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罗江焱如梦初醒般再去找老李时，老李却消失了。他走时，跟谁都没有打招呼，包括小五。

那一年对罗江焱来说，真是流年不利。损失惨重的罗江焱差点就此一蹶不振。谁也无法想象他内心中是多么的失落与痛苦。然而那时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所知道的是，虽然他在减少出差次数，但他却对我越来越淡漠。我开始发脾气。一点小事就生气。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发脾气只是为了引起他更多的注意。而他的耐­性­似乎在一天天消失。他开始跟我吵。吵得最厉害的一次，他将墙上陈百强的海报一把扯下来撕得稀烂，将陈百强所有的磁带也扯出来，扔得满地都是，还有我画的陈百强的磁带封面，也都被他撕得­精­光。总之，他几乎将陈百强斩尽杀绝，于我的生活里将他彻底抹掉。

他对我大骂道：“老子辛辛苦苦养你是让你做这个的？嗯？！你一天到晚画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我几乎要气疯，一边大哭一边对他吼：“我不要你管！”

他便对我吼：“那你跟老子滚！”

于是我就滚了。他把我从雨里拖回来，强行锁在家里，关了三天。

这三天来，我们谁也不理谁，谁也不管谁，就好象住在同一间旅店的两个过客，没有认识的必要。我们都用沉默和漠不关心来惩罚着对方。

第四天，他出门了。次日回来，他抱着一大盒从广州买回来的全套陈百强的磁带，上楼来轻轻放在我的桌子上，以示歉意。

我拒绝了。我将那一大盒磁带扔进垃圾桶。

他软软地坐在床边，一手掩住脸，几近用了乞求的语气说道：“小艾，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

我冷冷地说：“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不是你想收留我就收留我，想叫我滚就叫我滚的。

他无限悲哀地叹道：“你打算把我当仇人了吗。”

我不语。

他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

他叹：“小艾乖乖！”

我的心忽然象被什么东西揪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份了。现在的情形，似乎是他越生气，我就越快活。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他呢？我想象小时候那样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彼此拥抱一下，不快乐就会烟消云散。可我已经长得太大了。我走到他面前，静静望着他，希望他也能看看我。但他没有。于是我转身离开。

如果他那刻拉住我，也许这一生就改变了。可总是事与愿违。他茫然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我就这样从他身边走过。

他不明白，女人会用两种极端的方式向男人索要宽厚与温情，一种是小鸟依人，一种是歇斯底里。

其实那时，我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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