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保持的那种让人焦急的冷静,感到惊讶,原以为她听后会从床上暴跳起来。“嗨,妈你怎么不相信呢,我哄骗过你几次呀,我这还是听赫儿说的。”
张侠一掀毛毯从床上坐起,追问道:“赫儿说的?”
“我从家出去就去大哥那了,大嫂上班走过了,家里就剩大哥和赫儿了,赫儿说他还要跟三弟一块出去呢!”贾二龙一本正经地说,“妈,我昨晚上可没说错吧,上有政策,下可是有对策,千万不能拿芝麻当西瓜误了大事……”
张侠思摸了一会,也就没有疑虑了。因为小孩子从不说谎话,她又最了解赫儿的性格,跟大志一样有啥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她再也把持不住了,怒火在炽热地燃烧,“这个三喜没点家规了,真想造反,我现在打电话催他回来……”她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去按对方号码。
“妈,你不用忙活了,用我手机打。”还是贾二龙眼疾手快,按好对方号码将手机递给张侠。
电话打通了,张侠对着话筒连珠炮似地不歇气连说带骂嚷了半天……
这一下,倒叫贾三喜张皇结舌,难以应付。她怎么知道了,谁嘴这么快,又是谁告诉她的,使他陷入一阵深深的悲痛、忧愁之中……
贾二龙接过手机,问着:“妈,三弟他回来吗?”
张侠又急又恼,觉得这事急如星火,赶忙说道:“二龙,三喜说他现在上班不能回来,还是你去单位把他找回来。”
“现在?”贾二龙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就是去了他也未必能回来,他会听我的?”
“叫你去你就去,你就跟他说我死了,叫他立马回来给我守灵发丧……”
“这……”贾二龙观察出她一脸急切的表情,不好推辞转身走出房“噔噔”下了楼,找三喜去了。
张侠心浮气躁,焦灼不安,怎么这些烦心事一出接一出,让人想都想不到……她感到心里在发慌,那么还有什么辙儿能阻止三喜外出并且心甘情愿地和金枝结婚呢?一旦他俩走出家门,自己多日的操劳岂不成了鸡飞蛋打套不住狼结果把孩子也给丢了,一定得想个万全之策,这又使她冥思苦想……一忽儿,事情出现了转轨。她嘴角浅露出一丝笑意,心里增添了几分信心。但为了能使事情做得圆满,万无一失,也只有这样办了。她正弯腰穿着鞋,准备出去。
“姑母。”只见金枝一脚踏进房里来。
张侠抬起头,脸部略带笑容地说:“金枝正好你来了,我这就准备去你房里找你呢!”她走过去伸手将门关上,又折了回来,一边拉金枝和她坐在床上一边说着,“金枝,姑母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啥事?”
“刚才听你二哥回来说,三喜要和那个狐狸精出外打工……”
金枝扭转头,问:“三哥想出走?”
“他就想出去躲一阵子,你说这事难不难办……”她故意拿话来窘她。
金枝诚气诚恳地说:“姑母,要真是这样,你就让三哥走……”
“我放三喜走了,那你咋办呀?”张侠心里不太高兴了,“难道你就不顾及你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说出去没有爹,你的脸面往哪搁呀,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俺……也不想连累三哥,他是好人……”
正说着,张侠给截住了,“他要是真好,他不会把你和肚里的孩子甩下不管……”
这一说,倒叫金枝难以启齿了,只是垂下头不吭声。
张侠侧脸凝视着她,觉得眼前这位漂亮姑娘心眼太实,心地太善良了……她越想起金枝说过的话,心里越感到对不住她,反倒更憎恨那个没良心的儿子……她这时攥住了金枝一只白嫩柔滑的手,“金枝,姑母都想好了,虽说这个主意不怎么体面,姑母可都是为你好呀!”她见金枝一时不动声色,顿了顿,然后又说,“金枝,姑母想让你喝一次药,吓唬一下三喜。只要三喜觉得可怕,不就情愿和你结婚了。我知道有好多姑娘为了逼迫男人与她成亲,用的都是这一招呢……”
“那喝啥药呢?”
“当然是喝毒药了。”
金枝一听,不禁毛骨悚然起来,胆寒地说:“不不,俺不喝毒药,这样会毒死人的。你不知道,咱那老家有好几个都是喝毒药水死的……”
“哎呀,金枝,你还没明白姑母的意思,”她又拉一把金枝的手,只是加大了手掌力气在不停地抚摸着,“姑母只是想让你表面上做作一下,你要是把毒药喝了还能不及时把你送到医院去抢救,眼看着你去死呀……”
“那俺也不喝,这是花钱买罪受。俺在医院里见过灌肠洗胃的,可受罪啦!”她惊心动魄,胳膊不由直起鸡皮疙瘩,“再说,这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呀!大人保住了,孩子就见得好好的?”
是啊,大人抢救过来,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受到伤害的,这样岂不是捡了芝麻又丢了豆。这个主意万万使不得,唉,都怪自己气昏了头。她这时松开了金枝的手,走下床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苦思冥想想不出可行之策。
金枝抬起头,本来心里还想说啥。只见她一脸焦急而又带着忧愁的神色,也只好耷拉头不吭声了。
张侠脑子十分灵活,不一会又想出一个办法来。她返回来,重新坐在床上,又抚摸着金枝的手,用商量的语气说:“金枝,既然喝那毒药水对孩子不好,咱就不喝了,姑母想让你用根绳子上吊……”张侠注视着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上吊——”金枝一听这,头皮直发麻,哭丧着脸说,“姑母,你想得咋都没有一个好点子……”
“又怎么啦?”
“那,那不成了吊死鬼了。”
“哎呀,你真实诚,还能让你老吊在上面不去救你。”
“俺……俺怕绳子勒得不好受……”
“好受得能解决了问题,”张侠生气地说,“金枝,你怎么一点也不理解姑母呢,叫你喝药,你顾及肚子里的孩子;让你去上吊,你又怕受罪。这眼瞅着他们要出走,都火烧眉毛了,你说还有啥辙子……”
每逢这个时候,金枝只能依从别人的,心里没点儿主张。说实在的,她压根就不想连累三喜,更不愿昧着良心去拆散一对痴心相爱的恋人……面对张侠那双令人感到恐吓,而又深深蕴含着一种不可违抗的目光,只好点头应下了。
然而张侠那布满愁云的脸上,霎时间破绽开来,接着说道:“金枝,你心里可不要多想,并不是姑母存心想让你受罪,只要你能理解姑母的心情就行了。”
“那啥时候呢?”金枝问。
“我已让你二哥去找三喜去了,不知他现在肯不肯回来,”她想了一会,又说,“我想晚上比较合适些,我让你大哥也回来,还有你姑父你二哥,这事也要让他们都知道。三喜就是还不同意,他们几个出于同情也会劝三喜的,大伙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壮实嘛!”
“那用啥绳子呢?咱家连一根上吊的绳子也找不着,还得去街里买。”
张侠想起来了,慌忙从床上走下来,“我记得李保姆来咱家里时,捆棉被的是根用麻搓成的粗绳,使那吊着人不怎么受罪。正好这会李保姆上街买菜去了,我这就到她屋里找去,也不知她藏到哪儿了……”
“李妈她要是扔了呢?”
“她不会的,”她说着,又一把将金枝拉下了床,“走,金枝,你站在大门口给点心,见李保姆上街买菜回来赶紧通知我,别让她碰见了。李保姆嘴快,要是抖搂出来,这戏就没法往下唱了,你就是吊死在那他们也会认为是做作的。”说罢,她拉着金枝急忙走出房。
张侠趁李保姆这会上街买菜去了,赶忙溜到她那间小屋子里叽里旮旯翻箱倒柜地搜寻着那根粗麻绳。她又急又累,显然额头上都渗露出豆大般的汗珠儿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还是在她床底下一个纸盒里翻找着了。张侠一阵惊喜,不错,就是那根用来捆绑棉被的麻绳……于是她拿着麻绳走出小屋,又随手将门带上,跑到大门口将站在那手搭凉棚四处张望的金枝拉上楼。俩人被关闭在金枝住的那间房里,张侠在周密地为她策划着上吊的整个细节过程……
一上午过去了,张侠从楼上走下来,坐在沙发上,心想这二龙不但没把三喜找回来,怎么连他也不见了……她等不及了,又打电话给二龙,才知二龙请回不了三喜顺便拐大志那了。想请大志为这事出谋献策,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而大志这个时候是抱着置之不理的态度,既不关心也不干涉,把自己扮演成一个老好人……
张侠对大志置若罔闻的态度极为不满,心里老怀疑他们暗地里是不是串连好的……看来这事大志和蓝青都不能指望了,她又亲自拨打三喜的手机,可以说三喜只要看手机上显示的是家里的号码,干脆就不接。这使得张侠唉声怨言,费了好大劲还是没把三喜找回来。都吃过晚饭了,张侠趁贾建成,贾大志还有贾二龙都在客厅之际,觉着是该下手的时候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两步远,坐在沙发上叼着烟的贾二龙发问了,“妈,你干吗呀?”
张侠止住脚步,转过身来,“我能干吗,说谁谁都不听。金枝呆在屋子里哭了一整天了,午饭晚饭都没吃,你们都不讲她,我这个做姑母的还能不去看看,”她说话的嗓音明显地抬高了些,愤愤地说,“这事都怪三喜,他把金枝害成这样,他倒好躲在外边过消停日子了……”
贾二龙吸一口烟,趁热打铁地说:“妈这话说得在理,三弟的确不像话。我亲自跑了一趟,好说歹说也未能把他接回来,他究竟想怎么样呀!”
“背后有人为他出着点子,他还能想着回来呀!”张侠斜视了一眼抽着烟的贾大志,故意说给他听,“三喜一心想着出外打工,不准备回来了。”
贾大志有点脸红,只是耷拉着头抽烟,默不作声。
张侠又说:“他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有他不咸,无他不淡,我指望不上也就不指望了。可眼前这一摊子事,他总该胡噜过去吧!”然后一转身走到楼梯处,抬腿登上楼,推门进了金枝房里。
金枝侧身躺在床上,听到门“吱呀”一声响,继而看到张侠走进来,便从床上坐起,叫了声。
张侠径直来到床前,蹲下身子伸手从床底下捞出那根粗麻绳,直起身说:“金枝,你姑父,你大哥还有你二哥刚好这会都在客厅……”
“那俺三哥回来吗?”她问。
“他没有,今后叫三喜,都跟你说多少遍了,”张侠搬过来一把折叠椅,一抬腿站了上去,伸手将麻绳往那吊扇钩子上挂着,并又说,“反正你姑父还有你俩哥都在场,还能不承认有这一回事呀!”她将绳的一头穿过钢筋钩子,与绳的另一头死死地系在一起。
金枝望着,心里直发毛,胆怯地问:“那绳子能经得了吗?”
“这麻绳粗,还能经不住你呀!”她说着,便将绳子勒在自己脖子上试了试。然后她慢慢从椅子上下来,说,“金枝,要不你先站在椅子上试试,别害怕……”
金枝不好推辞,吭吭哧哧地上了椅子,伸手攥住了绳,怯生生地将绳往脖子上套着……
“金枝,不要紧的,别害怕,呵!”张侠对她说,“我这就下去,最多停三五分种吧!你觉着李保姆该上来了,就将绳子套住脖子,然后用脚将椅子踢倒,呵,就按我说的办,”她用手拍了拍金枝的腿,不由笑了笑,“心里别发憷,委屈一会,我下去了。”她走出房,随手将门带上,“噔噔”下着楼梯。
贾二龙抬头看见了她,急声问道:“妈,金枝这会睡着了?”
“她心里正气着,哪能睡着呀!”她说着,脸上的神色忽地一变,装成一副十分气恼的样子,“我去她房里,见她正躺在床上哭着……”她走过来,坐回原位上,“我怎么也劝不她心里去,她就是死也不下来吃饭……”
贾建成也打心里同情,吸口烟说:“这金枝老闷在屋子里不吃饭也不是办法呀,长此下去还能不生出病来……”
由于张侠心里窝有一肚子火,一听他说话,自然没好声地冲他嚷道:“就是生病又能咋样,大不了把命搭上。金枝要是为这事气死,变成鬼也不会饶了三喜……”
“唉,听你说得什么话。”
“怎么啦,我说两句你就不能听了,要不你把三喜找回来呀!从吃过晚饭就坐这抽烟,连个屁也不放。”
张侠还想和他争吵下去,猝尔,她脑子里想起来了,还真差点误了大事……她慌忙从沙发上站起,喊叫着来到厨房里,见厨房没人,又只好拐了回来,“这李保姆上哪去了?”
贾二龙接过话,“李妈洗好碗筷回屋睡去了。”
“她就是困瘾大,”张侠赶忙吩咐道,“二龙,你去喊李保姆来。”
“妈,这李妈都关门睡了,还喊她来做什么呀?”
“叫你去,你快去嘛!”
贾二龙见她使出性子,只得起身熄灭手中已燃尽的烟头,二话没说走出了客厅。
不一会,张侠听到门响,扭过头望去,奇怪地问:“怎么,你没把李保姆喊起来?”
“我没那个能耐,我也请不动她。”其实李保姆已经起来了,他是故意逗张侠发火的。
果然不出所料,张侠一时气得蓦地从沙发上站起,“今儿李保姆想咋着,还真得我去……”
说到这,只见李保姆推门走了进来,边扣着大襟扣子边叨咕着:“这大妹子真会翻腾事,都睡倒了还非让我起来,真是的……”她一抬头看见前面站着的张侠,满脸堆笑地问,“大妹子,你找我……有事?”
张侠开口说道:“你去楼上劝劝金枝,顺便问她想吃点什么……”
“大妹子,你去楼上都没劝她心里去,我去了不也是枉然。”李保姆表现出窘态,不敢前去。
“我看你俩平常拉扯得挺好的,你去劝她还能不听你的。”
“原来大妹子让我当说客呀!”
张侠的语气缓和如常了,并用商量的口吻说:“去吧,呵,你看全家人都坐这等着你呢!他们都一心想让你去劝金枝,这事也就指望你了……”
几句话说得李保姆心里暖烘烘的,她觉得自己的身份突发地提高了,也难得有这么一次高抬自己。她扫视了客厅一圈,发现他们那焦急、期盼的目光在耀眼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有神,深感身上的责任重大,“好,我这就去楼上试试……”
“哎,妈,说不定金枝这会躺在床上睡着了,最好别打扰她了。”贾二龙提醒地说。
李保姆一听这,又折回身子,“二龙说得对呀,金枝要是睡着了,我还去干吗呀……”
张侠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她心里早就想等待得是那听起来令人心惊肉跳时刻的到来,“哎呀,我说你别听风就是雨,我刚从楼上下来,她还在哭哭啼啼的哪能睡着呀,快去吧,呵!”
怯弱的金枝站在椅子上,两条腿不停地发抖,血液在浑身上下不断地狂奔起来……她双手握住了绳,便将绳勒在自己脖子上,感觉不好受,快要使人窒息了……她觉得过去好长时间,李保姆也该上来了,心想李保姆进来后,自己还没有按姑母的要求去做,等姑母知道会伤透心的。
也就在李保姆推门进来的俯仰之间,金枝两眼一闭,脚跟一抬强忍着将麻绳套住了脖子,随后用脚将椅子踢倒……而李保姆抬头一看,不由尖叫一声,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颤……转身就往外跑,扶着扶手“噔噔”跑下楼,喊叫声撼天动地,“大妹子,不……不好啦,咱家里要……要出人命啦……”
这是张侠心里早预料到的,并不感到惊慌,只是问道:“出啥人命啦?”
“大妹子,你……你还坐那不动弹,还……还不赶紧去楼上……”李保姆害怕加之心急,就在走下最后一步台阶时,不料踩了个空,身子向前一倾趴倒在地上,“金枝,她……她上吊了……”
张侠这才起身,并没急奔楼上,故意大声疾呼着:“金枝她上吊了……”然后一ρi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起来……
他们得知后,惊恐万状。贾建成吓在心里了,赶忙说道:“大志,二龙你们快去楼上,把金枝解救下来。”
他俩慌了手脚,火速奔上楼,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金枝房里。贾大志用手抱住了金枝的两腿,而贾二龙迅速扶起地上那把椅子,抬腿上去解开了绳疙瘩,使金枝脱离了绳圈。贾二龙挟住她的上身慢慢从椅子上下来,俩人便把她抬到床上……
这个时候,李保姆再次上来。她一进屋,捡起地上那根麻绳一看,心里愕然起来……这不是自己用来捆绑棉被的绳子,早被自己掖藏在床底下的一个纸盒里,她怎么知道了,又是什么时候翻找着的……
她疑惑不解时,耳畔忽地想起大志的声音,“李妈,金枝她没事了。你在这陪她一会,我和二龙先下去,要是发现什么意外,你再喊我们。”
“唉,我知道了,”李保姆望着他俩走出房,贾大志又随手将门带上,才弯下身边窝着绳边叨咕着,“你以为阎王是你二大爷,判官是你三表叔,阎王殿上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啊!要是都像你想得那样,就是有十八条命也经不起你这样糟蹋。”她将绳窝好攥在手里,然后一步一晃地来到床前,往床上一坐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儿,低声叫着。
金枝脸憋得通红,只感喘息加快不断地往外喷气,心里异常地难受,泪水溜出眼窝,顺着脸颊“叭叭”往下流淌……她这时身子朝里翻了过去,没有答腔。
李保姆看到她那脖子上被麻绳勒得现出的很深的绳印,十分爱怜地说:“金枝,你咋也糊涂起来了,有啥磨不开的也不能走那条路呀!你爹娘把你养活这么多年,容易吗,你咋能想个啥就是啥呢!你要是这样不吭不响地走了,对得起你姑母吗?人这一辈子不就几十年好光景,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投生……”她心有余悸地问,“金枝,这麻绳你咋知道我放在床底下纸盒里了,你啥时候找着的?”她两眼发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拎起衣角边不停地擦拭着,“你真要是自尽气绝,断气死亡,你姑母知道又是我的麻绳能会饶了我,我可要吃官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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