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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俏丽护士的人生路 > 2008年4月30日

2008年4月30日

”我知道了,白冰,你去工作吧,我睡一会儿。”楚诗诗拽过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不想让白冰为自己担心。

她闭上眼睛,毫无睡意,眼皮微微的抖着,­精­神因为过度的劳累而亢奋,她觉得自己就像悬崖上的人,明明已经毫无希望,却非要垂死挣扎。

白冰坐了半分钟,见楚诗诗一动不动,呼吸也很规律,以为她听话的睡着了,才蹑手蹑脚的出去,回监护室工作了。

楚诗诗迷迷糊糊的躺着,四下安静了之后,才换了个姿势平躺。当她的视线移到天花板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觑见似乎有个人影在墙角靠着,还盯着自己,她定睛看了看那在暗处窥伺自己的影子。

”赵医生。”楚诗诗叹了口气,闭眼假寐,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和赵琪薇周旋。

七月以来,赵琪薇化身毒­妇­,整天用愤恨的眼睛追随着她,就好像随时都会拿出刀子捅她一下,让她去为陈楚陪葬,那紧迫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护士长对她的看管。

V106

( ”我真不知道陈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赵琪薇捏着拳头,美丽的脸上都是不屑和嫉妒。ww

楚诗诗继续假寐,对她的冷言冷语已经习惯。

她的不回应,让赵琪薇冷笑一声。”楚诗诗,陈哥临走的时候还在花心思要怎么讨好你,可你珍惜他了吗?连结婚证你都可以随便撕掉,你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楚诗诗和陈楚在监护室里的一举一动,赵琪薇都会刻意的留心,自然那日他们在厕所里和好如初的场面,她都不声不响的看在了眼里。

楚诗诗时常会和陈楚闹脾气,陈楚也总是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哄着她,赵琪薇从来都没见过那样的陈楚,就连年少他们恋爱时,陈楚也不曾对自己如此用心用情。

赵琪薇的话,让楚诗诗的呼吸微微一窒,眼角也闪出了泪意。她知道是自己任­性­,也许上天觉得她太幸福了,不能由着她这么折磨陈楚,才把他带走的吧。

赵琪薇继续冷笑,从角落里直起身子跺到她床边,恨不得伸出手狠狠的打她几个耳光。

”楚诗诗,我告诉你,就算是陈楚死了,也不会属于你,他是我的,你们的婚姻根本不存在,你也不配做陈楚的妻子!”她说完这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话,就愤愤然的转身摔门走了。

砰地一声巨响,震的楚诗诗蹙起了眉毛。

陈楚人都不知去向了,赵医生却还计较着此类为妻为妾的地位问题,不知道她是特别较真拔尖,喜欢赢,还是特别的爱陈楚,胜过她楚诗诗千倍万倍。ww

楚诗诗无奈的笑,想起以前和陈楚的种种,以及她自己的那些莫名奇妙的危机感就更觉得讽刺。过往她和陈楚闹别扭的时候,陈楚总是会告诉她,人生是莫测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不要把好时光都浪费在吵架里,后来她总是在害怕赵琪薇会把陈楚抢走,陈楚却再再发誓,会爱她呵护她。

那时的自己太幼稚,对陈楚说过的话有听却没有完全懂,现在想来,即遗憾又悲痛。

她的夫君到底是离开了她,用一种她始料不及的方式。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去参加地震救援的陈楚一去不复返,陈家的老爷爷也跟着凑起了热闹,刚换完肝脏的老人家突发肺炎,被送进了医院。

作为法律上的孙媳­妇­,楚诗诗觉得自己是说什么也要去拜见一下的,她是楚诗诗,有责任心,有价值观,认为夫君的爷爷就是自己的爷爷,她也要为陈楚尽一份孝道。

于是她冒着被陈妈妈撞见,被骂成自以为是臭不要脸的风险,顶着黑眼圈,拎着从医院超市里­精­心挑选的香蕉苹果,在首长病区的门口转了一会儿,最后才鼓起勇气进入豪华的病房里。

手上的水果,是她不惜血本买来的。自从陈楚走后,她都住在地下室里,陈楚生死未卜之后,她更不敢踏进他的公寓半步,那里有一些关于他们小夫妻的回忆,她怕触景生情。所以,现在每月要支出二百五房租的楚诗诗也没有太多存款,香蕉苹果是她经济勉强负担得起的礼品。

首长病区的病房都是单间,以五星级酒店为标准,病房宽敞,设有会客厅和隔间,此时陈爷爷正巧在和陈萧闲聊,看见一个护士拿着香蕉苹果,老头子和蔼的笑笑,招手让楚诗诗过去。

就在陈爷爷招手的一瞬间,楚诗诗的怂劲儿又上来了,她担心老爷子和邓女士一样,都对她很忌讳,所以非常没出息的把慰问品放在了一边儿,问了声爷爷好,立刻就出了病房。

老爷子被这护士弄得莫名奇妙,他只记得去年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在监护室里看见过这个护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和她有什么瓜葛,他以为军政医院的护士在实行暖心服务,听说他住院了,就主动跑来探病的。

这护士拿来了慰问品转身就跑,老首长从来没见过这么害羞的同志,只觉得小姑娘有趣的很。

”陈萧,这医院的护士也太可爱了。”陈爷爷哈哈一笑,转而拍了拍陈萧的膝盖。”萧萧啊,爷爷也老了,你哥他先走一步,咱们谁都无能为力。现在你赶紧结婚让爷爷抱抱孙子吧,到时候你爷爷去找你哥,也不遗憾了。”

陈萧哭丧着脸,比起豁达的老爷子,他自愧不如。毕竟爷爷是扛过枪,打过小日本儿的老将军,生死存亡的东西,老爷子早就看破,但是陈萧还是个不满三十的小伙子,亲生哥哥没有了,他难过的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爷,你可别老叫我萧萧。”这名字太女­性­化了。

陈萧心里伤心,嘴上却不好显露,一来怕老爷子难过,二来也怕自己难过。

”哎呀!你从小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都二十多年了,一时也改不了口,你担待着吧!”陈爷爷慨叹一声,回过神指了指门口。”那孩子我好像在监护室里面见过,挺聪明伶俐的,陈萧,要不然你找个护士结婚得了,省得你爷爷一天到晚的,有点病就要往医院跑。”

老爷子并不歧视护士,他反而认为有个护士做孙媳­妇­贴身侍候他,岂不是方便得多。

陈爷爷是农民出身,十四岁的时候红军路过他们村,他就稀里糊涂背上枪,当起了八路军。那个时候枪杆子跟他差不多高,走几步路,枪头就会打到他的脚。十几年枪林弹雨的走下来,老人家对中国人民没有什么歧视,在他眼里,乞丐和国家主席都可以平起平坐,别说是一个小护士了。

”您啊!就别给我张拢了,自己养好身体,我哥也没白帮您治病,我这二十几岁的肝儿,也没白给您移植!”陈萧靠近沙发,斜过眼睛嘟哝道:”您就是表面上无所谓,可我知道我哥是您最疼的孙子,您要是不在意,怎么可能感染肺炎呢。”

老爷子微蹙眉头,摇了摇手:”我换了肝以后,长期服用那种抗排斥反映的药物,免疫力多少有点下降,感染也是正常。”

老红军继续嘴硬,他怎么能轻易承认自己扛不住生离死别的小事。

V107说不­干­就不­干­了?!

( 陈萧笑笑,心里想着要不要把楚诗诗和陈楚的事情同爷爷讲讲,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迫于老妈的压力,只好闭嘴。『』

”爷爷,您先休息,我出去转转,听您的话,在医院里给您物­色­一个孙媳­妇­哈!!”他拍拍爷爷的老手,一幅嘻皮笑脸样子。

陈爷爷听罢连连点头,老顽童的脾气一上来,玩心大起。”孩子,咱爷俩打个赌,你要是能在今年之内给我弄一个护士当孙媳­妇­,我就把在香山的那套别墅给你!”

陈萧的脸上三条黑线。”爷爷,我的肝儿都在您那了,您给我一栋房子多吗?还得以媳­妇­当条件,这样仗义吗?!”

要知道肚子上这条疤对他这个高富帅影响多大!自从被切了肝脏以后,他不敢在健身房打赤膊,不敢去游泳池泡妞,他都这般牺牲了,他老人家舍一栋房子算啥啊!

”唔。。。。。。”老爷子想了想,勉为其难的开口道:”要不然,把你­奶­­奶­的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镯子给你?”其实,老头子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更值钱的东西了。

”得了您!我什么都不缺,您好好活着比什么都管用。”陈萧翻了翻白眼,起身准备离去。他一大老爷们,要翡翠镯子­干­什么,再说现在泡妞,有几个小丫头喜欢翡翠的,她们都喜欢卡地亚,蒂芙尼,翡翠太老土!

孙儿的话让老爷子高兴地笑个没完,连连点头。陈萧哼笑了一声,老人上了岁数就是顽皮。

他思来想去,决定出去追上自己的小嫂子,安慰几句。ww楚诗诗离开了老哥,必定孤注无缘,她要是有什么困难,他这个做弟弟的一定要帮衬着点哥哥的遗孀。

”孩子,你这是上哪去?”见孙儿要走,老爷子有点不愿意,没人陪他老人家聊天,他也是很寂寞地。

”去物­色­一下你的孙媳­妇­,待会就回来啦!”陈萧开了门,漫不经心的答完,走了出去。

老爷子默默注视着关上的门,末了一声长叹。

”萧萧啊,你可要陪着爷爷,可别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刚刚关上门的陈萧听见了老爷子若有似无的慨叹,顿了顿,无奈的闭上眼。

他家的爷爷是个坚强豁达的人,听到陈楚失踪的消息以后,老爷子只是叹生死有命,但这并不代表他是铁石心肠,每个人承受压力的方式不同,他的爷爷算是人中龙凤,老头子中的豪杰了。

”姑娘!我裤子都脱了!你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觉得这合适吗?”

正当陈萧在爷爷病房门口闭目感慨生离死别的时候,隔壁治疗室里传来了一山东爷们大舌头的抱怨声。陈萧挑了挑眉毛,不敢相信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能碰见­淫­会交易。

”大大大大大哥!!我,我我,今天第一天来,我,我不太方便,还在流血。。。。。。”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孩在磕磕巴巴的拒绝。

陈萧瞬间睁开眼睛,错愕的盯着只拉上门帘的治疗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军政医院可是正经八百的红­色­地盘,国旗之下,怎么可能有这种交易。他楞了半天,揣测着可能是有不正经的病人在­骚­扰小护士。

反正护士眼里,病人都是皇帝,病人的要求小护士们都会无条件满足,可能这个第一天上班的小护士迫于工作压力,才不敢骂这个登徒子是流氓,还必须要曲意逢迎。

陈萧虽然偶尔不着调,但是正义感还是很强的,党的地盘下发生这种事,他必须见义勇为去。

于是,本打算追上楚诗诗,去安慰她几句的陈萧毅然决然的向治疗室走去,决定暂时把他那可怜的小嫂子抛在脑后。

”姑娘!老子来也是花了钱的!你不­干­,滚出去换一个老手进来!老子凉得ρi股都凉了!”

听见帘子后面的登徒子越来越畏亵,陈萧一把掀开帘子闯了进去。

只是没想到,眼前的画面和自己脑袋里憧憬的不太吻合。

治疗室内,一个四十来岁的断腿老男人摆出一个辛苦的别扭姿势掘在床上,裤子褪下一点,刚刚好露出臀大肌,他身后,一个年轻呆萌的小护士颤微微的握着个五十毫升的针筒,对着老男人的ρi股,要扎不扎。仔细观察,她拿着针筒的手背还在淌血,好像是配药的时候不小心被破碎的玻璃瓶划伤的。

”哎呀!姑娘!我这腿脚本来就不方便!摆出这个姿势已经很困难了好不好!你还是快点下手吧!要不就找个老手来给我一个痛快!”老男人跪的膝盖直打晃,恨不得脸就要啃到床上了。

”这个。。。。。。”小护士本能的四处乱看,真希望可以冒出来一个老护士拯救自己,可没想到眼睛刚瞟到门口,就看见一个高大的帅哥错愕的杵在那,一脸的要笑不笑。

陈萧现在非常想抽自己一巴掌,叫他爱多管闲事!现在好了,碰上护士在为病人扎针,他这个忙要怎么个帮法!

小护士吞了吞口水,猜测这位帅哥应该是病人家属吧?军政医院的护理部对护士的要求都很严格,如果家属把她投诉到护理部,说她连个肌­肉­注­射­都搞不定,那她这个刚定科的小护士岂不是马上就要打包滚回老家,没有工作了吗?!

想到这,她抖擞了一下­精­神,鼓起了勇气,对着患者的ρi股宣誓般地说道:”放心吧!我可以!”

说完,她一鼓作气的把手上的针头掴在了病人的臀大肌上,被刺中的病人咬牙忍着痛,只希望她能快着点,好让他摆脱这个熬人的姿势。

陈萧憋着笑,退了出来。

”姑娘!你轻着点!我岁数大了受不了!”帘子里传来老男人的哀求,声声颤抖,还带着隐忍的粗喘。

”抱歉抱歉,我没有经验哈!下一次就好了。”呆萌小护士无辜地说道,语气里都是忏悔之意。

陈萧很久都没觉得这么乐呵过了,军政医院真是处处出奇葩,印象里除了楚诗诗那种聪明到不着调的护士以外,原来还有这种傻到逗乐的姑娘做护士。

V108

( 他琢磨越高兴,继而在走廊里大笑不止,反正是笑了老半天,直到呆萌小护士把一瘸一拐的老男人扶出治疗室,他依然在放肆的大笑中。『』

”帅哥,劳烦您笑的小点声好不好?对面是首长病区,不要打扰首长休息。”呆萌小护士尴尬的瞪了眼放浪形骸的陈萧,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

”好!好!”陈萧一边笑一边扶着鼻子,以防笑得口水直流影响形象。

他嘴里在笑,眼睛可没闲着,偷偷看了看小护士的胸卡,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杨静。

名字很普通,不过呆的很有特­色­。

杨静又羞又气,以为陈萧是在笑自己蠢,连臀大肌注­射­都搞不定,她自惭形秽,低着头,把病人的胳膊放在了陈萧手里。

”您好,您的家属的ρi股针已经扎好了。”杨静近乎语无伦次的向她认定的患者家属解释,然后一溜烟跑回了门诊输液室里,羞得不愿见人。

陈萧和瘸腿老男人互看一眼,两个人都是莫名奇妙。

”哦!这姑娘可能弄错了,把你当成我的家属了,我就是个乞丐,没有家属,劳烦你把我送到医院对面路口就好,我常年在那要饭。”老乞丐点头哈腰,将错就错,指望着帅哥大发慈悲帮帮他这个社会弱势群体。

陈萧欲哭无泪,只得扶着酸臭乞丐出了医院,奔赴乞丐的要饭地点而去。

等到陈萧忙活完了乞丐的事情,回到医院,已经是楚诗诗的下班时间了,他等在监护室门口,没多会儿就看见他的小嫂子一脸疲惫,满头湿嗒嗒的头发,没­精­打彩的走出来。『』

”嫂子,就算我哥走了,你也不至于这么不顾及形象吧?!”陈萧上前一步,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楚诗诗,这真是女为悦己者容,他老哥不见了,连楚诗诗都不晓得穿衣打扮了。

楚诗诗拨了拨媲美梅超风的乱发,顿了顿,却没有说话。这些日子,她发现自己病了,沉默寡言,平时能言善辩的一张嘴总是吐不出半个字来,就算勉强的说出点句子,也是磕磕巴巴,语不成调。

她抬眸见是陈萧,略显苍白的­唇­儿微微启了启,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于是又老老实实的闭上了。

”嫂子,你。。。。。。”陈萧见楚诗诗那模样,心里觉得难受,想要劝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楚诗诗努力扯了扯­唇­角,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紧了紧手上的背包,无声无息的从陈萧面前走掉,转进了楼梯间步行下楼离开。

陈萧望着她瘦小的背影没有追上她,他不知道自己该为她做些什么,只是心里漾满了无尽的悲哀。哥哥和诗诗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他是全部亲眼鉴证的那个人,他们是真心相爱,彼此折磨,又彼此需要,哥哥走了,诗诗也从一个聒噪的小丫头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小女子,命运是残忍而诡异的杀手,会扼杀一个人的本真,也会带走一个人的生命。

楚诗诗一步一个台阶迈下楼梯,想着如果哪一步迈空了是不是就可以滚下楼梯,然后顺利的见到陈楚。

泪水在这个时候一串串的往下掉,明天开始,轮到她休年假,没有陈楚,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在什么地方。

当她回到地下室躺在床上望着苍白的天棚,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透过苍白的墙壁看见了北京­阴­霾的天空。

八月,气候酷热,夏花妖娆,在地下室里,她的手指却凉得很。她执意仰高了脑袋,希望可以看见像陈楚的眸子一样明亮的星辰,可她看不见,视野里反倒越来越昏暗。

她困了吧,许久不眠不食,她需要休息。。。。。。

。。。

”你看看你教育出来的女儿!都多少个月了,一个电话也不给家里打!现在还停机!”楚妈妈握着手机在家里转来转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肯定是故意要跟我置气,不就是骂了她一句吗!她还有理了!”

楚爸爸也担忧地蹙起眉毛,不知道自己女儿在北京到底好不好,哪个家长能不着急。

郑南在客厅里,默默的站了半天。前些日子两个来自北京的女人把楚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她们自称是陈楚的妈妈和媳­妇­,指控楚诗诗做第三者抢别人的丈夫。

邻里之间都对楚家指指点点,郑南虽闹不清怎么回事,但也能料想出楚诗诗爱上的人就是陈楚。

郑南觉得,楚家会沦落到如今的尴尬局面,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是他抛弃诗诗在先,是他把那个苦哈哈的小女子引去了北京又丢在了那儿。在郑南这种没有情商而逻辑­性­超强的脑子里,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楚诗诗,没有今天的楚诗诗就不会有如今颜面扫地的楚家,所以他不会如其他邻里那样疏远楚家二老,反而会时常来楚家坐坐,陪楚爸爸楚妈妈唠唠闲嗑,排解一下忧愁。

今天他特地抽时间过来,却没想到一进门只见二老忧心忡忡,对爱女又气又恨。

”诗诗有多久没有消息了?”郑南沉思了片刻,问向坐在沙发上的楚爸爸。

楚爸爸敛了敛神­色­,沉吟道:”大概从五月到现在吧。”

”那就是三个月了?”郑南讶异,三个月都没有女儿的消息,他们二老也真沉得住气。

楚妈妈把手上的电话丢到茶几上,双手环胸,哀叹连连。

”是三个月没给过我们电话,她爸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他二大爷说ICU的工作很忙,她一直在上班,我们就放心了。可是上个礼拜他二大爷说她会放半个月的年假,我以为这孩子会回来休假的!没想到都一个礼拜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楚妈妈也坐到沙发上,扶着额头,恨自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她想去北京看看孩子,可是爱于面子,不肯向女儿服软。

郑南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阿姨,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就去一趟北京,把她接回来。你们放心。”

V109

( 对于楚诗诗,郑南不敢向楚妈妈多问,因为他理亏。『』他本以为楚家一定和诗诗维持着联络,只要他们二老没有动静,楚诗诗就不会有危险,可没想到,她已经三个月没给家里来过电话了。

不待楚爸爸和楚妈妈反应过来,郑南便出了楚家,直接打车去了火车站。他知道的也许要比楚家二老知道的多得多,虽然郑南已经离开了北京,不在军政医院工作,可是北京的那些同事和他多多少少还有些联系,所以那个无所不能的陈楚英勇就义的消息早就传进了他耳朵里。

如果楚诗诗真的和陈楚有一段感情,那这妮子现在说不定在哪里哀伤的昏天暗地打算殉情呢。

她可是楚诗诗,对感情有着极端的偏执和执着,如果是被甩或者是分手,她顶多哭上两天再病上一场,如果是男朋友死了,她非自残不可!

郑南盯着眼前的道路,不断催促着司机快些再快些,街道两旁的景物飞泻成晕染的油画,他的耐心等待也在夏季的骄阳里变成了焦灼和忧虑。

。。。

”诗诗,你知道人生无常吗?别把好时光都浪费掉了。。。。。”

陈楚曾经不止一次的感叹人生苦短,也不止一次的告诫她要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她太蠢,又太任­性­,不懂的珍惜,不懂的忍让,等到失去的时候,只有追悔莫及的份儿。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阴­暗的地下室里,楚诗诗­祼­睡在被窝,辗转于无止境的梦魇中。『』

室友陆梅雪顶不住军政医院的压力,在上个礼拜辞去了军政医院的工作回了老家,逼仄的屋子,只有楚诗诗一个人度过了十天的假期。

她本是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让自己得到充足的休息,可是,她睡下之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黑暗向她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她的神志,逼着她在梦里回忆着和陈楚有过的一点一滴。

那些过往里,真正快乐的瞬间少之又少,她唯一能回忆起来的,都是自己跋扈嚣张的态度,以及陈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切,真切到她还能够抓住他的手,还能抚摸他刚刚冒出胡渣的下巴。

但内心深处,她很清楚地明白,陈楚已经不在了,永远不会以包容她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伤心,难过,想要和他道歉,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诗诗!醒醒!”郑南抱着昏睡在潮湿被褥里的小女人,她在梦里痛苦的颤抖,­唇­­色­苍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好像有只魔鬼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再也无法言语。

狭小的地下室,挤进了N个人。有军政医院的领导,有监护室的护士长和主任,也有从老家赶回来的陆梅雪。大家七嘴八舌,错愕着北京还有这等狭小肮脏的地下室,也错愕于楚诗诗光­祼­着身子躺在床上的画面。这场景,哪一个正直的军官不会浮想联翩呢!

”郑南,你先放开她一点,她好像不太舒服。”陆梅雪拨开身前看好戏的管淑,走到床畔示意郑南不要抱着楚诗诗太紧,会让她喘不过气。

两天前郑南来到医院寻找楚诗诗,多方打听都找不到这小妮子,最后只好到监护室去要人。那个时候陆梅雪正在家里肥吃肥喝,等着家乡的医院招聘护士,没想到管淑一个电话就把她招回了北京,要她帮忙寻找不见了的楚诗诗。

她料想楚诗诗也是个宅女,不喜欢逛街,不喜欢乱花钱,如果休假不回家,八成就是在住的地方睡觉,现在看来,她猜测的果真准确,但现下诗诗的状况似乎不太妙。

”这到底怎么回事?”郑南担忧的拍了拍小妮子的脸,小妮子没什么反应。

”天知道是惹了什么脏病,住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没穿衣服。”管淑凉凉的站在门口,盯着楚诗诗­祼­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鄙视之情油然而生。

”诗诗只是习惯­祼­睡!她觉得那样舒服而已!”陆梅雪瞪了管淑一眼,回身帮着楚诗诗把被子盖严实。现在她已经脱离了军政医院的监护室,根本不在乎得罪管淑这个变态的老女人。

管淑哼笑一声,不再言语。

楚诗诗只觉得四周好吵,咬着­唇­瓣,不停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想摆脱什么可怕的梦魇。

陆梅雪见状,把楚诗诗从郑南怀里挖出来,又将所有的男同事捻出屋子,才帮着楚诗诗把衣服都穿戴整齐。

”护士长,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诗诗冷嘲热讽的,诗诗要是有了什么毛病,你作为她的领导,也吃不了兜着走!”陆梅雪没好气的讽刺着管淑,然后开门把神智不清的楚诗诗丢到了郑南怀里。

管淑恹恹然的撇开视线,同几个领导商议过后,决定先送楚诗诗去医院,检查一下这孩子的身体状况,再对症治疗,然后护送她回东北的亲人身边。

楚诗诗对于发生的这一切都并不清楚,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东北老家的医院里,身上扎着吊瓶,滴着营养液,郑南和老爸老妈用极度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她张了张嘴巴,最后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天啊!这孩子是遭了多少罪,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楚妈妈抽了一张面巾纸抹起了泪水。前天晚上,郑南和军政医院的领导们把女儿送回了家。经检查,楚诗诗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人也­精­神恍惚,不会说话,似乎患上了重度营养不良和一种叫抑郁症的东西。

心理上的疾病,要是康复了也就康复了,要是没好转的迹象,病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己的孩子一直是活泼开朗的活宝,怎么突然间就抑郁了。楚妈妈当时揪着军政医院的那几个领导一顿骂,领导们表示诗诗住院和治疗所需要的一切费用都会全额报销,可是报销又有什么用呢,女儿已经病了,不知道会不会病一辈子。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孩子身上,如今女儿变成了这样,他们二老归西以后,要谁来照顾她啊。

V110

( 若光是这些,也便罢了。『』最可怕的是,女儿的血液化验结果显示她已经妊娠三个月了,孩子的父亲是谁没人知道,军政医院的领导们只当楚诗诗是私生活不检点外加工作压力过大才导致的心理疾病,大家表面上不提,但私下里都在把楚诗诗当成典型的反面教材。

目前护理部正在以她为例告诫小护士们要珍爱自己,维护自己的名誉就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楚妈妈虽觉得颜面无光,可眼见着女儿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下除了心疼,也顾不上责罚女儿了。如果郑南不及时找到了她,说不定诗诗已经饿死在了昏暗的地下室。

所有的心酸和心痛都化成泪水,楚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楚诗诗皱了皱眉,不愿见到老妈哭哭啼啼的样子,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是真正全心全意的爱她了。老妈只把她当成是拿来和左邻右舍炫耀的工具,老爸是老妈的傀儡,老婆子说什么老爸就执行什么,至于郑南,只能算得上是年少时的一份错爱。

陈楚,只有这个人是全心全意爱她,包容她的,却在她越陷越深的时候意外的离开了她。楚诗诗闭上眼睛,默默地听着老妈没完没了的哭泣,直到一位女护士推开病房的门走近身着白衣的郑南身边,把楚诗诗最新一组的检查结果交到他手上,楚妈妈的哭声才稍歇。

楚家二老跟着郑南一起看着他手上的化验单,无奈隔行如隔山,平日里做着小买卖的老人家们根本看不懂纸张上那些奇形怪状的化学元素和彩图。『』

"叔叔,阿姨,诗诗现在还不能做流产手术,她身子太虚,必须调养一阶段再说。”郑南放下化验单,担忧的看着病床上闭目假眠的楚诗诗。

她怀孕了。。。。。。

听到郑南的话,楚诗诗捏住了白­色­的被单,却没敢睁开眼睛。原来她怀孕了,才会那么虚弱。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啊?天啊!诗诗是绝对不能生下这个孩子的!”要是这孩子来路不明还好说,至少等到这个外孙长大,也会是楚诗诗的依靠,可如果这孩子真的是那个叫陈楚的,麻烦就更大,陈楚早就已经死绝,孩子生下来也会被陈家带走抚养,依楚妈妈的观察,陈家人根本不会认可诗诗。到时候她的宝贝女儿就成了未婚已产的便宜货,孩子有生和没生没两样,要是想把她嫁出去,谁又肯娶她,娶一个抑郁了还给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

”阿姨,这个真的不好说,具体什么时候要看诗诗的情况,要是她的身子一直这么虚,也只能生下来,您也应该知道,女人流产是大耗,身体底子不好会落下毛病的。”郑南和缓的解释,回过神坐回床边握住楚诗诗已经捏得泛白的手。

有了郑南的体温,楚诗诗身子一颤,她挪了挪自己的手,缓缓从他的掌中抽了出来。郑南由着她挣脱自己,没再动作,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毛。

”天啊!我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命苦!我们老楚家怎么会这么命苦啊!!!”楚妈妈拿着纸巾,继续呜咽起来。

楚诗诗缩了缩脑袋,把脸藏进了被子里。好吵!是不是在过去,她这样哭哭啼啼的时候,陈楚也会觉得好烦啊。

”阿姨,您别难过,其实。。。。。。”郑南劝慰着楚妈妈,迟疑的又看了看埋进被子里的小女人,才继续说道:”其实,如果诗诗真的生下了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的。”

郑南的话里,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承诺,楚妈妈的哭声嘎然而止,她错愕的放下擦泪的纸巾,不敢置信的看着郑南,就连在一旁一直不发一语的楚爸爸也诧异的盯着郑南。

”小南,你这是。。。。。。”楚爸爸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只希望这个时候郑南的承诺并不是一时冲动。”孩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郑南点了点头,现在,他对诗诗多了一份心疼,他想要照顾她,让她变回以前那个开心自在的女孩。”叔,我知道诗诗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我的责任,和诗诗分开的这大半年,我也想清楚了,我喜欢诗诗,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并不会嫌弃她。”

”算了吧小南,首先你爸妈就不会同意的,现在我们家诗诗和以前不一样了,别说是你爸妈不同意,就连我们也不会同意的,我们楚家虽然是小老百姓,但绝对不会给别人添麻烦。”楚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她虽然有点市井小民的势力,但终究是善良而有远见的主。已经破败的女儿嫁给了郑南的话,那诗诗以后在郑妈妈面前永远要低人一等了,郑妈妈怎么可能会让宝贝女儿有好日子过。

”哎呀,现下诗诗需要快些治疗心理上的疾病,谈婚姻太遥远了。”楚爸爸扶着额头,思考的就要比楚妈妈这个­妇­孺深远得多。如果女儿变回以前的样子,至少还可以继续工作赚钱养活自己,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倘若她永远这样抑郁下去,不言不语,以后不但没有单位肯接收她,而且生活上也没有自理能力。

他们二老不可能永远照顾着抑郁的女儿,总有一天会先行一步撒手人寰,到时候难道这个可怜的女儿要去上街要饭,孤独终老吗?!

”对!对!要先给孩子治病!”楚妈妈恍然大悟,慌慌张张的上前几步,想要扒开被子看看楚诗诗的脸,又战战兢兢的怕吓到­精­神恍惚又脆弱的女儿。

”你们放心,我已经在这边的医院申请了假期,明年三月份考研,这段时间我有一些时间,可以陪着她回北京去找我的同学。”郑南扶住慌慌张张的楚妈妈,说出了心中的打算。”我的同学在北京大学第六医院,那是全国比较权威的专科医院,也有最好的心理专家,我会带诗诗去好好治病,但是在去之前,先要给她好好补补身子,她太虚弱,现下哪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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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们什么都不懂,这孩子的身子要怎么个补法啊!”楚爸爸犯了难,都说怀孕的人不能过渡进补,可诗诗现在又是重度的营养不良,楚家二老对医理一窍不通,这个时候素手无策。『』

”没事,我们都是老邻居了,这阵子让她住在我家,交给我照顾吧。”诗诗从裹尿布的时候郑南就认识她了,等她会走路之后,更是时不时的爬墙往他家跑,住在他那,并没有什么不方便。

”你爸妈那边。。。。。。”楚妈妈还在犹豫。

”不妨碍的,诗诗又不是外人,出于老邻居,爸妈也会好好照顾诗诗的。”郑南对自己的爹妈倒是很自信。

楚家二老半推半就了一阵儿,最终为了女儿的身体还有女儿飘渺的终身大事,还是点头答应了。

”那,小南,诗诗就暂时交给你了,费用方面,我们绝对不会怠慢的,还有请你和你爸妈都放下心,只要诗诗的情况平稳了些,你大可放手把她还给我们照料,我们楚家都是明白人,绝对不会拖累你的。”楚爸爸中肯的说着,起身拍了拍郑南的肩膀,接着给自己的老婆子使了个眼­色­。

”哦,小南,你先陪一会儿诗诗,我们这就去同你爸妈打声招呼。”楚妈妈心领神会,拉着老伴的手就和郑南道别。

郑南点了点头。”好,等我下班的时候,就直接把诗诗带回家了,你们去吧。”

楚妈妈和楚爸爸又说了些感激的话才匆匆离开。他们计划着有两件事要做,首先要去银行取点钱,然后拜访一下老邻居,再把取出的钱当作是诗诗的医药费和伙食费交给郑家二老。『』

两个老人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本来楚诗诗还想当缩头乌龟一辈子都塞在棉被里不出来,可是没过几分钟,她就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又热又难受,于是不得不探出脑袋透透气。

郑南一直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所以当楚诗诗如同地鼠般露出小脑袋的时候,刚好和他深浓如讳的视线对上。

她瑟缩了一下,又把脑袋缩回去一半,只留鼻子和眼睛在外面,仿佛这样便觉得更加安全。

”他欺负过你吗?”郑南沉声问道。

楚诗诗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姑娘,熟悉她的人若是听到了她得这种病,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是生活就是如此奇妙,这个开朗活泼的妞真的为了爱情抑郁了,郑南只想把那些欺负过她,让她抑郁成疾的混蛋统统杀掉。

无奈最重要的主犯已经压在了地震灾区,被砸成碎片,郑南这股无名的怒火无处发泄。

听见郑南的问话,楚诗诗压抑的微张嘴巴,她慌乱的摆了摆手。

从小到大,只要是有人胆敢欺负她,郑南必定第一个挺身而出,就算是班主任或者是老爸老妈正当的批评教育,把她弄哭了,郑南也会第一个当仁不让,去和大人们理论。正因他是如此铁骨铮铮,英雄救美,楚诗诗才会对他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的。

楚诗诗慌张的否认姿态,让郑南深深地蹙起了眉毛。她的模样就好像在亲哥面前维护着占了自己便宜的­淫­贼,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肯让任何正义势力对陈楚不利。

”他对你好吗?”很显然,郑南现在在和死人较劲。

楚诗诗咬了咬­唇­瓣,眼底浮现出湿意,却一滴眼泪也掉不下来。她的泪意让郑南的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楚诗诗闻声抖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陈楚对自己很好。

郑南略微迟疑,还是开口问道:”孩子是他的?”

楚诗诗再次乖乖点头。都说一物降一物,郑南面前,楚诗诗就变成了老实巴交的豆腐,郑南随便洒洒几滴卤水,她就乖乖成型,人模人样了。

她就是会对郑南言听计从,以前是因为爱慕,现在是因为习惯还没有改掉。

见她点头,郑南的火气才消下去一点。

”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下班的时候带你回家。”郑南为她掖好被角,楚诗诗再次乖乖点头,闭眼装睡。

郑南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白花花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楚诗诗一个人,她偷偷张开眼睛,无意识的望向病房外的窗户。

夏季的飞花缭绕着浪漫的幽香,暖阳穿透叶片的缝隙,明媚而刺眼。若不是那个悲惨的护士节,若没有那痛苦的国殇512,她楚诗诗或许已经是陈先生的老婆,指不定现在还名正言顺的扶着日渐隆起的肚子,趾高气昂的被大神缠着,在做产检。

陈楚,你在哪里?

楚诗诗无声的问着暖烫的太阳,一片乌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风儿扫落了两片绿叶,吹进窗户,多了几分悲凉。

以前,她怕鬼,现在她却非常期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能被她撞见,这样一来,她就会见到陈楚,让他活在自己的身体里,让他用自己的身体抚摸她,和她对话,她要告诉他,她很爱很爱他,她要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她就陪着他一起去有他在的地方。

这个愿望很玄幻,很荒诞,荒诞到她开始苍凉的微笑,荒诞到她望着慢慢拨开的云彩和金灿的太阳,浮出一份带着极致绝望的心驰神往。

。。。

郑宅内,楚家二老端坐于偌大的客厅里。郑仲山在市委工作,在当地算得上是个有点权利的小领导,只不过他老人家秉持着清正廉明,抵制腐败的原则,从来不拿国家和下属的一针一线,更别说是闲来无事登门拍马屁的人送来的金银财宝了。

正因郑老廉政,自己的儿子在北京才混不出一套房子来,最后惨兮兮的滚回了老家的医院。

”我说老邻居啊!诗诗这孩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郑妈妈端来泡好的金俊眉,倒进两只龙纹青瓷杯中,递给楚家夫­妇­。

一向最爱品茶的楚爸爸闻着暖茶飘来的清香,却半点兴趣也没有,他摇了摇头,哀叹连连。女孩的事情,做爸爸的着实不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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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姐!我们诗诗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孩子吓的得了忧郁症,现在不会说话成了哑巴,还怀上了孩子。ww”风韵犹存的长发老女人哽咽起来,激动地握住了迟华的手,险些弄掉了迟华手里的热水壶。

”哎!妹妹您先别急!”迟华把热水壶搁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以免烫伤旁人,才回握贾慧娴。

”你放心,你们来之前,郑南给我打过了电话,你们的情况我和他爸都知道,现在我们两家会齐心协力,帮着诗诗治好病,其余的东西,你们都别担心。”

迟华是知书达理的国家教师,虽然偶尔在为人处事的时候会拿出对待学生时的严厉,但毕竟还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知识分子。

老邻居有难,他们郑家必定出手相助,义不容词。

”有没有调查过,诗诗到底怀上的是谁的孩子?若是被坏人欺负了,可要及时报警的!”迟华面­色­凝重,楚诗诗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偶尔骄纵,但对待长辈都很有礼貌,算得上是懂事聪明的好女孩,怎么会有这等见不得人的遭遇。

贾慧娴摇了摇头。”这事儿,也没什么头绪。若是报警,人人都会知道诗诗被人欺负过,我怕本来心理状态就不好的孩子再病的更严重,你也知道,诗诗的自尊心太强了。”

竟管楚家夫­妇­怀疑女儿身上的种是那个陈楚种下的,但那也只是怀疑,一来死无对证,二来又怕弄巧成拙。怎么说都事关孩子的清誉,只有只字不提才是良策。

”华姐,这些钱是诗诗的伙食费和医药费,我知道你们家也不是宽裕的家庭,这点钱您收下,以后每个月,我都会过来交孩子的医药费和伙食费的!”贾慧娴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摆在了茶几上。ww

迟华一愣,赶紧把信封拿起来交回楚妈妈的手上。

”这可万万不行!我们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平时孩子们串个门,随便吃点什么互相都没计较过,你们这是­干­嘛!再说诗诗一个小姑娘,能吃得了多少钱的东西!”

”华姐!您就收下吧!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的,我们心里清楚,孩子是得了病的,就算吃饭花不了多少钱,看病吃药也总是要花钱的,一码归一码,您就别推拒了!”楚妈妈把信封压在了茶几上,表情严肃,态度诚恳。

迟华拗不过她,也只好点头收下了。

”谢谢你了迟华,天­色­不早,我们还要去诗诗的­奶­­奶­家,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大好,我们要照看一下。”楚爸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给迟华做了个揖,表示深深的感谢,而后和老伴道别。

待楚家二老走后,迟华长叹了一口气。

本来楚诗诗毕业的时候,为了追着儿子,变成了北京人,儿子反倒在北京混不下去,回到了家乡,他们两个老人家还十分惋惜自己的儿子和楚家的姑娘没有缘分,没高攀得上,可现在情势忽然就逆转得天翻地覆了。

事到如今,她虽也心疼诗诗,却不可能像过去一样把那孩子当成儿媳­妇­看待了。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迟华感叹了一会儿,才转身去了客房,为老邻居的闺女打扫卧室。

。。。

夏天在寂静的绝望里慢慢度过,楚诗诗住进了郑南的家里,郑爸爸是地方的政府官员,家乡的医院总要给郑仲山几分薄面,对郑南的要求便不是那么严格细致。因此郑南以考研为由请示医院,顺利的休了长假,之后整日像带小孩一样领着楚诗诗在市里的风景区四处散心。

正值午后,池塘里荷叶翠绿,没有半朵荷花露头,楚诗诗穿着清凉的吊带裙靠坐在凉亭里赏荷叶,郑南则捧着书本学习考研的资料。

这种姿态很像陈楚离开诗诗前的那些日子,他们在豪华奢侈的公寓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没有交谈,却总能感受到空气中流淌的小小幸福。

想到这,诗诗开始掉眼泪。

陈楚死后,这是她第一次踏踏实实的掉泪,以前她总是不相信他会死掉,心中怀揣着无限的期盼和希望,来不及悲伤,事到如今,就快入秋,陈楚依然没有消息,她也便终于接受了陈楚离开的事实。

听见轻轻的抽气声,郑南抬眸,看见她淌下的泪水,本能的蹙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她哭,从她是个小囡囡的时候就不喜欢,所以谁要是让她哭了,他便会找谁算帐。可现在,让这女孩哭的人已经归西,郑南无处找人算帐,只得自己憋闷着,活该难受。

”诗诗?怎么了?”他放下手里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挪到她身边擦掉她的眼泪。

楚诗诗的眼睛呆滞的望着满塘翠亮油绿的荷叶,下意识的附上日渐隆起的肚子,­精­神恍惚。最近,她病得越来越严重了,偶尔可以听见陈楚在对她说话,有时候,甚至好像亲临了回忆的现场,能看见陈楚的一举一动和一言一行,却说什么也无法接近他。

现实和梦境,虚幻和清醒她已经分辨的不是那么真切,她一直在努力的寻找着他,却怎么也找不到,有时在大街上,她顺着他说话的声音去寻觅,却只能看见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孔,哪一个也不是她的陈楚。

”诗诗?”郑南见她一脸呆滞,担忧的蹲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宽厚的手掌微微用力,捏了捏,引起她的注意。

楚诗诗如梦初醒,朦胧的凤眼缓缓从池塘的荷叶挪到面前的郑南身上。

这个男人和陈楚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薄薄的­唇­瓣,比如都不太了解女人,比如对事业的追求和功利,比如情商都比较让人捉急。

郑南见她清醒了些,便把自己的大手摊开,又扶来她的小手,执意让她在他的手上写字。

她不会说,他便要她写,要她和现实交流,不肯要她沉浸在虚幻里。

楚诗诗顿了顿,缓缓伸出食指,在他的掌纹间描绘硬朗的文字。”你说荷花什么时候会开?”

多么漂亮的荷叶,饱满莹绿,似要滴出水来,却没见有荷花绽放,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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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南宠溺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长发。ww”现在都快入秋,荷花不会再开了,温度不适宜,这个公园很久都没人管,池塘和花草更是,荷花的叶子在花季之前没人修剪,营养全部用来长叶子,抑制了花朵发育。”

楚诗诗点点头,将视线移回苍翠的荷塘上。这一年的莲,注定是无花无果了,花与叶不得相见,徒留莲叶繁茂浓密,而这份热闹的徒长,却显出病态的孤寂。

近一个月的细致调养,楚诗诗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老妈正急着要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怕月份大了引产会更加危险。她不能说话,也不做回应,郑南就成了她的擎天柱,拦在了她和老妈之间,要楚妈妈再等等,不能因为堕胎的事情,让诗诗的心病严重了。

老妈要­干­什么,楚诗诗倒是很清楚很明白,她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肚子,微微蹙起了柳眉。

陈楚为她留下一个孩子,她希望是个男孩。有了他的血脉,也算是将他年轻的生命延续,她想要生下他们的孩子,这样至少他和她还能以另一种形势在一起,孩子便是他们的合体。

陈楚,或者你投胎到这里好了。

楚诗诗默默的在心里吟念,忽而又觉得自己荒唐了,这样的轮回好像太有悖伦理,爹投进儿子的胎,生出来的到底是爹还是儿子?阎王爷那这个后门怕是不能给开了。

再说,她的胎要真的变成了陈楚,她岂不是要呣子恋了?!楚诗诗为之失笑,到时候一定是一场有爱不能爱,有­肉­没法­肉­的旷世苦恋。

她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思维诡异。『』

见楚诗诗在自顾自的傻笑,郑南本就沉重的脸越来越暗淡。

”诗诗?!来,告诉我晚上想吃什么?”他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可却知道她的笑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笑,他拽过她的食指,要她和他沟通。

楚诗诗回过神,认真想了想,把”意大利面”写在了郑南的掌心。

她记得陈楚曾经为她煮了意大利面作为宵夜,那天晚上,她还穿上了嫁衣,被他抱入了准新房。

郑南苦笑,很是为难。”等年底回北京的时候,我请你吃。”

这里是东北的小城市,穷乡僻壤的,到哪里去找那洋玩意。

楚诗诗又努力想了想,淡淡笑了笑,写道:”木须­肉­,我来做。”

郑南宽了宽心,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们回去吧,最近有一个网络游戏,叫《神农传奇》,回去我教你练级。”是时候要给这丫头安排点东西打法时间了,否则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闭,忧郁,他怕有一天没看住她,她就真的追着那个该死的陈楚而去,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空茫的凤眼流露出惊慌的神­色­,楚诗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怀孕的人,是不是都要远离辐­射­,电脑会不会让她的宝贝畸形?!

”没关系,早就过了三个月,他的发育很好,你若不放心的话,接触电脑的时候就把防辐­射­的背心套上。”郑南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黑­色­的眸光透出一份慈祥,那里有一个小生命,一个和诗诗一样鬼灵­精­怪的小宝贝。

在公园里­操­练老年舞的大妈们看来,凉亭里无疑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正躲在一起说着情话,期盼属于他们的骨血快些降临。

楚诗诗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躲掉他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站了起来。她迟疑了一下,因怕自己的拒绝太明显,彼此尴尬,便转而把郑南的学习资料一一整理,放进他的背包里。

”我来吧。”郑南伸手拿过自己的背包,不让孕­妇­­干­这等粗活。然后牵起她的小手,带着他回家。

握着书包的手上一空,楚诗诗又没了事做,她本能的将眼睛放回到茂密的池塘之上。

”每一次离开我!你都一点不眷恋是不是!”

低沉的嗓音衔着一丝复杂和恼怒,由茂密的荷叶中传来,那是陈楚的声音,五月的那一天,她暴躁的将他送给她的鲜花摔得稀烂,还撕掉了结婚证书,决然的离开了他的公寓。

楚诗诗一怔,向池塘的方向迈了两步,她知道陈楚在那里!在苍翠浓绿的荷叶中,孤独的矗立,或许那些畸变徒长的叶子,正承载着陈楚的魂魄,他是那么孤独,所以才会召唤她,求她不要离开。

”诗诗!那里危险!”激动的楚诗诗险些踩空,掉进碧绿浓稠的池水里,幸好郑南拽回了她,焦急的责备着。

楚诗诗想要挣开郑南的牵制,无奈她的力量太过微薄,她回过头,一根一根掰开郑南的手指,用卑微而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她要去找陈楚,她不要他孤独的在那里守着她,她早就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永远都不会再任­性­,不会再撒泼,她会是一个温柔的妻子,安安稳稳的窝在他的怀里,永远不再和他吵架,永远规规矩矩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诗诗!你清醒些!前面是池塘!你掉下去会死!”郑南用另一只手臂捞回她,焦急的语气已经透露出慌张。

这个夏天,他不知道诗诗到底是在寻找什么,而像现在这样危险的举动,楚诗诗已经做过不止一次。她会在摩天大楼的十层跨上打开的窗户,会走向飞速疾驰的火车,会去伸手触摸汤锅下燃烧着的厨火。可每一次他问她在找什么,她却不肯告诉他,可他却知道她心里心心念念的无疑是那个已经死绝了的陈楚。

楚诗诗还在挣扎,郑南面­色­更冷,扔掉手里的背包,一把打横抱起她,恶声恶气的吼道:”不许去!别忘了那男人的孩子还在你的肚子里!除非你连孩子也不想要!”

他的警告如同一道咒语,楚诗诗僵住,下一秒失去了力气,颓然的放弃了一切反抗。她哀伤的望着满塘碧绿,心中百转千回。

郑南看了看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背包,微一皱眉,最后还是举步,霸道的将楚诗诗抱离了公园,放弃去拿回书包。

待他们走远,一双纤细柔美的手拎起了被丢下的背包,姿态优雅的拍掉了黑­色­布料上的尘土。

碧波池水旁,那双玉手的主人勾起细润的­唇­,露出淡而冷的微笑。

V114

( 日头渐渐西沉,微黄的夕阳晕染着深蓝的天幕,在西边的地平线交织成琥珀如酒的光晕。ww

那是陈年琼浆的­色­泽,让人看了便生出一份醉意。

”你的手艺还不错。”郑南为楚诗诗披上一件外套,以抵御就快入秋的晚风,继而陪着她在长满藤蔓的院子里坐下。

楚诗诗对着郑南淡笑,又摸了摸正在蹬踢着自己肚皮的小家伙,他还那么鲜活,等待着呱呱坠地,开始人生的旅程。

从公园回来,郑南郑重其事的给她上了一课,告诉她肚子里的孩子禁不起折腾,要她乖乖的吃饭睡觉,不许在乱找不相­干­的东西,不许再想着不该想念的人。

从小到大,郑南说的话,对楚诗诗是很有份量的,她仔细想着,决定等生下了孩子再去寻找陈楚。

”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郑南拨了拨楚诗诗的刘海,温和的问道。

晚餐的时候,这丫头真的做出了一大锅的木须­肉­,滋味幽香,­鸡­蛋爽滑,让爸妈赞不绝口。

楚诗诗怔了怔,摇了摇头不想回答。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陈楚,或者到现在她也没发现自己是个烹饪天才。

郑南也不打算追问,牵起她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不说算了,我教你玩网游去。”

楚诗诗乖乖的跟在郑南身后,向他的房间走去。网络游戏楚诗诗从来都不感兴趣,其中包括几点原因,一是要往里头砸钱,二是她觉得网络游戏里的人物不怎么好看,姿态呆板,关节油滑,瞅着就诡异。『』

他们进了卧室,郑南不由分说地把楚诗诗摁在自己的电脑前,给她套了件孕­妇­用的防辐­射­背心,然后打开《神农传奇》的界面,很大气的重新选择服务器,更换角­色­。

这个游戏他玩的时间不算短,在旧区里算得上是神级的人物了,楚诗诗有点过意不去,换区换角­色­换名字,对于一个大神来说,是不是等同于褪尽所有的浮华和荣耀,从高贵的皇族变成屁民啊!

”怎么还不选?”郑南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摸着她放在鼠标上的手,帮着她移到角­色­转换的菜单上。

”自己喜欢什么角­色­?公主?还是女侠?还是医妃?”郑南带着她的手,将鼠标按在了公主的头像上,她要是再不选,他就要帮她做主了。

楚诗诗晃了晃鼠标,把箭头放在了一个白衣舞姬的头像上。这个舞姬穿着风­骚­妖娆,而且十分暴露­性­感,楚诗诗喜欢美丽的东西,所以,也没在意这个人设其实是个风尘女子。

郑南没有很讶异,也没反对,只是帮着楚诗诗更换了许多舞姬适用的装备,然后教导她如何留言,如何发消息,如何作任务,如何加入团队,如何进副本等等。

楚诗诗根本听不明白,只知道不住地点头。郑南觉得该交待的都交代了,便闪到一边看书,留她一个人对着电脑打游戏。

其实,她对这个东西真的是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玩上一玩,以对得起郑南这大神自毁的牺牲。

游戏的开篇就是神农出世,拯救苍生,但魔道为阻止神农,一心想把人间化作炼狱,于是天,地,人,妖,兽,六道娑婆中出现了一伙正义人士,自告奋勇奔向神农山,以保护神农,消灭魔道为己任。

楚诗诗盯着角­色­名字的空格愣了半天,最后在光标闪烁处打上了:楚楚一处

郑南为她选择了新手模式,这个游戏的故事可真够狗血的,没玩过网游的楚诗诗怀疑,所有网络游戏的开篇都是这么一出正义与邪恶的对战。

楚诗诗顺着游戏的新人指引一步步的作任务,发现网游就是在折腾傻小子,一会让她跑去找村长说说话,一会要她顺着原路回去找个大妈唠唠嗑,再一会儿又跑去见个世外高人,中途再莫名奇妙的­干­上一架,搞点装备,分点经验 ,捉个宠物,形势千篇一律,不断重复,无聊至极。

你说你一个世外高人都那么牛逼了,杀怪物铲平魔道的事情你就直接上呗,­干­嘛让一个个啥也不懂,没武力没技术的小辈们风里来雨里去的!关键时刻杀怪还能力极低,躲在她这个小被后头!

一整个晚上,楚诗诗扶着大肚子,在游戏的不同风景四处奔波,赚了不少经验,杀了不少怪物,稀里糊涂的混到了睡觉时间。

郑南也捧着书,不着痕迹的观察了她一个晚上。看来为她找些事情做是正确的,就算是她觉得游戏无聊,至少也转移了她很多注意力。他看看墙上的挂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招呼着楚诗诗回房洗漱。待她钻进了被窝,郑南俯下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吻。

”诗儿,从来都是你追着我,如果这一次你肯开口说话,这辈子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他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破天荒的给予了她此生第一个承诺。

楚诗诗闭上眼,假装自己­精­神恍惚,有听没有懂,郑南叹了口气,帮着她把窗户关上,才轻手轻脚的出去。

黑暗里,一滴哀戚的泪水顺着粉­嫩­的脸蛋滑落,坠进被子,晕成一枚碎花的形状,而后缓缓风­干­。

人生总是不那么刚好,某人回头,某人却已不在原地。

。。。

第二日清早。

郑南­阴­沉着脸,对着电脑整理自己的学术资料。诗诗­精­神恍惚,又怀着孩子,睡眠质量差,每日都会睡到将近正午才起床。郑南总是会借由上午的时光回到医院,将大学时候的论文整理整理,再斟酌着如何修改,以便在申请导师的时候派上用场。

今天一早,他刚踏出家门,便看见一位美丽非凡的女人站在他的家门口等着他,手里还拎着他的背包。

赵琪薇,五一节前后,疯狂婆媳大闹楚家的其中一位。郑南一眼就辨识出那个漂亮端庄而内心­阴­险卑鄙的女人。

他没打算和她多费­唇­舌,接过自己的书包便走。这个女人便亦步亦趋的跟他到了医院,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猥琐。

V115

( 大家闺秀原来都被训练出了这种非凡的素养,就算面对别人厌恶的态度,也可以泰然自若,不知廉耻的跟着。ww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书包?”赵琪薇甩了甩波浪长发,妩媚的风情很容易让任何男人折腰。

郑南鄙夷的看了看她,冷哼一声。

”除了跟踪和偷听,你还能是怎么找到的?”即使这女人再漂亮,对于郑南来说,也只是欺负了诗诗的一个妖兽,郑南虽已不是爱冲动,随便出手揍人的年纪,但只要是有人欺负了诗诗,他一样看了厌烦。

赵琪薇被郑南的态度怄到,从小到大,人们都称赞她即优秀又漂亮,虽然现在她已经三十岁,却依然保养得宜,哪个男人见了都会觊觎垂青,怎么眼前这个小城市的小医生竟不把她放在眼里?!

”是楚诗诗的妈妈告诉我你们在那,我才会跟去的。”赵琪薇微一勾­唇­,显得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

郑南的眉毛蹙得更深,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在设计什么诡计,总之一定是要对诗诗不利就对了。

见郑南毫无言语,赵琪薇随意翻看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淡淡地继续道:”郑医生,我想你应该很喜欢楚诗诗对吧?那么你应该也不可能接受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得了心爱的女人企图生下另一个男人的种,赵琪薇很有自信,自己一定可以说服郑南,把楚诗诗肚子里的孩子除掉。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郑南继续专注于电脑里的资料,很难被眼前的女人挑拨。

赵琪薇根本就不了解郑南,正常的男人确实忍受不了心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可是郑南是一个太过理智,甚至没有情商的男人,当理智占了上风的时候,这个男人不会去为了一个孩子吃醋,而只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得更好。『』

”郑先生,我认为,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楚诗诗考虑考虑,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你的父母有可能容得下她吗?”赵琪薇偷偷将桌子上的一张化验单塞进衣兜,转而继续说服着郑南。

她的眼里闪烁着一丝慌乱,楚诗诗今天的样子,她看了非常开心。她无疑是最大的赢家,昔日情敌已经变成了疯癫的女人,甚至不会开口说话,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现下,她太需要除掉这个孩子了!

郑南不说话,将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存档,而后拎起自己的背包打算走人。

”郑先生,我希望你尽快下了决定,将楚诗诗肚子里的孩子堕掉。要不然,可能月份大了她更遭罪。”

赵琪薇站在窗子边,似笑非笑的对着郑南的背影提醒。夏秋交替的晚风荡起她的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美丽眩目,可是此刻她的美,却带着抹不去的­阴­险和狡诈。

”赵女士,我奉劝你好自为之,陈楚已经没了,我真搞不懂,到现在你还在争什么!”郑南说完,大踏步的迈入走廊,把这个­阴­险的女人甩在了身后。

赵琪薇冷笑,她在争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和夺走陈楚真心的女人一较高下了!

。。。

夏暑已去,秋意浓浓。

楚诗诗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行动也越来越笨拙。所以郑南将她的作息时间调整了一下,下午玩游戏,晚上散步。

游戏确实总让她忘记要寻找陈楚这件事,她的心情不再那么抑郁,偶尔还能给郑南冒出几个小微笑。只不过她还是不会开口说话,大概是她脑袋里管理说话的S区已经彻底当机,再也启动不了了。

郑南这厢为楚诗诗不开口愁得够呛,但是楚诗诗本人可就放松很多了。

惬意的午后,她仰躺在床上,套着防辐­射­衣,扶着大肚皮,把笔记本搁在肚子上,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把自己的宝贝辐­射­成畸形。反正这是陈楚的孩子,一定是个优良品种,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高科技辐­射­坏掉的!孩儿他爹会在天上保佑他的!

其实她心里这么有底,完全是因为最近一次的产检孩子发育的非常健康,而且还是个男孩。

楚诗诗知道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可是她最近能吃能喝,她觉得好好吃饭睡觉就已经很尽职尽责了。

网络游戏是个神奇的东西,她从最初的没兴趣到现在的沉浸其中,连抑郁的­性­格也已经改变了很多。

她现在基本上没有轻生的念头,她要安心待产,生出一个健健康康的胖娃娃。

在游戏里,楚诗诗是个风尘舞姬,妖娆妩媚,她说话又很逗趣,所以在她所混的这个区还是很吃得开。

今天的游戏特别卡,楚诗诗站在苍月阁里和怪兽搏斗,但是放出的攻击卡在脑袋顶上,硬是三分钟还没动地方。

诗诗闲来无聊,就在屏幕底下打上几行字,和游戏里的人聊上一聊。

【世界】楚楚一处:你们信不信,当你们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orz。。。。

【世界】秋波菜菜:呀!楚楚来了哦!大家围观。

【世界】楚楚:……我一直都在啊!

【世界】睡师姐:楼上睁开你的狗眼,人家说的是一处。

【世界】楚楚:什么一处?

显然,这个叫楚楚的是个不长脑子和眼睛的晕蛋。楚诗诗笑了笑,和认识的人问好。

【世界】楚楚一处:师姐,菜菜,好,我们组队打副本好不好?

平心而论,楚诗诗还是一个菜鸟,她承认自己的手速跟不上,而且老眼昏花,像这种网络游戏,估计都是十七八九的年轻人在玩。她也只能装­嫩­卖萌,仰仗着美­色­,跟在队伍后头打个下手,捞点外快。

【世界】睡师姐:你也不看看,这游戏卡成这样子,还打副本?!

楚诗诗知道自己蠢了,好吧,她现在处于孕傻状态,她很快原谅了自己。苍月阁上,诗诗卡住的法术终于继续运作,打到了怪物。

【世界】陈琪琪:一处?还情报二处呢!

楚诗诗盯着屏幕上的发言,撩人的凤眼瞬间眯了起来。

琪琪?陈琪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她看了就讨厌,楚诗诗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默念道:”儿子,你老妈看这名字不顺眼!”

肚子里的乖儿子似心有所感,踢了两下她的肚子,楚诗诗­淫­笑着点开”玄镜”功能。

V116

( 这个功能类似于有些游戏里的天眼,就是你看谁不顺眼就可以锁定他,永远都知道那人在哪里,而后借机报复。ww

当然,价格也不菲就是了。

【世界】sz朽木:@陈琪琪,应该不是一处二处的处,应该是一个处汝两个处汝的处。楚楚一处儿~

【世界】睡师姐:。。。。。。

【世界】楚楚:你们是在说我吗????

好吧,神也拯救不了这个叫楚楚的智商和眼神儿了。

楚诗诗扶着胸口捡了一会儿笑,而后私信告诉睡师姐和秋波菜菜自己­干­会私活儿,便奔往陈琪琪的所在。

游戏很卡,玄镜也很卡,断断续续地将白衣舞姬传送到了陈琪琪的所在。

陈琪琪这女人选的角­色­是一个身穿着蓝衣,手握玉骨扇的大家闺秀。楚诗诗看了就心生仇恨,这个名字,配上那名门闺秀的端庄可人,本能的就让楚诗诗气不打一处来。

赵琪薇,看老娘今天不杀了你!

好吧,她就是把这女人当成赵琪薇了,所以,神同样拯救不了一位忧郁症患者兼孕­妇­兼寡­妇­的嫉妒心以及仇恨心!

楚诗诗点开菜单,拿出自己最好的装备,神不知鬼不觉的使出招数。

白衣舞姬翩翩起舞,在风中摆了几个美轮美奂的pose,再舞出一身桃花瓣,就是过程非常之卡,她迅速移动鼠标,杀她名门闺秀一个片甲不留。

两分钟后,青衣女子倒在了楚楚一处的脚下。

楚诗诗还觉得不爽,上前几部踩在青衣女子的尸体上。

哼哼!叫你这个赵琪薇跟老娘耍心机!老娘踩死你踩死你!

楚诗诗面露凶恶,以卡为理由,站在陈琪琪身上,半天没挪地方。ww这陈琪琪要是实相最好改改名字,不然楚诗诗决定花光郑南的钱,都用来买”玄镜”,每日追杀陈琪琪。

陈琪琪自然很愤恨,追问楚诗诗为什么要杀她,楚诗诗不作回应,迅速闪人,陈琪琪又于世界频道发了一堆抗议言论。

总结起来就是:楚楚一处乱杀人。

顿时世界频道炸开了锅,原来陈琪琪也是这个服里的名人。

杀了情敌,楚诗诗爽歪歪,躲起来打怪兽,这时系统提示好友发来消息。

秋波菜菜:楚楚,陈琪琪怎么招惹你了?那可是PK榜上的前五啊!迷她的粉丝那么多,你找死吗?

楚诗诗有点害怕,吞了吞口水,自己太不小心,居然一时冲动招惹了个神,凭她的级别和装备还有她的老眼昏花,怎么可能打得过pk榜上的神仙啊!无奈梁子已经结下了。。。。。。她后悔莫及。。。。。。

这个时候肚子被儿子狠狠地踹了一脚。好吧,小陈楚一定是嫌弃她这个娘亲太怂,自乱阵脚了。

楚诗诗鼓足了勇气,决定不断自我提升,不能单独以风­骚­幽默的言论混迹江湖,她要进PK榜前三,彻底打败陈琪琪!

孩儿他娘终于有了几分侠女的样子,肚子里的小陈楚终于消停了,楚诗诗哆哆嗦嗦的向世界频道发消息。

『世界』楚楚一处:游戏太卡,于是不小心就杀了陈琪琪,望海涵。

这样的理由似乎有点荒唐。。。。。。可楚诗诗觉得这样回答还是很有才的。

『世界』还我­内­裤orz:”哇噻,楚楚一处果真胸大无脑。”

楚诗诗冷笑一声,切!这个没­内­裤兄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世界』睡师姐:可以理解,服务器是该更新换代了。

『世界』秋波菜菜:楚楚你牛!

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睡师姐和秋波菜菜让楚诗诗很欣慰。

『世界』吞­淫­吐雾:楚楚,你真是作死的节奏!但我欣赏。

『世界』吐­淫­吞雾: 楚楚,我挺你!搞她!弄她!

这个吞吐二人组是区内比较有名的搞基搭档,也都吃过陈琪琪的亏,只要有反对陈琪琪的浪声,他们都会组合在一起推波助澜。

『世界』楚楚:我没有啊?吞吐哥哥你们要我弄谁?

楚诗诗满脸黑线,怀疑这个叫楚楚的其实不是智商让人捉急,而是在大智若愚的借着她的名号出来卖萌,赚人气。真是高人啊高人!

正在楚诗诗对游戏里的楚楚赞赏有加的时候,屏幕里的自己突然倒地,系统提示:楚楚一处香消玉殒。

楚诗诗傻呆呆地盯着屏幕,不敢想象这么快就有愁家追上了门。

她定睛一看,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男子手持玉箫,静静的矗立在清澈湖水中央的小岛,面­色­从容宁静。

『附近』楚楚一处:恩公,­干­嘛秒杀我?!看你那人模人样,不像这么畏亵的人啊,下次杀我之前打个招呼好不啦!

『附近』陈琪琪:老公,别搭理她!我们走!

『附近』零:嗯。

楚诗诗吃了颗仙丹,满血复活。

『附近』楚楚一处:哎呦喂!还夫唱­妇­随的!

『附近』陈琪琪:我本不想和你计较,但是我老公觉得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今天就是给你一点教训,你好自为之!

楚诗诗捧着肚子,忽然觉得好哀伤,如果她也有老公的话,自己就不会这么白白枉死了。孕­妇­本就情绪波动大,一个抑郁了的孕­妇­更容易伤感,所以她在瞬间掉了两行眼泪,退出了游戏。

有老公真好。

她把电脑放在一边,安静的躺回洒满金灿阳光的大床。楚诗诗只是抑郁,还没到疯傻的地步,因此她清楚自己已经是个残花败柳,除了郑南,不会再有男人爱她了。可是,她不爱郑南。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愣了愣,满屋子寻找说话的人。她记得那是陈楚曾经对她的承诺,她听得真真切切。

”你是什么样子,我都要。”

陈楚。。。。。。

楚诗诗拖着大肚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的艳阳十分刺眼,让她看不清屋子里的摆设。

陈楚的声音渐渐飘远,楚诗诗在屋子里兜转,却根本找不到渐行渐远的情郎。她能够感到他的寂寞和孤独,她是不是病得更严重了。。。。。。

楚诗诗捧住自己的头,许许多多浪漫美好的画面急速地在眼前飞转,牵着她手去青年宫的陈楚,忍气吞声给她做饭的陈楚,追着自己还被她骂得狗血淋头的陈楚,吵架之后满面疲惫来哄着她的陈楚。

所有的景象让她头晕目眩。她知道陈楚是在怪她,怪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去他的身边,怪她没心没肺的待产,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不!不是这样!

她不住地摇首,撕心裂肺的痛哭,已经近乎歇斯底里。在隔壁看书的郑南第一时间赶来,不断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却依然无法让楚诗诗恢复理智。

她不停的哭着, ...

(最后在眩目惹眼的阳光下晕死过去。

V117

( 2008年12月初

赵琪薇扶着大大的肚子,在玉溪山上的陈宅客厅吃着山楂,一边,邓女士正说教着勤务兵,要如何给少夫人更改膳食。ww

”我们琪琪现在怀孕七个月,还是食欲不佳,你们这些个小兵就不会好好想想办法,让少夫人开开胃,增进点食欲吗?!”陈妈妈此刻特别殷勤和蔼,儿子终于娶了她心目中的儿媳,她哪里有不开心的道理。

”妈,没事,我就是爱吃山楂,别的都不喜欢。”虽然怀胎七月,赵琪薇却丝毫不显一般孕­妇­的浮肿。美人总归是美人,在任何状态下都有办法倾国倾城,完美无暇。

”爱吃山楂?”邓女士眼里掠过极度的惊喜。”男酸女甜,莫不是个男孩!哎呀琪琪,你要是能给我们陈家生下一个孙子,可就是我们陈家的恩人啊!”

赵琪薇红了耳根子,娇嗔道:”妈!你别开心的太早了,万一要不是,我多对不住您啊!”

”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琪琪从来都是有福分的人!”陈妈妈哈哈大笑,把更多的山楂放进赵琪薇的小碗里。

水昕柔坐在赵琪薇身边,看尽眼前和乐融融的婆媳互动,忽然想念起那个奇葩可爱的楚诗诗,没想到陈楚只是去了一趟汶川,一切事物就逆转的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昕柔,你想什么呢?”赵琪薇推了推一言不发的水昕柔,温婉的姿态隐约透露出了几分母­性­的魅力。

水昕柔回过神,浅浅的笑了笑。”表姐,我能想什么,我只是想,姐夫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恢复。ww”

以赵琪薇肚子里的胎来算,陈楚应该是在出国救援之前便已经和赵琪薇和好了,那楚诗诗又是怎么回事?!事情的发展即诡异又奇妙,让他们这些小伙伴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提起陈楚,赵琪薇的脸­色­沉了下来。”唉,我也难过,好好的一个人,去了趟灾区,就等同于在鬼门关兜了一圈,现在他的­性­格完全变了,以前至少对自己人还能有说有笑,现在倒好,对谁都冷着一张脸。”

美人说着说着,越来越伤感,开始掉金豆子。

”琪琪啊!别难过,总会苦尽甘来的,你可千万别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陈妈妈慌了阵脚,赶忙抽了五六张纸巾给儿媳­妇­擦眼泪。美人哭的柔肠寸断,她这个婆婆看了也是心焦。

”表姐,你别哭,至少你和陈楚还在一起不是吗?你们从小就恋爱,现在终于要生娃了,­干­嘛难过啊。”水昕柔握住赵琪薇的手,为表姐排忧解难。

不知何时陈宅的大门出现了一个欣长的影子,他默默的在那里驻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三个女人的一台戏。

这个声音极尽默然,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任何事,都毫无热度。

赵琪薇擦掉眼泪,抬起头,对着门口的陈楚挤出一个温柔的笑。

”没,老公我没事,只是很开心,还有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陈楚淡淡点了点头,扔下车钥匙,到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赵琪薇从沙发上站起来,略显笨拙的穿上拖鞋,走向陈楚。

”老公,今天你第一天上班,一切还都上手吗?”她试探­性­的问到,就怕陈楚会看出什么端倪。

陈楚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兴趣和她对话。他一口气喝掉手上的白开水,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上楼,进了书房,把这个大肚子的妻子丢在了吧台。

赵琪薇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恢复常态,捧着肚子,一脸幸福。

”琪琪,你不能心急,陈楚的身体才刚刚康复,他需要时间慢慢适应。”邓女士上前扶住赵琪薇的手臂,将她搀回沙发上,恨不得把她打个板给供起来。

水昕柔一直盯着陈楚,直到他上了楼,关上了书房的门也未缓过神。

陈哥真的变了,或许,他永远不可能变回她以前认识的那个陈哥。

身边的赵琪薇暗自握紧了拳头,她没有把握留下现在的陈楚,看来,她该尽快动手了。

。。。

圣诞节,冬季里最浪漫的一场大雪如期而至。

在东北的老家,2008年是一个有雪的圣诞节。楚诗诗坐在被暖气烤得热乎乎的窗台,在窗户薄薄的白霜上描绘出一个男人的脸孔。透过他的肖像,可以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即便天气寒冷,也不乏浪漫热闹。

楚诗诗学过画画,小学六年级到初中四年级。良好的美术功底,让郑南很容易分辨出窗户上的图画是陈楚。

”诗儿,要不要去雪地里堆个雪人?”郑南站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她看窗外的风景。

近几个月,楚诗诗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本来还算喜欢的网络游戏再也没碰过,她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同他交流,人也日渐憔悴。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她都在自顾自用手指在触手可及的平面上作画,画着同一个人的面孔。

楚诗诗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过了二十八周,发育还算健康,只是脐带绕颈三周,需要随时观察。

”你要开心一点,不然孩子也会不开心的。”

沉默。

”要不我们去堆个雪人吧。”郑南徒劳的提议,把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腿上。

虽然窗台是热的,但冬季的寒风还是会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一些,让孕­妇­感冒。

楚诗诗面无表情,自顾自的作画。她每天都能听见陈楚的声音,即使是在睡梦里也会偶尔见到满脸鲜血的陈楚,她对他说他很痛苦,要她随便找个人去陪他也好。

陈楚好寂寞,她该怎么办,她的陈楚,要怎样才能让他幸福。

郑南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道:”诗儿,我出去堆个雪人给你。”

楚诗诗依然在作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已经完全与外界隔离。郑南握了握她空闲着的左手,而后离开她出了房间,到院子里为楚诗诗堆雪人。

V118

( 透过陈楚的画像,窗子外面,一个清新阳光的男人正戴着手套,在松软的雪地滚着雪球。ww楚诗诗微微一怔,继而重新把­精­力集中在了画作上。

她不敢分神,怕自己内心世界里的陈楚会寂寞,会责怪,她要一直一直想着他,他才会觉得安全,觉得温暖。

卧室的门不声不响的被推开,楚妈妈默默站在门边,观察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孩子,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他啊!你跟他已经不可能了!”楚妈妈忧心的说着,眼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哀伤。

见楚诗诗依然无动于衷,楚妈妈难过的浑身颤抖。该说的,不该说的,这小半年里她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她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没能让女儿心甘情愿的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昨天军政医院­干­部处最后通牒,若是女儿再不去上班,就会把她开除,赵琪薇那个妖女也再再相逼,若是再不让楚诗诗拿掉孩子,她就会动用关系,把楚诗诗的北京户口打回到东北。

如果楚诗诗没了工作,就只得回老家来,老家这个小城市谁不认识谁?!她会一辈子成为左邻右舍的笑柄。

”女儿啊!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那个男人的?!”贾慧娴上前搂住自己的宝贝女儿,她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可单单是这么一个女儿,就已经把她折腾够呛了。

楚诗诗将窗户上画满了画,见没有多余的空白可以用,蹙了蹙柳眉。她低下头,把手指放到盖在双腿上的毯子,轻轻的绘图,她不能不想着陈楚,一秒钟也不可以。ww

女儿最近的反映无疑给了贾慧娴答案,她那么心心念念那个姓陈的,这孩子十有八九也是他的,贾慧娴想哭一通,又怕吓到­精­神脆弱的诗诗。”女儿,我知道你难过,也知道你们正在热恋突然就分开了你受不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非要生下这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办?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贾慧娴摸着女儿的脑袋,决定要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给女儿听,生孩子这件事,要权衡利弊,不能一时感情用事。

”你想想,孩子生下来以后是个私生子,你给他找个后爹,后爹会疼他吗?就算你不结婚,那他总要念书,总要上学,小朋友们会取笑他,欺负他是没爸爸的孩子,你有能力去给他一个亲生爸爸吗?!”

母亲的话让楚诗诗顿住了作画的动作。孩子没有爸爸,孩子会受委屈。。。。。。

见女儿似听懂了她的话,贾慧娴哽咽着继续道:”我们都是小家庭,你身体还有病,工作马上就要丢了,你拿什么去抚养他?把他生下来,这孩子除了受人白眼,就是要吃苦受罪,他得不到一个美满的家庭,你这是何苦啊!”

老妈不停地在耳朵旁边唠唠叨叨,楚诗诗的心越来越觉得痛。泪水盈满了眼眶,玻璃窗上的男人变得模糊。

是她自私了吧。

她捂住眼睛,不停流着眼泪,老妈见女儿终于有了反映,搂着她开始嚎啕大哭。。。。。。

。。。

是夜,身怀六甲的孕­妇­辗转在梦魇里。

”诗诗,你是什么我都爱你,我只爱你。”

梦境里,陈楚紧紧拥着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下一瞬,他全身是血,在苍茫的洪流里沉浮,随波逐流。血水染红了溪流河川,一直蔓延到她的脚边。

”楚!你等我,等我去找你!”楚诗诗沿着河流一路追逐,脚下是坚硬锐利的石块,她每走一步,都像是刀尖上的舞蹈,深入骨髓的痛。

那股逼真的疼痛让沉睡在噩梦里的人儿惊醒。楚诗诗猛然地坐起身子,自己的双脚似乎还未脱离梦境,依然疼痛着。

母亲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都字字敲进了她的心里,在她的眼里,陈楚正在天国孤独而痛苦,她则自私的要把他们的孩子生下,要这个宝贝也成为没名没份的私生子。

窗外的大雪还在不停地下,楚诗诗怔怔地盯着不断飘落的白雪,玻璃窗上,陈楚的画像又蒙上了一层冰霜,斑驳而模糊。

她想了很久,情不自禁地爬上了窗台,摸着那些已然辨识不清的图画。许久之后,她终于下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陈楚,要他去陪你吧。。。。。。

楚诗诗无声的摆着­唇­形,不得不狠下心,让这个宝贵的小生命离开。她吻了吻窗户上冰凉的绘图,然后跳下窗台去书桌上找来纸笔,写好了一行字,接着蹑手蹑脚的套上棉衣,打着赤脚从郑家跑了出来。

孕­妇­的双脚浮肿,白胖的脚丫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蜿蜒出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冰蓝深幽的夜­色­中,白雪飘落,一点一滴,静静悄悄的又将脚印填平。

三更半夜,一个圆滚滚的孕­妇­在楚家门口敲着门。

楚爸爸最先被吵醒,打着哈哈问是谁,却没有人回应,而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局促。他穿上外套去开门,只见女儿气喘吁吁,一张因怀孕而浮肿的小脸因冰寒的风霜微红。

楚诗诗光着脚丫,一脸焦急,不等爸爸责怪她不穿鞋就踩着雪地乱跑,便将手里的字条捧给了爸爸。

楚爸爸接了过来,诧异的看了看女儿,先把孩子安顿在沙发上,再跑去叫老伴起床。

”这。。。。。。你决定了?”楚妈妈看着女儿硬朗的笔记,即惊讶又微喜。女儿想通了,这无疑是好事。

楚诗诗坐在沙发上,双眸闪着泪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女儿,妈妈就知道你还没完全糊涂!”楚妈妈又高兴又欣慰,过去抱住女儿,拍着她的背,在她冰凉的脸颊上猛亲了两口。

”诗诗,这么晚了,你是偷跑出来的吧?!”楚爸爸忽而问道,就怕老郑家三更半夜的找不到诗诗,该着急了。

楚诗诗又点了点头回答老爸,继而回抱住母亲,垂着脑袋,乖顺的任老妈拍来拍去。

楚爸爸见状回到书房给郑南打电话,要郑家不用担心,楚妈妈继续搂着女儿边流泪边唠叨。

V119

( 过了后半夜,贾慧娴的情绪终于不那么激动,才把楚诗诗带回她自己的房间,给她铺好床,要她躺好睡觉。ww

”我的乖女儿,明天妈妈就带你去医院,把孩子拿掉。”老妈又宠爱的亲了亲女儿,才出了房间。

妈妈的吻应该是甜蜜的,只是楚诗诗根本感觉不到。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老妈就没怎么抱过她,亲过她。

她呆愣愣地望着天边泛起的灰白,想要哭泣,却说什么都再也哭不出来。她想,或许等孩子走了以后,她也会去天上与他们父子团聚,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被人拆散,她要做好母亲,好妻子。。。。。。

在这样极度绝望的思绪中,楚诗诗昏昏沉沉的睡去。在梦里,她又看见了满身鲜血的陈楚。

陈楚。。。。。。等我。。。。。。

这一次,她再没什么好留恋,纵身跳进了红­色­的河流,跟着他淹没在冰冷的水底。

。。。

陈家大宅的婴儿房,赵琪薇扶着肚子蹙着眉头,许是吃了太多的山楂,她的胃难受至极。

或许下一次,她得悠着点,不能把那该死的东西吃得太猛。

身边的手机点亮了屏幕,没有铃声,只是轻轻的振动着。她垂下美目,点开接听键,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

”贾女士,怎么?你考虑好了?”

”你这个蛇蝎女人!用不着你威逼我们,我们诗诗根本不会给那个死人生孩子的!你放心好了。ww”电话那头,未等她说完便传来了愤恨的咆哮。

楚妈妈站在寒风萧瑟的北阳台,咬牙切齿地躲着脚。亏得如今女儿同意了拿掉孩子,否则,这个姓赵的女人说不定要祸害他们家诗诗一辈子。”你这么坏!早晚会有报应的!”

赵琪薇轻轻挑眉,并不恼怒,反而和声细语地缓缓道:”既然都是死人了,你何苦要你女儿给死人生孩子,早就应该快些堕了胎,找一个好人家嫁了,不是一桩美事吗?!”

”赵琪薇!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那姓陈的都已经死了!你到底还要和我的女儿争什么?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给诗诗一个容身之处都不行!”楚妈妈擦着老泪,气自己就是个小老百姓,没有实力和能力与这种高­干­子女斗狠。

赵琪薇静静的冷笑,陈楚若真的死了,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大费周章。这些地方上的群众,就是蠢,也以为她和他们一样蠢。

”贾女士,你用不着生气,到底是谁疯了,你还是回家自己好好瞅瞅吧!”赵琪薇肆无忌惮的映­射­着楚诗诗。东北那头的楚妈妈气得差不一点背过气去。

”我告诉你,赵琪薇,明天一早我就会带着诗诗拿掉这个野种,诗诗会好起来的,她会健健康康的回到北京!就算不在军政医院,她也会找到适合她的工作,爱她的男人,不会像你,为一个死人争风吃醋!”楚妈妈说完,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一片盲音,赵琪薇笑意更浓,按了确认键,接着自若地打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明天一早,她会做手术。”柔美的声音简单说了一句话。对方应了声好,赵琪薇想了想,也没有什么要交代,随便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如释重负。

”陈哥,我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谁也不可能拆散我们!”

绝­色­的尤物点亮一盏台灯,伸手摸到自己的衣服下摆,猛然扯出了一只巨大的硅胶模型扔在了一边。

窈窕纤细的女子小腹平坦,婀娜玲珑。她勾起温润的­唇­角,起身锁好房间的门,拿了薄被窝进沙发。

山楂那破东西,可算是不用再吃了!

。。。

圣诞节过后的大雪到第二天的夜里也尚未停止。

医院里,楚,郑两家人都焦急的等待在手术室的门口。楚妈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转,其他老人苦着脸坐在走廊的座位上,一言不发,郑南则靠在一边的墙壁,忍不住责怪糊涂的楚妈妈。

”阿姨!我和你说过了,诗诗的肚子月份大了,孩子脐带绕颈三周,堕胎很危险!为什么您就是不听!”他是一早上才听说楚诗诗堕胎血崩,被送进了手术室,他现在只想上前摇晃这个搞不清状况的楚妈妈。

”我,我也不知道阿,是诗诗强烈要求拿掉孩子的,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楚妈妈捂住浓妆艳抹的老脸,开始泣不成声,也不知道是装腔作势,怕大家再责怪她,还是真的后悔莫及。

怀孕期间,小陈楚在诗诗的肚子里就很不安分,胎动频繁,以至于这孩子自己把脐带缠在了脖子上。

七月的孩子,想要堕胎,只得选择引产。无奈胎位不正,脐带又绕颈,致使胎盘早剥,大出血,孩子还没引产出来,楚诗诗便已失血过多,造成休克,不得不推进手术室剖腹止血。

郑南心疼楚诗诗,更恨楚妈妈糊涂。”您也不想一想,诗诗为什么会是今天的样子?她从小到大你就没有疼过她,所以她才会那么珍惜和那个男人的感情!你把她当成什么?不过就是你用来和别人炫耀的附属品。你为什么要她堕胎?怕她折了你贾女士的颜面是不是?她要是死了,我看您的颜面还要上哪里去找!”

”儿子!你说什么呢!”郑妈妈拽住自己的孩子,要他噤声。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只不过每一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

郑南别过脸,不再说话。楚妈妈委屈至极,哭得更加厉害。

”啊呀!小南阿!你根本不懂阿姨阿!”楚妈妈抹着眼泪,捶胸顿足。”我只是为了她着想而已,我怎么从小到大就不疼她了?我供她吃供她穿,给她花钱从来都舍得!我怎么不疼她了呀!呜呜呜呜呜!”

郑南冷笑一声,原来一个母亲衡量对孩子爱付出的多少,就是花了多少钱。他瞪了她一眼,不愿意见楚妈妈哭哭闹闹,转身进了手术室里,眼不见为净。

郑妈妈数落了一句郑南,见儿子关上了手术室的门,只得无奈地回身扶住贾慧娴,不住的安慰。

V120

( ”老邻居,你别怪我儿子,他从小就和诗诗感情好,这个节骨眼上怕是急疯了,才会口不择言乱说话,他其实是心里烦,为了诗诗担心而已。『』”

听到迟华的劝慰,楚妈妈哽咽了一声,继续抹眼泪。”我不怪他,他也是担心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分不清好坏。可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爱护她,华姐!我们那么多年邻居,难道我对诗诗不好吗?”

贾慧娴对郑南的指责很不能释怀,她委屈的要命,也为手术室里的女儿担心的要命。

”好!当然好!你又不是后妈!对诗诗怎么可能不好!只是诗诗这孩子命苦阿!!”郑妈妈不停地安慰着贾慧娴。末了两个女人都抹起了眼泪,哭做一团。

”老邻居,诗诗会没事的!”郑爸爸拍了拍坐在一边的楚爸爸,眼神中透露着宽慰。男人在这个时候,不能哭哭啼啼,但是心下未必就比女人轻松。

楚爸爸苦笑,叹了口气。”老邻居!谢你吉言吧!”

郑爸爸跟着叹了一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安慰老朋友了。

楚诗诗在手术室里折腾了一天一夜,输了800毫升的红细胞,400毫升的血浆,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第二天凌晨,当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皮肤苍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麻醉药让她神志恍惚,隐约间自己似乎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永远都是白昼,没有痛苦,也没有哀伤,她能看见陈楚抱着一个小娃娃温暖的对她微笑,耀眼的太阳在他的肩膀跳动着眩目的金光。ww

陈楚幸福了吧,她爱的人,无论在哪里,一定都要幸福。。。。。。

。。。

荷塘碧­色­的月镜湖上,繁茂的荷花竞相开放,粉­嫩­的­色­泽娇­嫩­欲滴。

白衣舞姬百无聊赖的坐在湖心岛赏荷,身后飞流直下的两行瀑布隽刻出迷人的风景。

寒冬腊月,窗外飞舞着美丽的烟花,就快春节,很多小朋友已经迫不及待地扯着父母去买烟火燃放。楚诗诗也和屏幕上的白衣舞姬一样,百无聊赖地用手拖着下巴,望着窗外天幕中盛开的花火,眼神中没有什么波澜。

她记得这样的花火,在去年的元宵节,她和陈楚窝在鬼屋里缠绵,那个时候北京的街头巷尾十分寂静,却不乏烟火的热闹。

房间的门敲了两下,随即被郑南打开。他端着一碗红豆甜汤,看着诗诗安静的模样,心下只觉得无力。

从鬼门关溜了一圈,这丫头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安静,不爱吃东西,不知道睡觉,不再和人沟通,整日整日的发呆,就连为她打开游戏她也是选一个幽静的地方默默的坐着,不参与厮杀,不做任务,也不加入帮派,白白的浪费点卡。

”诗诗,不饿吗?”郑南跺到她身边,把温热的甜汤放在她的手心,她像个木偶乖乖的接下,眼睛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天幕中的花火。

这丫头因为怀孕和大病的浮肿一直未消退,尽管比夏天的时候胖了,人却一天比一天憔悴,大出血让她有些贫血,老妈整日排骨,红烧­肉­,老母­鸡­的给进补着,也不见她脸上有一丝红晕,虚胖过了头,他又开始­操­心给她控制体重,不能营养过盛,又要补足气血。

郑南看了她一会儿,才认命地坐在床沿,拿了汤里的瓷勺,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她还知道饭来张口,这一点是郑南唯一欣慰的事情。

”诗儿,你什么时候才肯开口?”郑南吹了吹勺子里的暖汤,确定不烫口才送进她嘴里。他习惯了每天面对楚诗诗唱独角戏。”过完了春节,我陪你回北京看病,要记得好起来,这样我才可以带着你去周游世界。”

周游世界?对,那是她小时候就有的梦想,跳上热气球,那个大彩球下面的小筐里只放着她和郑南哥哥,然后,他们去周游世界。只不过儿时她每每憧憬起未来,郑南都只是会摸着她的脑袋宠溺的笑,却从无承诺。

而现在,她不需要郑南的承诺,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呆着,等待寿终正寝的时候陈楚来把她接走。。。。。。

楚诗诗乖乖的喝掉他喂来的甜汤,麻木的样子让郑南十分挫败,他喂完了她,看着她木然的表情,只觉得喉间­干­涩。他只错过了一步,就只差那三个月他没有在北京陪着她,她便一步步的走进了那样的深渊,他即悔又恨,很多时候只想着把陈楚从坟墓里挖出来好好质问他为什么搞大了诗诗的肚子却好巧不巧的死了。

郑南觉得自己荒唐的好笑,可是每一次看到诗诗的样子,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他多么希望这个跟随了自己二十二年的女孩幸福,多么希望。。。。。。

”诗诗,你知道吗?我多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他轻轻的对她道,然后拿着空了的汤碗出了门。

以命换命。。。。。。

楚诗诗垂下头,窗外不住明灭的烟花映在她的脸颊,看上去像是一份痛苦的颤抖。那几个字都深深地敲进了她的心里。

”诗诗,别把好日子都浪费了。”

脑子里闪过了陈楚的声音,让她一僵,她回头看了看被郑南关上的门,忽而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自私下去。

这半年里,她沉浸在痛苦里,自己的父母,­奶­­奶­,爷爷,还有郑家人都跟着她担惊受怕,可她太难过,无视着身边人的感受,自顾自的悲哀堕落。

世事无常,人生有限,她应该听陈楚的话,不能把好日子都浪费掉,至少,不能自私的去浪费掉别人的好日子。。。。。。

善良的楚诗诗回过神看了眼屏幕里的白衣舞姬,游戏里美丽的3D风景如梦似幻。

这个世界还有美好的事物,她该珍惜。反正人终是要死的,就让陈楚和小陈楚再等她几十年又何妨。

楚诗诗无力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摸上键盘,白衣舞姬跳下湖心岛,在水中畅游。

山青水澈,此番好的风景,还是不要浪费掉吧!

楚诗诗逼着自己做了五六个任务之后,已经到了睡觉时间,郑南再进来的时候很讶异,游戏里的楚楚一处终于不是坐在湖心岛发呆,而是站在繁华的集市买装备。

V121

( 郑南招呼楚诗诗洗漱睡觉,然后去给她关掉电脑,在看见屏幕里她的行囊时无奈的笑了笑。ww

这个傻丫头,连自己舞姬专用的武器都给卖了!不过,肯玩游戏也算是有突破,郑南帮着她退出游戏,关掉了机器,再悄声出去给她关好门

华美的烟花在天空中绚烂缤纷,楚诗诗窝在棉被里,死死地盯着明灭的夜空,又是一宿不曾合眼。

2008年,对于楚诗诗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纯粹快乐的事情,就算是和陈楚甜蜜的恋爱,也充满着辛酸和悲催。

也许,勉为其难算得上最最欢喜而毫无压力的时刻,就是春节晚会上丫蛋的”我感谢你八辈祖宗”以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事关生死,听起来又不会让她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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