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姬沐离又怒又笑,等到笑够了,眼里已是阴沉一片,“好个闻人流,打得原来是这主意!”
原来这闻人流根本就不屑传说中的宝藏,他等得就是姬沐离和他的得力下属离开火羽国的一次机会。此次姬沐离带着剑十一和东方陵一干人,寻找宝藏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就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闻人流便带着自己的人攻下了火羽国的两座城池——最重要的石城和边峰城!
姬文麒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沐离你能安全回来,对朕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宽慰了,至于那两座城池,再重要也及不上沐离你的性命。”
“皇兄,那闻人流欺人太甚!”姬沐离语气冰冷。那人的算盘打得倒是不错,竟然连同他也一起算计在内了。
“沐离,这次我们要当心了,闻人流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的心机和谋略无人可比,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黎子玉在,就连叶家也有为他所用之势。”姬文麒隐隐有些担忧。这次他已经折了好几位将军。
“听说这次是闻人流亲自出征,此话是真是假?”姬沐离目光幽幽闪动。
“确实是真的。沐离,朕也不瞒你了,此次闻人流亲自出战,蓝腾国士气大涨,朕打算……御驾出征。”
姬沐离眉头拧了起来,“有臣弟在,哪里用得着皇兄你出马。”
姬文麒被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逗笑了,捶他一拳,“这是什么口气,朕在你眼里就如此文弱?朕已经有了战略安排,只等你回来代为打理朝政,此次朕心意已决,你休要劝朕。”
“皇兄,臣弟可不是在跟你说笑,这一次请皇兄务必让臣弟前去对战,臣弟跟那闻人流还有旧账要算。”
姬文麒纳闷地看他,“朕怎么不知你跟那闻人流结了私仇?”
“总之,皇兄交给臣弟就好,这朝政我可处理不来,你若不想我将朝政打理得乱糟糟一片,就坚持己见好了。”
姬文麒无奈扶额,“罢了罢了,就答应你好了。不过,你可得顾及点大局,也别意气用事。最重要的是,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姬沐离眼角斜斜一挑,“我倒不知皇兄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
姬文麒赶紧撵人。
雷厉风行的姬沐离很快就带领军队去了边城,闻人流攻下的两座城池是火羽国接壤蓝藤最重要的城池之二,那贼人心机相当深,专门等着他离开的空档动手,一旦失了这两座城池,蓝腾国攻打其他城池简直是事半功倍。但是姬沐离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他闻人流是怎么打下城池的,他就要怎么夺回来!
军队在离石城十里之外驻扎,姬沐离虽然只带了火羽国的五万精兵,却另外让白~虎和朱雀带来了逍遥宫的九九八十一鬼煞军,鬼煞军乔装成精兵混在队伍里,只要收到姬沐离的暗号就能作为先锋,偷偷攻上城池。
天一亮,着一身银色盔甲的姬沐离干脆利落地点了两万精兵,其中六千精兵为前锋,这一次主要是探探敌方情况,并不需要做过多的谋划。
晨光之下,银盔闪闪发光,衬得那人英姿飒爽,精神烁烁。
“爷,这次让属下打前锋吧。”剑十一勒马赶到他面前,低声道:“还有,王妃托属下给爷带一句话。”
“哦?画画说什么了?是不是叫我一路上小心些。”姬沐离心情大好。
剑十一面不改色地微微摇了摇头,“不是。王妃说,你若带了一身伤回去,以后便睡地板上。”
姬沐离听得一愣,简直是哭笑不得,“刀剑无眼,怎么可能一点儿伤都不受,不过我带了陵给我的祛疤药粉,到时候就算真有伤也会叫画画看不出来。”
剑十一不以为意,“由你,其中的得失,爷自己衡量吧。”
姬沐离抿了抿嘴,忍不住轻笑了声,心里在此时此刻变得极为平和宁静,有个人在千里之外一直担心自己,等着自己,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心暖的了。他很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战事,然后回府见心上人,还有那个狡猾的小家伙。这对呣子啊,简直是一起来克他的。
姬沐离带着众将士亲自出征,士气大涨,可是蓝腾国也丝毫不逊色,人家去的可是蓝藤国的太子,未来的储君。
两万将士兵临城下的时候,城墙上那人正悠悠然地矗立其上,脸上笑意风轻云淡,他没有穿盔甲,仍是一身宽袖流云的月白色长袍。
“闻、人、流。”城下的那人则一身银色盔甲,面色冷峻却难掩那份仙中带妖的气质,他望着城墙上的人,嘴角微勾,缓缓吐出他的名字,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两人对峙,没有多余的话,眼里涌动的暗潮只有彼此才知道。
“十一,取躬箭来。”姬沐离忽而开口道,他身后的剑十一立马递上躬箭。这躬箭乃是最上等的材质制成,射程可达两百步以上。
只见那铠甲湛湛的俊美男子长臂挽躬,长箭搭于弦上,躬被拉至饱满,瞄准城墙之上的双眼微微一眯。
“公子小心!”贴身保护闻人流的金师傅双目圆瞪,大叫一声。
闻人流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羽朝自己的方向射来,箭身擦着他的鬓角而过,铛的一声直直射入身后的军旗上。军旗顷刻间便应力倒下。
好厉害的箭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射中,而且这一箭的力道够强。城墙上望风的几位士兵心里已经起了怯意。
黎子玉闻声而来,立到闻人流的身旁,一起看向城下上万的兵马。
“子玉,看来真被你料中了。”闻人流忽地淡笑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敛笑吩咐道:“传令下去,三日之内,不管敌方如何叫嚣,不得开城迎战。这几日注意防守,特别是夜间。”
继那日之后,闻人流再没有出现在城墙之上,而姬沐离也没有亲自现身,只派了剑十一这个大将军前去城墙下叫嚣,剑十一沉默寡言,不代表他的手下都是木桩子,他专门找了军营里最会叫骂的小将前去骂战,那叫骂声不堪入耳,差点连敌方的祖宗三辈都骂进去了。
“殿下,那炎啖王实在过分!”蓝腾国这边的李老将军怒气冲冲地闯入太子殿下的住处。
对弈的两人动作微顿,转头看了看来人。
“李老将军何必动怒,他们也不过是程程口舌之快。”黎子玉笑道,“太子殿下心里有数,我等只管听从殿下安排。”
闻人流淡笑,“还是子玉了解本宫。”
李老将军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两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现在正是火羽士气最旺的时候,想必殿下考虑的是这点吧。不,不止这个,我想殿下是在点一把骄躁之火,让他们自高自大,从而放松警惕。三日之后他们若是前来偷袭,一定会大败而归。”
闻人流笑而不语。
城外驻扎之地,主将营帐中。
“爷,已经第三天了,城门紧闭不开,我们无 ...
(从下手。不如我带着冲锋军前去偷袭?”剑十一抱剑立于一侧,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他向来做事干脆,实在不喜欢这么拖拉。
姬沐离微阖的眸子缓缓睁开,眸子亮光湛湛,忽而一笑,若有所思道:“连十一你都按捺不住,更别说是一般将士了。闻人流倒是深知人心。”
“爷,你是说……闻人流他在等着我们主动送上门?”剑十一立马懂了过来。
“或许……不止如此。”
剑十一微微一惊,“难道……他闻人流还想着反过来偷袭我们?”
这话才一落,营帐外忽然传来哨声,正是军营被偷袭的暗号。
姬沐离嗤笑道:“这闻人流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做事的人,不过我方军营足足五万精兵,他为了防止我从别处偷袭,派去驻守两座城池的士兵肯定各不少于一万,能派出的人又能有多少?所以我猜想他的目的应该是……”
“不好了,粮草被烧了!”军营外混乱一片,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叫道。
敌人烧了粮草便走,根本没有多做逗留,让人气得咬牙。
剑十一也气极了,“无耻小人!”
姬沐离却哈哈笑了起来,“十一,此乃谋略而已,本王倒挺欣赏此人。当然,欣赏之余,本王更讨、厌他了。”说到最后,笑意全无,语调冷然。
不一会儿,守粮草的小将便被一位副将捆了进来。
那小将颓废地跪着,重重磕了几个头,“末将失职,要杀要剐悉听王爷尊便,末将绝无怨言!”
“军令如山,你不要怪本王。”姬沐离一抬手,已经有人将那人押了下去。下场只有一个:死。
这是军令,更是杀鸡儆猴。谁再敢懒怠,便是如此下场!
“王爷,末将已经查过了,死了五个看守粮草的小兵,粮草被烧得只剩下……不到一顿的量。”副将说得额头直冒冷汗。没了粮草,势必会引起士兵混乱,不过是迟早的事。现在唯有退兵才是正确的决定,但是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这位爷说。
姬沐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烧了便烧了吧。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尽全力攻城。”
副将张了张嘴,呐呐地回道:“可是,将士吃不饱就攻城……”
“就这样传令下去吧。”姬沐离懒懒地招了招手。
等副将离开后,剑十一也皱眉道:“爷,这样恐怕不成,那闻人流和黎子玉想必早就做好了准备,明日只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就如他的意。”姬沐离淡淡道,烛光下的眸子幽黑明亮。
剑十一的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看来,爷的心里已经有了安排。
没有吃饱的将士果然引起了不少的骚动,但是军令如山,大家也只能强忍着一顿没吃饱,开始攻城。
这一次闻人流没有人再命人紧闭城门,而是派了得力大将前去对战。那李老将军显然是听了闻人流的命令,一开始并不急着迎战,而是开始了口水战,与对方那前几天骂战的小将对骂起来。
“对方在拖延时间。传令下去,即刻开战。”姬沐离面无表情地对身边的剑十一道。
李老将军见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也不再浪费口舌,执起长枪就朝对方的主将砍去。两方将士正式开打。
而剑十一听令,亲自率领一千精兵攻城。长长的木梯搭在城墙上,一拨又一拨的士兵往梯子上爬。但是大多爬到一半就被城墙上飞落而下的箭矢射中,从半空摔下,惨不忍睹。
火羽国的精兵虽猛而多,却大多腹空饥饿,状态不佳,难免占了下风。
厮杀砍打声不断,鲜血喷溅,连天空都似乎被染成了红色。
姬沐离坐在铁骑上,静静立在远处观看,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眼见死伤大半,姬沐离才下令退兵。
火羽军营里哀声一片,多数军士已心有不忿。吃不饱还打什么仗?!
“王爷,我军伤亡将近一万,其中死亡两千,重伤三千,轻伤五千有余……”副将禀告,声音越来越低。
姬沐离心中已经有数,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见剑十一一副欲言未言的样子,便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剑十一立马道:“爷为何不出动鬼煞军?今日这么多死伤明明可以避免。”语气不是质问和不满,只是简单的不解和陈述。
“因为时候不到。有舍才有得,今日的仇我势必在今晚报复回来。”
剑十一还在想这个“今晚”是什么意思,就又听到姬沐离吩咐道:“去找林墨,让他把粮草拿出来,清点好剩下的士兵,准备一下,今晚就攻城!”
他口中的林墨正是鬼煞军里的带领人,逍遥宫的九九八十一鬼煞军一般听从四大护法调遣,但是林墨却是在最短时间内让他们汇合的人。
“粮草?爷,我们哪里还有粮草?”剑十一惊疑道。
姬沐离嘴角一掀,“上次被烧掉的根本不是粮草,而是一些石灰。不放出鱼饵,又怎么能钓起大鱼。”
“爷,原来你早有安排,可是你为何……”剑十一话到一半没有再往下。问什么,为何要牺牲这么多士兵骗闻人流上钩?可是这才是真正的姬沐离。他看了太多跟水依画在一起的姬沐离,便差点忘了这个男子的嗜血无情。
现在的这个……才是真正的他吧。不是因为嗜血蛊的影响,而是这个男子骨子里就有的一种冷血无情。
军中已经传遍:有贵人相助,送来粮草。众将士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一下来了力气,管理膳食的火头军很快便做出了一顿丰盛的饭菜,饱食一顿之后,无伤和轻伤的士兵被集合起来,而鬼煞军也早被另外汇集在了一起,他们不着盔甲,只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
蓝腾国军营里还在狂欢,城外却有一支庞大的队伍在逐渐逼近。
鬼煞军做了先锋,每人手上一把倒挂铁钩,往那城墙上一扔,便牢牢地勾在了上面,而这些轻功内力一流的黑衣人便顺着铁钩细绳灵巧地爬了上去。
城上望风的士兵还在打瞌睡,没想着一不留神,脖子上就被划了一道血痕,连叫一声都来不及便毙了命。
鬼煞军攻上城墙,很快从里面打开了大门,而在三里之外埋伏等待的士兵看到墙上有人挥旗之后,很快进了城门,一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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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又走神了。”黎子玉提醒道。
闻人流扔下手中棋子,眉头微拧,“子玉,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黎子玉不由抬头看他,“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虽然闻人流谋划得万无一失,可是这一切未免进行得太顺利了,就好像是有人在专门往套子里钻。
“不好,我们中计了!”闻人流一下坐立起身,眸光微冷。
就在此时,有人慌里慌张地前来通禀:“殿下不好了!敌军已经攻破城门,马上就要打到这边了!”
闻人流握了握拳头 ...
(,忽而轻笑出声,“姬沐离啊姬沐离,本宫算计到了一切,就是没算到你的心狠手辣。”良久,他缓缓开口道:“弃城。”
这一战,火羽国轻而易举地夺回了自己的一座城池,几乎没有费一兵一卒。而闻人流则带着蓝藤士兵退到了另一座城池——边峰城。
这边峰城不比他们刚刚攻打下的石城,而是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剩下的仗要比前面更难打。但是姬沐离在五日之内攻下石城已经名声大噪,因为石城连同边峰城是火羽国最难攻的三座边城之二,何况对方还是蓝腾国足智多谋的太子闻人流。
经过这一战,闻人流的态度明显变得更谨慎了,姬沐离也不能像第一次那样轻易蒙骗过敌人,占到任何便宜。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这边峰城竟半个月都没有攻下,大小战役却打了不少。
姬沐离懒懒拄着头小憩,站在身侧的剑十一忍不住叹了一声,“爷,这样何时是个头?难不成要一直耗下去?再耗下去,粮草迟早不够。”
姬沐离撩起眼皮子看他,戏谑道:“怎么,忍不住回去看你的小情人?”
剑十一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哼了一声,“说得你不想似的。”
“爷才没你这么没出息。”姬沐离不屑地嘀咕了一声。
“报——”门外小兵远远便叫了起来。
“何事惊慌?”帐中两人都是懒得说话的人,剑十一见姬沐离脸上带着不耐烦,便替他问了。
小兵一脸激动地回道:“禀告王爷和将军,朝廷派监军送来了粮草!”
姬沐离一挑眉,“本王还未寄出书信,朝廷就派了粮草来?皇兄果然贴心。不过,送粮草便送粮草,还派什么监军,岂非多此一举?”
此话才落,门口便传来一声泠泠清悦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一丝笑意,“哦?王爷觉得我来此地是多此一举?”
姬沐离在听到这声音后,双眼登时变得亮堂无比,脚底生风般地朝外面奔去。
剑十一暗暗翻了个白眼。刚才说他没出息的到底是谁?
没等姬沐离撩起帐篷帘子,外面的人已经先一步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黑色劲衣,头发也梳成了男子发髻,一双星眸格外晶亮有神,还有零碎笑意缀于其中,更让人稀奇的是,这人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屁颠屁颠的鲜粉小男娃正抱着那人的大腿,朝姬沐离咧嘴笑得得意。
“画画,你怎么来了?”姬沐离脸上喜悦之情难掩,将挡在中间的小人儿拎到一边,然后抱着水依画的腰肢问。
水依画看到了他眼里的期待之色,便笑了笑,回道:“我想你了,便央求皇上让我来了。”
姬沐离正高兴得想要抱住人狠狠亲一口,这才发觉帐篷里还有两个碍眼的家伙。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大的剑十一还是比较识趣的,拉起小的就往外走。姬辰星撇了撇嘴,跟着剑十一走了,临走前还朝自家老爹做了个鬼脸,哼哼道:“父王,娘亲是怕你打败仗所以来帮助你的,丢人!”
姬沐离现在心情很好,直接忽略了小家伙的挑衅,等人走后迫不及待就抱着水依画亲昵起来。
一番轻怜密爱之后,两人相偎着坐在一起。
“画画,你怎么想到来军营看我?”姬沐离的下巴抵在她肩上,抱着她左右轻晃。
水依画神秘地笑道:“给你送粮草啊,顺便给你送了一些宝贝。”
“哦?不知是什么宝贝,竟能让画画你亲自送来?”
“是一个能让我军在对战中事半功倍的武器。而且我还……”
“谁在外面!”
姬沐离爆喝一声,
只见一抹暗色人影快速地融入在夜幕中,他心中一惊,连先前柔意涟涟的眸子都暗沉了下来。
那人是谁?又在帐外听了多久?他自问耳力上乘,就算刚才和画画相处放松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连有人靠近都觉察不出来。那人的轻功和内力必定都很厉害,不然也不能躲过数十队夜巡兵,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听墙角!
该死!
水依画也是心头一凉,“离离,赶紧派人彻查军营,看这人是否还有同党!”
离这账营不远的剑十一闻声后已经追出了帐外。追出数里之后,那人显然不想与他正面冲突,只管飞奔。
如此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剑十一双目一凌,银丝韧剑已经抽了出来,在空中飞掷而出,想要先绊住那人的步伐。
然而那人身子一偏,竟然躲过了一剑,紧接着速度不减反增,直奔边峰城。
剑十一追到城外三里,已经是敌军势力范围,所以不敢冒进,怕有什么埋伏,只能退了回去。
回到帐里后,剑十一把情况告诉了姬沐离,姬沐离闻言拧眉:“一定是闻人流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金姓之人。那个人,闻人流唤他金师傅,想必地位不低,我跟他交过手,武功很高。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要真打起来,那金师傅也不是姬沐离的对手,但是这么个人足够潜入任何一处探听军情,不得不防!
回到边峰城的金师傅脸色不太好看,第一次被人像追一条狗般地追着。
闻人流略有些不悦,“子玉,这是你出的主意?”
黎子玉讪讪一笑,“殿下,我知道你有心跟姬沐离较量一番,可是殿下不要忘了我们的处境,这里毕竟是火羽国的国土,我们本来的打算是攻下火羽国的几座边城,然后徐徐图之。可是殿下,这姬沐离的本事远在我们意料之外,如果不能久守城池,攻下又有什么用?”
闻人流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冷淡地问了一句,“子玉是想要我白白放弃攻了许久的边峰城?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攻城的时候死了多少将士?”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黎子玉叹气。其实来的若是任何一个有如此本事的人,闻人流很有可能就主动弃了城池,可这次来的人偏偏是姬沐离。
别人或许不知道,黎子玉却很清楚闻人流心中的魔障。眼前这人对水依画很有兴趣,有兴趣到她身上经历过的所有事都命人彻查了一番。结果就是,他对那才相处短短几次的女子越来越有兴趣了,甚至已经有些放不开。而姬沐离这个跟水依画最亲密的男子便成了闻人流最想交锋的人,甚至以打败他为己任。
当然,任何有影响的东西都不会让闻人流失了本心,就连水依画也是,他不过是欣赏那那女子,对付姬沐离也是在大计划之内。所以黎子玉才不会点破他的那点儿心思。以前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放纵的。但是现在看来,闻人流对那女子的欣赏之情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魔障,而且快要影响到他的本心了。
“流公子,属下打探到了一件大事。”金师傅Сhā话,打破了这两人之间流动的不悦氛围。
两人这才转头看他。
等到金师傅说完自己探听来的消息,闻人流的神色明显一变,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道:“哦?金师傅是说敌方来了个监军,那监军正是炎啖王妃?”
黎子玉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略皱了眉头,问,“那水依画说自己不仅带来了粮草,还带来了一种秘密武器?”
“是的,属下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对视一眼,闻人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日后,火羽国军营,近五万将士全部被聚集在一起。
姬沐离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肃然地盯着身前的众将士,朗声问道:“知道我们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吗?”
“知道!”众将士大声呼和,姬沐离点了点头,目光冷冽地扫过众将士,大声道:“是!我们这些天在攻打蓝藤,夺回我们自己的两座城池!但不只是这样!”
他勒住缰绳,轻抚身下微微躁动的枣红色高头大马,朗声道:“我们不单单是在夺回我们的城池,我们更是在一雪前耻!这里!就是在这里!蓝腾国杀了我火羽国几名大将、数名前锋,成千甚至上万的士兵!”
“这里有我们火羽国将士留下的血,有他们留下的不甘和遗憾!我们不仅要夺回自己的城池,更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姬沐离目光如炬句句掷地有声,“想想!想想蓝腾国带给我们的耻辱!今日,我们就要在此地一雪前耻,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兄弟们,给我勇敢地冲锋陷阵,不敢上前的那是缩头乌龟!”
阵前将士们被激起了一身的热血,不住敲打武器呼和着姬沐离。
姬沐离微微抬着头,沉声道:“记住,我们不是在屠戮,我们只是在夺回自己的城池!更是在警告敌人,我们火羽国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只要本王不死,本王就会守到最后一刻!只要我大军一人不死,那一人也会抄起大刀杀过去!天佑火羽,此战必胜!”
将士们闻言纷纷呼和:“天佑火羽,此战必胜!”
“天佑火羽,此战必胜!”
姬沐离面容愈加冷峻,朗声道:“兄弟们!好好看看我们周围,一个多月前,他蓝腾国是怎样杀害我们的兄弟,夺了我们的城池,我们就要数倍地还回去!等到回去以后,我们可以骄傲地告诉其他人,是我们夺回了自己的国土,将蓝腾国打得落花流水!”
众兵士纷纷应和,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血色几乎要崩胀了出来,姬沐离转头看了远处的山峰一眼。画画,何其有幸,与你并肩作战!
身后的副将偷偷凑近大将军剑十一的身边,又惊又喜地问,“剑将军,今日的王爷怎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些话连我听了都热血沸腾,别说是那些年轻人了!”以前的炎啖王连个屁都不会放一下,当然这句话他就敢在心里想一想。
剑十一微微一撇嘴,“真是难为爷了,竟然被王妃逼着说了这么多废话。不过……这废话看似用处很大,比许诺加官进爵都要有用。”
姬沐离战前动员工作完毕,兵士们在他的带领下如同野狼一般冲向边峰城下。
而此时的边峰城下,闻人流早命人摆好了阵法等着敌人。
那阵法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只鹰,两个鹰翅展开,数名士兵手拿盾牌站立,而这阵法里则是一些拿着长枪和大刀的骑兵。
姬沐离可不管这是什么阵法,在他看来,绝对的力量下,任何阵法都是多余,姬沐离碍于不能泄露身份的原因,没有使用鬼杀血鞭,而是抄起一把银光猎猎的大刀带着众人杀进了鹰阵最中央,左突右冲,见人就砍,所经之地尸首遍地,鲜血四溅,姬沐离带着先锋队如同一柄利剑,直接冲进了敌人军阵中!
城墙上的闻人流摆了个手势,那鹰阵竟然立马变换了队形,成了一个八卦阵,将人团团困于其中。
若换了常人,只怕早就被盾牌之下探出的长枪戳死了,可是姬沐离哪里是常人,他那种不按常理、见人就砍的招数硬是让这八卦阵破了一个大洞,而他身后的年轻将士也早已杀红了眼,见到阵法有了漏洞,立马就冲刺了过去。
向来以阵法出名的蓝腾国军队被姬沐离率领的这支先锋队彻底扰乱了阵型。
姬沐离自己罔顾这些阵法,就索性彻底毁了它,反正他自己不用,也不许敌方用阵法,白刃之下将敌军砍得四散奔逃。
还没有彻底开始发挥作用的阵法很快就被姬沐离带领的先锋队搅成了一盘散沙。
闻人流在城墙上目光凉凉地看着城下的一切,沉沉地斥骂了一句,“不要命的疯子!”
“殿下,黎军师,快开城门,我等支持不住了!”不过半个时辰而已,蓝腾国的先锋将军忍不住朝城门上的人大喊道,此时的他已经是一身狼狈。
在两方士兵交战的时候,剑十一也没闲着,率领着九九八十一鬼煞军爬城墙。箭矢来了一波又一波,大多鬼煞军避开了,却也有一小部分被箭射伤。但是剑十一的主要目的却不是真的爬上城墙,而是在诱闻人流射箭,等着他将箭矢用完的一刻。
“殿下,城门开不得。”黎子玉紧拧着眉头道。
“本宫知道。”闻人流的脸色虽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眼里明显涌动着一些暗潮。现在火羽国的将士已经深入本方,要是开了城门,很可能就一鼓作气打进来了。但若不开城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将士死在对方的刀枪下,或者,成为俘虏。
闻人流握了握拳头,双眼一直盯着城下那抹很抢眼的人影,白色盔甲、威风冽冽,而那人的脸在杀戮中犹如地狱罗刹,嗜血、残忍。
“金师傅,你可否一箭射中对方的主将?”闻人流忽然出声道。
金师傅微愣,沉默了片刻才回道:“殿下,属下曾经说过,只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五年,偿还你的恩情,除此之外的事情属下不会Сhā手。”
闻人流冷淡地笑了笑,“不用五年了,如果金师傅愿意现在出手,你欠本宫的恩情从此一笔勾销。”
话毕,他冷硬的声音又软了下来,“金师傅你也看到了,那人就是个疯子,本宫辛辛苦苦研究出的阵法竟被他一通乱砍毁了,再不采取措施,派出去的将士就会全军覆没。你难道忍心看到这些为本宫效力的忠心将士全部死在乱刀之下?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有杀了那为首之人,才能乱了对方的阵脚,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金师傅你一人了。
帮,或者不帮,你自己权衡吧。”
一边的黎子玉听得咂舌,他鲜少看到闻人流这般威逼利诱别人,更别说是他平日里很是敬重的金师傅,看来姬沐离真的是把人逼狠了。不过,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金师傅想了片刻,目光在扫到城下那场惨不忍睹的杀戮之后,终是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我答应你尽全力射出三箭,三箭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希望殿下不要再逼迫我管这些国家纷争了。”
“……好。”
金师傅的箭术百无虚发,而且每一箭的力道可穿石破洞。在他答应射箭的时候,闻人流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人向来信守承诺,说是尽全力 ...
(射出三箭便会全力以赴,而他全力以赴射出的箭,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可以躲过去。
一把金色长躬被两个小士兵合力抬了上来,金师傅力挽长躬,对准城下那正在厮杀的银甲男子,一发力道十足的箭射了出去,紧接着又是两箭齐发。
在这杂乱的厮杀声中能够清晰的辨别暗箭的方向本来是件难事,更遑论这支箭射得准而狠,而且那箭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极小,所以等到姬沐离察觉到的时候第一支箭已经到了一丈之外。
姬沐离双眼怒瞪,飞快地一偏头,险险避开,可是箭矢却射中了头上的发带,一时间青丝四散,在风中飞舞,衬得那丰神俊朗的男子多了几分妖娆邪气。
没有过多的愣神,马上之人已经飞快地做出了反应,单手握住缰绳,整个人身子侧飞出去,唯有一双脚还搭在马背上,像是吊在了马上,而那随之而来的两支箭全部射空,不仅如此,还被姬沐离半路截下,牢牢攥在了手心里。
怒气横生,那双带着火苗的眼朝城墙上瞄了过去。
第一箭被对方躲过去的时候,金师傅就暗叹不妙,这第一箭是胜算最大的一箭,因为那人毫无防备,接下来的两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结果也确实如此,那人不止躲过了后面的两箭,竟还徒手拦下,好强的功力!
“殿下,属下已经尽力了。”金师傅无奈地叹了一声。
闻人流摆了摆手,“本宫知道金师傅已经尽了力。”
城下之人微微移开目光,对上了闻人流的,两人一眼对视,激流暗涌。
“报——”一小将急声报道:“殿下,备存的箭矢用完了!可是敌人还在攀爬城墙,马上就要攻上来了!”
闻人流眼里的冷意加深,淡淡道:“采取战略二。”
不多时,一个个巨大的石头搬上了城墙,士兵两人一组,将巨石顺着城墙滚下。正爬墙的鬼煞军见状大喊不妙,迅速撤离,就算如此,也有十来个人当场被砸成重伤。
“殿下,如果对方一直维持这么猛的攻势,城门被破是迟早的事。”黎子玉道。
闻人流没有直接答话,反而问,“城中剩下的士兵还有多少?”
黎子玉微怔,如实道:“还剩不到一万。”
“传令下去,李老将军带兵六千,火速开门支援,剩下的人一半死守城门,一半上城墙援助。”
“殿下,你这是……”玉石俱焚几个字最终还是被黎子玉吞咽了下去。若是奋力一搏,也不是没有胜算,只不过牺牲大了些。
城门被打开,李老将军帅兵冲出之后,城门又再次闭合。
两方士兵厮杀成一片,都不要了什么路数,几乎是闭眼乱砍起来。但闻空中响起一声哨音,数十只大鸟朝城墙这边飞了过来。
“那是什么?!”城墙上的士兵们惊呼起来。
远处看着是数十只大鸟,等到那些“大鸟”飞近之后,他们才看出,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鸟,而是用纸和竹竿糊成的大风筝,筝下有两排的横栏,双手搭于前面的栏上,两腿则搭在后面的栏上,每个筝下都有两名士兵,他们被大鸟带着飞向城墙之下,气势凌人。
为首那只大鸟横栏上只有一人,闻人流直盯盯地看着那鸟翼下的“男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水、依、画。
为首大鸟忽而俯冲直下,对准的方向正是姬沐离。
正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妖娆一笑,腾空飞起,轻巧地飞到了大鸟的横栏之上,同水依画一起驾驭起大鸟来。
“殿下,快走!”黎子玉大惊道,那数十只大鸟眼看着就要飞到城墙之上,他也顾不得许多,拽上闻人流就走。
“子玉怕什么,这些风筝上的人合起来不过百人,而我们城墙上的小兵小将三千有余,吃不了什么亏。”闻人流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倔强。
黎子玉急得快冒烟了,“殿下!不止这些大筝上的士兵,还有那些正在爬城的人!殿下也是自幼习武,难道看不出那些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
闻人流双目微敛,长吁一声道:“子玉,我不甘心。我……”话未说完,人便被劈晕了过去。
黎子玉淡定地收回掌,对金师傅和几个忠心下属道,“你们赶紧带殿下走,这里有我。”
金师傅皱眉,“黎公子你怎么办?不如跟殿下一起离开。”
黎子玉坚定地摇头,“不可。我若走了,这城墙便真的是不攻自破了。”
金师傅也知道时间紧迫,不敢再犹豫,急忙拎着昏过去的闻人流撤离了此地。
数十只大鸟接连飞来,士兵在落地的那一刻便挥刀拼杀起来,这些都是水依画亲自训练的“空军”,不光驾驭大鸟的技术好,轻功和搏杀技能更是上乘。
姬沐离和水依画同乘一只大筝,若不是时间不适合,他很乐意就这样跟身边的女子一起俯瞰眼下的景色。画画送给他的秘密武器真是不错,不仅能杀敌还能观景。
两人并肩立于墙头,与被敌方士兵围在最中央的黎子玉静默对视。
水依画莞尔一笑,冲他道:“黎兄,别来无恙啊。”
黎子玉抿了抿嘴,“我该叫你白离呢,还是水姑娘,或者炎啖王妃?”
“呵呵,都成。”话音一落,水依画双眼微一眯,提起一把大刀就朝包围圈袭了过去,硬是从那围得水泄不通的蓝藤士兵中杀开一条道路。然后挥刀同黎子玉打了起来。
“果然啊,你黎子玉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水依画笑了一声。
“我更加没想到,你水依画武功进步如此大。”黎子玉目光闪烁,不过三年多的时间,这女子的功夫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最终那把大刀还是抵在了黎子玉的脖子上。
金属特有的冰冷触感从脖子传到了全身,而那拿着刀的女子声音也变冷了下来,“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不止你们懂,我也懂。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在远处看着你们偷袭姬沐离的时候,心里恨不得将你们挫骨扬灰?!”
黎子玉苦笑一声,“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
“哼,你以为我瞧不出来,你是在替闻人流拖延时间?你以为他能逃得了多远?不瞒你说,你蓝腾国的两大边城已经被我攻下一座最重要的城池,你说,他闻人流能逃到哪里去?”
黎子玉双目一瞪,“你这狡猾无耻的女子!”
“哈哈哈……我就是狡猾就是无耻,你管得着么?”
姬沐离在一边看得激荡不已,这样的画画简直太勾人了,还老说他长得像个妖孽,明明她才是!
得意地挑了挑眉,姬沐离走过去环住水依画的腰肢,声调高扬,“我跟画画就是天下最无耻最狡猾的一对夫妻,你们管得着么?”
城门很快被破,众将士欢呼不已。
金师傅带着闻人流一路朝北,而他哪里知道蓝腾国的要塞 ...
(边城已经被水依画攻下了,早就换上了蓝腾国的人,这一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闻人奕得知消息的时候勃然大怒,甘愿拿五座城池换回太子闻人流,另送上马匹和黄金数千上万。这一次,蓝腾国算是放空了血,没了马匹和财富,短期内想兴风作浪已经没可能了。
东耀国和雪璃国一战,两国皆亏损不少,如此一来,四国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至少二十年之内,四国都不会再开战。而火羽国一国独大,风头盖过其他三国,三国隐有俯首称臣之势。
·
两年之后,火羽国,炎啖王府。
小丫鬟的嬉笑声从后院传来。
“一个,两个……三百二十一个,哇哇哇,王妃好厉害啊……”
水依画腾空一飞,后腿一抬,五彩鸡毛毽子自上飞下,稳稳落于鞋底之上。
啪啪啪。有人大声鼓掌。
水依画回头看去,在看到边拍手边往这边而来的妖孽男之后,将毽子扔给丫头小玉,几步冲了过去,然后霸气无比地揽下姬沐离的头,飞快地在他唇上落下几吻,挑眉笑道:“怎样,皇上这次可准你离开了?”
姬沐离狠狠回亲了几口,笑道:“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皇兄也没理由再挽留我了。”
“呵呵,这么说,我们终于可以云游四海了?”
姬沐离点头,宠溺而纵容地看着她。
“小玉,备马——小梅,取包袱——”水依画欢喜地叫道。
“王妃,你该不会真要丢下满府的人吧,不要啊——”小玉和小梅齐齐扯嗓门。
“王妃和王爷难道不管小世子了么?你们这当爹娘的也太狠心了吧!”
“哦,小星星呀,他出去学武了,没个三五年恐怕是不会回来了。”水依画无责任回道。自从她知道那臭小子的心眼比她还多的时候就不再束缚着他了。
其实姬辰星是去逍遥宫了,那里如今由玄武掌管,青龙白~虎朱雀几个偶尔也会过去溜达。小家伙认了四个师父,这会儿正激动着呢,非要学出个样子才打算露面。臭小子都不黏着爹娘,他们这做爹娘的自然不会耽误儿子的前程了。
两年之内,温家掌门人温昊然娶了叶家的小女叶随风;秋叶也作了人妇,所嫁之人竟是那个常常摆着一张死人脸的慕容七;剑十一和秦阙掌管了整个剑家,秦阙成了默认的剑家第二个主人;北堂洌偶尔会带着千霞出来溜达,还跟无事一身轻的墨玉公子温瑾轩成了朋友。而水依画的便宜爹娘据说在蛊疆过得逍遥自在。
姬沐离在这一天终于盼到了和水依画的二人世界。
夕阳西下,一匹高头大马在空旷的草地上飞驰而过,两人乘坐其上,女子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男子红衣如血,妖娆俊朗,金色的阳光暖暖地打在两人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边,马蹄声哒哒,有清风盈秀,鼓鼓而动。此情此景形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画画,下一站去哪儿?”男子问。
“随心所欲,浪迹天涯。”女子大笑。
“哈哈……好,我便随你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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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正文终于完结了,因为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一直写到现在。原本中间还有一段关于战争的描写,后来觉得过于多余,就删了。现在这个就是圆满大结局了,嘎嘎。妞们久等了。沙子后面会写番外,包子的,十一和秦阙的,画画爹娘的,这三个是确定要写的,其他的如果你们还想看,可以告诉沙子,但是要在沙子打上完结之前哈。
╭(╯3╰)╮爱你们大家,多谢妞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喜欢沙子的妞们就保留收藏吧,如果下次开新文会在序言里通知的,再次鞠躬感谢大家,感谢你们的包容和支持。狠狠亲一口!
番外一:隐居生活
( 姬沐离同水依画云游几年之后,最终在一个小城镇里安定下来,还开了间酒坊,名曰花木酒坊,花乃画,木则沐,将两人的名字都囊括了。这里酿制的酒最为醇香,许多人闻名而来。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街道不远处开了一间牛郎店,还取了个相当雅致的名字:清雅居。这清雅居里面的小倌个个貌美清俊,不仅诱惑男子,还诱惑女子。
姬沐离不由冷哼一声:真是世风日下。
东方陵、剑十一以及秦阙等偶尔会来看望这两口子,为了不再失去两人的联系,东方陵难得精明一次,硬是带了几个暗卫过来,任由他们差遣。可惜,人两个一点儿不领情,把暗卫变成了明卫,还当成打杂的小厮使唤。
某天晚上,欲求不满的某妖孽开始清理小院里的人,不管明卫还是暗卫,小厮还是丫鬟,让他们统统远离寝屋,然后将心爱的妻子压在特大号软榻上,准备上下其手。
水依画立马瞪他,“不行!”
“画画,这次可由不得你,你难道忘了曾经答应过我的事儿?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你任由我为所欲为,啊哈哈哈……”最后的笑声得意猖狂至极。
“能不能过了这几天再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水依画嘟囔道。
“哦?画画哪里不舒服?这里……还是,这里?或者那儿?”某妖孽化身色狼,边说边到处探索,手指尖点了一路的火。
水依画的声调都变了,气哄哄地道:“姬、沐、离,你给老娘规矩点——信不信老娘立马废了你?”
“画画舍得么?”姬沐离笑得得意,已经开始费力耕耘起来。他就不信,他如此雄风不倒,还造不出个人来。
没错,距离隐居已经过去两年了,可是水依画的肚子里还是没动静。姬沐离虽然不太喜欢小孩子(主要是姬辰星那熊孩子太皮了,老是跟他作对),但是他一直想着要个漂亮乖巧的闺女。
这次一耕耘就耕了七天七夜,累了就歇息,歇完了就继续耕耘,水依画心里那个火啊,恨不得一脚踹他下榻,奈何真是被他折腾得没啥精力了,到最后自己也不由自主地享受起来。
这还得多亏东方陵时常送来些上等补药,这两年水依画都能感觉到跟姬沐离这厮那啥啥的时候耐力变得越来越强。若不然,换了一般人这样折腾早就精尽人亡了。
姬沐离吃饱喝足后神清气爽,只等着水依画的肚子里生出个小人了。可是两个月之后他左盯右盯,愣是没发觉那肚子有什么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平坦。
水依画的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姬沐离一下就捕捉到了,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几乎从不对水依画发怒,把她当个宝贝一样宠着的男子那一刻真的是气狠了,眼里邪气和怒气一齐喷涌而出,于是说出的话就忘了经过大脑。
“水依画,你以为本王当真非你不可?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出去找一个小倌回来陪爷?!”
不得不承认,姬沐离就算是在怒火鼎盛的时候都不敢真伤害水依画,因为他的借口找的不是小美人,而是小美男。水依画比谁都清楚,他喜欢的是女子,确切的说只喜欢她一个,这辈子就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但是,就算如此,水依画心里也不爽透了,当即冷笑一声,“姬沐离,你去找,有本事现在就找。不找的话老娘咒你一辈子不举!”
话毕,一脚踹飞了屋子里的小圆桌。小圆桌悲催地撞到了墙上,然后粉身碎骨。而那女子头也不转就走了。
她是喜欢姬沐离没错,可是她不想被当做生育的工具,而且现代都是独生子独生女,她觉得有姬辰星一个就够了。你想啊,怀胎十月,这十个月里要小心这小心那,她除了散步吃糕点睡觉,基本上啥都不能做。偷偷吃了避孕药是她不对,她本来正准备跟姬沐离说的,哪想到这男子真的是能耐了,竟然要给她颜色看!
于是,两人的冷战就这么爆发了。ww
下人悄声议论,其实这院里最可怜的就是那位爷了,他们从来没有见到那么狂妄的女子,奈何爷宠夫人宠得跟个宝儿似的,他自己不会让夫人有一点不开心,更不允许别人去招惹她。夫人这脾气十有八九是被爷宠出来的,可现在,这位爷要自食其果了。
又有谁知道,姬沐离在放出狠话之后立马就后悔了。但是他一时间拉不下那个脸来,而且他无意间听到了下人的话,不由得反思起来:自己真的是太纵容画画了,所以纵容得她脾气越来越大?
于是乎,姬沐离开始向有经验的人取经,这几天还真就找了一个小美男,目的就是气气水依画,叫她发觉自己的重要性。
这一日,姬沐离懒懒地躺在长榻上,看似目不斜视,实则那双狭长带着邪气的眼时不时地往外瞄。他的脚边乖乖蹲着一个面容清俊的小美男,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拿着葡萄。只是那小美男的表情明显有些便秘,额头冷汗涔涔。
“爷,属下还要配合您演多久的戏啊?”小美男笑呵呵地低声问了句。
别看他脸上笑开了花,其实那笑容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小美男心里苦逼的很,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当暗卫当成小厮不说,还要被拿来当小倌,哼,觉得他长得太丑,还要让他带张人皮面具。天下没有比他更苦逼的暗卫了。剑公子,您还是让我回去守着王府得了!
不说这“小美男”暗卫心里是如何委屈,且说姬沐离本人,这会儿正心不在焉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想着虽然那脚步声不是画画的,但说不定是她派过来探底的人,心里就不由一紧,飞快地就将“小美男”扯到了怀里。没错,是用扯的,动作跟怜香惜玉完全沾不上边。
“小美男”很快就入了戏,一手打着蒲扇,一手剥了葡萄往身旁这人嘴里塞。
等到看清来人时,姬沐离心里一阵得意。来的正是他派去随身保护水依画的暗卫,这暗卫很可能就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因此,姬沐离演得更卖力了。女子啊,有时候就是得刺激一下,哼哼。
抱着怀里的“小美男”,姬沐离斜眼睨向那暗卫,懒懒地问,“何事?是不是王妃让你跟本王带话?”因为这些暗卫都是一直跟着他和水依画的,他便不避讳自己的身份,自称本王,但是院子里的下人就另当别论了,只晓得这家人是酒坊老板。
那暗卫想到自己看到的,又察觉到炎啖王眼里的期望,心里不由叫苦,谁说他的差事最轻松了,明明是最危险的好吧!
暗卫咽了咽口水,低声回道:“爷,王妃进了清雅居头牌的……的雅间里。”
姬沐离心中骤然一冷,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当着这暗卫的面捏了一把怀中“小美男”的脸,直捏得那暗卫浑身打颤。
“还有呢?”姬沐离淡淡地问。他觉得很可能是画画收买了这暗卫,专门前来刺激他的,所以他定不能这么轻易地上当。
暗卫擦了一 ...
(把冷汗,如实回道:“爷,属下见到王妃进了清雅居就赶紧回来禀报了,哪还敢多逗留。”
“再探。”姬沐离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一炷香之后。
“爷,属下看到王妃与两个美男把酒当歌。”
姬沐离略一挑眉,已经有些怀疑事情的真假了,心里甚至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就燃烧起一把强烈的妒火及怒火。但是面子上他还是强装无事,还在怀里“小美男”的脸上亲了一口。画画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呢,自己可不能再如了她的意。
在暗卫的角度看来姬沐离的确是亲了怀里的“小美男”一口,可事实上,姬沐离连碰都没碰到,虽然这些年他不让人靠近的怪癖有所缓和,但依旧存在,这也是为什么给他打蒲扇的暗卫这么心惊胆战的原因。嘤嘤,他好怕王爷利用完他就把他给宰了。
“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再报给本王。”姬沐离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大气而无所谓。
暗卫顿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姬沐离微微眯了眯眼,“难不成你还瞒着本王什么?”
暗卫被那一眼盯得打了个寒颤,狠狠一闭眼,回道:“爷,一开始属下以为与王妃饮酒作乐的是两个小倌,可是凑近了一看,这两人却是……是墨玉公子和冷公子。”
姬沐离瞬间色变,“混账东西,怎么不早说?!”然后一脚踢开怀里的“小美男”,风一样地飞了出去。
被踹飞的“小美男”暗卫痛呼出声,揉了揉自己快开花的屁、股,恨恨地瞪了另一个暗卫一眼,“张哥,快来扶我一把!”
“你是……”暗卫张大哥一脸不解地盯着那小美男,他一直以为这是爷从清雅居招的小倌呢,怎么这嗓音如此熟悉?
“小美男”暗卫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掀,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瞪着看着他道,“早知道就跟你换个差事了。娘的,老子以后一定要多吃点肉,长得高高壮壮的,看爷还让不让我当这小倌了!”
噗的一声,另一个暗卫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
·
清雅居虽说是风尘之地,里面的小倌却大多会吟诗作对,而且有一定的修养。水依画以前偷偷去过一次,无意中听到了头牌小倌的琴声,心中十分欣赏,那人在清雅居的化名叫清风,是个很有才学的人,琴技尤其高超,让人百听不厌。
只是这一次,水依画没想到自己会遇到温瑾轩和端木雷霆,还是在花木酒坊到清雅居的路上。
温瑾轩素有墨玉公子之称,因为这几年一直单身,更是受到四国之中闺中女子的爱慕,而端木雷霆本也是美名传播,只是以前鲜少外出,见到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可是自打他被封为闲散王爷之后,便四处游走,他刚毅冷峻,俊美非凡,冷公子之称由此而来。
这两人都是时下闺中女子偷偷爱慕的对象,因为这两人俊美不说,还都没有成亲,尽管上门说媒的媒婆几乎挤满了大街小巷。
三人一起去了清雅居的头牌清风的房中,饮酒闲聊,那头牌的清风公子在一旁为三人弹琴作陪。
“许久不见水姑娘,原来水姑娘你一直躲在这小镇里,倒是会找地方。”温瑾轩笑叹道。说完,看了一眼同桌而坐的端木雷霆,“霆兄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端木雷霆落在水依画身上的视线这才收了回来,应道:“也不是早知道,只是听到这花木酒坊的名字后猜测了一些,没想到还真猜对了。”说到这儿,朝水依画笑了笑,冷峻刚毅的脸一下子柔和了不少,“水妹纸,你变得越来越好看了。唉,要是我早些遇到你,一定抢先娶了你。”
水依画听得瞪他一眼,“你是没见过美人儿还是咋的?老娘早就为人妇为人母了,你还敢开这种玩笑,欠扁啊,嗯?”
端木雷霆听得一愣,然后转头看温瑾轩,呆呆地问,“轩兄,是我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我听错了,水妹子何时变得如此泼辣了?”
“哈哈哈……霆兄不知,水姑娘一直就是这种真性情,在下早就领教过了。”温瑾轩朗声大笑起来,只是眼里有异样的情绪一划而过,快得谁都没有看清楚。
“原来如此。不过水妹子你放心,我端木雷霆依旧喜欢你如初,日后你要是跟那姓姬的和离了,我一定娶你入门,现在我别的做不了主,但是婚姻大事没问题,哈哈……”
水依画看着这两人开怀大笑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舒服不少,在姬沐离那里受的一点点气也烟消云散了。她知道姬沐离疼她宠她,心里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只是当时他的那句话确实让她心里火了一阵子。
几人饮酒畅谈,偶尔听着清风的琴音评论几句,颇为惬意。只是这惬意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刺耳的踹门声打断了。
哐当声过后,门已经被踹得四分五裂。来人黑着一张俊脸看着屋内的几人,目光掠过温瑾轩和端木雷霆时尤其冷冽。
“画画,你真是好、兴、致啊!”姬沐离咬着牙道。
水依画嘴角一勾,“哪里哪里,怎么比得上某人搂着小倌,还有说有笑?”
果然知道!姬沐离怒瞪她,“老子宠幸个鬼的小倌,你哪只眼看到了?!”说完就冲了上去,将那放着美酒佳肴的桌子劈成了四半。
水依画瞪眼,“姬沐离,你要撒野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就是个牛郎店!”姬沐离哼声道,目光恶意地扫了扫碍事的三人,竟是把温瑾轩和端木雷霆也算进去的意思。
好在温瑾轩是能隐忍的人,顺带着将微微发怒的端木雷霆拉住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两口子就打了起来,一直从清雅居的雅间打到了大门外,最后姬沐离使诈扔了点迷药,然后将水依画抗在背上带走了。
少了门遮掩的雅间内,两人无奈摇头。
“这两人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端木雷霆脱口一句,忽而他看向沉默不语的温瑾轩,目光幽深了几分,同时也放低了声音,道:“真看不出来你喜欢水妹子这么久了……”
温瑾轩倏地抬眼看他,目光在那一刻微冷了下来,“霆兄休要胡言。”
端木雷霆耸了耸肩,“我就挺喜欢水妹子的,承认喜欢有什么难的?”
“……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喜欢她是你的事儿,谁也不会怪罪你喜欢什么人不是?”
温瑾轩微皱的眉头松了松,笑得清淡,“或许霆兄说得对吧。只是,已经错过了的东西何必再提起?”
或许他很早的时候就动心了,可惜当时候他负担的东西太多,无暇理会感情这么奢侈的东西,那时候他也在刻意忽略任何能牵扯他情感的人和物。他只是简单地欣赏水依画,当初他是这么想的,可是,真正等到他一身轻松可以认真思考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想要的东西很多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他原本催眠自己的话也变得相当可笑起来。
动心了就是动心 ...
(了,纵使他隐藏得再深,心里那种悸动都是让人无法忽略的。
不过,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做个简单的朋友罢了。
两人见了自己想见的人,不几日便离开了小镇,分道扬镳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
“霆兄还准备继续游山玩水?”
“是啊,不瞒轩兄,我早就想游遍天下了,我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我的皇叔端木沉渊,我想像他一样。他这两年又出去游历了,说不定我能在路上碰到他。”端木雷霆说到端木沉渊时,眼睛很亮。
“那祝你好运。”温瑾轩朝他一抱拳,已经调转马头。
“等等,轩兄以后有何打算?”端木雷霆忙叫住他。
温瑾轩回头朝他露出一抹淡笑,如云散雾开,“或许是听大哥的话结婚生子,也或许像霆兄你一样,浪迹天下,四海为家。霆兄,后会有期。
驾——”
挥手扬鞭,人已越走越远,沙尘飞溅而起,又缓缓落下。
番外二 白虎与朱雀
( 四国之中有三大家族:剑家、温家、叶家。ww
叶家便是这三大家族之一的名门望族,而这种备受关注的大家族常常少不了各种勾心斗角,叶随风就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从她一出生开始,她就已经被迫参与到了这种斗争中。
父亲为了在叶家占有一席之地,硬是生生剥夺了她做女子的权利,让她从嫡女变成了嫡子,因为上面已经有了两个姐姐,大夫说母亲身子大亏,日后不能再生养了,她这个最小的嫡出注定成为焦点。
她从不怪父亲母亲自私地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们一家虽说是叶家嫡系,可是嫡系的叶家人太多了,粥少僧多,他们为了未来的存活必须在叶家争上一争。
为了自己的家人,她一直把自己当成男子看,做事大咧咧的而又干脆果断。
因为在叶家继承人中能力优秀,她果然得到了族中长辈们的肯定,他的父亲也渐渐被委以重任。她当惯了男子,又见多了勾心斗角,早就忘了女子该有的单纯和心悸,直到她遇到那个男子,她才头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她的心原来不是死了,而是还没遇上能让她真正心动的人。
而那个男子,叫做温昊然。
从那日后,她变着法子地打听温昊然的事情,在听说他能力斐然,又是温家默认的继承人后,叶随风心里的那种悸动更不受控制了。
可是,在那人的光鲜之后,她还看到了别的东西,那人的心里藏了太多情绪,表面上虽温和有礼,她却从他眼里看到了压抑和不屈。
她有些心疼,却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曾经尝试着接近温昊然,可是那人的警惕心远比她想象得要重,所以她宁愿远远地看着他,也不想让他误以为自己是有目的地接近他,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所以,在那一次的“巧遇”之后,她再也没有靠近他,只是默默地在远处看着他的背影。
从外人口中得知那人参加了剑家举办的祭剑圣典,她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毕竟那可是四年才举办一次的圣典,而且祭剑场里的宝剑绝对值得每一个爱剑之人人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求剑。温家派了他去,更是对他的看中。
正当她高兴地等着圣典结果时,一个噩耗忽然传了出来,对她来说那噩耗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将她劈得神魂俱出。
温昊然竟然死在祭剑场里,仅仅因为被剑魂反噬?!
呵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那人的武功她最是清楚,怎么可能输给小小的反噬。可是,等到温家内部的几位长辈亲口承认后,她彻底地死心了。温家长辈都已确定了事实,她这个外人又有什么立场去质疑?
随后的日子里,她过得犹如行尸走肉,眼里没了半分神采。那时候,她觉得哪怕是远远看着他一眼,都是巨大的幸福。可是,这个奢侈的想法再也没法实现了。
她做事的手段变得越来越凌厉果断,没有人能够想象出那些事会是一个女子做的,她自己也早已忘了当一个女子该是什么样的。
在她快要变得越来越不认识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又再次因为一个背影悸动了。ww
那是在一次外出打探消息的路上,那个男子一袭白色长袍,面戴一张银色面具,远远看着便给人一种冷峻逼人的感觉。可是,尽管气质变了,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说来可笑,她见了他许多次,为了避免引起他的怀疑,都是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所以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他的后背。
这个白衣男子就是他,是温昊然!他没有死!
她几乎出动了所有的人脉,终于查出了那人的下落,他现在竟然成了逍遥宫的白~虎护法。逍遥宫她当然是知道的,叶家生意做遍四国,少不了跟江湖中人打交道,而这逍遥宫便是近来声名大噪的一个神秘组织。
传闻逍遥宫的宫主鬼煞血尊冷血无情,十分嗜杀,她不懂温昊然为何成了鬼煞血尊的下属,但是这一次她想自私地为自己博一次,或许这一次的消息就是个机会。
于是,她乔装一番后,主动找上了鬼煞血尊,甘愿为其效力。
当鬼煞血尊要她以真实身份交换的时候,她只略微犹疑了一下,便如实告知了他。这个人不简单,若是用假的身份来蒙骗他,很可能弄巧成拙,引起他的猜测怀疑。
听到她的身份后,那个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男子二话不说就一掌朝她劈了过来。叶随风下意识地躲避了过去,然后与他对打起来,也是在那个时候,从不轻易服输的她惊叹于那人的实力,不过五十招便输给了他。
鬼煞血尊赞赏地一笑,第二日便扔给了她一张绛紫色面具,这面具做工十分精致,与温昊然的那张银色面具不差上下,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叶随风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喜悦之情,头一次感觉离那人如此之近。
之后的一切似乎顺理成章,她以朱雀的身份与白~虎越走越近,两人虽然算不上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却也在数次的任务中成了最好的搭档。一种默契与信任渐渐建立在彼此之间。
她的心里既欢喜又遗憾。欢喜的是可以常常见到温昊然,还与他逐渐建立了默契和情谊,遗憾的是,他们彼此之间隔着一张面具,永远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他喜,她便喜;他忧,她也跟着忧。从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一样牵动着自己的情绪。
四年转眼而逝,又到了新一届祭剑圣典。能够得到参加圣典的资格,她本该感到荣耀和高兴,可那时的她想到的却是四年前得知白~虎死去的那刻,心中切切实实的悲伤。
还好,他一直都在。
她没有想到,以真实身份参加祭剑圣典的时候会看到白~虎,那人似携带着满身的仇恨而来,阴沉到了极点。
她从未嫌弃过他的阴沉和冷峻,不管是温和的他,还是之后的他,都是能让她心脏被狠狠牵引的人。她只是很心疼他,如果不是经历了大灾大难,他又怎么会温润尽退,变成了如今这冷血无情的模样。
所以,在查出当初他“反噬而死”的内情之后,她第一次有了毁天灭地的杀意。
那些跟在温瑾轩身后的暗卫不是白~虎杀的,而是她干的!她知道自己从不是个善良的人,可那一刻的她岂止不善良,都可以用残忍两个字来诠释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白~虎,因为她舍不得让他受一点儿委屈。哪怕这一次的报复晚了四年,但是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温家!
在得知温瑾轩的意图后,她也悄悄参与其中,暗中帮助温瑾轩夺取温家的权利。整个温家,或许只有温瑾轩这个亲小弟还在一直念着温昊然吧。对于温瑾轩,她是打心底感激的,因为她发现,自从这两兄弟见了一面之后,白~虎身上明显少了几分冷冽和阴郁。
白~虎似乎在慢慢改变,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嗜杀,终于有了些人样。得知这一点后,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
再后来,一件让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被尊上提了出来,那便是彼此之间不再戴着面具,身份全部公开!从那之后,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真实相貌来面对白~虎。
不得不说,尊上是一个让人很佩服的人,他不吝啬给予下属信任,也不会随意轻信别人。而且叶随风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尊上在宣称有心上人之后就在慢慢改变,鬼煞血尊身上那种骇人的气息正逐渐被一种松快的邪肆代替。
摘下面具恢复身份之后,当白~虎看到她的真面目时竟然狠狠地怔了一下。
“朱雀竟然就是你?”他的口气带着些许意外。
叶随风心里骤然一紧,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白~虎,你……你以前见过我?”
温昊然的眉微微一扬,看了她几眼后却什么都没说,但是叶随风知道,白~虎一定在很早之间就认下了自己的这张脸。
难道是以前自己刻意接近他的那次?叶随风心脏砰砰直跳。
一想到这么久了温昊然都没忘记自己这张脸,叶随风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她的好心情似乎感染了周边的人,连大哥叶随庄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
叶家没有人知道她的性别,除了自己的父母,还有一位就是这个从小被父母领养的大哥了。大哥其实算是她的堂兄,当初叔父一家人因为意外逝去,只留下叶随庄这么一根独苗,那个时候他才三岁,父亲不忍他被族长长辈领养,所以亲自将他划在了自己名下,当成亲身儿子来养。
叶随风曾想,若是大哥家里早点出事,在自己出生之前就被领回家里,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更不会连女子都做不成,可是她马上就因为这种想法愧疚不已,她怎么能够为了一己之私诅咒大哥早点变成孤儿,她真是一个没良心的人。
叶随庄察觉到她心情大好,笑着打趣她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叶随风被他说得脸一红,连忙否认。
叶随庄打趣了一阵后就开始语重心长了,他原本是想着把黎子玉跟她撮合到一起的,现在突然冒出个陌生男子,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把好关。
可是叶随风哪里肯告诉他,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话说得太过,到时候丢人的还不是她自己。
叶随庄气得咬牙切齿,可谁又知道她心中的苦涩。尊上的孩子都已经两岁半了,温昊然却还不知道她是个女子。
那两年,雪璃和东耀开战,而温昊然和温瑾轩也在忙着夺权,她几乎没有跟他见上几面,再一次正式见到他的时候是大家跟着尊上寻找宝藏的时候。
她知道去五灵峰找宝藏的一路上会遇到重重困难,但是她从未想过退缩,只因为那里有白~虎,有温昊然。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白~虎也会偶尔偷偷打量他几眼,目光要比以前复杂得许多,而且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能把她护得很好,以前他是男子的时候,白~虎从不会这般护着她,就像是……就像是护着一个弱小的女子。
等到水依画告知她实情的时候,她又羞又怒,白~虎竟……竟在两年多前就得知了她的女子身份,而罪魁祸首就是尊上的女子——水依画!
她知道,其实她不是真的羞怒,而是在害怕,害怕白~虎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后,以后两人连兄弟都没得做。
可是那个女子却笑称看出了白~虎已经喜欢上她。
真的吗?她不敢相信。
水依画说得肯定,她到底是过来人,叶随风在那一刻选择了相信。
到最后她终于熬出头了,在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白~虎亲自带着聘礼去了叶家提亲。叶家和温家联姻,上面的长辈自然求之不得。她的女子身份随着这件事被曝光了,本该受到谴责和处罚的她却因为这桩婚事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反而被长辈好好地劝诫。
她心里恨恨地想:那个男子一定是故意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快准狠,在某些地方,他还真是像极了鬼煞血尊。
现在,她和白~虎的孩子都已经两岁了,是个女孩,粉嘟嘟,十分可爱。
恢复了女装的叶随风明艳动人,又带着为人母才有的成熟韵味。
温昊然站在窗边擦刀,她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从背后紧紧搂住了他。
他笑着放下手中的大刀,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雀儿,怎么了?”他喜欢唤叶随风雀儿,朱雀的雀。
叶随风用脑袋顶了顶他,嘴角勾起,“你怎么没被吓着?我可是敛气走到你背后的。”
温昊然调转身看他,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你自作聪明了这么多年,难道到现在都不知道?”
“嗯?知道什么?”叶随风不解。
他微微一笑,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格外幽深,然后他盯着爱妻,悠悠地道:“任谁用那样灼热的目光盯着我,我也会发现的。雀儿你自己说说,你用这种目光盯了我多少年?嗯?”
叶随风一惊,脸色瞬间就胀成了猪肝色。
难道……从那个时候就……
她一头栽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两行眼泪默默流下。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幸福。
原来,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印入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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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剑十一和秦阙
( 剑十一第一次见到秦阙是在和水依画回王府的路上,那个时候,秦阙乔装成了一个普通百姓,还是个女的。ww
他自幼就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无不沦陷于各种欲望、贪婪、私欲中,他见得多了,很少有人能欺骗他的眼睛。可是当时候的他,在见到那个高黑的女子后,唯一想到的一个词就是:倔强。
那是个倔强而又不轻易低头的人,虽然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睛,但那偶尔透过头发缝隙射出的光十分明亮,带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倔强。
那种眼神跟以前的他何其相似,可到最后,他的眼里已经鲜少流露情绪,哪怕是倔强,哪怕是不甘,最后只剩一滩静水。
忽然就有些心疼,哪怕这种情绪来得太快,太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于是,鬼使神差地同意让她去王府当个丫鬟,甚至默认了她与自己同乘一匹马。
这是以前从不会发生的事。
当她无意之间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身时,他的心里不由轻颤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心里面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慢慢传遍了全身,又酥又麻。他刻意忽略掉这种莫名的情绪,把她当做了空气。
可是,有人偏偏不如他的意,王妃竟时不时地偷笑出声,看向他和秦阙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戏谑。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水依画这个女主人的身份,可是同甘共苦多次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最适合站在爷身边的女子只有她了。更遑论爷爱她爱得要死。
爱是什么东西?
剑十一一直觉得这玩意很无聊,他的父亲不止娶了她的母亲这一正房,还纳了那么多小妾,可是父亲和母亲还是外人眼里的模范夫妻。
那这两人之间可曾有爱?
正房和小妾之间的勾心斗角,他看得可不少,有时候都想为她们的高明手段拍掌呐喊了。
所以,剑十一从很小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讨厌女子,在他打打杀杀、争权夺势的世界里,女子这种生物从一方面来说,太过弱小,他见之不屑;而从另一方面来看,女子又很可怕,她们吹吹枕头风,就可能引起一堆大大小小的麻烦。
他想,若是日后非要让他成亲的话,他一定要找一个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而不是那些只会用身段迷惑男子,亦或者胆小怕事的女子。
他也曾经一度怀疑过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女子,毕竟大多数千金小姐都是自幼被礼教嬷嬷教导,显得规规矩矩文文弱弱的,只懂得一些风花雪月。可是,等到他见到水依画时,他才不得不点头,恍然自语道:难道自己想要的就是这种女子?
这个女子聪明狡猾、胆大心细、心计不少、手段也足够凌厉,跟爷站在一起,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般配得让人找不出任何借口。他甚至觉得,这个女子生来就是给姬沐离准备的。
像水依画这般的女子本来也该是剑十一心目中的伴侣,可是等见过这种女子,他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生不出半分念头。
以后就找个王妃这样的女子,难道他不该这么想?可是,他确实没有任何想法。
有时候他不禁觉得,他也许天生适合孤身一人。
不是没想过拥有一群的亲朋好友——那种可以掏心掏肺的人。可是兄长的陷害、父母的沉默早就掐死了那仅存不多的天真。
兄长的一次暗杀让他险些丧命,对于姬沐离的及时出手相救,他是心存感激的。尽管如此,当时候的他也从没有放下浓浓的戒备,直到彼此之间相处多年,他的信赖才与日俱增,与不久之后加入他们的东方陵也成了好友。
他跟姬沐离以及东方陵之间的情谊很难形容,要问他,自己和东方陵,在姬沐离面前是不是主子跟下属的关系,他会肯定地点头,要问他们两人算不算上兄弟,剑十一却会犹豫。
他们是主仆的关系,因为姬沐离一句话,他和东方陵就会肝脑涂地去完成,或许是因为心存感激,也或许是真的把他当做了可以效忠效力的主子,这世上能让他剑十一甘愿当下属的人,也只有姬沐离一个人了。ww
但要说是兄弟,他却不太愿意承认。兄弟该是什么样的?他见过太多兄弟之间的自相残杀,见过了太多兄弟之间的虚情假意,所以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跟姬沐离犹如兄弟。
只有主仆这种鲜明的关系才不会让他们彼此背叛,姬沐离需要他和东方陵做事,而他们俩又心甘情愿去做,并毫无怨言。
要问他们的那种情谊有多深厚,他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置身险境,他会二话不说,拼上性命也要救他们出来。
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是一般人能够明白的。
在了解到变强的重要性之后,剑十一的脑中只有不断变强。直到再遇到那个“女子”,他许久未有的念头才又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来:若是他日后非要娶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就可以。
这个念头出现后,他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跟随那个女子,她成了王府里的丫鬟,而他是王府里的侍卫,两人遇上的次数很多,或者是无意,或者是……刻意。
他再次肯定,这个女子很适合他。他不喜欢聒噪的女子,也不喜欢软弱的女子,更不喜欢搔首弄姿的女子,而这个女子的一切都符合,她寡言、倔强、朴素,不会看人脸色,只是埋头干着自己的事,但又让人觉得……很孤独。
跟着姬沐离几人去蛊疆的那段时间挺长,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可以想着的人。他坐在屋顶上问东方陵: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东方陵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怪物,然后从那以后就不停地打趣他。
剑十一气结。这种话真不该问东方陵,要问也该问爷才对。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子了,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这个人以后必定是他妻子。除了他剑十一,谁还能受得了她那种闷葫芦性子?
想到这儿,剑十一心里一阵舒畅。
从蛊疆回到火羽国后,朝堂里发生了一些事。皇上被刺伤,重病不起,太子姬武长和儒王姬文麒的争斗明面化。谁都想不到,一直默默无闻的儒王竟然羽翼渐丰。就连姬沐离刚得到这消息后也是微微一怔。
不过,剑十一觉得,爷的反应倒不像是被震惊到了,更像是意外,似乎意外于儒王这么早就跟太子对上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炎啖王并未跟这两人争斗,而是加入了儒王一方,凌厉果断的手段让旁人叹为观止,而剑十一也在这个时候再次回了那个“家”。
剑家需要一个暗中偏颇儒王的子孙,好为自己留条后路,到时候不管是太子胜利还是儒王成功,他们剑家都不会被殃及太深,在发现苗头不对的时候,剑家肯定是立马丢弃其中一个,转而以拥护者自居。
剑十一冷笑,他们需要一个足够优秀和强大的人做这个傀儡,那除他之外没有谁比他 ...
(更合适了,毕竟他曾经可是炎啖王最爱的“男宠”之一,关系非同一般。
他们既以他为耻,又想着利用他,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他迟早要让那些利用他的人后悔,一旦这个权叫出来,可就不能那么轻易地拿回去了!
后来,那些老家伙果然承认了他在剑家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过前提是要乖乖娶亲生子。
一开始他有些发愁,后来经过爷一番提点,他豁然开朗。既然他想要那个女子做自己以后的妻子,这不正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所以,在各种哄骗之下,他终于把那个倔强的女子变成了自己的妻子。他早看出那人只是在寻求一个庇佑,他便甘心当她的庇佑之所好了。
不过,事情好像有些不尽人意。那个女子根本不喜欢他,或许没有对一般人的那种严密的防备,但也仅此而已。
好在爷支了他许多招,他也乐此不疲地一一尝试。看着那人眼里不再变得跟以前一样平静,他心里泛起一丝浅淡的欣悦。
“剑十一,你会后悔的!”
每当他对那人好的时候,那人总会强调这么一句。
他不懂那人为何总是躲避着他,直到他逐渐觉出了不对劲儿。经过数日的相处,他渐渐猜出了那人的秘密:她不是“她”,而是个他。
他微微有些纠结,但这纠结只持续了一晚他就想开了。
他觉得,他已经爱上了那种呵护的感觉,那个人……他只想好好保护,不管他是女子还是男子。
不过,那傻子表面上虽然比谁都冷漠倔强,其实心里却比他还要纠结,为了不让他失望和难过,那小傻子竟然偷偷逃离了剑府。到最后,他果然被一直暗中盯着他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剑十一心里又急又气。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剑十一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为了他,他不得不放下武器,最后沦落到被几个小喽啰关在茅房的下场。
但是,他没有后悔过。
当那个凶神恶煞的喽啰将刀架在那傻瓜的脖子上时,他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那喽啰显然经过特殊训练,警戒心极强,那架在脖子上的刀越来越紧,逼得他无从下手。
只要稍一疏忽,那小傻子很可能就会死。
他不想冒那个险。
“放下剑,不然,死。”他沉声道,没人知道他在那一刻,心里的怒火已经铺天盖地,恨不能将那个将刀架在秦阙脖子上的人碎尸万段!
可是,怒气最终归为平静,平静到无奈。
他在那个时候更加确定,他想要眼前这个人,不管他是男是女。这些都不重要。
当看到他脖子上被刀割出的血痕后,他再不敢犹豫,将自己从不离身的银丝韧剑扔了出去,还接过了对方给他的软骨散。
表情一直无波无澜的小傻蛋终于色变,冲他大吼:“别管我,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阙儿,我是个男子,你听到没有?!快走!”
他当然没有听他的,尽管心里早有猜测,可是亲耳听他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像是全身心忽然就放松了,而他一直在等这么一句话似的。
起码他没有全部欺骗自己,秦阙和禾阙都有一个阙字,他一直叫着的小名“阙儿”以后还可以继续用,毕竟他叫惯了,已经叫上了瘾,日后可以不用改了。
他们一起狼狈地躺在茅屋的草垛上,他静静听着秦阙的故事,秦阙每说一句话他就更疼惜他一分。
他在心里暗暗道:以后,他不会再让他过逃亡的日子!
可是,等到两人成功脱险之后,那傻子居然还想着离开他!他不禁有些恼怒。
“秦阙你给我站住!”
“欠了人情还想这么干脆利落地走掉?门都没有!”
秦阙也怒了,回瞪他,吼道:“那你想怎样?我任由你千刀万剐?!”
剑十一闻言不由一愣,他想怎样?是啊,他想怎样……
以前秦阙是男扮女装,他也佯装不知,所以两人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做一对假夫妻。可是现在呢?秦阙已经公开了他的身份,而他自己又怎么再舍得让他的阙儿抛却自尊,继续扮他的妻子?正因为他喜欢秦阙,又心疼秦阙,所以才会犹豫。
可是,秦阙显然是误会了他沉默的原因,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还是没有逃过剑十一的眼睛,在那一刻,剑十一心里懊悔不已。
管这么多干嘛,先把人留住再说!
心思一转,剑十一忙道:“想还人情现在就还,我不稀罕以后。”
秦阙怒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回去继续给你端茶送水?”
于是,剑十一立马顺着秦阙的话应了下来,“好。”
看着秦阙瞬间炸毛的样子,他嘴角微不可见地掠过一丝浅笑。
像这样一直吵吵闹闹的就很好,不需要他为自己做什么。终有一日,他会让秦阙以他的真实身份站在自己身前,丢去所有的伪装,做回他自己。
他觉得秦阙其实也是对他有感情的,不然就不会费尽心思找回了他丢掉的银丝韧剑。
他从来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很多话他只放在了心里。他更喜欢用行动来证明一切。
所以,当他给了秦阙一个光明正大站在自己面前的身份后,那个傻小子居然有些不争气地湿了眼眶,尽管在多年以后,他从不承认自己这么没出息过。
口是心非的家伙。剑十一在心里乐道。
以后,站在剑十一身边的不再是丢下尊严男扮女装的剑夫人,而是一个独立的人——被人所称赞的秦公子。
不过有时候,听到别人称赞秦阙,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他知道秦阙好,不需要别人称赞。
其他情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剑十一不太清楚,但是他很喜欢和秦阙呆在一起的这种感觉,王妃说秦阙的属性是傲娇,剑十一刚开始不懂,等到相处久了,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动不动就闹闹脾气、还给他脸色看,但是自己一出事,他比谁都担心,语气比谁都温和,这样子可不就是王妃说的傲娇么,呵呵。
不知不觉中,他们相伴到了现在。爷的第一个孩子姬辰星都有十岁了,长得玉树临风,比姬沐离那个亲爹都要妖娆勾人,比水依画那个亲娘都要狡猾多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