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陆健风的妈妈走了,留下的是我对陆健风无穷尽的思考。
陆健风的房间永远都是敞开着,似乎在告诉我:小家伙,家里就是你的跑马场,想撒欢就尽情撒欢吧,反正我的床上除了扔些内裤之外,屋里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很爱干净,但从来没有叠过被子。我跑进去站在床前犹豫了片刻,伸手把他的被子叠了起来。然后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瓶药。
莫名地,我心里难受极了。
长时间来,总认为失眠是我的专利,却从未想过,当深夜来临,我还在仰望天花板的时候,原来和我一墙之隔的他也正辗转反侧着。而我居然浑然不知,天天傻得像一块砖头,失去了女孩本应有的细腻和思考,一味幸福地向他诉说着鸡毛蒜皮的事儿,让他为我左右操心。
从默认的角度来讲,我已经是陆健风的女朋友了,可是天天的近距离接触却敌不过远在乡下的一位母亲对他的了解。
我能不惭愧么?
大凡记起的都是陆健风的诙谐、微笑和细心。白天是这样,晚上也如此。
包括在上海,睡觉前我问他吃的是什么。他轻松回答是药。我又问什么药。他说是和瑃药作用相反的一种药。我说什么意思啊。他幽默地说自己的火气太旺,男女同居一室,难免犯下错误,所以口服一些降低欲望的药粒。
现在想来,我好傻,他那样荒唐的解释我竟然都相信,竟然只知道问他吃的是什么而不知道主动走过去拿起药瓶看一看。
为了保护我的脊椎,前两天陆健风专门买了一张软靠背的座椅,放在我的卧室里,换掉了电脑桌前那把普通的椅子。座椅果然很舒服,只是左侧扶手处有一凸起的小钢屑,虽很不明显,却屡屡划疼我的手。第二天,我找来一只丝袜,准备把这个地方包起来,却发现不知何时钢屑已经被缠上了厚厚的胶带。
哎,这样微小的例子太多太多。
从陆健风卧室出来,我的心情有些淡淡的伤感。于是决定出去走一走。
再过四五天我就该去杂志社了。晓菲也刚刚被诗人弄到了天运一品文化传播公司实习。昨天我打电话给她炫耀项链时,她说今天要休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喂,晓菲,你在上班么?”我给她打手机。
“今天我休息,正在逛街呢。”
“是么?我刚好也想出去逛逛商场,要不一起吧。”我一阵窃喜。心想:能拽上她就好。因为陆健风的电动剃须刀不太管用了,我想为他买个新的。其实早就想了,直到今天才决心要付诸行动。而晓菲基本上已经是“过来人”了,对于男士用品,料想她肯定比我懂得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