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非常瘦削,看上去是个又瘦又精明的人,而事实上也正如此。他的嘴
唇性感极了,但眼睛里却流溢出无数悲哀。
他要离婚。
凯蒂愣住了。她爱这个男人已经有叁年多了,一直渴望他的陪伴,在失望的
痛苦中流泪渡过许多夜晚,一直在幻想着她得到了他会怎么样。
现在她已经得到了。他要离开他的妻子,而来跟他结婚。如果得不到她的话
他会很凄凉的。他希望她原谅他的一拖再拖。他会立即去告诉弗兰西,搬过来跟
凯蒂住,立即着手离婚。
凯蒂并不想让他搬进来。当她打开门,看见他站在那儿的时候,她一时有些
悲喜交集。但现在她再也没那种感情冲动了,她只希望他赶快走。
最近她才找到真正的自我。那一片混乱、恐惧、性爱、怒火中的她才是真正
的她。她从未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独立。世界都是她的,她可以主宰一切。她自
然的本性已经在重重的束缚之中脱颖而出,她浑身一阵轻松,如长了翅膀,振翅
欲飞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这陈腐的爱情包裹起来,婚姻对她来说是一个束缚。
这值得跟鲍尔费口舌解释吗?
她不认为,他不会明白的,而不论他明白与否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关系。所以
她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她说得非常绝决,不留丝毫的挽回余地。她也不想挽
回。弗兰西还可以拥有他。
“有了别人?”鲍尔刻簿地说,看看她。
“不。不是你认为的那个原因。”
他难以相信地抬起眉毛。“还有许多原因?”
“是的。的确,我们分开以后我和其他男人一起呆过鲍尔,我喜欢这样。
我不喜欢附属于谁我喜欢性爱,但不想要结婚。”
“但你曾经对弗兰西那样耿耿于怀。你常告诉我如果我留下来你会有多么欢
喜。我不明白,凯蒂,你是在耍我吗?”
“不,没那意思。过去我说的确是真的,但自从我们分开以后我变了很多。
我知道婚姻已经让我失去了兴趣。和你也好,和其他男人也一样,我都没有兴趣。
我喜欢男人的陪伴,性的陪伴,但我不需要一个丈夫。我不想和任何人住在一起,
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
“你的态度好像很强硬。”
“是很强硬。”凯蒂平静地说“所以不要有什么幻想了,鲍尔。这正是真
正的我,而以前并不确切地知道。我们在一起的话,彼此都不会幸福的,这样一
来,你我都得到解脱了。回到弗兰西身边。好好维系你的婚姻吧,远远离开我。
不要把我牵扯进你的婚姻问题中来。”
“你愿意跟我睡觉而不愿和我结婚,是么?”
“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你已经像这样做三年了。”
“所以这是报复。”
“滚开,鲍尔。滚出我的生活。不,我不会再和你睡觉了,你找别人去吧。
我要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她飞到可佛,搭乘汽车到了岛上的东北角。她想到阿古奥斯。斯泰法挪斯去。
等到她好不容易到达,她已经又热又累又脏了。
她沿着山路走过去,沐浴在阳光之-下。沿路上有一些丝柏树,绿色的灌木
丛覆盖在山脊上。她的右边是海,她踩着松软的红色土壤,上面种满了橄榄、柠
檬以及各种各样的植物。下面的海洋是不可思议的蓝,美得令人心动。海面沉着
几只小小的、铁锈红的小船。渔船也正在捞鱼海的那一边,就是阿尔巴尼亚。
她只能看到巴特林托湖。与之相比,可佛显得朴实而有家庭气息。
村庄里有许多红顶的白房子,坐卧在山峦的两侧。在崎岖的山路上,有一辆
汽车正一颠一颠地向下奔去。山路的石级旁边有许多美丽的花。人家的窗户旁边
挂着许多洗干凈的衣服。尽管天气燥热,这个小村庄依然那么妩媚动人。
这是一个渔民的村庄海边挂着几张网,鱼的腥味与海的咸味不时飘过来,
岸上也有几条船。凯蒂径直向斯皮里顿利亚帕德斯家走去。
他是个高大的男人。大腹便便,留着一大把胡子。他家是早就料到她会来似
的,出来迎接凯蒂,把她带进屋里。
她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她的西方人式的傲慢的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顾盼
着走过阴凉的铺满五颜六色地板砖的房间屋子十分漂亮。斯皮里顿给她取来酒
和一些水果。约翰。索内尔走进房间里。
她一眼就看到他。他中等个子,肌肉发达结实,显示着一种力量。这是一个
自信而有分寸的男人。这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
他毫不理会她打量他的目光。他的目光明亮而狡黠,声音轻快地说:
“沿途顺利吗?”
“是的。不过我想洗一下。我又累又脏”
“看着你洗澡是一种新的体验。”
“你总是这样的油腔滑调”凯蒂干巴巴地说“跟你在一起总是意味着紧
张、流血、不干不凈。”
他咧嘴笑笑,她看到他洁白的牙齿一闪“你可以回家,回埃普森或里奋曼
德,或者书斯特威,或者任何天般的地方去呀。我又没强迫你来。”
“你永远不是个能安定下来的男人,是吗?”
“是的,我不是。”
他们俩对峙了一会儿。凯蒂大笑。“这正是你的魅力所在。”她带有恶意地
说
“除此以外就没别的了吗?”
“无可奉告。”
他闭上嘴。
可佛离阿尔巴尼亚最近的地方有英里。虽然水路上也有卫兵把守着边界,
但毕竟查得不严。他们更倾向于防止人们离开阿尔巴尼亚,对进去回家的人显然
是疏于防范。
晚上,斯皮里把他们带到他的渔船上去,他已经干过好几次这样的买卖了。
他喜欢过这种带有冒险——生命危险——的盗窃生活。他喜欢生活中充满挑战和
刺激。
“为什么我们不用合法的渠道进入阿尔巴尼亚?”凯蒂问。她觉得这有点像
在玩男孩们的游戏。
“因为我们要合法地从它那儿出境。”约翰说“我想他们是不会喜欢看着
我们拎着大包小包出去的。”
“但我们并不去偷什以东西呀?”
“我们看上去要像偷了什么东西似的。”
“如果让他们在我们旁边,会不会更容易些?你知道,我担心一不小心就会
射中了。”“不会挨枪子儿的。不要这样紧张兮兮的。我要告诉你,我们不会有
危险的。最后的结果是那些笨拙的地方警察忽然出现,拦住那些笨驴的出路,我
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开路了。这儿的法律制度并不健全,凯蒂。”
他们迅速而安静地到达了对岸,没碰到一个人。约翰辨别了一下方向,向岛
内走去。凯蒂紧紧跟上。
他们都穿着靴子,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装着食物,还有一条毯子。他们的
准备是充分的。然而凯蒂还是觉得这个夜晚太漫长,怎么也走不到头似的。
黑暗中他们一直走。这儿似乎是个远离人烟的山村。他们走着,不时穿过树
林,在一座丛林里,约翰停下来了。前面有一个栖身之所,其实也就是一个茅草
搭成的顶,下面一片空地。约翰过去把他的毯子铺上。
旁边似乎还有一个炉子。“有人住这儿吗?”她问。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你以为山里的人住这儿吗?”约翰说,“那都是不切实际的浪漫想法。这
儿住的全是小偷。强盗和逃犯,他们在这儿过着一种半游戏式的生活:有时在村
庄里面,有时就到这儿来,冬天有洞茓可以藏身,但夏天的话这个茅草顶足够了。
虽然这条件艰苦,但很自由。”
他从背包里拿出食物。凯蒂已经走得两腿发颤了,现在歇下来正合她意。
“是什么驱使你做些事的?”她好奇地问。“你是不是生活中太少刺激了,一定
要找些玩命的事来做?”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又继续他的活,把一个面
包扮成两半,拿出肉、奶酪和煮熟的**蛋。
“我父亲的原因。”他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你父亲?”
“在一次战争中他到了希腊他那时是英军的联络军官。他的任务是给希腊
的抵抗组织提供武器和补给在德国侵略了希腊以后,这个国家的人民组织了一
支游击队,非常活跃他们都是非常勇敢的人。
他开始吃东西,没看一眼凯蒂。他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了,喃喃自语“共产
党员在这支队伍中非常积极不久,elas成了最主要的抵抗组织,但他们对英国
与许多希腊人的策略改变了。当一九四四年德国人离开时,他们的机会到来了。
他们开始背离他们自己的人民,多年以来一直掌握着武器和供给现在他们又想
颠覆希腊共产党最后他们失败了,不过这已是题外话了。”
他若有所思地嚼着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父亲真正的生命是在这儿结束的。战争结束后他回
家了,但似乎从不快乐。在我的记忆中他活得很痛苦。他热爱这个国家,在他心
目中,它远比我母亲和我重要得多。而且,不管怎么说,他算得上一个史学家,
知道他到过的这个地方,多少牵扯了一点尼罗的军队。”
“尼罗的军队?”
“尼罗疯子。他很贪婪,而且很残暴。为了许多说不清的理由,他需要很多
钱,需要让人看着羡慕,于是他从戴尔弗弄来许多雕塑,你不能想象戴尔弗之于
希腊人的重要性。那是个文明世界的象征,是他们祭礼阿波罗的地方。当然它也
是有爱谕的,它是整个王国的基础和中心。它不是个等闲之地。罗马曾经出卖过
它的东西,但做得极小心,而尼罗虽然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子的,却做得太明目张
胆子。”
他点燃支烟,他解开了衬衫扣子,挽起袖口:天色已经渐渐发亮了,凯蒂看
得到他的喉结,他的前臂。她觉得她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男人。
“第一批雕塑自然是从海上运过来的,这在那时是最普遍的运输形式——其
实也是最好的,但不幸的是一艘船沉没了,许多昂贵的雕塑遗失了。尼罗不甘心,
于是又做出个令人难以服从的决定。这在当时简直是不可能的。他希望第二批陆
运过来,从伊利亚这边走。这就需要动用罗马的军队;众所周知,伊利亚人全是
劫匪,这是他们出名的地方,但是尼罗只想要他的雕塑。所有的困难都不置一顾。”
“是一座很特别的雕塑吗?”
“一群很特别的雕塑,帕黎斯把金苹果给了阿弗罗蒂特,有人——某个愚不
可及的家伙,告诉尼罗说,阿弗罗蒂特的那尊雕塑代表了玻帕依,他当时的情妇,
后来的妻子。这让她立刻热心起来,于是想出这么一个糟糕的点子,尼罗对她自
然是言听计从,而且,他偏执地认为,得到那座雕塑,他就可以攻无不克,所向
披靡的。他一定要弄到它,所以就把它从陆上运过来了。”
“后来丢了?”
“丢了。据说送的人声势浩大。这几乎是个难以置信的神话,是吧?但是他
们一路走得并不顺当,最终东西被偷走了。”
“那些罗马人怎么办呢?”
“他们的首领跑回罗马,受到了惩罚他的手下则大部分跑了,据人们猜测,
大概就是那些劫匪干的。传闻中说阿弗罗蒂特是金子和象牙做成的,特别美仑美
奂然后我父亲听到了一些传闻。”
“在战争时期里?”
“战争中人们逃散到山上。意大利一度侵略过阿尔巴尼亚。然后,到了一九
四四年,霍夏的共产党占领了这些山头他是一个反法西斯的游击队员,也是阿
尔巴尼亚共产党的创始人。边境从那时起就关闭了。”
“你父亲听到了什么传闻?”
“说那些还存在,至少还存在一部分。它们在地底下埋藏了数百年,但最近
的地壳运动又把它们移到地面上来了。这儿处于地震带,地壳运动较频繁。一些
雕塑显现出来了。
“这就是行动的依据么?那些传闻?哦,那苹果又是怎么事?”
“我就是讲到这儿了。地表只露出-些金子。当我听说国际刑警组织正致力
于这件事,我立刻想到要参与进去。我想找到这雕塑群。我希望它回到属于它的
地方——博物馆于是我设法引起了马丁尼奥的注意。他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一个
注意对象。他们可以帮我进入阿尔巴尼亚。帮助他们的同时,我也可以合法地寻
找那雕塑。阿尔巴尼亚不可能提供资金寻找;他们根本就没兴趣。西方国家根本
不相信这种传闻。唯一对它感兴趣的是警察,因为他们想抓到马丁尼奥我只是
钻了一个空隙。”“你怎么知道到哪儿去找呢?”
“我父亲把他听到的一切都记下来了,讲给别人听。去年他死了以后,我在
他的文件中找到这些记录,成了我的线索。”
“那我们就是跟着他的记录走喽?”
“是的。我们要穿过德林河,到达内默克山。在那儿我们要和一个人碰头”
他停下了。早晨的空气凉凉的,凯蒂非常疲倦,脑袋昏沉沉的。
“你真认为能找到它么?”
“过来。”
她看着他。他显然是完全放松了,看着她。她解开衬衫纽扣,走过去,面对
他坐下来。
他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脸,然后把一只手放在她温暖的胸脯上,摸着它。“老
规矩。”他说:“这些群山需要见证一下,是吧?”
“老规矩?”
“用我们的身体”他低下头,吻吻她的胸脯,她看着他低下去的头,看见
了他软软的头发他的唇软软地贴她的肌肤上。她一阵冲动。
他吻吻她的ru头,轻启嘴唇,吮吸起来。他的手滑上来了,滑进她的衬衫里,
手掌按在她的肋骨和脊背上。
她轻柔地把衬衫脱下来,他吻吻她的肩膀,她的脖子,在他们头顶,有一只
小鸟正放声歌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树木的清香。她把头靠了下去,他摸到她的
腰带,把它松开于是她赤祼地躺在他的毯子之上,头顶的天空已经完全亮了,
树丛掩映住它们:
他脱掉自己的衣眼,吻吻她的小腹,把一只手指移到了她两股之间,她分开
腿。
她的身体充满了欲望,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了,他的脸则充满了情yu。他
极温柔地把她的腿分得更开些,然后俯下身子,头发蹭在她的腿上。
她直起膝头,大大张开他的舌头轻轻地舔着她粘糊糊的下体,非常温柔,
在她下身上上下下的动着。她感觉自己已经胀起来了,如同要开花的样子。他把
她的yin唇分开,舌头进入里面,又舔了一会儿。然后直滑进去。他挑逗着她,撩
拨着她,不断地刺激着她的情yu:
而她也的确欲火焚烧了。她任凭他摆弄白己,任凭他的舌头在自己下体移动,
滑到胸脯,滑到喉头,滑到嘴唇。他的身体已经压住她了,在动着——他的yin茎
非常大——她竭力和应着他,帮助着他,他终于滑进她的体内。
他的动作非常缓慢,让她充分地感受每一个瞬间的兴奋感。他不断地用力,
她感到他的进入正如潮水般在体内汹涌澎湃。她感到完完全全拥住了他,他填满
了她的心胸,一阵阵的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慢慢的,长久的在她体内移
动。她已经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想了。她强烈地和应着他。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了,似乎已被自己的感觉驱使着。她应和着他,肉体似乎
已经脱离于她而存在了,只是随时他的刺入而机械地反应她喘息着,几乎感到窒
息了。她身上开始散发出某种体味,这更增加了他们的兴奋
最后。他们终于沉沉睡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赤祼祼的这两个人,四肢
汗津津的,两人依然连接在一块儿。在这儿,没必要盖住他们的身子,也没必要
遮掩他们的动作。这儿再没有别人了,他们独立于世界而存在,不用顾忌什么羞
耻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他们身上暖洋洋的。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人世之初,伊
甸园的亚当和夏娃。
他们醒了,凯蒂这才发现约翰还在她体内,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地敞开地
对着他,这让她很惬意。她希望他继续进入,而约翰已经善解人意地做了。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