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帝王建都之地,贤才集粹之所。
在这深秋叶落的季节,并不显得萧条;大街小巷,人来车往,充满了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午餐时分,逍遥客身着一袭洁净白衫,精神换发,气质轩昂,走进一家规模最大的酒楼,上得楼来,临窗坐下。
他打算按照“欲之牢”内,黑袍白发驼背老翁的指示,找寻那个以毒享誉天下的武林奇士,为被困的众英雄求取“魂移迷香”的解药。
黑袍老翁曾经交给他一件信物,一直没仔细看过,此刻,他取下背上包袱,想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打包袱里的黑布,逍遥客怔住了!那里是什么信物,明明是一支似拳非拳,似爪非爪的怪手!”
“这怪手颜色乌黑,系用寒铁铸成,长约一尺有余;逍遥客拿在手,端详了半天,猜不出是何来历,猛一抬头——
但见身前五尺处,硬生生地站着一个独眼老儿,年约六旬,满嘴无须,眼皮低垂,冷冷道:“小子,你是‘阴阳手’司马军的什么人?”
逍遥客不解的道:“在下从未闻说此人。”
独眼老儿一听,不由怒道:“不识司马军,何来‘阴阳手’?”
“什么‘阴阳手’‘阴朋脚’的?”逍遥客见他自言无状‘倚老卖老’心下十分不乐,愠微道:“眼睛不管用,就不要满嘴胡说!”
提到眼睛,独眼老儿顿时火冒三丈,一目暴射凶光,气急败坏地吼道:“小子休得无礼,老夫这支眼睛,就是被那‘阴阳手所伤’今日你要还个公道来!”
逍遥客觉得这人太过无聊,光天化日之下,血口喷人,分明存心找事,也不甘示弱地道:“他伤你眼睛,干我屁事!你就把这条老命丢掉,也轮不到我垫棺材底呀!”
“那老狗是不是死啦?不然阴阳手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你管不着!”
逍遥客心想,敢情“欲之牢”那黑袍老翁叫司马军?敢情这隆里怪气的信物就叫“阴阳手”?独眼老儿说,他的一目亦伤于“阴阳手”之下,敢情那黑袍老翁还是独眼老人的仇家?想到此处,逍遥客恍然大悟!当日在绝情谷欲之牢处,黑袍老翁交给他信物,要他到洛阳来找人求解药时,曾经说过:“这信物最好别让外人见到!”
难道黑袍老翁已经预料到,会有人见到信物,而向逍遥客寻仇吗?独眼老人见这少年如此狂傲,颇为不耐,冷哼一声,厉言道:“老实说,司马军是你什么人?”
“毫不相干!”
“这‘阴阳手’从何而来?”
“人家送的!”
“谁?”
“不知道!”
“好个张狂后生!”
独眼老人忍无可忍,一支独目,冒出血丝,瞪着逍遥客手中的阴阳手,咬牙切齿也许司马军与他的积恨太深,此番见物如见其人,扬言道:“不说就是默认,想必那老狗已遭天遣,先我而死,将这‘阴阳手’遗传于你!老夫与司马军誓不两立,今日少不得要在你身上做个了断。”
逍遥客被独眼老人误认为黑袍老翁司马军的徒弟,心中正感啼笑皆非,独眼老人又道:“废话少说,闲屁少放,老夫让你先走三招,免得落个以大欺小!”
逍遥客觉得刚换的一身干净白衫,没有必要再把它弄脏!依窗静坐,不理不睬。
独眼老人蓄气在身,大声吼道:“小子,你动不动手!”
逍遥客悠然一笑,轻松地言道:“有兴趣,坐下来喝两杯,算我请客!没仇没怨的!动什么手?”
独眼老头吼道:“父偾子还,师仇徒挡,乃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事,没仇没怨,从何说起!”
逍遥客张目道:“谁说我是——”
一句话没完,独眼者人双臂左右一拨,喊了声:“怕死就能行吗?”
右手一推,霍然出掌,挟着阴邪之风,扑向逍遥客。
逍遥客坐在窗边,刚挨过赵兰一刀,胁下伤口未愈,不敢硬接来势,恐怕牵动经脉,急将身形一提一滚,飘然飞出窗外——
独眼老人一招得手,雄心万夫,聚丹田,走个宫,跃起双足,头前脚后,紧迫而下,没等逍遥客踏上地面,凌空又告压出一掌!
这一掌乃独眼老人究毕生数十年修为而发,一个身带刀伤的逍遥客凯能承受得了?
千钧一发之际,逍遥客提起一口真元之气,硬扳住下降之势,挺胸缩腹,将身子往旁斜移三尺,反手十指猛弹,施出一招“流云指法”的上乘绝技,穿过独眼老人的掌风,直逼身气海要|茓。
独眼老人存心毁人泄恨,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的,竟有这般能耐,心知这气海要|茓若被击中,必定立死无疑;当下忙收掌势,避过指风,急欲求一落脚之地。
岂知逍遥客得理不饶人,躲过掌风,施出指法,晓得缓斗慢打讨不了便宜,即以迅捷伦的速度,强压住心头气血翻腾,拼命向独眼老人挥掌攻去!这时,独眼老人脚方落地,闪避失时,着着实实地挨上一掌,一个跄踉,跌坐于地,伤得不轻。
逍遥客行至他的身旁,伏身问道:“老丈伤势如何?”
独眼老人喷出一口血箭,骂道:“何必猫哭耗子!要宰就快!”
逍遥客闻言,歉然笑道:“伤了老夫,我心已有不忍,何敢再言其他!”
独眼老人叹道:“司马军能调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吗?”总该死而瞑目了。”
逍遥客笑道:“老丈还说我是司马军的徒弟吗?”
独眼老人扬首反问道:“你不是?”
逍遥客一耸肩道:“我根本就没说是!”
独眼老人问道:“那么你与司马军是什么关系?”
逍遥客淡淡答道:“他是他,我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有关系?”
独眼老人听得一怔,似乎仍不相信逍遥客的话!他满腹狐疑地说道:“如果没有关系,司马军的“阴阳手”怎以在你身上?”
逍遥客摇头道:“告诉你,司马军被困在绝情谷的“欲之牢”
内,托我拿他的信物,找一个人求解药,今日不是听老丈说起,我还不知道他叫司马军,这叫“阴阳手”哪!”
独眼老人问道:“他可是应邀去参加绝情谷主女儿的婚礼?”
逍遥客点点头道:“结果中了谷主‘移魂心法’之毒,一月不治,必经失魂丧性!”
“哈哈哈哈!”独眼老人一阵狂笑,震动心脉,又吐出一口血来,他闭目调息片刻,又道:“老夫也曾接到请贴,心凝其中有诈,没有前往,想不到司马军那老狗竟恁地天真上了大当!”
逍遥客扶起独眼老人,言道:“唐突之处,还望老丈包涵。”
独眼老人慨然道:“老夫报仇心切,怪不得你!”
逍遥客手一摆道:“请进去休息吧。”
独眼老人望宕逍遥客道:“少侠武力过人,不知如何称呼?”
逍遥客双拳当胸一抱,施礼答道:“在下贱号逍遥客,望老者忘却前嫌,多多指教。”
独眼老人苦笑着回礼道:“咎由自取,怨他人何?告辞了!”
言罢掉头,挥手缓步而去。
逍遥客回身准备上楼,方行至楼门口,见三个矮汉,从里回匆匆而出;看到他,脸上一惊,又挤眉弄眼地笑了一阵!方始上马离开。
这三人粗粗胖胖,矮得一样高,俱是一身黑色短装,生了一副丑恶的厌人相!看得逍遥客心里笑道:“真象三个活妖怪!”
回到楼上,客人们都向他投以惊奇的眼光,似乎为他能打败独眼者人而称赞。
他把“阴阳手”放进包袱里,正要包好,突然一阵惊慌,望上桌面——
桌面上一张纸条,字道:“此袍虽非我生,亦非你物,若要取回,今夜三更天,城皇庙前见!”
逍遥客看罢纸条,恍然骂道:“一定是那三个矮蛋干的好事!”
忙探首窗外,“索命三妖”已经去得无踪无影。
那夜在华阳镇的客店里,索命三妖逼死七龙袍之主,找不到七龙袍的下落,一路明查暗访来到洛阳,总不死心;方才逍遥客与独眼老人发生冲突时,他们坐在角落里,一眼望见包袍中的七龙袍,差点儿没乐出声来,及至独眼老人追逍遥客越窗而出,他们便顺手牵羊,留字溜走!
七龙袍不贝而飞,真气得逍遥客死去活来!
悔不该如此粗心大意,万一就此失落,岂不辜负白衣老人一番托咐之情!
“今夜三更,就是拼掉这条性命,也要把它取回!”
逍遥客自言言语的说着,满桌子山珍海味,引不起他的胃口;他毫无兴致地勉强吃了一点,回到客栈后片房内,打算养养精神,晚上赴城皇庙之约。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床中央坐着一个阴阳怪气的瘦八者头儿,裂着嘴向他嘻嘻傻笑。
逍遥客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道:“老前辈驾临,在下有失远迎。”
这人穿了身红色短衣裤,正是阳关道上,硬接逍遥客一鞭,而面不改色的江湖奇侠。
瘦老头儿脸色一沉,言道:“说那么好听干什么!年纪轻轻的,做事不负责任,成何体统!”
逍遥客闻言不解,低声问道:“老前辈此话,不知从何说起?”
瘦老头儿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责备道:“你只顾逃脱绝情谷四大护法的‘四小旋飞迷阵’丢下那小媳妇让不管啦?”
“什么小媳妇?”
“小寡妇。”
逍遥客越听越不象话,以为瘦老头儿寻他开心。
瘦老头儿却一脸寒霜地叱道:“罗天的小寡妇,绝情谷主的掌上明珠,你懂不懂?”
“您是说玲姑娘?”逍遥客怔了半天,始道:“她!”
瘦老头冷叱道:“她什么?一个人漂泊天涯,你不怕她饿死?”
逍遥客回道:“晚辈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强词夺理!”瘦老头儿听不入耳,从床上一幌落到地上,生气地瞪着逍遥客。
逍遥客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动手,连忙道:“老前辈您——”
瘦老头背着手,来回踱着方步,突然昂首朗声道:“告诉你,玲姑娘已经拜在我瘦老头儿门下为徒,不淮你再随便欺负她!”
逍遥客闻言一怔,忙回道:“玲姑娘随您练功习武,是她的福份,我怎么敢再从负她呢?”
瘦老头儿又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
逍遥客恭声回道:“是,是,请老前辈吩咐。”
瘦老头儿声如黄钟大吕,一字一字如敲金击玉般道:“事完之后,马上到渤海八挂岛找我,与玲儿成婚!”
逍遥客一听,顿时六神无主,惊叫一声,“啊?”
瘦老头儿老脸一扬,冷冷地问道:“你敢不答应?”
逍遥客期期艾艾地道:“不,不,我——”
瘦老头儿沉声道:“告诉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逍遥客惶然地叫了一声:“老前辈!”
瘦老头儿一脸不悦之色,侃侃言道:“玲儿已与你拜过天地,入过洞房,你不娶她,叫她嫁谁?”
这话说得颇有道理,逍遥客想了半天,无言以对,只好推卸自己责任,说道:“拜天地,人洞房,乃奉师命行事,并非晚辈本意。”
瘦老头将手一挥,冷冷地道:“奉谁的命我不管,到时侯不来,你要小心脑袋!”
瘦老头儿说完,转眼不见人影。
逍遥客急得叫了两声:“老前辈,老前辈!”
又狠狠地跺着脚道:“岂有此理,那里有这种不讲理的人!”
他对玲姑娘的印象并不坏,而且还常常觉得对不起她;然而象这种强道逼婚的事,以逍遥客的性格来说,即使真的砍掉脑袋,他死也不肯答应的。
“玲姑娘为什公会拜瘦老头儿为师父呢?瘦老头儿又为什么,要我与玲姑娘成婚呢?他到底是谁呢!将来如果真逼我,我该怎么办呢?”
逍遥客想着,又坐在床上行起功来!与独眼老人打下一架,消耗了不少的真力,许须及早恢复,才能应付晚上的“索命三妖。”
想到“索命三妖”,不楚愁丝千丈,连七龙袍的主人,都不是他们的敌手,可见功力己至上乘,万一不幸失败,又将如何是好呢?想着想着,逍遥客逐渐进入浑然无我的境界,开始调息体内的真元……。
三更天。
城皇庙前——
秋风瑟瑟,夜月凄清,正是游子思归,弃妇低位的景色!
逍遥客怀着忐忑之心,跃起轻巧的身形,落上崖顶,周围绕了一圈,不见索命三妖的影子。
人呢?逍遥客觉得奇怪,一声喊道:“索命三妖何在?”
虫声唧唧,风声稀稀,唐后庙前,了无回音。逍遥客又喊了两声,仍不见索命三妖出现,心中不由冒雷苹是个正在成熟的女孩子,学了十年的武功,起无名怒火,愤然骂道:“藏头藏尾叫,算什么江湖好汉!不怕毁掉你们索命三妖的一点声名吗?”
这三个矮蛋在搞些什么名堂?为什么不肯露面呢?逍遥客又沿着庙宙墙绕了一圈——
蓦然,发现庙门之下,有一团黑影,蛹蛹微动。
“那一个?”逍遥客纵身自墙头飘下,立在黑影之前,丈许之地,低声喝问着。
那个黑影,突然站起来,呐呐言道:“贫丐受人之托,恭候尊驾。”
逍遥客看,说话之人是一个乞丐受人之托,等待何人?”
那乞丐道:“受索命三妖之托,恭候逍遥客大驾!”
逍遥客闻言微惊,问道,“索命三妖呢?”
乞丐答道:“他们以五两银子为代价,要我交给驾尊一件东西。”
逍遥客蓦地一怔,忙道:“东西在那里?”
“喏!”乞丐伸手递给逍遥客一个信封。
逍遥客拆开借着星月之光一看,信笺上面写道:逍遥客大侠阁下:“七龙袍”毁掉我兄弟三条人命,使“索命六妖”变为“索命三妖”损失巨大,理应直所补偿,始能使我死去三妖瞑目。
阁下乃武林侠土,明是非,知礼让,当不致因此区区一袍,与我等结仇留恨!借袍暂用,用后必奉还,望勿牵肠挂肚,耗其损元,诚大幸也。
偶闻阁下擅长轻功,有如行云走月,诈定三更之约,定为拖延时间之计,在意乎?索命三妖谨拜逍遥客读完留录,知道又告上当,乃问道:“他们何时托你在此?”
那乞丐道:“午后不久。”
午后离此,索命三妖走了整整一对时,还到那儿去追?逍遥客气极而笑,仰天狂啸一声,夹怒而返。
回到客栈,天已将明!因为黑袍者翁司马军的一支“阴阳手”,给逍遥客惹出一场天大的是非来;从独眼老人掌下绕幸逃生,七龙袍又被索命三妖盗走,其是祸不单行!
从此,逍遥客对武林人物产生了畏惧的心理,发出卑视的眼光,认为这是一个到处充满险谋诡诈的世界,蛮横无理,信义扫地。
七龙袍隐含武林玄机,一旦被索命三妖悟出,后果自是不堪设想!白衣老人将它交与逍遥客之手,曾再三托咐善为保管,莫为歹人所逞,如今将作何交待呢?“洛阳既到,还是先求解药,再追七龙袍,找阴煞女吧,我总不能对欲之牢内的人言而无信!”
逍遥客决定以后,走出后院,来到前面食堂。
由于时间太早,没有多少客人上门!他独自饱餐一顿,抹了抹嘴吧,拍着桌子叫了声:“伙计!”
客栈中人,都见过他与独眼老人一场惊险之斗,知道地不是个等闲人物,一听叫喊,马上就有一人跑到他的身边,恭言道:“少侠有何吩咐?”
逍遥客眼珠一瞪,装得阴沉沉地说道:“给我来—壶上好的毒酒!”
“是,是,请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回禀店主。”
伙计愕然而退,心说:八成又要事了!
不久,一上年长留须的人,躬身行至逍遥客桌前,轻声神秘地问道:“少侠是要——”
“我要一壶上好的毒酒!”
留须人望着逍遥客,郑重地言道:“洛阳之地,毒酒只有—种,并无上下之分。”
“是毒酒就行,在那里?”
“请随我来!”
留须火转身便走,逍遥客跟着他,进入一个房间;关上房门,他又神色慌张地问道:“请问少侠如何称呼?”
在下逍遥客!“嗯。”
“唉——”
留须人慨然叹道:“数年来,由,敝客栈带路前往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少侠您——”
我乃受人之托,有急事在身,必须马上见他!”
“最近闻说那边有些变化,恐怕危险更大呀!”
“阁下只管带路,其他不必费心!”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二人出了客栈,坐上马车,往城东疾驰而去。
途中,留须人不断地向逍遥客端详,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叹叹气,像是心事重重,不可言喻。
逍遥客被他看得生了疑心,则首问道:“你怎么啦?”
留须人感慨地言道:“你们江湖人物真是奇怪,个个都好象命不是自己的,冒这无谓之险,不知道有什么价值!”
逍遥客微笑不答,反而又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都叫她‘松林毒奶奶’!”
“是女的?”
“女的有什么稀奇?”留须人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年头,男人越来越憋气了!”
逍遥客忍不住一阵大笑,笑这留须人枉为七尺丈夫之躯,恁地没有出息,又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替她传信引路?”
“做生意的人,谁不想讨个平安,保个长命!”
留须人一脸惶恐之色,似乎对这‘松林毒奶奶’存有莫大的畏惧,但见他心有余悸地道:“她曾传令洛阳大小客栈,凡有登门求毒酒者,必须负责带路,否则毒灭全家,鸡大不留!”
“她怎么晓得有人要以求毒酒的方式找她呢?”
“据说她当年爱上一个男人,那男人因为自己爱人被人陷害,曾经发誓终生不娶,所以无法接受她的爱情,并对她说,永远不再见她;那时她年青气盛,以为受到侮辱,扬言如再相逢,必赐那男人一怀爱情的毒酒——”
留须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休息一会儿,又道:“结果,一年一年过去了,她的爱人始线没有回来,却时常叫人以求毒酒之名,向她求取各种解药!每次她都抱着无穷的希望,幻想爱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每次和她见面的人,都在她失望气愤之下丧生!”
逍遥客听得人了神,想不到式林之中,尚有这样一段令人伤感的奇缘!心中暗暗忖道:“其非这‘松林毒奶奶’的爱人,就是那‘阴陌手’司与军吗?”
黑袍老翁司与军把自己的信物交给他,叫他向‘松林毒好奶’球取‘移魂迷香’的解药,一旦见到司马军的‘阴阳手’见‘不到司马军本人,会不会把一股怒气发泄到他的身上呢?用什么方法,才能求得解药,免掉一死呢?“假如说,我告诉她自己是司马军的徒弟,两告诉她司马军中了剧毒,她会不生念在昔日情份上,给我解毒,放我一条生路?”
逍遥客正在考虑应该如何进行,始能有惊无险;马车已经停在一片松林之前。
留须人收僵勒马,好言劝道:“少侠若无非去不可之事,还是少惹这场麻烦吧!”
逍遥客茫然一笑,淡笑道:“盛情心领,阁下请回。”
留须水甩头长叹,有如生离死别,黯然道了一声:“珍重!”
策马驱车,唏嘘而去风尘滚滚,转眼不见形踪。
逍遥客目送须人行远,返身呆望松林,一阵犹豫,终于掩近林边。
但见林边通口处,竖着一块巨石,巨石之上,着十个苍劲豪放的大字:松林寄毒地,无胆人少来!逍遥客生就一副怕软不怕硬的骨头,看了这字,冷哼一声,昂然阔步而入。
林内密不透风,蔽不见日;一条通路,渐行渐窄,最后,竟至为杂松所乱。
逍遥客裹足停步,身处松间,正不知如何走法,忽闻身后传来风吹草动之声,以为暗器袭到,忙向回路倒跌八尺,蓄势戒备,却见一支野兔,由脚下急窜而过,白白虚惊一场!当下暗惊骂一声“晦气!”继续壮胆前行——
昏暗之中,茫然不辨方向;行了很久,渐觉光线明朗,空气比较新鲜,密密麻麻的松林之间。现在一块宽广的空地来。
空地上,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严然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使人不觉心旷神怡,安然自得。
逍遥客信步走去,发现面前—排石壁往去路。
这一定是“松林毒奶奶”的住所了!希望涌上心头,不觉又惊又惊又喜,沿石壁行了半天,找到大门;门宽五尺,空空洞洞”只有根石柱,似乎没有拒客之意。
逍遥客举步就要跨进,却感到一阵阴寒之气,迎面扑来;当下不敢怠慢,忙双掌护身,定睛仔细一看———
原来两条臂粗巨蛇,缠在石拄之上,仰首吐信,张口怒目而视,令人望而却步!这两个凶煞门神,也许属“松林毒奶奶”所有,所以逍遥客不敢冒然把它们毁去,他折一根树枝!想把他们赶走,然而树枝长度不够,过于靠近,又恐为其所伤思之再三,他决定用“云指法”流向它们示警,叫它们知痛让路。
于是,运足二成功力,屈指微张,分向两条巨蛇身上弹去;岂知两蛇神态自若,丝毫不予理会。
逍遥客十分不服,这一招虽然只用不二成功力,打到普通人身上,也将受伤,这两条长虫,难道是铁体钢身不成?逍遥客挫步闪身,躲过扑势,左边一条蛇,而“拍!”地一声,以尾当鞭,疾挥而至,功力之高,不下武林高手,虽然没有击中逍遥客,却将附近一棵古树,扫得拦腰而断。
“想不到还是两条受过武功训练的灵蛇!”
此时,逍遥客收尽狂傲之意,心中不再轻视,望着巨蛇,大声喊道:“喂!蛇兄,你们是‘松林毒奶奶,的徒弟吗?我要见她,你们为何阻挡?”
“吱——吱——”
两蛇同时发出一阵嘶呜,蛇头挺在半空中,上下移动了几下,就是不肯让路。
自古道:“好男不跟女斗,好人不跟僧斗!今日若不将这二蛇躯走,如何进得大门?如何见得‘松林毒奶奶’?“倒不如施一计‘调虎离山’试试!”
逍遥客觉得为两条懒长虫费尽心机,未免有些丢人,但事实逼着他,他不得不如此,他展开逍遥门下独传的轻功,忽跳忽跃,忽腾忽纵,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双掌不断地拍向蛇身,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招“顽猴戏蛇”,把两条巨蛇戏得冒起火来——
一声尖嘶,同时撒开石柱,分左右两路,向逍遥客实行包抄战略,把他团团围在当中。头攻尾扫,急外猛缠,弄得他险象丛生,几至败迹。
逍遥客空有一身武功,能大斗绝情谷,却进不得区区一个“蛇门”,真是丢到家了!眼看两蛇,越攻离身越近,心下不由发一股狠劲,不再顾忌两蛇巧活,拼命挥出一掌打在一蛇的蛇尾之上,那蛇似乎已经觉察到这一掌的厉害,连驱一扭身,恰巧把浑厚的掌风躲过——
然而就左它扭身避掌之际,逍遥客纵身跃出重围,急向“蛇门”身去,刚进“蛇门”两蛇已追到!气得逍遥客正要奉掌,两蛇竟攀身缠到石柱之上,不再有所行动。
逍遥客惊魂未定,望着两蛇连连摇头叹息,暗道:“这两蛇是如此难斗,那‘松林毒奶奶’的武功——”
‘他不敢往下多想,反正今日进了毒窟,只有置于度外,不达目的,誓不甘休!此刻他站在石壁之内一棵树下,眼前景象又是一新。不远处有个土丘,土丘上建了三间茅屋,土丘下一条黑水浮潭,绕着土丘,潭上架着一个木桥,桥身长而窄,宽度仅可容身,桥的两旁,还有两个红得发黑的栏杆,栏杆的高度,相当惊人,显然是座不可思义的怪桥!由地形观察,要进茅屋,非过柽挢不可;这怪桥——
难道还有什么玄虚吗?逍遥客目不转睛地注视看怪桥,忽听头顶树上,传来一阵唏嗦哗啦之声,接着,觉得后脖子上一痒,心知不妙,忙探手一抓,一看!手掌抓到的,竟是一支毒蝎。
普通的蝎子,毒就不小;这毒奶奶毒窟里毒蝎,其毒可想而知。逍遥客掌心一麻,赶紧把毒蝎往地上一摔——
“啊!”
逍遥客惊呼失色。原来树上落下的毒蝎,不只一只,身前身后,左左右右,满地都是,而且每只距离相等,蛮尾翘得很高,来回摆功,全身发抖,口中发吱吱的怪声,尚好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那里来的这么多一毒蝎呢?他站在桥前,奇怪这桥为什么要造得此窄?栏杆为什么要造得如此之高?及至近前一看,顿时又是惊!因为那商度齐肩,红得发黑的栏杆上,爬满了千百条长短不一的蜈蚧;这样窄的—座桥,如果贸然走过,岂不被娱蚣吃得滴血不留?蜈蚣欲称“百足虫”,那副怪样子,多看上两眼,满身都会起疙瘩;逍遥客面对着这座“娱蚣侨”不惊反喜,喜的是自己没有上当,没有变成蜈蚣的干粮!
他离开“蜈蚣桥”,走向黑水潭边,估量潭的宽度,一次跳过不易,若是中间使一招“蜻蜒点水”,分两次跳过,当不致发生困难;同时,即使危险,也比过“蜈蚣桥”平安得多。
“还是过潭吧!”
他慢慢往后退了两步,准备纵身过潭,突听耳中有人传音道:“慢着!”
“谁?”逍遥客游目四望,不见人影;但闻传音之声又道:“小子艺高胆大,智慧过人,既然能闯过“蛇门”,“蝎阵”,难道就过不了“娱蚣桥吗?”
“蜈蚣桥明明是陷井,那里有过潭安全!”逍遥客心里暗忖,因为他不知传音之人是敌是友,未敢轻易相信。
传音之声冷冷笑道:“你小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蛇门”,“蝎阵!乃真刀实枪,只有这最后一关“蜈松桥”,才是虚张声势!”
是巧合?还是有意?他一时无法知道:地上的毒蝎,静静地望着他;他壮了壮胆,试着向前迈了一步,结果没有反应,又迈了一步,又没有反应——
他轻轻地笑了!原来是只是虚张声势,主人家在故弄玄虚而已!于是,他低着头,躲着毒蝎,一步步地向外走,想离开这些使人心惊肉跳的讨厌东西。可是他走了老半天,走得满头大汗;抬头一看,还是绕着树在转圈子!
这一下,逍遥客怔住了!
难道这是一个“蝎阵”吗?既是“蝎阵”,便要悟出破解之法!
逍遥客张眼细看,闭目静思,当年也曾随师父学过阵甲之术。所以,不消半刻功夫,便被他恍然大悟;于是,左三右四,前七后五,方始脱离“蝎阵”的困抚,来到怪桥之前。
这“蝎阵”完全利用人的恐惧心理而摆,并没有什么十分玄奥之处;如果被困阵中的人,沉不住气,一旦动起手脚,惊动蝎群,必定被咬中毒而死无疑。
“松林毒奶奶”的用心,确实阴险毒辣之至!如此看来,以前来找她的人,也许并非死于她的手下,因为“蛇门”,“蝎阵”都都可以使人丧命,何需她再动手?逍遥客能过“蛇门”,破“蝎阵”,心中不禁燃起希望之火,暗忖要通过这个黑水深潭,就可看到“松林毒奶奶”为“欲之牢”内的人求取解药。
逍遥客心中有疑,朗声问道:“过潭有何不妥?”
暗中传音之火又道:“小子休要不自量力,这潭乃千年毒蛇所居,你有多少能耐。可以一次跳过?老夫是因爱才而救你,不信你就试试!”
逍遥客望着深潭黑水,滚滚生波,觉得那人的话有些道理,返身定回“蜈蚣桥”畔,磴着两旁蜈蚣发呆。
“就这样硬闯过去吗?”他心里开始犹豫,这和从蜈蚣堆里钻过去有什么两样呢?”
千百只蜈蚣,有上万条脚,看它们爬呀爬的,挤来挤去,好象已经爬上自己心头,弄得全身发麻。
逍遥客越看心里越不是味道,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手心一阵一阵地冒汗,眼眼一阵一阵地生花,腹内一阵一阵地想吐,好象千百条的蜈蚣,在自己喉咙里开比武大会;一会儿爬,一会儿跳,他实在忍不住了!仰首厉声喊道:“我可以把它们毁掉吗?”
“哈哈哈哈!”传音之人狂笑道:“有这份胆量的话,为什么不敢过桥?”
“唉!”逍遥客猛吐一口闷气,狠起一条铁磁心肠,向“蜈蚣桥”缓缓行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想起了这句老话,平常听得厌烦,此时倒真应了实景,怕有什么用呢?还能半途而废吗!”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
两旁栏杆上的蜈蚣,摇头摆尾,百足蠕动,似乎马上就要爬上逍遥客的肩膀;吓得肖遥客象具僵尸,两手贴得紧紧的,生怕碰到蜈蚣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