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家儿子这再明显不过的迁怒行径,路歧在愣怔了一瞬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低笑出了声来。男人的棕眸间顿时隐隐闪过了一抹几不可察的赧然之色,故作未察觉到女子目中的戏谑之态径直转向了身旁的金发青年笑着说道:“以往你我二人立场各异,多有得罪也是不得已之举……不若今日看在母亲的面上尽弃前嫌可好?倘若阁下不弃我愿代表砂与雨隐签订同盟协议,至今之后互为往来、相互照拂。”
长门并未对对方的称呼表示出哪怕一丝半分的惊讶之意,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略略点了点头。而就在他打算开口说话的瞬间,一道矮小的身影却陡然夹杂着点点的黄沙倏然出现在了几人面前——蓝染上前一步拦在了反射性地想要放出天照的斑身前,微皱着眉望着面前抱臂而立的红发少年缓缓道:“我记得我曾吩咐过你们好好呆在房中的吧。”
“……抱歉,蓝染老师。”瘫着脸的某红发正太老老实实地躬身向对方表示了歉意,在视线转至站在一旁的女人身上时始终没有半分感情的冰绿色瞳孔中方自隐约闪过了一抹怀念之意,“佑子阿姨,好久不见。”
“我爱罗啊……你长大了呢。”路歧笑眯眯地伸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红发,当指尖偶然自其额角不知何时多出的“爱”字刺青上掠过之后才略显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你也喜欢上刺青这种东西了?”
少年的身躯一瞬间僵硬了,半晌之后才讷讷地低声道:“在您离开一年之后夜叉丸奉父亲的命令来暗杀我,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我当时不慎失手杀死了他……不过在他临死之前他告诉我自己是妈妈的弟弟,可是却因为妈妈的事情而一直憎恨着我……这个刺青是我意识混乱时自行留下的。”在略略顿了一下后声音却是压得更低了些,“佑子阿姨……难道真的如夜叉丸说的那样,我的母亲真的是怀着对我的憎恨和厌恶死去的吗?”
路歧一时间不由愕然,在下一刻索性直接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蓝染。对方却仅仅只是会以了一抹无奈的视线,用鬼道淡淡地传音解释道:‘我只是用镜花水月向砂瀑下了听命于我的暗示而已,不过我之前可是从未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想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或许只有你才能够真正解除他的这个心结吧。’
注意到对方话语中虽然不多却真真切切的关心之意,女子登时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或许一般人与他人相处日久生出几分关切之情并不奇怪,可是以蓝染平素的性格看来这样的理由却是委实有些不可思议了……居然还让对方称呼他为“老师”,难道他真的是将面前这孩子视为了自己的传人不成?不过这孩子可是人柱力啊……
似乎注意到了对方所投来的带着征询之意的目光,蓝染立时还以了对方一抹安抚的微笑:‘我爱罗的确拥有成为上位者的潜质……毕竟终有一日我们会离开这个世界,在此之后砂隐的权利也需要人来接管。而且我已找到了抽取尾兽而不损及性命的方法,母亲您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路歧登时恍然,继而垂首对上了少年带着殷殷期许的肃然答道:“我不是你的母亲,所以也并不能确定她的想法。不过如果是我的话可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的……除此之外无论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在女子道出了此句话语的瞬间,蓝染和斑同时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青年才强笑着先行开口说道:“什么啊……怎么能让柔弱的母亲大人这么做?明明就应该倒过来说才对嘛。我就算是死掉也绝对不会让母亲大人受伤的哟。”
蓝染深深地望了这个先前无论怎么看也不觉得其顺眼的“兄弟”一眼,生平头一次觉得对方的话语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之上,不过以他的性格却是绝不会当众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当下仅仅只是略略点了点头便不再出声。而少年如同坚冰般的瞳孔则是刹那间仿佛隐隐地松动了一下,在下一刻其已是如释重负地垂下了头去再不发一言。见屋内的氛围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斑在眨了眨眼后索性轻叩着桌子打起了圆场:“已经这么晚了,也应该休息了……现在是不是该各回各屋了?”在下一刻已是骤然转为了撒娇的语气扒上了女子的右臂,“母亲大人~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这小子能不能再无下限一点?蓝染面无表情地瞥了某位年纪近百的伪青年一眼,只觉得对其好不容易升起的那么一丝丝好感瞬刻间不翼而飞,在冷冷地瞥了其一眼后才抬手指着三间卧室正中的那间不容置疑地开口说道:“母亲,您晚上就住在这里吧。我和斑住另外两间——我爱罗,把之前我们订的豪华单间的钥匙拿来交给零先生。”
“唉——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啊!”斑恼怒地睁大了眼,而其还未来得及继续开口反驳,蓝染便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半强硬地将路歧半拉半抱了起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卧室木质的门扉已嘭地一声在她的面前牢牢地合上了。
虽然口中那么说着,不过斑这一晚上倒是难得老实地没有闹出任何状况,因此一直浅眠的路歧在这样的情况下倒也是两位儿子的“保护”下睡了个好觉。而其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并慢悠悠地梳洗打扮完毕后走出卧室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蓝染戴着眼镜一身闲适地坐在桌旁翻阅着书卷的景象——在微笑着和女子打了个招呼之后,蓝染主动地将放在桌旁的西式早餐推了过来。而路歧在随意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后才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开口问道:“嗯……今天不是中忍考试第一天吗?斑人呢?”
“他已经前往考场了。是我让他不要叫您起来的——您想借战斗类的考试散心也无所谓,不过第一天的笔试太过枯燥,您没有必要去参加。有镜花水月在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从未将所谓的中忍考试放在心上的女子随意地地点了点头,继而又随口问道:“惣佑介,你怎么又突然戴上眼镜了?你不会是不小心把自己弄近视了吧。”
“……不。”男人将刻意放下的刘海向旁拨了拨,笑容中隐隐带上了一抹尴尬的意味。此时路歧才终于注意到了对方右眼旁的一抹明显的青晕,当下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昨晚和斑‘交流’了一下而已。”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男人面上的神色倏然转作了阴郁,语声中也隐隐地带上了一抹咬牙切齿的意味——担心吵到自家母亲睡觉的他们自然谁都没有用什么大招,不过即便如此两人所付出的代价也可算是相当惨痛了——想起某人宛如地痞流氓一般地直往他脸上招呼的打斗方式,蓝染不由得眉梢一抽。如果早知道对方居然会出这种即便用医疗鬼道治疗过也无法将痕迹完全消除的阴招的话他根本就不该对其手下留情!斑就算是毁容了也可以用面具遮掩……可是他总不能向对方学习去买个难看到惨绝人寰的面具带上吧?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