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岁的生日,我一个人过的。
自己给自己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一份生日礼物,就象憨豆先生自己给自己送圣诞礼物一样,袜子里装的是另一只袜子。
坐在黑黑的屋子里,我“啪”地点燃了生日蜡烛。小小的烛光印着我的脸。也不知道此刻的我是否象在演鬼片。
突然想给姐姐打个电话。自从她结婚有了孩子,我就很少和她联系了。拨了号,却又按掉。她都没给我打。应该是不方便吧。于是我只是给她发了个短信祝她生日快乐。她居然没有回信。
算了。我拿过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红包。红包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几朵金色的花,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反正不是玫瑰。那个红包看起来很精致,以至于让我舍不得将它撕破。于是我找来小刀轻轻将它划开,取出钱来数了数:1688元。我笑:这个广东人还真挺迷信的。
这是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二哥给的。
当时我正忙着,突然接到二哥的内线电话。他的话一如既往的简单:“来。”
我应了一声,急忙向他的办公室走去,心里还在揣测着,会是有什么事儿呢。因为平时,除了找他签字,我和他基本上没有来往。我按部就班做我的事儿,他也没有什么好训我的。
进了办公室,才发现,里面还坐了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由于没有戴眼镜,我粗略扫了他一眼。原来是个眼镜男。眼镜男对我报以羞怯的笑容。
二哥对我说:“坐。”
我便坐下。
二哥说:“这位是新来的同事,叫洪平。今年刚大学毕业。他先跟你学单证,你好好带他吧。”
洪平伸出手对友好地我说:“你好,艾小姐。”
我淡淡地说:“叫我COCO行了。”
洪平悻悻地说:“哦。好的。”
二哥叫洪平先出去,却让我留下。等洪平离开关好门,我换了个认真的坐姿,等待着二哥的吩咐。
令我颇感意外的是,二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红包交给我,说:“这个,你拿着。”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啊。我在这里快五年了,只有年终的时候拿过年终奖,从来没有在其余的时间拿过红包。我非常扭捏地说道:“这个,不太好吧。”
二哥翻着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地对我说:“公司看你表现不错,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
我暗想,要是再拒绝就是不给他面子了。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我收下了这个红包,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一出门,便看到洪平对着我微笑着点头致意。我生硬地冲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坦白讲,我不喜欢眼镜男,尽管我自己也戴眼镜。我对别人说,我不喜欢看镜片后的眼睛,因为它们总给我一种不真切的感觉。事实上,是因为我大学的两个同学。
大约在大三的时候,我们班上有个男生,OF COURSE,是个眼镜男,把目标瞄准了两个女生,一个是我,一个是我们寝室的另一个女生。他常常在我们俩之间摇摆不定。这堂课坐在我前面,下堂课就换到那个女生前面了。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和人做比较。他这种行为让我很恼火。我们寝室的女生,关系都很好的。我从来都不会因为男生去破坏我的友谊。可我没想到,我并没有把她当成情敌,她却把我当成情敌了。
眼镜男玩够了他的选择游戏后,选择了她。当她把她的战利品拿回来向我们炫耀时,我猛然意识到,女人之间的友谊原来是这么脆弱。
所以,不好意思,洪平,你受连累了。
说实话,外贸是一个操作性很强的工作。无论你在学校的时候成绩有多么优秀,真刀真枪地上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自己一无所知。我第一次看到信用证时,都晕了。从哪里才是开始都搞不清楚,更别提里面写的是啥了。所幸我的师傅还算是个好人,虽然开始的时候他还有所保留,并不把他所有的经验一一相传。但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也许他觉得我是个没有威胁的人,跟我讲的内容也慢慢多了起来。从他那里,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洪平学得很吃力。因为我不一个好老师,没耐性。讲一遍,他没懂,我就不想讲第二遍了。叫他按他的想法做点事,他半天做不出来。本来事情就多,他不但帮不上忙,还在旁边添乱,气得我常常在办公室当着很多人的面对他破口大骂:“你是个猪?这样说都不会?”他便强忍着泪水道:“我知道了。”还流泪,是男人不是?
那个很男人的男人终于又出现了。
周六,休息。逛街,累了,进餐厅吃饭。一个人。
“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男子很客气地问。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他。最近一次见他是在阿采的清吧里。其实我一共也只见过他两次。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粉色长袖立领衬衫加西裤,一双黑皮鞋铮铮亮。德性。我哼了一声:“不行。”
他却拉开椅子慢条斯理地坐下,说:“想不到你的脾气比悄悄还坏。”
我说:“不要比较。”
他连声说:“对不起,我忘了。那这顿,算我跟你赔礼?”
我笑了笑,说:“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
他招呼服务生过来,问我吃什么。我说:“我已经点了,你自己点吧。”他便对服务生说道:“给我来一份和这位小姐一样的。”服务生点头便走了。
我说:“你都不问问他我点的是什么?”
他双手合拢交叉在一起,摆在自己的肚子上,微笑道:“无所谓。你喜欢吃的,我也喜欢吃。”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喝了一口水,望向别处。在这种时候,最好的回避方式就是,装傻。
他的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就算我回望他,他也不避不闪。我说:“嘿,吃饭要一心一意,小心喂到你鼻子里去了。”
他嘿嘿笑了起来,移开目光,说道:“你和悄悄,真的是不一样。”
我掐断他的话道:“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他说:“不用讨论,你听着就行。悄悄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六岁,管我叫叔叔。每次我看到她,她的总是在耳朵里塞上一副耳机,摇头晃脑地听着歌,离得老远都听得到耳机里传来的嘈杂的音乐声。有一次,见她听歌时格外安静,我觉得很好奇,忍不住问她:‘诶,你在听什么歌啊?’她不回答我,摘了一支耳机直接塞进我的耳朵里。
“就是那首《陪我》吗?”我不禁Сhā嘴问道。
他微笑着点点头,又说:“她听这首歌的时候,很陶醉。那样子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们,就这样开始了?”我好奇地问。
他苦笑着摇头:“开始?算什么开始?就算跟我上了……”他看了我一眼,改口道,“跟我有了关系,她还是只肯喊我叔叔。”
我抿着嘴笑,就象等着听他的笑话一样。
他却不介意,接着道:“后来我才发现,她根本不喜欢我。”
“那倒奇怪了。她不喜欢你,干嘛要跟你……那个?”我将叉子咬在嘴里,试探地问。
他说:“一点也不奇怪。有的女人用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就是看自己能征服多少男人。”
我呵呵笑:“那有这样的女人。”
他却不笑:“你没遇到过,不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