买枝花吧,小……弟弟。”虞梦雪对着眼前漂亮稚­嫩­的一张脸,称呼不觉变了。

萧夏州脸上先是一红,然后一白,扬了下巴斜看她,“谁是你弟弟?”虞梦雪恼悔不已,窘得说不出话,却听头顶上传来一声笑,女子低柔的声音道:“夏州你在这买花吧,妈妈先进去了。”狐样的狗跟了进去,狼样的在一旁坐下。

萧夏州幽怨的看一眼丢下自己的妈妈,再看虞梦雪时眼神凌厉,“多少钱?”

虞梦雪不敢抬头,觉得这男孩漂亮得有些过分,“一,一毛钱两枝。”咬咬牙,“三枝也可以。”

萧夏州从鼻子里“哧”一声,掏出张十元的纸币递过去,虞梦雪却不接,面­色­很为难,“我没钱找你。”萧夏州有些不耐烦,“不用找了。”虞梦雪抿了­唇­角怯怯看他,口气却倔强,“那不行。”

萧夏州收起钱,二话不说走人,穿过流光溢彩的大厅,直到楼梯下才停住,回头,玻璃门外,女孩子的身影看不清楚,只依稀单薄的蓝衣黑裙。

萧夏州重新折了回去,女孩的眼圈已经红了,转过身想掩饰,萧夏州不屑“哼”一声,将钱扔进她的篮子里,刚要走,却被虞梦雪一把抓住,硬是将钱塞给他,“不用你施舍。”

萧夏州瞪大了眼看她,少爷脾气被磨尽,正要发作,虞梦雪还了钱立即冲出去,跑了。

萧夏州走进包间,意外发现父亲已经到了,叫了声“爸爸”,萧佑城应了一声,继续帮代情词系围兜,系好后在女儿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一下,再亲亲儿子,最后给妻子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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