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午后空气闷得让人简直透不气来,芥凡吃完晚饭想下楼去公园散散步。
李嫂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有点不放心,“小凡,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我不走远,就在楼下公园散散步。”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小心点。”
李嫂是孔越邻居家的阿姨,半年前芥凡发现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没有回家,叫了王晓枫回去帮自己拿东西,然后陪自己来了温州。芥凡想住在以前林落为自己租的房子,没想到那么巧,她们来租时楼时没人租。于是芥凡租了这里,打算在这里等他。
她没有把自己的身孕的事告诉两家父母,她不想他因孩子而娶自己,而且自己也觉得彼此冷静一下也好。在这之前,芥凡在温州家政服务里请了一个保姆—林姐,谁知那个保姆整天在家唠唠叨叨,芥凡是个爱整洁的人,希望家里干干净净,可林姐既然说“自己的生活都不干净,家里干净有什么用?”那天刚好小虫子生病了,王晓机接到电话赶过来不小心听到的。
王晓枫气疯了,一拍掌挥了过去,“请你来是照顾小凡,不是让你说东道西的。”第二天小虫子无法救治死了,王晓枫陪了她好几天,最后在孔越的帮助下找来这位李嫂。
芥凡左手抵着腰慢慢地向公园走去,公园里有好多人在乘凉,芥凡找一个椅子坐下,旁边一个太太看了看肚子。关心道,“董小姐,快生了吧?”
芥凡用手摸了摸肚子,回答:“嗯,预产期在九月份。“
“是第一胎,很辛苦吧?”
“是第一胎,还好。”
太太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正在玩足球的儿子,说:“我怀他时,真的辛苦不行,光害喜就害了好长时间,爱吃一些平时没怎么买的东西,那时害我老公半夜得出去买东西给我。”
芥凡只是笑了笑,她心里好酸,不过她相信如果林落在自己身边的话会很幸福的,她相信他会回来的。不管要等多久,自己都会在这里等。
她向前走走看看,那位太太在后面看着芥凡,对儿子嘱咐道:“儿子,你踢球时小心点,不要踢到那个怀孕的阿姨身边哦。”
“知道了,妈咪。”
听到那天真无瑕的声音,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里孩子会很可爱吧。
芥凡看路慢慢地走着,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全身不自然。她抬头四处瞧瞧。
那个人是林落,是吗?芥凡不敢眨眼一直看着他,林落站在公园在一头对面的那条街,他没看到芥凡,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怕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会朝前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她没发现前面在她前头有颗石头。
林落在芥凡倒地时终于看到了她,看到地上有一枝残枝扎进她肚子里。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凡。”
芥凡推入手术室时,林落对林茹盈说:“如果只能保一个,要保小凡。”
手术室外,林落蹲在地上,双手抵着头,手里还沾满了自己心爱女人的血。
“手术室”三个字熄了。林茹盈摘下口罩走出来,随后芥凡被推出来,林落走过来看了看,“落,不要走,我爱你``````”芥凡低呓。
林落听到,心痛。他转身去林茹盈那,他知道他们的孩子没了。
“小落,凡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姐吞吞吐吐,他更是着急。
“刚才是大出血,我们只能切除她的子宮,她一辈子都无法再做妈妈了。”林茹盈哭着喊出来。她了解芥凡,失去这孩子会让她痛不欲生,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林落握紧拳头不停往墙捶,“我是混蛋,我是混蛋。”自己既然这样对她,这半年她是怎样过来的。
这时,王晓枫和孔越赶到,王晓枫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晕过去,是孔越扶住了她。
王晓枫走到林落面前,含着泪水说:“林落,你知不知道,你在扼杀她的全部幸福。”她激动地说道。
林落当然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但孩子回不来。
王晓枫没有等他说,继续说下去,“你不知道当她知道自己有你的孩子她有多高兴吗?她当时忘了自己一直缠绕心中的不安,忘了自己的孩子可能和自己一样不是正常人,你不知道当她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去检查孩子是否畸型时,结果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健康是,她抱着我痛哭。因为在前面三个月里,她是那样不安,连做梦都梦到孩子的事。你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里是怎么度过,请的保姆说她不要脸,她呢,一个人忍受着,要不是那天小虫子生病,我去看她,还不知道那个保姆这样对她。第二天小虫子死了,她抱着我掉了一夜的眼泪,她说你我的爱情信物死了,你们的爱情会不会也会死?”
“你知不知凡给小狗取‘小虫子’有什么含义?”
林落盯着她,迫切想知道答案。
“怪不得凡会那么伤心,她把对的感情都暗藏在这三个字里,你却说她还爱着明皓,‘小虫子’的含义是宠爱一辈子,她可以爱你一辈子,你可以宠她一辈子。我有问地她为什么这么爱你,是不是当初生病时自己无助想找个肩膀靠。她说不是,她说只要有你在她身边,她觉得很安全,你知不知道,凡的家庭是个幸福的家庭,从小她是被她父母宠爱下长大,可是她没有安全感,她会失眠,会做恶梦,一个人睡觉要抱着绒娃娃才能睡着,她说自从和你在一起,她不会做恶梦,在你怀里睡得很安心,很安心。”
王晓枫越说越慢,她好担心她,失去这孩子,她该怎么办,这个孩子她是那么辛苦怀上的。
听到这一切,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伤她。她是那么好那么好的女人,一个知足的女人。
往事也渐渐涌入脑中,她病好后,和自己在一起时睡觉从来是枕得自己的手臂睡,一年来她几乎没做过恶梦。早上基本上是自己先醒来她再醒。原来是这样,是因为自己醒她有感觉,没有自己的抱着她睡不安稳,还有两年来她没有吸烟,如果不爱自己,她应该会失眠,应该整夜整夜吸烟。
原来是这样。可惜一切回不去了。
他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怀孕的事?”
“你还不了解她吗?当年她可以请求你陪她演那出戏,现在的她怎么可能拿来孩子让你和她结婚。”
病房里,芥凡苏醒过来,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用手摸了摸肚子,平的,那孩子呢?是早产?还是``````
她想起来了,林落回来了,她拔了针头去找她。护士进来看到她左手流血,连忙阻止她。
“护士,我的孩子呢?”芥凡急问道。
护士看着她,怎么忍心告诉她孩子没保住。
“那你有没有看到林落林医生?”她不确定林落是否真的回来了。
“在A座5楼开会。”
真的是他,他回来了。芥凡接了护士拿来的棉花按住了那个滴血的针口。
林落在会议室讲着他这半年在非洲的工作情况,报告在那里的一个新病种。两个小时会议开完了,林落和他父亲在门口一一送走各位医生。
林落看到芥凡站在走廊上,他急急走过来扶着她,“凡,你怎么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