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天未亮,已黯然醒来,环顾着四周,已有蒙蒙亮度,却不见苏蔡,他身上有伤,能去哪儿?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我心急如焚地满山大叫道:“苏蔡,你在哪里……苏蔡,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苏蔡双手正拿着些野果跟我挥手,步履轻快地奔了过来,喘气道:“受伤了就是不好,找些野果都会觉得累,怎么了,担心我不要你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只是看你都没吃东西,所以……吃吧。”
我接过他递的野梨,含嗔含悲地笑着,什么也说不上来,这个男人温柔的时候使人眩惑,冷冰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寒心,他怎么会有如此颠狂的性格?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仰起脸,迷惘地看着他,半天才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妙儿一定很着急了。”
“嗯,我们去皇宫,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司马衍在分别时已说了,我可以随时进宫找他。”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黄|色令牌,轻笑道:“瞧,免死金牌,见它有如见司马衍。”
“你会放在眼里?莫不成谁还能奈你如何?走吧,神偷!也真奇怪,你会同意让她进宫……良心发现呀?”我特意加重神偷二字,而他瞪着我,没有表情,却目不转睛……
妙儿依然一身素白衣物,没有太多的转变,笑依然是清淡与安详,若碧波的涟漪,在她身上丝毫瞧不出恐惧与黯然,一个人能如此平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是否太让人震撼?若是换了我,绝对做不到如此安详与平静。
“哥……天雪姐,你们来了,我真的好高兴!”妙儿轻笑拉着我的柔荑,一双眼依然清澈。司马衍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苏兄,朕已下旨了,不得伤你……希望苏兄不要将妙儿带出宫,还有……还有……”司马衍神色突地异常,吞吐不已,好像很难启口。
苏蔡拧眉竖目,面上殊无重逢的喜色,只问:“还有什么?可不可以一次说完?”
“是这样的……小公主你知道吗?就是先前你在她脸上划过伤痕……当然她不知苏兄你是神偷,只是听朕提起,然后想见见苏兄,并无恶意,她为人和善,只是顽皮少许,苏兄,你意下如何?”皇上神色仍是十分仓皇,他当然不会忘记曾被苏蔡掐到快断气的场景,一个视万物都不屑一顾的男子,又怎会忌讳他是皇帝?
“你现在要做的是,召太医替妙儿诊治,至于不相干的人提她做甚?若不是妙儿,我可不想待在皇宫,别让我瞧见她,否则再将她划上二刀,就当真毁了。”苏蔡说话间,锐眸有意无意地瞟向我。
皇上自是一脸难堪,却又无可奈何,只是轻声安抚道:“朕已为苏兄及伊姑娘安排好住处,也已命人不得随便出入苏兄安住之地,若还有什么不如愿之处,望见谅才是。”
“皇兄……”一声娇滴滴的叫声倏时传入耳畔,错愕之余,有一美人已莲步款款走来,那双能勾魂慑魄的眼,水嫩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两口,人面桃花,当真美艳不可方物,若妙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那她便是艳压群芳的牡丹,只不过较妙儿还是要逊色不少,妙儿的美无人能比拟!
皇上神色更为忐忑,慌忙介绍道:“这就是小公主,司马伊蓉。”转而对司马伊蓉斥责道:“怎没经皇兄传诏便来,不是叫你先行候着?看你这脾气!”他心中想必是十分惧怕苏蔡带着妙儿出宫,所以言语间可以听出仓皇。
伊蓉不加以理会,静静地盯着苏蔡时,凤眸闪过一丝异样,妖笑道:“他也姓苏呀?这姓不好!那可恶的神偷也姓苏,还划花我的脸,幸亏痕迹消了,若不然我定会让他好看,皇兄也真是的,为何不加派人手去捉拿他,反而下了道莫名其妙的圣旨,不得再追杀他,为何不能追杀?依我说他死千次百次都不足以消我心头之火。”
皇上脸色倏然大变,也不好发作,只好痛声斥责道:“皇妹不得胡说,神偷纵有不是,也已事过境迁,此事休得再提,听闻苏兄身上还有伤,不如先行去休息。”
伊蓉闻兄言语意皆坚,垂泪叹道:“皇兄好生无情,本就是那小偷不对,还斥责于我,叫我有何脸面见人?”苏蔡神色僵硬,冷冷哼了一声,便攥着我的手道:“这是苏某未婚妻,如无他事,我先行带她去休息。”
伊蓉不甚聪明地发出妒语:“瞧苏公子如此俊美,她却实属一般,顶多算清秀,当个妾或许合适,若是当了苏公子的妻,只怕是会贻笑大方,早已听闻皇兄对公子赞不绝口,可是不知公子的眼光竟是如此肤浅!”
我打量着自己全身,也不是很差呀?我会贻笑大方?怎么说也是个美人胚子!公主真是目中无人,眼光肤浅啊!
苏蔡脸色更是十分难看,隐忍不住终沉下俊脸道:“你实不该口出恶言,尤其是对我最想好生疼惜的女人,小心某天死于非命,也不知是何缘由,你那张脸,迟早会毁了。”
“苏兄别和朕皇妹一般见识,来人呀,还不快带苏公子前去休息!”皇上急忙出来打圆场,急声安慰道,“天雪姑娘好生劝劝苏兄,皇妹她并无恶意,只不过……性子太急。”
苏蔡轻轻一笑,是轻蔑的冷笑,不加以理会,只是紧拉着我去休息,背后那抹恶毒的目光却时刻紧盯着我……我心中不觉好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用在她身上真是恰如其分。
关上房门,苏蔡才怜爱地拂开贴在我脸颊的发丝:“别为了那种女人生气,若你气不过,我晚上去……”
我疾然按住他的唇,只觉得好不忍心,浅笑道,“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你又何必为了我去弄伤一个女人的容颜,当她不存在岂不是更好?何苦气了自己?”
他拿下我的柔荑,目光明澈而专注,缓缓道:“只要你别气恼就好,那女人当真不可理喻,若她再惹事,休怪我不客气了,管她是否公主,我当真会毁了她!”
“你先行出去,我想休息了,劳累了好几日。”我盈盈一笑,心中只感慨世事殊异,他对我的情意已是昭然若揭,我能逃避吗?又能逃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