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第一天,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并且有着日渐加厚的趋势。
初五这天,梅朔从村上的粮油店铺中出来,提着好几个小布袋,里面有黄豆,绿豆,豇豆,豌豆,还有花生仁、核桃仁、红枣、炒芝麻,都是用来煮腊八粥的原料。她顺便还一起买了桂圆干、荸荠、榛、栗、菱、糖瓜、糖饼,想着给林绰当零嘴吃。这个年纪的男子,似乎应该喜欢吃这些碎嘴零食的吧。
等到腊八一过,就该差不多开始进入过年的气氛了,十五前得把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十五十六十七三天的集市,买上副春联,还有年画、剪纸、炮竹,当然还需要去磨面粉,白面、细面,黄米面,做蒸馍、蒸糕,大年夜还要包饺子。
梅朔推开家门,林绰正坐在床上,看着她买回来的连环画。随着年关将近,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那一日后也没有再提过任何关于他手掌的事,不过还是很容易受惊,比如现在,听到她进门的声音,还是立马跳了起来。
“你回来了。”他上前想接过她手里的布袋,梅朔分了两小袋出来给他拿着,他打开一看,“炒栗子?”
“给你当零嘴的。”她把东西都放在桌上,理了腊八粥的原料拿到厨房里去,留下林绰看着一大堆零嘴发愣。
梅朔出来,“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他连连摇头,梅朔剥了颗栗子,塞进他嘴里,他嚼着嚼着,竟然哭了起来,梅朔抱过他,擦着眼泪,“怎么好好地吃东西都要哭?”
谁料他越哭越厉害,竟是把她胸前的衣服都沾湿了,好半天才止了眼泪,却抽抽噎噎地停不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一手还紧紧拽着她的衣领,他讪讪地松开手,梅朔偏过脸,凑到他眼前,指腹在他眼角一圈擦过,他红着双眼,愣愣地看着她,难得一点都没有闪躲。
“哭什么?”
“我,我…”他我了半天,抽噎着说不出完整的话,自从爹爹走后,何曾有人会这样记着他,会买零嘴给他,会在乎他是不是在哭。他抬眼,眼神恍惚,却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定定地停在她的薄唇上。
“小绰儿,你再这么看我,我会想干坏事。”湿热的呼吸喷在后颈,耳朵痒痒的,他伸手在自己耳朵上挠了一下,她轻笑,掰开一小块糖瓜,塞进他嘴里,“甜吗?”
他点头,“都放这里了,想吃就自己拿,这糖瓜留一点,过些天还要用来粘灶神娘娘的嘴。”
梅朔把他放下地,正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过去打开,却是于安。
“怎么了?”非 凡 电 子 书 论 坛
她看了林绰一眼,“外面来说。”
梅朔不解,不过还是走了出去,两人站在门外,“我看你大概也没听说,林源出事了。”
“怎么?”
“她不是般镇上去了吗?据说她拿了银子去花楼。”
梅朔耸了耸肩,这个女人果然不是耐得住的,不过,“去花楼又不犯法,能出什么事?”
“就是那银子有事,说是官银,被抓起来了。”
梅朔眉间一拧,于安又道,“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官银,家里不是有权有势的,怎么会有这东西?你说她一个穷苦百姓,能不被人怀疑才怪。”
“被抓了?”
“关进衙门的大牢去了,我特地来告诉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于安走后,梅朔回身,就见到林绰站在门口看着她,“怎么出来了?”
他满脸担心,梅朔松开拧起的眉头,笑道,“于安找我一起到镇上去,晚饭前大概就能回来了,你不用等我,饿了就自己先用,知道吗?”
他点头,梅朔看着他进屋,叹了口气,向村口的方向走去。
***
“三号房的,你可以出去了。”牢头喝道,打开了铁锁,林源手脚并用地从茅草堆上站起身,点头哈腰地对那牢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你就不用谢我了,没想到你后台这么硬,县令大人居然亲自来命令我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