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坠,余辉也在天空中慢慢散去,大地开始升起沉沉暮霭。两只归巢的倦鸟,在沧河对岸的树林之上扑打着,在夜色来临之际仍然谁也不服谁。
举目西楼,玉衡子心中有说不出的愁怅...或许他该用神识感应一番,看看年仅六岁的孩子,此刻是否仍无法释怀,是否还会记恨于他这个师父,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害怕看见那心碎的目光,害怕那倔强的眼神仍然绝望的询问:师父,为什么?
“为什么?”那一声为什么重重的击在玉衡子的心窝,百年修行的心性在这一声询问中化作虚无。
“如何回答?”玉衡子心道!几个小时过去了,玉衡子依旧在塔楼之上想着这个问题,却仍找不出答案。
“随心还是养性?若随心这孩子杀戮之心过重,若这般任性而为,或将成为一代凶神。养性?”
玉衡子摇摇头,“此次救心已让这个小家伙深深受伤了....”
“唉,罢了,罢了,就让这小家伙恨吧。我玉衡修行百年,想不到至今仍开不开,惭愧啊。”
暗叹一声,玉衡子心神入定,不再想这些事情。
而西楼之上靠河边的寝室当中,王潇依然一动不动的躺着,只是呼吸越来越平稳,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而梁水痕坐在床头怔怔出神。
“为什么?为什么师父相信那几个败类也不相信我?为什么?”梁水痕心乱如麻“一直以来,梁水痕对玉衡子的所言所行充满敬佩,对他一直照顾自己也是充满感激。而这事发生之后,却让他对玉衡子的看法却有了很大改变。
“想不到师父也是这般不讲道理。”梁水痕暗想,又看向王潇喃喃道:“小王哥,你快点醒醒吧,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看着梁水痕心乱如麻的样子,若水轻声道:“水痕,是不是还在怪你师父?”
梁水痕闻言默不作声。
怎么会不怪,六岁孩童的心思又能复杂到哪里去?又怎么会明白大人的一片苦心?
见梁水痕无言,若水继续劝道:“水痕,其实你不应该怪你师父,他这么做都是为你...”
若水话未说完便被梁水痕打断:“若水老师我知道你要劝我,不必了再说了,我都知道。”
若水闻言摇摇头,心道:“唉,这孩子,还真倔强...”
见梁水痕情绪又陷入波动之中,若水又道:“这样吧,老师也不再劝你,不如这样,老师为你弹奏一曲如何?”
梁水痕点点头表示应允。
手掌一翻,若水手中顿时多出一把古琴。梁水痕见状也是惊讶不已,想不到看起来若不禁风的的若水老师也是一名修真者,这...
见梁水痕这个表情,若水笑笑:“不用奇怪,老师也受你师父点拨之恩,算是你半个师姐吧,只是你师父他从未答应收我为徒。这点老师也是奇怪,你师父一生教人无数,真正收为徒弟的却只有你和王潇。呵呵,不多说了,老师这就为你弹奏一曲。”
说罢,若水缓缓拨动琴弦。顿时她琴弦之上便发出让人心悦的声音。
那琴声散开,如细丝般侵入梁水痕无比躁动的情绪当中紧接着,那细丝般的琴声不断的缠绕,将情绪中那暴躁的因子慢慢包裹,继而驱离脑海。在这袅袅琴声中,梁水痕原本躁动的心竟慢慢平静下来。
见梁水痕已经平静下来,若水琴声一转,从那清新的气氛中转入平淡。而那平淡之中又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仿佛正在平静讲述着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慢慢的梁水痕被那琴声引入那故事之中...那故事正讲述一个平凡的父亲,为自己的孩子,默默付出...而那般付出,却从未索取过任何回报...琴声延续,转入低沉,如同夕阳,放出余辉之后,沉入地平线....
“只这样,便结束了吗?”梁水痕喃喃自语:“老爹...”
梁水痕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
“难道老爹他也会这样子吗?”梁水痕望着窗外“我原本带着老爹的梦想,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能为父亲做点事...我怎么了?”
正在梁水痕喃喃自语之际,若水的声音响起:“水痕,这世上这般待你的,又何止你父亲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