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摇
( 心跳如擂鼓,赫连宵想伸手,想夺过那盒子内的东西,然,手还未来得及碰触到,赫连宵觉着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不待他多想,人已经离那东西越发的远了。
煞王府主院内。
赫连宵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竿,除却进入幻象那次,这还是赫连宵第一回睡得如此沉,动了动酸痛的胳膊,娘子依旧安稳地睡在,自己怀中,另一手内硬质的触感让他回神,端详着手中的血色玉佩,脑中闪烁的则是之前梦中的场景。
同样的玉佩,不用的地点,难道这便是娘子过来的原因?这还是娘子不醒的症结所在?
“娘子,为夫已经等不及了,给了你这么些日子,你依旧未有清醒的迹象,那么,不如我陪你吧。”
仅仅一具身体,这不是娘子,或者说不仅仅是娘子。
赫连宵眼睛盯着怀中之人,一寸寸掠过,而握着玉佩的手也在同一时间渐渐收紧,清脆的玉佩断裂声响在这房间显得有些刺耳,断口Сhā进手心,黏腻沾满了玉佩。
噗——
一口鲜血喷了两人满身。
“娘子?”赫连宵没发觉自己的手臂颤动的厉害。
他不后悔刚才所为,但他心疼娘子。
像是郁结在心的那一点污浊被排尽,即墨莲勉强睁开眼,到底也睡了那么久,身体难免虚弱无力,蒲扇一般的睫毛颤动的厉害。
“宵,好久不见。”许久未开口,即墨莲嗓音沙哑的厉害。
“娘子——”
那赫连宵这一声叫唤也惊动了外面守门的朝北朝南及如风,他们顾不得规矩,推开门,小跑进来。
“王爷…”本以为是王爷出了事,待三人看清已经有了意识的即墨莲时,他们下意识地叫道:“王妃,你醒了?”
这是废话,可是无人笑话这句废话。
“去叫人过来,娘子筋脉尽损。”赫连宵简单替娘子把了脉,虽然不懂医术,可娘子心脉俱损却是查探的出来的。
因王妃醒来的那点点兴奋被焦急取而代之,如风更是在赫连宵开口的瞬间人已经飞奔出去,朝南朝北小心地站在旁边,他们劝道:“王爷,王妃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即便是赫连宵,这时也不得不俗气地愿意听好听的话,朝北这干巴巴的话没有惹怒赫连宵,反之,赫连宵甚至很赞同地点头:“娘子定会无事。”
在看看赫连宵怀中的人,再一次睡了过去,赫连宵整个人僵硬,他颤巍巍抬手,直到探到即墨莲鼻下轻微的规律的呼吸,赫连宵这才放心下来。
主院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人,首先进门的是琪儿跟默,虽然倾玉的医术不错,可琪儿有蛊虫,检查起来会更仔细些。
为了能让娘子有足够的空气,房间内只余琪儿跟倾玉,其余的人在朝北的带领下呆在外厅,以便随时听候赫连宵的吩咐。
琪儿放轻脚步,看着即墨莲明显消瘦的脸,有些心疼,她握住即墨莲的手,须臾,一直极细的虫子自琪儿指尖探出,很快没入即墨莲指尖内。
这一系列动作在赫连宵紧紧盯视下发生的,当细小的蛊虫进入娘子身体的一刹,赫连宵脸色更冷了些,若是可能,他不愿让娘子伤到一丝一毫。
蛊虫的进入并未让即墨莲感觉到难受,相反,她紧蹙的眉头倒是松缓了些,待蛊虫再次出现,又钻进琪儿体内时,琪儿这才开口:“正如你所言,莲儿她心脉俱损,而是内力尽散,仿佛是被什么震碎了一般。”
琪儿也疑惑,照例说即墨莲身边呆着的始终是赫连宵,依照赫连宵疼爱娘子的方式来看,赫连宵是万万不会伤害自己娘子的。
不过,很快琪儿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赫连宵将始终握着的玉佩的手展开,手心赫然躺着已经碎成片片的玉佩。
“这是?”琪儿看着沾满鲜血的碎片。
“本王碎了这玉佩,娘子便在下一刻醒来。”赫连宵只简单解释道。
对于这些古怪之事琪儿也不甚了解,她建议道:“不如请外面两位大师看看吧。”
这些赫连宵都可以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有娘子:“我娘子什么时候能好。”
“你说完全康复?”紧接着琪儿又摇头:“莲儿这次受伤严重,连筋脉都不知能否修好,想要恢复武功,怕是难上加难。”
琪儿说完,又让一旁的倾玉过来:“你来替莲儿看看。”
“好。”倾玉同样很担心即墨莲。
她坐在软凳上,小心执脉,半晌,这才放下手,她小心瞄着赫连宵:“琪儿姐姐说的对,莲姐姐她伤的很重。”
赫连宵心口一疼,下一刻,头往边上一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琪儿皱眉,不由分手地替赫连宵把脉,声音也越发的严肃:“莲儿还需要你照顾,你如此难过亦是于事无补,不如好好照顾莲儿,而且我也未说莲儿就好不了了。”
不知是否听进去,赫连宵眼睛始终未离开过即墨莲,再抬头,眸子已经一片沉静,赫连宵轻声却无比坚定地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本王只要娘子完好。”
“任何方法也行?”琪儿挑眉问。
“是。”
“想要莲儿完好还真不是不可能。”琪儿到底活了那么久,她知道的自然要比只有二十多的赫连宵要多得多,琪儿继续说道:“这世上有一本书叫洗筋伐髓录,此书讲的便是一种奇怪的功法,练这种功法首先要的便是废去全身修为,自断筋脉,而后将筋脉重新接好,从头练起。”
“洗筋伐髓录?”赫连宵声音略微扬了扬。
“怎么?你听过?”
“好像听过,不是说这本书早已失传?”赫连宵曾在江湖上走过,黑狱里更是摆放着各种江湖秘闻,及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传说,而洗筋伐髓录便放在不知真假这一面。
“你说的不错,洗筋伐髓录早已失传。”
赫连宵没有再开口,他等着琪儿接下来的话,既然琪儿提及,便是知晓些这洗筋伐髓录的消息。
琪儿本想卖个关子,岂料人家赫连宵根本不上当,她只能接着说道:“这洗筋伐髓录至今无人能练成,这也是它后来为何失传的原因。”
因为不成功,大家有充分理由怀疑这秘籍的真实性,后来渐渐人们便淡忘了此事。
“洗筋伐髓录之所以不成功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它需要自断筋脉,这本书讲得再好,毕竟无人成功过,谁又能舍得自断筋脉?况且自断筋脉的那种疼痛更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若是断了筋脉,接过无法练成,这岂不是配合夫人又折兵?”
当琪儿提及自断筋脉时的疼痛时,无人发现赫连宵眸子更深了。
“另一方面呢?”
“另一点就是重新修复筋脉这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赫连宵心随着琪儿的话也是一上一下的,他眯着眼凌厉地扫向琪儿。
...
( 这时候谁还管琪儿是不是巫族人最尊敬的巫女。
若是平日,琪儿倒是愿意逗逗这个冷酷无情的后辈,可即墨莲的伤势就在这里,琪儿也不多扯,她回道:“世人都道洗筋伐髓录需要自断筋脉后重新连接,可无人知晓这筋脉不可能自行连接,若想成功的习成洗筋伐髓录,便需要它。”
琪儿说完,看向自己的手心,此刻她掌心正躺着另一只肥胖的虫子。
“世人可能不知,这洗筋伐髓录便是当年巫族之人所创,而重新连接筋脉的则需要这小虫子。”琪儿笑看着手心的小东西,眼中尽是恶作剧似的笑意。
万事俱备,只欠那洗筋伐髓录,赫连宵开门见山的问:“你可知洗筋伐髓录此刻在哪?”
“这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我又未离开过巫族,自然不晓得它现在在哪个角落,又或者说是它到底还存不存在。”
这种洗筋伐髓录很招人稀罕,若秘籍在你手中,你无法练成,或者说你自断筋脉后功亏一篑,这人很可能会毁了这本书。
琪儿所说的赫连宵也能想得到,他亮了一下的眸子再次暗沉下来,赫连宵低喊道:“来人。”
朝北朝南立即进门。
“发出终极通知,所有黑狱所有人出去,目标洗筋伐髓录。”
“是。”朝北朝南相视一眼,两人先后出了门。
而屋内的动静也惊动了外面的了尘几人,以外面几人的耳力,他们当然听得到赫连宵的话,了然一滞。
他站在内室门口,低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倒是知晓些许洗筋伐髓录的消息。”
了尘这话刚落,屋内已经闪出一个人,赫连宵一手掐着了尘的脖子,冷声问:“在哪?”
“贫僧不知。”
“你在找死。”赫连宵红眸里怒涛翻滚,他下一刻真的就能捏断了尘的脖子。
一旁的无知有些着急,他双手合十,说道:“施主勿急,轻容了尘大师讲完。”
赫连宵送了送手,却依旧未放开,他冷声道:“说。”
煞王的暴虐早已是众所周知,他更残暴的一面了尘都见过,是以,被制住这情况下,了尘也无多少惊慌,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是这样的,大约四十年前,我普济寺曾出过一个比了然还要爱武成痴的人,他最喜的便是各种刁钻武学,有一年,他听闻了这洗筋伐髓录,便趁着无人的时候私自下山,等三年后再次回到普济寺,他一身武功已经全废,筋脉尽断,人也痴痴傻傻,而他口中则始终念着一些古怪的话,后来经过寺里长老一致确认,他是为了练习洗筋伐髓录自断筋脉,而他口中念的大概就是洗筋伐髓录了。”
“而那位师兄当时跟贫僧交情不错,贫僧曾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对他口中的那些话也记着些。”
“一些?”赫连宵重复问道。
“是,他已经神志不清,嘴里只念叨着,至于顺序之类的,贫僧却也不知。”
谁又能指望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完整背出那秘籍呢?
有总比没有的好,不用赫连宵吩咐,如风已经拿来纸笔,恭敬地说道:“方丈,还请你将心中的默写下来。”
了尘有些踌躇,他不知如此做是对是错,若是因为这不完整的洗筋伐髓录再次危害到人,这就是他的孽障了。
看出了尘的纠结来,赫连宵不容他多想,直接开口:“若你能尽可能完整默写出洗筋伐髓录,待本王娘子康复后,本王定第一时间毁掉这秘籍。”
煞王虽不是好人,可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了然只能点头。
用了约莫两个时辰,待了尘再次从安静的房内出来时,众人祈盼地一致瞄向他的手,了尘将手上的宣纸递了过去:“贫僧所知的就这么多了。”
赫连宵虽听过洗筋伐髓录,可到底也未见过,他直接将朝北呈上来纸送到琪儿面前:“你看着是否完整?”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巫族女子皆不善武功,琪儿作为巫女,只要有蛊虫便能保证平安,更不可能碰这些东西。
这东西既然可能是不完整的,赫连宵自然不敢给即墨莲用,他目光落在了尘身上,问:“那人可还活着?”
“这个,师兄他还健在,可是他早已被关在禁地,普济寺的禁地无人能进,便是贫僧也无法直接进入禁地,煞王——”
没等了尘说完,赫连宵已经截断他的话:“朝北朝南。”
“在。”
想了想,赫连宵吩咐道:“带上了然,若是他们不放人,杀了了然。”
这种时候赫连宵不会顾及了然是否是即墨莲的师傅,即便娘子醒来责怪甚至怒打他,他都会受着。
出家人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吗?若是同门兄弟命在旦夕,看这些和尚是否还能坚持得住。
赫连宵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是一怔,朝南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即领命:“属下遵命。”
朝北跟着点头。
而反应最慢的便是如风,了然跟即墨莲的感情如风最明白,若真的因此而杀掉了然,到时小姐即便醒来,她跟煞王之间也必定有隔阂。
如风只能尽量在不违背赫连宵的情况下护住了然,他抱拳,请求道:“王爷,属下可否跟着去?”
如风在普济寺呆的挺久,对普济寺也该有了解,若是他去,说不定便能帮上忙,赫连宵点头:“你代替朝北。”
“是。”如风点头。
这里已经没了了尘说话的地方,他只能在几人已经决定之后补充道:“煞王,可否等等?”
了尘将从不离身的一串佛珠拿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拿着这个,你们便能直接到禁地,至于余下的,你们好自为之。”
如风小心接过佛珠,说道:“多谢方丈。”
两人刚打算转身离开,琪儿这会儿开口:“等等,让默跟着去。”
既然是禁地,里面定是各种凶险,朝南如风武功固然不错,可要想完好地呆着那神志不清的人回来恐怕也不是易事。
默点头。
一行三人,呆着还处在茫然中的了然,当然,最近跟了然已经相处不错的赤炎貂也要跟着,赤炎貂红红的小眼不舍地望了眼即墨莲卧房的方向,转身毅然跃上了然的肩头。
赤炎貂的小动作没逃过赫连宵几人的眼睛,琪儿喃喃说道:“这小貂倒是难得深情的。”
多了默跟赤炎貂,此趟出行成功的可能性便大了很多。
了尘没有竭力反对自己前往普济寺,这让赫连宵的态度好些,他问了尘跟无知:“二位可明白为何这玉佩碎了,本王娘子便醒来?而且还身受重伤。”
玉佩碎裂,娘子全身筋脉尽断。
这是巧合?或者是必然?
那么以后娘子的命难道就得跟着颇玉佩交叠在一起?
赫连宵不会允许 ...
(的,娘子的命只能跟他有牵扯。
赫连宵所将的情况了尘跟无知之前已经讨论过,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一致念叨:“阿弥陀佛。”
最后还是了尘开口:“煞王,贫僧虽不了解事情的具体经过,可依照煞王妃的遭遇,煞王妃出现便是跟这玉佩有关,既然玉佩已经毁了,煞王妃也因此受了重伤,经此一劫,自此以后它便无法再影响到煞王妃。”
这也许就是命劫。
这件事本来也是困扰到了了尘跟无知,按他们的想法,玉佩跟煞王妃突然出现,又再次募然消失有极大的关系,两人没敢说的是原本玉佩碎掉,煞王妃该跟着香消玉殒才是。
当日在普济寺及国云寺,了尘跟无知都有这种预感,煞王妃会消失。
是以,无知才说出那番话。
可预料到底还是出了错,这些大概也只有上天明白。
而两人不曾想到的是这命劫承受者不仅是即墨莲,还有跟她最亲近的赫连宵跟赫连眳,当日赫连宵跟赫连眳昏迷之际,除了当事人,无人猜得出。
若赫连宵没有躲过闪电雷雨,被长生不老的金云果征服,又或是因为美色而沉沦,以上任何一种可能若是发生,赫连宵跟赫连眳便没有再次醒来的可能。
所以,命劫又何止一人?
这些心思在各人心里转换,自然不会说出口来。
而另一边,了尘盯着玉佩上的血迹若有所思。
了尘的话不管真假,这时候任何一点对即墨莲有益的事,赫连宵都觉着心中有了安慰,他点头,脸色更好了些。
转身离开之前,赫连宵吩咐朝北:“毁了这玉佩。”
莫说娘子如今遭受的苦难都是跟这玉佩有关,便是想到以后谁也不能保证这玉佩会不会再有什么出入,赫连宵绝对不允许出现万一。
“王爷?”朝北有些踌躇。
玉佩跟王妃之间种种已经让朝北心有余悸。
“毁掉。”赫连宵冷硬地加重了语调。
“是。”
赫连宵并无把握毁掉玉佩会不会伤害娘子,赫连宵在赌,与其时刻处在担忧之中,他情愿赌一把。
这是赫连宵的决绝,不管娘子会不会赞同,他都要这么做。
朝北离开后,气氛一时陷入近乎死寂之中,所有人都震撼与赫连宵的决然,他们心中同时期盼不会再生出其他事端。
直到朝北再次出现,众人纷纷舒了口气,其中最淡定的大概就是赫连宵了。
“王爷,已经处理掉了。”
众人呼吸更是一滞,他们在等,少顷,里面照顾即墨莲的倾玉没有动静。
那便无事。
赫连宵没有做声,默然点头,而后转身,关上门,这一系列动作流畅敏捷,回到卧房,赫连宵看也不看房中的倾玉,直接吐口:“出去。”
明锐地感觉到赫连宵的心情有起伏,倾玉快速收拾好东西,小心出了门,离开之前,还不忘体贴地关上门。
在房门关闭的一刹那,赫连宵心口一甜,再也控制不住,猩红瞬间溢出嘴角。
他捂着胸口,做到床边,握紧即墨莲的手,暗沉的房间内,赫连宵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他抹了把嘴角,低沉却坚定地说道:“娘子,幸好,娘子,别怪我。”
天上地下,他都要带着娘子一起。
在让朝北毁掉玉佩的那一刻,赫连宵没想到赫连眳,没想到煞王府的其余人,他心心念念的只有生命垂危的娘子。
好在玉佩碎掉的时候娘子已经脱离了那东西。
幸好!
赫连宵从不相信什么上天保佑,可就在刚才,他第一次感谢上苍,让娘子还在他身边。
握着娘子的手,再一次将真气小心输入娘子体内,让她体内的疼痛能缓解些,没过多久,赫连宵耳边传来一阵嘤咛声。
“娘子?”
即墨莲觉着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种明明知道一切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即墨莲无力,她似乎看到了宵跟眳儿所经历的一切,看着他们在大雨中艰难前进,看着他们躲过能致命的雷电风暴,还看到他们被两个女子围攻,即墨莲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随着父子俩的经历一抽一抽的。
刚醒来,即墨莲一时还不知今夕是何夕,她想抬手,可浑身的刺痛让她不小心痛呼出声,赫连宵小心握着娘子的手,将娘子的手放在自己颊边摸索,一边不停抚摸着即墨莲苍白瘦小的脸,赫连宵一个劲儿地道歉:“娘子,对不起,对不起。”
他捏碎玉佩,这跟他亲手重伤娘子又有何区别?
赫连宵不愿别人伤害娘子,他还曾多次发誓要好好保护娘子,可一直以来总是娘子在受苦,最后甚至伤于自己手下。
赫连宵心疼,却不后悔。
身上的痛倒是让即墨莲彻底清醒,她用仅能动的眼睛转了转,发觉这是最熟悉不过的卧房,这么说开,她是醒了?
“宵,我没事。”尚不知赫连宵为何道歉,即墨莲却明白自己无法看着宵如此自责。
摸着即墨莲的头发,赫连宵脸贴近娘子,不停亲吻娘子的额头,鼻尖,脸颊,最后停在那显得苍白干裂的唇上。
直到即墨莲薄唇再一次恢复了血色跟湿润,赫连宵这才抬头,他将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一字不差地告知娘子。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宵终于停下,他眼神闪躲,盯着娘子的手,即便做好心理建设,赫连宵还是不敢接受娘子的责怪。
感觉到手心的指头动了动,赫连宵抬头,望进那双清亮却带笑的眼中,那双深眸里有庆幸,有爱意,却唯独没有责难。
即墨莲手指又动了动,她小声说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宵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反正,若是我有三长两短,宵也一定会陪着我的。”
最后一句话落,即墨莲眨了眨眼,难得有些俏皮,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费劲了所有力气,她粗喘了口气,等待着这一波疼痛的过去。
“娘子别再说话,你很快会好的。”赫连宵再次倾身,吻住即墨莲的红唇,阻止她开口说话,同时往娘子体内输送的真气不曾间断。
又有了些力气,即墨莲紧紧盯着赫连宵,眼睛甚至不带眨的,赫连宵轻声哄道:“娘子再睡会儿。”
这种时候休息是最好的储存体力的方法。
赫连宵又眨了眨眼,她回道:“不,我好久没见着宵了,宵又瘦了,嗯,不如以前那么帅了。”
“便是不好看,娘子也只能看我。”赫连宵霸道的性子在任何时候都能呈现出来。
“嗯,即便宵变得丑了,我也喜欢。”即墨莲很自然地接口。
以往两人很少有这么别扭表达的时候,两人这一场劫难之后,像是再次重生一般,除了对对方的感情,其余事的看法好像都有些出入。
这样就好。
什么时候觉着时间 ...
(过得最快,当然是有情人你侬我侬的时候,两人不知聊了多久,直到即墨莲再次累的睡了过去,门这时才被小心敲响。
“进来。”
“王爷,现在王妃已经醒了,还请王爷用了饭吧。”知道赫连宵不会离开即墨莲,朝北索性将饭菜端了过来。
赫连宵这次没有拒绝,他点头:“放下吧。”
朝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王爷,这饭菜正热着,还是早些用。”
赫连宵没再说话,朝北见此,只能转身,再刚要离开之际,身后的赫连宵传出话来:“你替本王好好招呼几位客人。”
这几位都是为了娘子的事而来,经过此事,赫连宵的心境总还是变了些,对于帮助他跟娘子的人,还知道了感激跟客气。
“属下明白。”
见着赫连宵端过碗筷,朝北这才放心离开。
娘子此刻身体极为虚弱,根本无法进食,赫连宵只能时不时小心喂她些水,而自己,看着碗中的饭菜,即便是食不知味他也得吃下。
他不能让娘子担心。
放下心中的负担,加之身体的损伤,即墨莲比以往任何时候睡得都要沉,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后,期间,赫连宵基本未离开过。
这一次醒来即墨莲床边守着的是赫连宵跟赫连眳。
当看着两张相似的脸温馨共处时,即墨莲想起之前睡梦中的一切,心中一片喜悦,此生她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男子就在眼前,她希望的是两人能和睦相处,而经过此劫难,宵似乎才算真正长大,从他偶尔温和的眼中可以看出,他不再冰冷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及各种对他好的人。
若是能让宵成长,谁有能说自己遭此一劫不值呢?
第一时间感觉到娘子醒来,赫连宵随手将赫连眳抛向床尾,赫连宵快速起身,坐在即墨莲身边,小心将人抱在怀中,一边端着旁边的水:“娘子,喝水。”
即墨莲就着赫连宵的手喝了水,干涸的几乎冒火的嗓子这才有所缓解,她半倚在赫连宵怀中,眼睛所到之处看到的便是等着眼睛看过来的赫连眳。
真的不像别的孩子,这赫连眳被一摔,却一点委屈都没有,他脸朝下,小乌龟似的怎么也翻不过来,眼睛却往即墨莲方向飘过来。
即墨莲一阵心疼,她看了眼赫连宵,却没有多少力气开口。
嘴巴动了动,赫连宵只能梗着说道:“我,我不过太着急了。”
没将赫连眳随手扔在地上已经表示出自己尽了力了,赫连宵觉着理亏,他身体未动,掌心抬起,好好一个孩子,愣是被当做物体一样给吸了过来。
即墨莲没忍住,想笑却又没力气笑,顿了半晌,这才开口:“宵,眳儿他可是懂事的,以后定然能记得自己曾在你手上遭受多少,他会报复的。”
不是即墨莲低看了自家儿子,而是赫连宵那睚眦必报的基因就在这里,别看赫连眳平日看着自家娘亲时那一副乖宝宝模样,一旦到了别人手里,那就是个拽小子。
“哼,我怕他?”这句话可是慢慢的不屑。
而赫连眳在听完赫连宵的话,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家爹爹一眼,而后在赫连宵没有想到的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望着透过襁褓滴下来的童子尿,赫连宵额头跳的厉害。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赫连眳!”赫连宵咬牙低喝。
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得逞的赫连眳小嘴咧开,咯咯笑的好不得意。
虽然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我还有秘密武器,百试不爽的——童子尿。
赫连宵能怎样?莫说即墨莲此刻就在他身边,即便此刻只有他跟赫连眳两人,他也下不去手。
毕竟赫连眳在他心中的位置真的不再一样。
“呵呵,宵,别气。”即墨莲看着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低低笑了起来。
一手扶着赫连眳,一手揽着自家娘子,还得抽空轻拍着娘子的背,赫连宵根本就顾不得要换件衣服,他对即墨莲说道:“娘子别笑。”
对此时的即墨莲来说,简单的笑声都要费好大力气,赫连宵舍不得。
将娘子扶着躺下,赫连宵这才对外面喊道:“来人。”
担心父子吵架,确切地说担心煞王会欺负小主子,如冰一直守在外面,等赫连宵声音自房间传出,如冰快速进门。
“给他换衣服。”赫连宵嫌弃地将赫连眳递了过去。
赫连宵虽竭力表现出自己的嫌弃来,可即墨莲仍旧知道这是赫连宵故意做给赫连眳看,好在赫连眳身心发展明显比他爹爹正常,人家压根不把自己爹爹的挑衅放在眼里,赫连眳红眸瞧着自家娘亲,一阵恋恋不舍。
那眼眶虽看不出泛红的迹象,可即墨莲就是知道自己若是不开口,这小子眼泪下一刻就得落下。
几乎算是再一次重生,即墨莲对生命更是多了一份感恩,赫连眳这小小的人更是让她心软一片,她吩咐一句:“等换过衣服再抱过来。”
“是。”如冰颔首。
等如冰替赫连眳换过襁褓跟衣服,再抱过来时,赫连宵亦简单沐浴过,又重新换了一身,他正小声覆在自家娘子耳边,悄声说着,两人相视一眼,含笑不语。
一种让人不忍打破的温馨让如冰脚下一顿,赫连眳却不干了,他挥舞着小手,阿阿地叫着。
赫连宵拧眉,自己跟娘子谈心的时候偏偏这小子不识趣,但这时候他又无法拒绝娘子的意愿,只能面无表情看了赫连眳一眼,将自己跟娘子中间让出一点位置来。
如冰放下小主子,转身离开,转身的时候,心中的焦急总算缓缓散去,只要小姐一家三口在一起,相信任何困难都不足为据,更何况挡在小姐面前的还是煞王。
可是——
想到哥哥带回来的东西,如冰又是一阵紧张。
虽然身体受伤,即墨莲灵敏度却没差多少,跟如冰相处这么久,她自然明白如冰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待如冰离开之后,即墨莲定定看着赫连宵:“宵,我不希望你有事情瞒着我,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自己刚刚那一觉睡得挺久,相信这期间能发生很多事,赫连宵虽然一如既往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可他偶尔的出神还是出卖了自己。
这种时候赫连宵也无法隐瞒,只能和盘托出。
“你说那洗筋伐髓录不完整,而且顺序也不确定?”即墨莲重复道。
“是。”
赫连宵点头:“嗯,娘子放心,我定会找出原本的秘籍。”
岂料,即墨莲却径自摇头,在赫连宵满眼疑惑中,即墨莲启唇:“宵,现在琪儿跟默都在,还有两位大师,他们断不会让我有性命之忧,而且,我最相信宵,所以,宵,别急。”
“我知道。”
虽然嘴上答应,可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只要洗筋伐髓录曾曾 ...
(在这大陆出现过,赫连宵就有能力找到线索。
扣扣扣——
门又想起。
虽然不愿,可这种时候,若是无事,无人会来打扰他们,是以,赫连宵未跟平日一般口气恶劣,他沉声说道:“进来。”
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莲儿,你可算醒了。”琪儿那特有的爽朗声音听着满是兴奋。
琪儿拉着默进门,两人早已见识过赫连宵跟即墨莲之间的亲昵行为,此刻两人相拥这已经算是最能接受的了,琪儿走到即墨莲身边,替她把脉,片刻后,琪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赫连宵,这才笑道:“莲儿,你身体恢复的不错,你们看看,选个什么时候将筋脉重接?”
这会儿根本不用即墨莲开口,赫连宵已经问:“任何时候都行?”
“对。”
“现在。”
娘子一天躺在床上便要多受一天的苦,赫连宵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琪儿已经见识过赫连宵某些时候的专横,她又问当事人一遍:“莲儿你觉得呢?”
“宵决定就好。”
赫连宵跟即墨莲的之间就像她跟默的感情,琪儿很了解,她直接点头:“好,那就现在开始吧。”
赫连宵提着赫连眳的襁褓起身,见赫连宵不打算将这孩子送出去,有些疑惑:“我的干儿子不用出去吗?”
之前便决定即墨莲的儿子就是她的干儿子,琪儿这回过来已经自觉将赫连眳当做了自己的干儿子,趁着即墨莲睡着,赫连宵又不愿旁人靠近的时候,琪儿已经跟赫连眳熟悉了。
“不用,若是胆小,这小子就枉为本王的儿子了。”
他赫连宵的儿子岂是胆小之辈?
琪儿嘴角抽了抽,她转身,开始专心替赫连宵接通筋脉。
昨日自琪儿指尖出来的只有一只,今日为了效率好些,琪儿索性多驱出几只蛊虫,等琪儿指尖跟即墨莲指头相触时,每一个指头分别出来一只蛊虫。
共十只,也就是说时间起码要缩短十倍。
人人都知道筋脉断裂时是极疼痛的,可极少有人知道更痛的还是重连筋脉。
即便很能忍住痛的即墨莲也不禁白了脸,额头冷汗不停的冒出,赫连宵见此,刚要上前,却被琪儿抬手阻止,琪儿无声摇头。
这种时候莲儿不能被打扰。
赫连宵艰难地顿住脚步,他贴着墙边,看似面无表情,可那手心一滴滴落下的血红却出卖了这份表面上的沉静。
时间在愉悦时总是过得极快,在承受痛苦时却又无比缓慢,此刻在房中几人的煎熬中,时间从未过得这么慢过。
娘子一次次的痛苦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赫连宵苦笑,没等收回笑容,赫连宵觉着腰间麻痒,他低头,却见赫连眳正埋头啃着他的衣服,注意到自家爹爹的目光,赫连眳抬头,没有牙的小嘴笑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赫连眳笑的无声,却生生让赫连宵软了一分。
这孩子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抱着赫连眳的手动了动,赫连宵将赫连眳抱了起来。
无止尽的痛苦终于在琪儿一声‘好了’的时候停滞下来,即墨莲身体软倒的一瞬间,赫连宵身体已经风一般略到娘子身边,小心抱着娘子。
“好了吗?”赫连宵这话是在问琪儿。
当蛊虫全部回到自己身体,琪儿这才扬眉笑道:“当然,难道我出手还有不好的可能吗?”
这一点还真不是琪儿吹的,凡是能跟副宠沾上的,琪儿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多谢。”赫连宵干着嗓子说道。
这儿有礼貌?琪儿越发的疑惑了,分开不久这煞王不知经历过什么,变化还挺大,想当初,他私闯巫族禁地都没有现在这么有礼貌呢。
琪儿眼睛在赫连宵身上转了转,突然,目光停在赫连眳身上,琪儿明亮的眸子一阵揶揄:“要谢我的话你就将我干儿子借给我们玩几天。”
琪儿说完,赫连宵猛的看向她,就在琪儿以为赫连宵会发怒的时候,他手上的襁褓已经飞了过来,伴随着襁褓飘过来的还有赫连宵平淡无波的话。
“随便玩多久都行。”
赫连宵不笨,可以说是比一般人都要聪明,将赫连眳扔给琪儿,就凭琪儿跟默能活这么久,赫连眳跟着他们不知亏。
赫连宵这么放心的一抛倒是让琪儿惊的忘了动作,好在始终看着琪儿的青色身影上前,看看接住下落的赫连眳。
琪儿拍了拍胸口:“幸好。”
有这么一个爹,这孩子真是可怜。琪儿在心里对赫连宵有多责怪,就对赫连眳有多心疼,殊不知,正因为这些日积月累的心疼,让跟着琪儿没多久的赫连眳终生受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既然即墨莲已经无碍,这里没了琪儿跟默的事,况且,琪儿还想多抽些时间跟赫连眳搞好关系呢,遂,她接过襁褓,直接往外走:“醒了,莲儿筋脉是接好了,现在的她只需要等着洗筋伐髓录就行。”
话落,人已经到了门口。
房间内,赫连宵洗了帕子,小心擦拭即墨莲额际的汗水,看着唇瓣上被咬出的血迹,赫连宵俯首,舔了舔。
“娘子——”叹息一般的呼唤声让人闻着有说不出的心疼。
不知该心疼说话的人,还是该心疼说话人话中的人。
接上筋脉,即墨莲总算不用再承受那种夜以继日尖锐的疼痛,眉头不再紧蹙,就连嘴角甚至都带着隐隐的笑。
总算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未完全松懈下来,想到什么,赫连宵收起笑容,娘子一刻没完全好,他便一刻不会放松。
这连续两日,黑狱已经传来好几次消息,说是已经查到秘籍曾近出现过的地方。
黑狱本来就有关于洗筋伐髓录的消息,这么有目的的找也省时省力,赫连宵相信自己一手建立的黑狱。
筋脉修复,赫连宵再输入内力时已经比前几次顺畅,不能忍受娘子一直在自己面前入睡,这会让他不停地回想之前娘子昏迷的情形,思及此,赫连宵旋身上了榻,扶起娘子,将体内真气徐徐输送进了即墨莲身体。
仿佛是徜徉在温暖阳光下,即墨莲舒服的低叹一声,当这种暖意一直包裹着自己时,即墨莲觉着不对劲,她还未睁开眼,便能感觉到身后一道熟悉的,轻微的呼吸声。
“宵,你住手,如此的话你会耗费很多力气的。”即墨莲急忙喊道。
自己这身体早已没了内力,赫连宵输送内力不是为了增加她的修为,而纯粹是为了提她取暖,这是宵千辛万苦练出来的武功,怎能轻易浪费?
“无碍。”
前面的人挣扎起来,赫连宵无奈,只能缓缓收回力道。
看着即墨莲红扑扑的小脸,赫连宵这才松了口气。
他抱着即墨莲,两人亲昵相拥,就 ...
(在两人正无言相看时,一阵咕噜噜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内不合时宜地想起。
没等即墨莲尴尬,赫连宵已经出口:“你等等。”
将娘子放下,赫连宵快速出门,经过门口时,留下一句话:“看好王妃。”
顷刻,人已经回来,手上端着赫连宵亲自熬的鸡肉粥:“娘子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一次不能吃的多,也只能吃软些的食物,等明日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好。”
这时的两人都没意识到,明日的赫连宵注定不能实现对自家娘子的诺言。
一口口喂即墨莲吃完粥,赫连宵放下碗筷,又替娘子擦了擦嘴,说道:“刚用完饭,不能躺着,现在阳光还不错,我们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连续几日的阴冷之后,太阳总算是拨开乌云,露出了好几日不见的那张脸。
不知多少日没出门,即墨莲也觉着自己该出门晒晒了,她点头。
赫连宵这边吩咐人将软榻搬了出去,他自己则抱着娘子出门。
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赫连宵目不斜视,又好像没看见任何人似的径自走到阳光最好的软榻上,自己坐下,而将娘子始终揽在怀中。
阿阿——
正被琪儿逗的不知所措的赫连眳看见自家爹娘出来,兴奋地挥着小手,无奈,自家爹爹的冷脸,抱着自己的漂亮干娘过分明媚的小脸,两相比较,赫连眳撇了撇嘴,最后只能选择趴在干娘怀中。
而好久不见的赤炎貂则绕着琪儿的脚打转,它好想跟这小人玩呢。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
若是赤炎貂能开口,它便会告诉你,因为这孩子最小,更它没大多少,这让赤炎貂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
一直跟赤炎貂保持着良好欢喜的了然则觉着赤炎貂是个忘恩负义的小貂,有很好的朋友,它就忘了自己,了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点心,再看看赤炎貂,眼神最后落在赫连眳这张无神的脸上,了然心一狠,打定主意,他将伸手,将手中的点心递给赤炎貂,一边说道:“我把好吃的给你,你别找他。”
那个他指的自然是赫连眳。
噗——
不是谁开的头,整个院子哄然大笑,就连一向少言的默也不禁勾了勾唇,而琪儿则笑的花枝乱颤,默始终站在离琪儿身后一步距离的地方,生怕琪儿不小心笑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然跟无知刚进院子,许是听到了了然的话,了尘一脸无奈,他说道:“了然——”
这两个字刚开头,了然已经知晓方丈接下来的话,他手甩动,一块点心就落在赤炎貂的脚边,与此同时,了然整个人往后跃了一大步,他一边摆手道:“方丈,我,我没吃。”
了尘就这么看着了然,没说话,了然比了两个胖胖的手指头,嗫嚅道:“我就吃了两块。”
若说这世上了然最怕的是谁,第一是方丈,第二世他的乖徒弟,哦,还有第三,就是第一面就给人冷脸跟压迫力的煞王。
众人又是一阵失笑。
在外面,了尘也不会对了然有过多的约束,他摇摇头,最后目光定在赫连宵身上,了尘说道:“煞王,这洗筋伐髓录跟贫僧所记的也相差无几,想来我那师兄这些年还在念叨着这些东西。”
赫连宵眼神仅在了尘手中扫过,没有任何波动。
这东西既然不是完全正确,那不如不要,他不会让娘子被任何不确定的东西再次侵害。
“阿弥陀佛。”
了尘收起手中的宣纸,不再开口。
话题转变,气氛自然跟着变化,众人脸上的笑也再次消失,而这种紧绷的气氛被进门的人打破。
一道黑影进了门。
“主子。”未低头。
赫连宵抱着娘子的手动了动,他声音却平缓:“说。”
“找到人了。”
“怎么快?”赫连宵疑惑。
天下之大,即便他黑狱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找出洗髓伐筋录。
听着赫连宵怀疑的话,未脸色不便,他回道:“此人就在京都,他严明,除非见到王爷跟王妃,否则不会交出洗髓伐筋录。”
“让他进来。”任何可能赫连宵都不会放过。
未点头,当一个身影被拽进来时,在场有三人脸色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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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身体很虚弱,那几天摇家里正好有人感冒,于是,摇也重感冒啊,在床上躺了两天,好点了又咳嗽,等咳嗽见好了再咽喉发炎,现在整个人已经失声了,捂脸,好像所有身体虚弱时能来的毛病全都齐整了。
妞们每到这个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多喝点牛奶,吃点红枣挺好。
所以,本来打算直接写大结局下的,现在只好加了中了,我,我想再请三天假,妞们,一定要等我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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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大结局(下) 莫摇
( 满身狼狈,一张褶皱横生的脸上更是一片污渍,人似乎比第一次见时更加孱弱,即便是再心狠之人,见着老人如此模样也不由心生怜悯,即墨莲用眼神示意一眼朝北,朝北会意,他快速出了门。ww
很快,朝北身后跟着管家及几个小厮,小厮手中有的端水,有的拿布巾,朝北回道:“王妃。”
待王妃点头,朝北这才扬手,身后的几个空着手的小厮上前,小心扶起老人,将他带到主院客房。
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唯有一人的面色变化极大,她身体晃了晃亏得朝北一直注意着,适时扶住了她。
倾玉不可置信地问:“莲姐姐,他,他?”
倾玉并未见过此人,可许是隐族人本身就有一种感应,她见着这人更是一阵心慌。
即墨莲朝倾玉点头:“他便是你们要寻找的人。”
倾玉惊呼一声,这么些日子的操劳加之突然而来的消息,一个激动,整个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朝北抱住倾玉,朝赫连宵跟即墨莲请求道:“王爷,王妃,属下想带她下去医治。”
“将她抱过来。”自己就是医者,虽然现在没什么力气,把个脉还是可以的,是以,即墨莲如是说道。
“多谢王妃。”
而始终抱着娘子的赫连宵有些担心:“娘子,你的身体?”
“放心,我已经无大碍了。”安抚地拍了拍赫连宵的手,即墨莲笑道。
简单替倾玉看了一下,即墨莲笑道:“她没事,是思虑过重,加之刚刚受了些刺激。”
朝北放下心来,不过,他挠了挠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王妃,那她——”
“你说倾玉腹中孩子?没事,这些日子让厨房多熬些补品给她,我再给她开个方子,过几日便能恢复过来。”即墨莲失笑。
“多谢王妃。”
等朝北抱着倾玉离开,这边客房的门再次打开,老人跟在几个小厮身后出来。
跟之前相比,现在干净的多,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许是在哪里受了伤,老人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当老人的注意力重新放在赫连宵跟即墨莲身上时,浑浊的眸子终于闪烁着惊喜:“是你们?”
这么说着,他小心将手心打开,里面是那个即墨莲曾看过的指环,他看着这指环,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跟倾儿长的很像。”倾儿自然是指倾陌。
赫连宵根本不在意这老人说什么,他只想让娘子恢复过来,遂,赫连宵直接问:“洗筋伐髓录可在你手里?”
老人一顿,既然点头:“在我手里。”
“本王需要洗筋伐髓录,你的条件?”赫连宵直接提要求。
老人听到这话,浑浊却不糊涂的眼神在赫连宵身上飘过,而后看向即墨莲,这才恍然点头,他说道:“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我想请你去隐族,救我族人。”老人说道。
反正娘子也是要去一趟隐族,赫连宵没有犹豫地点头:“好。”
经过这么久时间的打听,老人自然知道赫连宵便是倾陌的孩子,如此说来,赫连宵也算是半个隐族人,让他会去认祖归宗,救下族人也是应该的。
老人没想到赫连宵竟然如此爽快,他有谐疑地看着赫连宵跟即墨莲,此时的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赫连宵其实早已知晓他的身份。
赫连宵怀中的人儿这会儿开口:“其实我们已经见过你的儿子,冷叔。”
简单两个字让老人哽咽出声,多少年了,他想自己的孩子,若不是心中还有坚持,他可能早已撑不下去。
抹着眼泪,老人连说三个字:“好,好,好。”
不再犹豫,从怀中将一本破旧的书递了过来:“这是我在二十多年前得到的,这本书跟我族有莫大关系,本想着不会再让这本书留在世间害人,可终究没有忍心,好在没毁掉它。”
当年隐族巫族还未分开,这本书在两族都有记载,老人也是因为这一点没舍得毁掉。
赫连宵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这洗筋伐髓录上,越是往下看,周身冷气越是快速的凝结起来,书上所言,练习洗筋伐髓录之初,修炼者身体会经过层层煎熬,而初习者更是会经历一番洗筋伐髓,其中疼痛更是不言而喻。
手背上一暖,赫连宵抬头,眼前是娘子一张温柔轻松的脸,周围人早已走光,院中只剩下两两相望的人。
“宵,你说若是当日我不再醒来你难过吗?”即墨莲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娘子!”这问题赫连宵十分不喜。
赫连宵拒绝回答后,即墨莲也不计较,她继续问:“即便我醒了过来,全身筋脉俱损,若身旁也无琪儿,又待如何?”
那娘子会生不如死。
赫连宵抱紧娘子,不说话。
即墨莲又问最后一句:“若是没找到这洗筋伐髓录呢?”
那么娘子会武功全失,即便能活下来,以后身体也不会跟以往一般健康。
此时赫连宵不敢想象以上即墨莲的三个假设,他堵住娘子的嘴,不想让她说出让自己无法忍受的话。
口齿交缠,神情辗转流淌,即墨莲软软倒在赫连宵怀中,不过她可没忘记自己的意图,即墨莲费力说道:“所以,宵,若是经历些疼痛就能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往还好,那么,我愿意。”
即墨莲已经这么说了,赫连宵又能反驳什么?
娘子的安抚并未彻底打消赫连宵的心疼,他握着即墨莲的手:“娘子,你受苦了。”
轻啄一口对方的薄唇,即墨莲好笑:“宵,若是受朽就能跟你永不分开,那我是十二万分的愿意。”
终究,赫连宵还是点了点头:“好。”
一个字落下,两人总算达成了共识。
“今日太晚了,明日好好休息,等后日再开始练习,可好?”赫连宵说出自己的想法。
赫连宵能同意已经是巨大的惊喜了,即墨莲哪里能说不,她点头:“好,就后日开始。”
知道王妃已经有恢复的希望,一直笼罩在王府上空的压抑悲痛总算消散开来,虽是寒冬,整个王府却像沐浴在春风里,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朝南跟如风也笑脸迎人。
而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琪儿。
这还是她跟默第一次出来,外面的世界真是热闹,当然,琪儿最感兴趣的还是这里的美食。
巫族位于深山,每日最多的就是野菜跟野味,那红薯似的东西都能让她记着这么久,更何况是外面的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在确定即墨莲无碍之后,琪儿整个下午都泡在厨房内,看着默直摇头,这不,晚膳还未开始,琪儿再次过来。
来这么几天,琪儿的食谱就没重复过,这让她十分满意,既然即墨莲已经无碍,这次他们应该能一 ...
(起用膳。
“莲儿,我们今日吃什么?”琪儿拉着默进来。
跺了跺脚,午后那会儿阳光还正好,天色渐晚时候却下起雪来,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可对琪儿来说,这种天气还是太冷。
搓着手,琪儿皱了皱鼻子:“这边最不好的就是太冷。”
饭菜刚做好没多会儿便冷了,所以她这才呆在厨房,现炒现吃。
主院偏厅内,即墨莲被赫连宵包的只露出一张脸来,她笑看着琪儿,也难怪,巫族那里四季如春,琪儿大概从未经历过四季的变化,乍然让她来到这处,倒是真难为她了。
够了勾唇,望着外面飘扬的茓,即墨莲突然开口念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叙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首可是雪天吃火锅的情形,即墨莲笑道:“今日我们就吃火锅吧。”
这个世界也是有类似火锅的食物,不过这里的作料跟食物放的比较有限,味道自然不如即墨莲前世尝到的,既然现在人多,又有茓助兴,不如就来一个热火朝天。
琪儿更是不知晓何为火锅,不过凡是即墨莲想起的食物可都是奇怪又好吃的,她红衣一闪,整个人就要往即墨莲扑来,默眼疾手快地揽住她,赫连宵更是紧绷了身体,打算随时离开。
“默?我要去跟莲儿聊聊。”琪儿笑望着默,想让他放手。
默还未开口,赫连宵已经先一步说话:“你站在那里也能跟本王娘子说话。”
所以,别过来了。
琪儿瘪嘴,不过转眼又笑道:“莲儿,我们什么时候做那火锅?”
即墨莲想起身,赫连宵却不悦地抱紧她:“你今日身体不好,外面太冷,需要什么,怎么做,告知厨房就行。”
若是以往,赫连宵定是愿意自己亲手做的,可娘子的身体实在让他放心不下,这段时间赫连宵恨不得将自家娘子绑在腰带上。
赫连宵眼中的神情太过坚决,即墨莲只能安稳坐着。
待厨房的人过来,即墨莲将需要注意的告知那人,一旁的琪儿听得认真,待厨房的人打算离开时,琪儿拉着默跟上去,一边回头对即墨莲说道:“莲儿,我。”
那些好手艺先学着,等他们回去让默也学着做。
不愧是王府的厨师,水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不过一个时辰,一大锅锅底已经成了,这里没那种鸳鸯锅子,即墨莲只能让人将锅子中央用干净的铁片分开。
这顿饭人挺多,赫连宵吩咐将洗好的食物及整个锅还有炭火搬到膳厅内,除了了尘跟无知,还有了然不能食荤腥外,其余人都到了,就连如风朝北朝南也上了桌。
刚进了膳厅,一股香味窜入鼻尖,忙的不亦乐乎的琪儿抽空说道:“莲儿,快来,闻闻,可香了。”
赫连宵却皱眉,看着那一锅红红的东西,阻止了自家娘子的脚步。
“怎么了?”
“娘子,这些辣的,油腻的你都不能用,回去,我重新给你做。”赫连宵很决绝地决定。
“哎,等等,这里不是还有清淡的吗?”琪儿指着另外半边赫连宵明明看见却当做没看见的清汤。
“那也不行。”这徐杂的东西放在一起本来就容易引起肠胃不适,娘子此刻的身体根本不适合这么吃。
即墨莲无奈地朝琪儿笑笑:“那你们用吧,具体方法我告诉过你们了,这些食物可以边吃边放。”
还没说完,即墨莲已经被办强迫地抱走。
于是,又是一个时辰后,赫连宵端着适合即墨莲吃的什锦粥跟一些清淡的小菜从主院小厨房出来。
“娘子,过来吃饭。”
即墨莲抱着暖手炉蹭了过来,坐下后,嗅了嗅,说道:“宵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你喜欢就行。”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手艺还值得高兴的呢。
两人简单用了张小一点的桌子,赫连宵坐在即墨莲对面,替她盛了一碗:“温度刚好,可以吃了。”
接过碗筷,即墨莲喝了一口,果然,饿了这么多年的肚子算是得到了救赎,很快一碗见了底,即墨莲摸着暖和的胃,看向对面:“宵,其实那火锅真的很好吃。”
“你别想。”赫连宵截住娘子的话,否决道。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吃,宵,要不你过去吃些。”即墨莲的想法里,她想将自己的一切分享给赫连宵。
同样喝下一碗粥,赫连宵这才淡淡回道:“没事,等你完全好了,以后我们时间还多,到时你要吃什么我都陪你。”
对于吃的赫连宵还真是没多大兴趣。
“嗯。”即墨莲点头:“可是我现在已经闻到火锅的香味了,宵,你想想,大冷的天,吃些热气腾腾的东西,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还能喝点酒,那场面想想都热血沸腾呢。”
说实话,即便是前世即墨莲也没有这么跟人热火朝天的吃过火锅。
赫连宵嘴角可疑地抽了抽:“放心,等来年再冷时为夫一定满足你的愿望,不过,娘子确定到时能让为夫喝酒?”
赫连宵这沾酒就醉的体质的确少见。
脑中想到的是前几次赫连宵醉酒时红彤彤的俊脸,还有孩子似的傲娇性子,即墨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还真想念一醉就要抱着她睡觉的宵。
“宵,要不你今天就喝一点呗。”想到这里,即墨莲还真有些想见见呢。
放下碗筷,赫连宵就这么看着即墨莲,最后吐出一个字:“好。”
“那我也能喝点?”即墨莲试探着问。
斜了一眼她,赫连宵凉凉地反问:“你觉得呢?”
缩了缩脖子,即墨莲低声咕哝道:“不喝就不喝。”
转开视线的即墨莲没发现赫连宵复杂的一眼。
酒很快上来,这一回送上来的不是烈酒,而是王府前段时间刚酿制的果酒。
“娘子,倒酒吧。”赫连宵扫了一眼眼前的酒壶跟酒杯。
即墨莲失笑,也不多说,抬手替赫连宵斟了一杯,看着晶莹剔透的果酒,即墨莲没忍住,端着小小的琉璃杯,一口饮尽,不等赫连宵说话,即墨莲起身,来到赫连宵面前,低头,红唇送上,将口中的酒还给煞王。
不知是否经过娘子这一番传递,赫连宵觉着这酒是他喝过的最香的,也最是醉人的,白皙的面上一片霞色,咕咚一声,咽下口中的酒,即墨莲刚打算离开,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腰,加深这个亲吻。
“娘子,我想要。”赫连宵低沉的嗓音几乎都带着酒香。
“好。”
说来宵已经好几个月未跟自己那什么了,莫说是宵,就是即墨莲自己也是无法抵挡住心中那股冲动的。
“娘子,娘子,睡觉。”赫连宵眸子逐渐迷茫,身体却燥热的越发不能忍受。
噗——
得了,又醉了。
...
(“宵,我们洗完再休息啊。”即墨莲有些艰难地扶着人。
“好,我们一起洗。”赫连宵醉酒后有两种表现,一是极为听话,另外一种则是极为不听话,好在这次他属于第一种。
不过也费了不少力气才勉强脱掉赫连宵的外袍,没了武功还真是不行,喘了口气,即墨莲温柔劝道:“宵,乖一点,自己将衣服脱掉。”
红眸认真地看着即墨莲,像是在辨别她话里的意思,半晌,这才傻笑道:“我不,娘子替我脱。”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抬高胳膊,好方便娘子替他脱衣服。
只要沾酒,赫连宵的智力那叫一个直线下降,即墨莲额头跳了跳,最后说道:“好。”
衣衫滑落,呈现在即墨莲面前的是恰到好处的修长身材,没有过分瘦弱,也无夸张的肌肉,每一寸似乎都是恰到好处。
终是没扭过赫连宵,即墨莲也下了水,温暖的房中热气腾腾,最终,即墨莲还是软倒在赫连宵怀中。
等水冷了,即墨莲亦累的睡了过去。
眼带暖意地看着怀中的人,哗啦啦水响后,赫连宵抱着娘子起身,用内力快速烘干两人身体,为娘子穿好里衣,而后放入锦被中。
赫连宵坐在床边,手摸索着这张让他爱不释手的脸,从秀气的眉,到紧闭的眸子,再到那处让他流连忘返的唇瓣,赫连宵俯身,亲了亲娘子的微肿的红唇,最后再看了一眼娘子,赫连宵头也不回地离开。
刚刚他耗尽了即墨莲的所有力气,这让本来就没有安全回复的即墨莲生生被做晕了过去。
来到门口,赫连宵立于院中,漫天雪白中,红影绝美。
“来人。”
朝北朝南,如风,及良久不见的未皆出现。
“王爷。”
“主子。”
赫连宵点头,再回头望着娘子的房间,赫连宵说道:“今日起,王妃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你们该知道王妃在本王心中的位置。”
最后一句是警告,也是威胁。
“王爷?”几人齐齐变了脸色,王爷不会无缘无故让他们保护王妃,况且在场的三人加起来也不如王爷的武功高。
赫连宵抬手,阻止三人的话:“你们只要记住本王今日所说的便可。”
王爷的决定向来无人敢反驳,三人只能点头:“是。”
待王爷再次进了房间,三人这才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尽是坚定,而后三道身影快速隐没在周围。
直到第二日,朝北几人这才明白为何王妃会那么说。
翌日,即墨莲一身酸痛的醒来,这身体真是弱了不少,若是以往,她断然不会因为这些事昏睡不醒。
待完全清醒,即墨莲这才睁开眼,耳边是熟悉的呼吸声,稍微转头,眼前便是赫连宵有些苍白的脸。
即墨莲心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几乎所有时候,只要两人在一起,赫连宵总是后即墨莲一步睡着,而后先她一步醒来。
今日宵却是表情痛苦的沉睡,即墨莲摸着赫连宵的肩膀,手心一阵冰冷,她急忙起身,一边轻声喊道:“宵。”
手更是快速抓起赫连宵的手腕。
紧接着,一声气怒的叫喊响彻了整座主院:“赫连宵,你这是要找死吗?”
即墨莲从来没有这么怒过,她怒,她疼,她恨不能掐死这个一意孤行的人。
门外一阵询问声:“王妃,发生了何事。”
即墨莲三两下穿好衣服,这才朝门外喊道:“去找琪儿过来,快点。”
门外的人闪身离开,没过盏茶功夫,琪儿跟默已经跟着朝南身后过来,三人还未到门口,卧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即墨莲从来淡然的脸上早已被惊慌取代,眸子红红的,在看到琪儿时,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无声滑落。
琪儿皱眉,连忙握住即墨莲的手,小心地问:“发生了何事?”
“琪儿,你救救宵,他,他自断筋脉,伤的很重。”
“你说赫连宵自断筋脉?”琪儿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别人不晓得,即墨莲由怎会不明白,那本洗筋伐髓录只是传说,即便是隐族那老头确认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况且至今为止根本无人练成过洗筋伐髓录,宵这么做是为了她。
“他想替我检验一番这洗筋伐髓录的真假。”
只有亲身经历过赫连宵才会辨别出这本秘籍的真假,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娘子作为试验品,所以,这个第一人由他来做。
琪儿也是聪明的,即墨莲这么一解释,她也很快明了,琪儿望着内室,不知该说赫连宵是个蠢的,还是个笨的。
而一直跟在琪儿身后,很少说话的默难得开口:“我理解他。”
若受伤的是琪儿,他也会跟赫连宵选择同一种做法。
无人练成过,便需要有第一人,所谓第一人,应该是走过很多弯路之后寻找到的正确路子,那么,寻找这条路就让自己来。
即墨莲已经面前稳住了心绪,她拽着琪儿进了房间:“琪儿,麻烦你替宵看看。”
“好。”即墨莲没听出琪儿话中的犹豫。
坐在跟昨日同一个位置,而这次躺在床上的却是另一人,琪儿也不多话,她直接释放出蛊虫,而后蛊虫试探着出来,却停留在赫连宵指尖上不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琪儿一脸内疚:“莲儿,你该知道,巫族的蛊虫从来只对女子有用。”
“可是,那宵怎么办?”即墨莲再次慌了,她看着赫连宵,再看向琪儿,一向有主见的人此刻如迷路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琪儿踌躇,毕竟她懂得只有蛊虫,却对武功一无所知。
即墨莲刚干涸的眼眶再次水盈起来,她突然看向琪儿身后的默:“内力辅助药物可以将自断的筋脉接好,默,你能帮忙吗?”
跟即墨莲无缘无故的断裂不同,自断筋脉还是可以接好的,但,这需要帮忙施力的人又极深的内力,却需要三日不休止的输送内力。
一般人谁又愿意耗费自己的辛苦练成的内力呢?况且当日自己修复筋脉时都没用一炷香之间,跟宵的三日没日没夜的疼痛相交,更是不值一提了。
默并未征求琪儿的意见,而是直接点头:“好。”
有了默还是不够,即墨莲又让如风请来了尘跟无知,这两位得道高僧的修为也是深不可测的。
有感于煞王对煞王妃的感情,出家人慈悲为怀,了尘跟无知双双应下。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即墨莲决定立即动手。
小心扶起赫连宵,让他坐在床榻之上,默端坐在赫连宵身后,刚打算输送内力,赫连宵突然睁开眼,他看向即墨莲,启唇,声音有些沙哑:“娘子。”
“宵,你不该这么做。”即墨莲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连宵,说了一句 ...
(。
“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到了这时候,赫连宵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宵。”即墨莲红着眼问。
已经无力抬手,赫连宵只能将重量全部放在即墨莲身上,他舔走即墨莲脸颊上的泪水,勉强笑道:“娘子,这些不算什么。”
红眸就这么看着娘子,大有一副你难过我便不让人帮忙的意思,都到了这时候,这人竟然还如此霸道,可即墨莲就是喜欢这份霸道,无奈,她只好点头:“好,我不难过,宵,你收好心思,让默帮你。”
虚弱地点了点头,赫连宵竭力不让身体倒下。
筋脉尽断的痛很少人尝过,即墨莲却是明白,那种整个身体像是万蚁后又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疼的无以复加,若是定力稍差的人定情愿一死了之,她刚经历过,这一回受苦的却是宵。
接下来便是三日三夜永无止境一样的疼痛,没有内力傍身,好几次关键之时,赫连宵险些晕倒。
第三日一早,赫连宵看向忧心替他擦汗的即墨莲,再一次劝道:“娘子,你身体还未好,先去休息,我保证等你醒来便会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我不。”即墨莲扔出很简单的两个字。
这边忙了两日,即墨莲亦两日不眠不休地在旁边看着,这让赫连宵还一度怀疑自己其实到底该不该后悔。
即墨莲的不配合让赫连宵有些头疼,他向立于即墨莲身后的朝北使了个眼色,朝北会意,刚要上前一步,还未抬手,即墨莲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若敢弄晕我,以后休想认倾玉跟孩子。”
这可是目前朝北心中最要紧的一件事,朝北停下脚,有些心虚地低头。
感觉到身上一道冷入骨髓的视线,朝北更是缩了缩脑袋,往后退了退,即墨莲扔掉手中的布巾,眯着眼说道:“宵,你也别找法子让我离开,我说过,在你结束之前是不会走的,否则,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这话是对朝北说的,也是对昨日的朝南跟明日可能的什么人说的。
王妃虽然武功尽失,可那气势却一点不弱,相较于明着被王爷惩罚,他们更怕王妃私下的手段。
目光灼灼地瞧着娘子,赫连宵最终闭上眼,敛了心神。
而另一边。
如冰正转身替赫连眳拿套干净的衣服,在她转身瞬间,那原本抱着自己小脚玩的赫连眳红眸深了深,那眼中的血色几乎要滴了出来,赫连眳嫌弃地扔掉自己的脚,他试图动了动,无奈,仅一月有余的小身板哪里能如他所愿,赫连眳望着自己小手,欲哭无泪。
在如冰再回来的瞬间,那张小脸重新恢复了一般孩子该有的天真懵懂,他双手伸向如冰,嘴里阿阿不停。
如冰小心替赫连宵换上干净衣衫,嘴里轻哄道:“小主子别急,穿好了衣服我们偷偷王爷跟王妃,可好?”
都是父子连心,虽然前两日根本没离开过院子,可自王爷手上那日起,这小主子明显有了变化,以往就安静的小主子此时越发的不像个孩子了,即便饿了,尿了也不跟以前一般大哭,而是简单哼哼两声,要不就是拽着他身边人的衣服。
而那双纯净的眸子总是时不时往主院方向看去,如冰心疼小主子,只能在未经过王妃同意的情况下好几回偷偷抱着小主子去主院。
好在王妃的所有心思都放在王爷身上,他们从窗户缝隙看进去也没招到王妃的注意。
赫连眳小小脑袋煞有其事地点着,这让如冰一阵兴奋,她摸着赫连眳并不算长的头发,笑道:“小主子真聪明,要是王爷跟王妃知道了定然会高兴的。”
“原本奴婢还担心小主子呢,王爷从遇着王妃开始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王妃身上,即便是有了跟王爷同一张面容的小主子,王爷也没见的多用心,不过说来也奇怪,自王爷王妃跟小主子一家三口沉睡再醒来之后,王爷对待小主子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奴婢就说嘛,这样才是一家人。”如冰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看到赫连眳脸上一阵抽搐。
提到幻象,变化的又岂是自己父王一人?
赫连眳小手够了够,抓住如冰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未防止她再‘动手动脚’,赫连眳索性一直握着如冰的手。
“呵呵,小主子怎么了?饿了?”不明所以的如冰笑问。
接着端过一旁热好的牛乳,小心扶着赫连眳,给他喂着喝下。
赫连眳在吃饭方面从不让人操心,很快,一碗牛乳见了底,在如冰给他擦完嘴后,赫连眳紧抓着如冰的袖子,眼神焦急地望着外面,嘴里更是不住地阿阿不停。
“好了,奴婢等会儿一定抱着小主子王爷跟王妃。”
如冰越看越觉着她家小主子是个天才,长的粉雕玉琢的,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对着赫连眳,女子的母性总会自然而然的升起。
如冰是这样,倾玉也是如此。
倾玉替那族人老头冷爷爷收拾好了之后,便来到赫连眳的院子,这时,如冰正抱着赫连眳出门。
“如冰。”倾玉喊道。
如冰笑道:“我带着小主子王爷跟王妃,你这是?”
“我们一起吧。”
“好。”
说着,两人便一前一后往院门走去,在还未踏出门时,突然,倾玉停下脚步,她捂着肚子,脸色异常难看。
“怎么了倾玉?”如冰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抱着赫连眳,另一只有些艰难地扶着倾玉。
倾玉脸色越发的苍白,她紧咬着嘴唇,气息不稳地说道:“我,肚子疼。”
“这可如何是好?”如冰一脸焦急,她对着门外喊道:“有人吗,过来帮忙。”
守门侍卫很快进门,其中一人看见倾玉这模样,吩咐另一人:“快去请朝北护卫过来。”
另一人也不多言,迅速跑了出去。
“快些,将倾玉搀扶着回屋里。”如冰小心扶着倾玉的胳膊,眼睛更是在倾玉的脸跟腹部来回转。
“倾玉,朝北马上过来,你一定要撑住。”如冰急急安慰道。
“嗯,我知道。”这时候倾玉哪里还能拒绝朝北,某些时候,人总是极度脆弱,这时候便是希望有个人能时刻陪在身边。
终于将人扶到房间,小心安置在床上,如冰将赫连眳放在床头,也不管赫连眳是否听得懂,她小声说道:“小主子,你躺好,奴婢去打些热水来,你帮着不必看着倾玉,可好?”
赫连眳又是阿阿两声。
倾玉是女子,那护卫将她放在房间后自然就得退出去,如冰这么一走,房间只剩下倾玉跟赫连眳两人。
虽然腹部疼的难以忍受,倾玉还是勉强对赫连眳笑道:“眳儿,你跟我腹中弟弟妹妹说说话可好?他现在可能在不高兴呢?”
腹中疼痛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刻倾玉已经无计可施,她只能如此想着才会赶走心中难言的恐慌。
...
( 赫连眳有些困难地翻转了一下身体,他伸出小手,放在倾玉腹部,‘无齿’的嘴一边不停地阿阿着,小手来煞有其事地来回抚摸着倾玉稍微隆起的腹部。
不知是真的,或是极度疼痛后的恍惚,倾玉觉着被赫连眳小手摸过的地方一阵暖流涌过,疼痛似乎真的减少了很多。
渐渐,倾玉没撑住,睡了过去。
赫连眳在同一时间伸出另一只手,两只小手轻柔地来回抚摸,若是此刻有人在旁,定会惊叫出声,赫连眳的手心竟然闪烁着红光。
听到门外匆忙的脚步声,手心红光倏然消失,赫连眳缩回手,盯着倾玉的腹部。
朝北疯一样闯了进来,当看见床上不知人事的倾玉时,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他脚下一个踉跄,甚至不敢上前。
如冰端着盆站在朝北身后,视线往里看去,大概也明白了朝北的紧张,如冰说道:“你,倾玉在等你,她刚刚一直念着你。”
若是平日,朝北定会高兴万分,可今日这情况,倾玉的惦记却让他痛苦万分,说好了要好好照顾倾玉跟孩子的,现在看着倾玉就这么面无血色的躺着,朝北总算知道王爷在看到王妃昏迷时的表情了。
那是一种沁入骨髓的疼,比身体的疼痛要尖锐千倍万倍。
“她,她——”不敢听到不好的消息,朝北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我们正打算一起出门,可倾玉突然肚子疼。”如冰简单说道。
深吸一口气,眼睛定在倾玉欺负的胸口上以及干净的裙摆处,孩子应该还在,朝北总算略微放松下来,她恳求地看着如冰,说道:“麻烦你帮我照顾她,我,我去找王妃。”
这王府谁有比王妃医术好呢?
“好。”
朝北刚转身,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即墨莲带着如风过来。
“王妃,求你救救倾玉。”朝北大步上前,想也不想,砰地一声跪地。
即墨莲脚下未停顿,她越过朝北,直接进门:“行了,这些时候就别将就那些虚礼了,我进。”
“是,多谢王妃。”如风搭了把手,朝北起身。
进了门,即墨莲鼻子动了动,房间没有血腥味,她看着眼赫连眳,吩咐如冰:“将眳儿抱去另外房间。”
如冰领命,赶紧抱走赫连眳。
即墨莲坐下,食指搭在倾玉腕上,这么查探片刻,又翻了翻倾玉的眼最后皱着眉,没有开口,而后抽出一根银针,来到床脚,将银针扎入倾玉脚心,睡梦中的倾玉不适地动了动,即墨莲这才拔出银针。
朝北一看王妃如此表情,眼前一黑,难道倾玉真的有了什么事?
正不知所措间,朝北只觉肩上一暖,他回头,却是如风安慰地拍了拍他,如风难得温言劝道:“有王妃在不会有事。”
朝北跟王妃相处时间还短,可能不明白,加上今年,他已经在王妃身边流年,对王妃的一举一动不说完全明白,却也是了解个**不离十,此刻王妃虽然皱眉,可那不是遇到困难时才有的表情,而是遇到了她不明白的情况。
如风说的如此肯定,不管真假,朝北心中总算有了点安慰,他苦笑道:“但愿如此。”
擦了擦手,即墨莲起身:“她等会便会醒来,我给她开个房子,等她醒了,我有话跟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