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妮说:天啊,这一切都是真的。
是的,是真的。
你没有告诉过警察?
没有,我告诉过你,他在巴黎抛下了我。
你们怎么去的巴黎?
后来他们走出山洞,走进迷人的夜色中,空气新鲜、纯静而湿润,太阳刚刚落入地平线,他们身后都投下了一片黑影,像梵高的名画《爆炸的星辰》中的蓝色;他们前方有一束耀眼的光,苍白,神秘而空洞,彷佛很遥远,很遥远。
这儿有水,他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洗一洗。
她站在微微冰凉的泉水中。由于白天烈日的曝晒,四周的岩石仍旧存蓄着过多的热量。他跑到她身边,温柔地擦洗着她身上的污垢。他洗她的乳房和喉嘴,他用宽大的手掌掬起一捧水冲洗她全身的每个部位。她静静地站着,像个王后,或者像个妓汝,接受着悉心的服侍。
接着,她为他擦洗。她感到她给他的服务,没有他给她来得刺激,相反,他被逗乐了。
她依在他身上亲吻他。他们在黑暗中散发着光亮,他浑身泛白,在夜色中闪耀,就像是白天阳光照耀下的岩石。
该死,我的胳膊开始痛了。他轻轻地说着,笑了起来。
我真希望把它打断了。
为什么?
那样,我就不会和你干那些事。
你后悔了?
不,我想我不会后悔,但如果不发生那些事情,我就会是另外一副样子,就会不同。
你不是处汝,你做什么大买卖?
大买卖?你认为我经常干这个?
告诉我,性感女郎。
我以前以来没有这样放纵过。
这样放纵很过瘾,尤其第一次干这种事时,我告诉你,我以前从来没有被如此疯狂地煽动过。
女人经常诱惑你吗?
一般来说,她们从没有开枪打伤我的先例。
记住,我是你的人质。她的声音突然间变得苦涩了。
他搂紧她冰凉的身子,他们就这样站在水中,两个冰凉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宝贝,你会回去的。他把嘴贴在她的皮肤上嘟囔着:我并没太严重地伤害你,我只是要阻止警察。她开始哭起来,不是因被释放而轻松,高兴地哭泣,而是因伤疼痛而发出的刺耳的痛哭。
不要这样。他说:我想打伤你。
你已经打伤我了。
那么,我怎样才能回去?
回去什么?
继续我的生活。
你说是什么呀?听起来就像被一个陌生人羞辱的乡村少女,德伯家的苔丝就是这样供认她被安格?克莱尔强奸的。上帝啊!小说中一个多么让人乏味的男人。
她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我不喜欢正经,但我不知道我会是这种德行。
他的声音强硬起来:什么德行?
和一个打伤我的人鬼混。
他从水中走出来,如果你从没有利用过一个伤害了你的男人,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生活就不会丰富起来。
她一言不发了。她甚至不知道她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出的的感觉是否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觉?把她的感受照实说出来是令人愉快的,太能激起人的情yu了,尽管这种感受不会再持续下去,他们很快就要分手了,他不会明白对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她只知道他是一个躲在山腰、很不错的流浪汉。
他接着说:这就是生活,宝贝。如果你不喜欢自己的生活,就去改变它。只是,不要责怪我。
带着她慢慢回山洞时,他表情冷漠,茫然,后来她穿好衣服,独自在洞外呆了一阵。
她出神地凝着远方闪烁的星光,许久才识到自己是在看海滨,是渡假村的灯光随风摇动,又凝神了几分钟,她才回到洞里。洞中一片漆黑,她双手支撑着爬过地板,又挨到温暖的身边,他已经从包中拿出干凈的衣服穿上了,这儿的夜晚有些凉意。
你做过可怕的事情吗?她哽咽着问道。
像什么样?
杀人,把人至残。
你不能谈些别的?
不能。
我并不残暴,除非被逼无奈。
自卫?
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估计警察就要来了,有柱灯光正朝着这个方向照过来,大概他们在搜查你。
他走到洞外,过了一会儿后,进来卷起地毯,从储藏处取了一些东西塞进包里。挥去一个电筒里的灰尘,并用它向洞四周照了照,确信洞中没有遗漏。凯蒂也拾起她的背包。
他检查了靴子上的鞋带是否系好,你打算和他们会合吗?他问道。
你去哪儿?
小姐,我可能会面临着道义上的审判。我想我不应该告诉你。
你跟我讲进,你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仅是个贼而已。
现在说这些没用,你自己多保重。
如果你真的从来没有伤害过人,我想帮助你。
帮我?怎么帮?
我在一个地方租了房子,跟我一起回去吧。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也不会注意我们。我只是一个从英国来的旅游者。
我要独自行动。他说:再见,亲爱的,这真是一个美丽的邂逅,其他的男人受到过如此青睐吗?
她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我已经原谅了你的过失。我想我们都是这样想;你改变了我的生活节奏,我要告诉他们,你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我在可佛镇的一栋楼房里有自己的一大套公寓,米特莫丽楼二十九号。
他给了她一个飞吻,走进了香气四溢的夜色国。她想,这可能是她在潘拉特山上最后一眼看这个野人,这个贼。
面对警察,她装作惊惧不安,一言不发,警察很是感动,她竟没有说出任何抱怨或恶意中伤的话。于是安慰了一番,就让她回公寓去了。
剩下的夜晚,她独自躺在自己那冰冷的床上,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她还年轻,有些依赖别人,但总的来说,她表现不错。她唯一遗憾的就是她掉眼泪,让他看到了她以前乏味单调的生活,要不然她会更加愉快和欣慰。
就情yu本身而言,认识他太让人心动神摇了,是自己的泼辣大胆才使他变成一个极好的情人,还是他天生就精通此道?她不知道,或许是前者。想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能激起她的情yu,能把她全身骨头都熔化男人,真是一种快事。
至于鲍尔,她得好好考虑一下,值不值得和这卑鄙的家伙继续交往下去。他吃光用尽了她,就像希腊话中跟着可怜的老普维修斯的那只兀鹫一样(当然她没有忘记安格?克莱尔,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是小说中最乏味的无聊人),可能他正赶上时机吧。她就像吸食海洛因一般,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他。该是清醒、冷静的时候。
有一天,他来了,太出乎料,她竟局促不安起来,她一直庆幸自己巧妙地摆脱了警察的追问。她跟警察讲了些毫不中伤人的废话,她发觉自己快成为说谎家了。他很落魄,也很性感,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换句话说就是他并不俊朗,但他绝对有一种超凡的吸引力,他的奇妙的、令人着迷的身体。
他倚着门框,脸上因疲惫而皱纹深陷:我的行程安排出了些问题,性感女郎,还愿意帮我吗?
她穿着一件随便的衣服,起床了,淋浴后正坐着吃早餐。她并不打算外出,只是计划躺在阳台上看看,听听音乐。
她全身颤栗着,这本身就是一种性感的节奏。快行动吧!她的身体在悄声说:快接受他的请求如果你帮助他,他就会跟你睡觉,那正是你需要的,在这个腐朽的世界里,一个罪犯算什么?我或许是唯一的能让他精力充沛的人。答应他吧,只要答应他的请求,其他的都去见鬼吧!
你的心情看起来真的很坏。他神情古怪地说道。
她大概泄露了自己的想法。她眼睛朝下看着,转着身让他进来。胳膊怎么样了?她问道。
你的呢?
好了,你这家伙。
他冲了澡,修面,吃早餐,大声地嚼着东西。凯蒂一再地提醒自己,他是一个真正的、不可估量的男人,身边没有几个男性会令自己感到愉快的。
换身干凈衣服吧!她说。
你现在就想上床睡觉?
你想我怎么帮你?她努力控制自己,以一种平静的声音问道。那就是让一个男知道她喜欢什么。对,她应该接受教训。你只要能够诚心地面对性问题,那全世界就不会令人讨厌的男人。也许不对,可能是个愚蠢的见解。
如果我和你一起离开小岛,他们就不会来盘查我。他们在寻找一个单身家伙,他们的描述又不详细。
明天我将乘一架货机离开这儿。
想逃跑,跟我一起乘船去意大利吧,我们可以在那儿坐火车。
坐火车去哪儿?
回英国。
你打算去英国?
实际上,我必须要回国。
你走私。如果你被抓住了,我就要坐牢。谢谢了,枪劫大王,我要上我的班。
他举起背包给她看,她看出几乎空的:没有东西可走私的,我把它邮寄出去了,用一种非常安全稳妥的方式通过边境。我只需到那边去领货。如果在路上我被逮住,你就说是旅途中与我偶然相遇,除了我告诉你的一些,你对我是一无所知。一旦逃出希腊,我就随心所欲了。我和意大利人、法国人没有过节。
说得挺轻松,他们会设卡检查船只。
他们不会检查太细。他们一定认为我会雇一架私人飞机走,所以我毫无顾虑。除非我躺在医院作阑尾切除手术。
他看着她在考虑问题,今天下午有一班渡船。他补充一句。
枪呢?她说。
我把它物归原主了。我认为它太危险。如果遇上比你还不讲道理向我开枪的女人,就不好办了。
她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把他当成一个实在令人害怕的男人了,他是个讨人喜欢的无赖。她眉头锁着,正受着常人所无的感情的煎熬。她是保险生公司一名职业妇女,不管年龄,就经济来说,他独立,这个男人竟威胁着她,想愚弄她。
再仔细考虑这件事时,我可不可以睡一会?他有礼貌地问道。
卧室在那儿。
谢谢。
他放下了背包和上衣,像一只猫一样悄悄地走进另一个房间。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大声地问道。
他把头伸出卧室门,手中拿着一个蓝色小册子,我的护照,妈妈。他笑着说。
晚上,他们乘一艘小船离开了希腊。凯蒂因过度兴奋而全身颤栗不止,并竭力想去掩饰。她自始至终没有和他接触,她想让他明白她做这件愚蠢的事情不是为了生理需要。
她甚至不愿承认,这样做是自己一时的偏激。离开公寓前,他们在一起吃了饭,又一起去赶船。当他是个极有趣的同伴,但是当他搂看她的胳膊时,她神经质地跳起来,把他推到一边。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道。他还没有回答,他又接着说:我的想法是我们扮作一对恋人一起外出旅行,我已经给你讲得明确了,难道你不希望我们去渡假吗?你看,这是我最好的掩护,一个真正的渡假着,你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