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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劫亲

程天任心急如焚,正要去救人,忽然感到一阵刚猛的劲风向顶上袭来,抬头看时,却见一片乌云压顶来而来。他吃了一惊,忙撤身急纵,身子刚离轿顶,只听“哗啦”一声响,整个轿子已被砸得稀碎。可怜轿中那个金兵,糊里糊涂中便去了­阴­曹地府。程天任落在地上才看得清楚,原来是那只铁爪钢喙的巨鹰又来复仇!

程天任一心惦念着百合,不愿与巨鹰纠缠,便展开踏雪寻梅步法向那队金兵追去。巨鹰一击不中,又振翅而起,飞至半空,收直两只鹰翅,喙下爪上,一头向程天任撞来。巨鹰越落越急,将及地面时已快愈利箭。此刻程天任正追及那一小队金兵,完颜思恭一声令下,便有二三十个金兵掉转枪头,向程天任迎来。程天任虽不惧金兵,却着实有些忌惮这只巨鹰,眼见巨鹰已到头顶,无暇去抓对付眼前的金兵,倒脚尖点地,身子向后避开三尺。巨鹰竟也变招奇快,就在程天任向后掠时,它也凌空翻个筋斗,直立起来,双翅展开,用力一扇,身子复又腾起。那些金兵却并无程天任这等身法,躲闪不及,有被鹰翅击伤的,也有被鹰翅扇起的狂风震飞的,最为凄惨的是不小心着了鹰爪的,便抱着伤处满地乱滚,不多时竟全身乌黑,一命乌乎。

程天任眼见便要追上百合,却被这巨鹰一扰,不但又拉开些距离,后面的金兵又围了上来,心中更加焦急,知道若要抢回百合必得先解决了这只巨鹰。主意已定,立时气贯双掌,只等巨鹰再来袭时便要还击。谁知那鹰也学得乖了,趁方才俯冲贴地的时候,两只钢爪竟抓了许多石子,此刻身县半空,竟两只巨爪一扬,那些石子便似机弩­射­出一般,挟着劲风向程天任袭来。程天任眼见避无可避,只得塌身运气,双掌奋力推出。两股劲力在空中相遇,只听爆裂之声不绝于耳,那些石子竟裂为细小的砂石,向四下里飞散开去。不少围上来的金兵正被碎石击中,登时哀号之声不绝于耳。

巨鹰甚是刁钻,程天任一掌刚刚击出,巨鹰已掠至面前,两只巨翅如两团乌云般劈头盖脸遮来,后面七八支长枪短刀又已攻到。程天任此刻前力已尽,后力不继,又被前后夹攻,几乎已陷入绝径。危急关头,程天任控背躬身,上半身已塌了下去,同时右脚飞起,在身后扫了半圈,正中那些金兵手腕,那些金兵立时把持不住,各种兵器脱手而飞,其中几支便从程天任背上飞出直向巨鹰­射­去。巨鹰似乎也未料到,发出一声惊叫,再也顾不得去伤程天任,双翅向怀中一合,把那几件兵器撞得向四下里乱飞。却仍有一只钢刀穿过它的翅膀间空隙,在它颈下划出一道血口。几颗鹰羽合着鲜血洒落下来,那鹰吃痛,接连发出几声长鸣,越空而去。

方才电光石火间,程天任虽一招脱了困境,又退了巨鹰,却实在是放手一搏的无奈之举。鹰退之后,他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忽觉小腿隐隐有些疼痛,低头看时,才见小腿上被划了一刀,鲜血正顺着破裂的衣裤渗出来。他顾不得去包扎自己的腿伤,抬头看时,只见百合的小轿已不见了踪影。他登时心急如焚,沿着那一小队金兵逃跑的方向疾掠而去。大队金兵眼睁睁程天任飞掠而去,哪里追得及,只是在后虚张声势叫了一阵。

程天任追了一程,沿途只见杂乱的车辙,却并不见那一队金兵。他正疑心追错了方向,忽见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个人。他忙赶到近前,只见倒在地上的是一个金兵模样。这人仰面朝天,脸上表情极是痛苦,胸前却有五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淌下来,早泅湿了身下的一片土地。程天任伸手一探,发现那人早没了呼息。他心中惊疑,却起身沿着车辙向前追去。谁知走不多远,地上便会发现几具金兵尸体,这些金兵有的胸前有伤,有的脸被抓得血­肉­模糊,却还有几具没了脑袋!程天任越看越惊,开始为百合的安危担心起来。忽然前面传来阵阵呻吟声,他忙掠身来到呻吟之处,见百合坐的那顶小轿停在路边,八个抬轿的夫役散躺在轿子四周,看样子都已丢了­性­命。程天任大急,大踏步来到轿子跟前,一把扯去轿帘,见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程天任松了口气,循声望去,只见靠着轿子躺着一个人,正是方才使鞭指挥的那个武将,呻吟声就是由他发出。他来到切近,扶起那人,急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香儿哪里去了?”

完颜思恭神­色­痛苦,嘴里胡乱的叫着:“不是人,不是人,是鬼!是鬼!”

程天任见他神志不清,先点了他身上两处|­茓­道,帮他止了血,又度了些真气给他,完颜思恭才渐渐清醒过来,他望着程天任,想撑起身子来,动了两动却不得起来。程天任重又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轿子里的人呢?”

完颜思恭脸上又现出骇然的神­色­来,他断断续续的道:“方才来了……一个疯婆子,她就像一个,一个厉鬼……她抓走了公主!”

程天任顾不得细问,道:“向哪里去了?”

完颜思恭顺着大路一指,道:“向那边去了。”程天任霍然起身,恰见旁边一只无主的战马,飞身上马,回首向马臀一掌。那马便亮开四蹄,泼风价飞奔起来。

直追到天­色­向晚也不见百合的一丝行迹,程天任问了数人,都摇头说并不曾见。他便有些疑心追错了方向,渐渐放慢了马速。正不知所以间,忽听迎面而来的两个路人道:“小姑娘长得当真俏丽,只可惜跟着个厉害婆婆。”

另外那个道:“你怎知是婆婆,不是个当娘的?”

先前那个道:“你看老太婆对小姑娘横眉怒目的,哪里有个当娘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程天任忙下了马,走上前向两人打了个躬道:“请教,二位所说的那个人在什么所在?”

一个上下打量几眼程天任,回手指着一个方向道:“沿着这路一直向前,有一座永升客栈,那两人就住在客栈里。”

程天任也顾不得道谢,急急跨上马,如飞而去。那人望着程天任背影还道:“我说是婆媳吧,你看儿子都找来了。”

正文 第十九章 劫亲

不多时,便来到永升客栈门前。程天任心中虽急,却知道那婆子武功了得,不敢轻举妄动,只作普通店客,要了一间客房住下了。行了多半日,他确实也有些疲累,洗漱之后先进了点饭食,直到掌灯时分,他才悄悄出了房门,沿着走廊慢慢踱着。旁人只道他无事消遣,却不知他已打点起­精­神,查看着百合与那婆子的住处。刚走了两步,只见小二从拐角处一间客房退出来,边走边道:“夫人、小姐请慢用,有事只管招呼小的。”

程天任慢慢踱过去,隔着窗子听了听,里面却没有一丝声音。他不便久停,紧赶几步,追上小二,道:“小二哥,央你个事儿。”

小二满脸堆笑的道:“客官这话实实的折煞小的了,有事您老只管吩咐,但做得到的,小的绝不敢有一句推托。”

程天任故意皱着眉头道:“我这个人惯久独处的,最见不得人吵闹。我那间房也不知隔壁住得什么人,呦五喝六的只管聒噪,小二哥好歹想个办法才是。”

小二笑着道:“爷不知,隔壁住的是几个兵大爷,他们是去张老元帅军前效力的。你老也知道,军爷是最得罪不得的,要不然我给你老换个房间?”

程天任忙道:“如此甚好,我看拐角这间十分幽静,就请小二哥帮个忙吧。”

小二十分为难的道:“实在不巧,这间已住了人,我给爷另换一间吧。”

程天任笑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小二手中道:“小二哥,我十分中意这间,就烦小二哥多费些­唇­舌,哪怕破费些银钱也使得。”

小二忙把银子退回程天任手中,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客官,不是这等说。住店的一般都是客,生意决没这等个做法,使不得,使不得。”

程天任笑道:“小二哥,我只住一夜,明日一早就赶路,你好歹作成这件事,我必重重有谢。”

小二忙道:“小的不敢贪这几个钱,若是做得成,便是费些­唇­舌气力也使得,只是人家也是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的,这件事实在有些不好开口。我给客官另寻一间,也必是一般的清幽雅静。”

程天任要的便是这句话,听了实信,便假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就不必了,将就些吧。”说罢便踅回房间,早早歇息。

第二天四更时分,程天任便早早起来,洗漱完毕算还了店钱,便牵了马出来,隐在街角,盯着那店门口。不多时,只见店中一前一后出来两匹马。此时天­色­尚早,程天任又怕被发现,隔得极远,是以只是朦胧看见是一老一少,他心中就认定是百合。

程天任远远的跟在二人后面,走了一程,天­色­渐渐放亮,程天任远远看着那二人一边走一边在说着什么。但看那年少的却又不似眼睛有病的模样,他不禁有些怀疑,唯恐跟错了,却又不敢直冲上去。正在猜疑间,只见二人忽然纵马狂奔起来,程天任也赶紧催马急行。那二人却并不循大路而行,在一个岔路口沿着一条小路行去。约走了二三里地,前面是一带小树林,程天任追到跟前时,却又不见了二人。他正在纳闷,忽听身后一人道:“恶贼,贫尼等你多时了。”

程天任听这声音颇熟悉,调转马头看时,只见身后一老一少,却是仪真师太与清远。只是她二人并不着僧袍,而是穿了俗家人的衣帽。仪真与清远见是程天任,也感到意外,清远道:“程大哥,怎么是你?”

程天任忙下马向仪真师太施了礼,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其它几位小师太呢?”清远便把缘由经过略述一遍。

李仁孝攻进镇西王府时,恰值峨眉派收到守山弟子飞鸽传讯,只说有一个极厉害的对头来山上寻事。众人不及告辞,便打算星夜赶回峨眉。走至半路,清远忽然听说陷害父亲的­奸­贼正在张元帅军前做监军,她一心为父报仇,趁师父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第二天仪真师太才发觉不见了清远,此时却又收到守山弟子书信,言说那对头闻知师父不在,并未上山,已向西夏赶来,要师父路上小心。仪真唯恐清远孤身一人出了什么意外,是以要众弟子在前面候着,自己寻到清远,正要带她回山。今日一早出来,便发觉后面有人跟踪,还道是那个极厉害的对头跟了上来。

清远说着脸上已带了泪痕,她抽泣着道:“父仇一日未报,我这心里一日不得安宁,就求师父成全徒儿吧。”

仪真皱着眉头道:“你这十几年佛竟是白念了,那恶贼自做孽,必有天去处罚他,咱们出家人岂可妄动杀念?”

想来这师徒为此事也不是争了一日了,一个立志报仇,一个慈悲心肠,又怎么能说到一处?程天任道:“陷害苏大人的恶贼叫什么?”

清远咬牙切齿的道:“那恶贼便是当今宰相,张——邦——昌!”

程天任正要说些什么,忽见远处三匹快马绝尘而来。马上是一主二仆,前面那老者须发苍白,约莫五十开外,看上去却有些眼熟。程天任正在想这人在哪里见过,清远已指着那人道:“师父,那恶贼果然追来了!”

仪真道:“你不会认错人吧?”

清远道:“那年为查杀父凶手,我在河南府见过此人,绝错不了。”

仪真冷笑道:“来得正好。”拨转马头迎了上去。

那老者见前面三骑拦住去路,忙勒住座骑,上下打量几眼仪真师太。仪真师太冷哼道:“你就是陈慕远?”

老者哈哈笑道:“不错,正是陈某!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送上门来了。”

仪真道:“好极,好极!咱们今日就了了这段恩怨!”

“恩怨?”陈慕远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略一思忖,忽然笑道:“不错,这确实是一段难解的恩怨。只是,老夫实在没想到会是个女人,你家男人都死光了么?”

仪真听他出言不逊,不由怒上心头,怒喝一声:“恶贼!吃我一剑!”蓦地只见电光一闪,长剑破空而出,宛如一道白练向陈慕远裹去。陈慕远一声长啸,身子冲天而起,已避过这一招。仪真一剑未中,足尖在陈慕远坐骑上一蹬,长剑便向陈慕远穿去。半空之中,陈慕远右腿斜踢,向仪真剑身蹬去,左掌倏然拍出,向仪真头顶落去。

正文 第十九章 劫亲

程天任虽不知峨眉派与这人的恩怨,但听他方才说什么“你家男人”的话,心中便生出十二分的厌恶。眼见仪真师太与陈慕远斗了十几招,那人连兵器也未出,显见是自恃武功高过仪真了。程天任不禁有些担心仪真师太,向清远望去,只见她眼睛瞬也不瞬的盯在二人身上,一脸的焦急模样,心中大是不忍,轻声道:“倩儿妹妹,咱们跟这等人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只要师太有什么危险,咱们便一齐出手,决不能让你师父她老人家吃亏”。

清远嗯了一声,转过头来感激的看他一眼,忽然想到他方才叫自己“倩儿妹妹”,登时羞得满面红晕,急急的转过头来,两只眼睛虽盯着师父与陈慕远的打斗,却又似什么也未看到,只耳边一声声“倩儿妹妹”越来越清晰。程天任见清远飞红满面的模样甚是娇憨可爱,正要再逗她两句,忽见仪真与陈慕远倏然分开,忙正了心神,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仪真师太怒道:“恶贼,你为何不使兵器,你也忒小看天下英雄!”

陈慕远望着仪真微笑道:“我的铁剑向来不伤女人。”

仪真怒声道:“快亮出你的剑,我长剑也从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陈慕远哈哈大笑道:“好,好,便让你见识见识铁剑,好叫你知道中原卧虎藏龙,断不是易相与的。”说罢,他缓缓解开胸前的的绳结,反手取下背后铁剑。

这口剑通体黝黑,剑身极宽,足有普通长剑的二倍有余,剑体中间极厚,由中间向两边渐薄,但最薄处竟也有一二分厚。程天任笑道:“倩儿妹妹,师太是赢定了。”

清远却担心的道:“你不要小看了这柄铁剑,还记得五台山那场恶斗么?陈西之的功夫已是不弱,他爹爹的武功自然要更强些。”

经她这一提醒,程天任才猛醒过来,怪不得方才就觉得这老者有些面善,原来他便是陈西之的父亲。想着陈西之那般可恶,心中对陈慕远又多了一丝恶感。正在寻思得怎么帮帮仪真师太,只见她右腕一转,长剑已如匹练般向陈慕远裹去。

“好剑法!”陈慕远赞了一声,双手捧剑平平推出,他出手甚是迟缓,眼见绝没有仪真动作迅疾,偏偏铁剑正挡在长剑去路上,仪真不敢硬碰,身形一矮,长剑已向他下盘划去。陈慕远似把持不住那把厚重的铁剑,剑身竟缓缓倒了下去,无巧不巧,落下的位置正在仪真长剑上方。仪真抽身撤剑,长剑自左下方向陈慕远颈间撩去。

方才二人一攻一躲,进攻一方身手敏捷,躲避一方轻功了得,攻守皆以快取胜,一招未老二招又至,远远望去,如穿花粉蝶;如今一攻一守,攻方仍疾如闪电,守方却势如泰山,一眼望去,倒有几分蝶舞花间的感觉。仪真平日教徒弟虽也演练几招,但只点到为止,是以清远虽知道师父武功了得,却没有机会证实,今日二人­性­命相搏,举手之间,必欲置对手于死地,自然都使出看家本领。清远见仪真师太每每突出奇招,长剑总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击,眼见陈慕远一味只守不攻,竟似处在下风,不由心中一宽。

“我峨眉派剑法讲究轻灵飘逸,有挑、刺、削、缠、粘、绕六字总诀,凡剑招变化总不出这总诀之内。僻如这一招‘清风扶月’,长剑由左下起,是占了一个挑字诀;剑尖由右颈间划个半弧,罩住对方的头颈,是绕字诀;因这一剑已封住对手前路,要避这一剑,势必身形后仰,长剑便会顺势跟进,直取对手双眼,这便是刺字诀了。再如这一招‘杨柳依依’,身形向前,长剑却由肋下穿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清远竟谈起峨眉派剑法来。程天任一点即透,再加上仪真师太现身说法,只看了几招,竟已渐渐领悟了峨眉剑法­精­髓。

就在此时,陈慕远蓦地一声长啸,铁剑直向仪真师太砸去。这一招看似平常无奇,却胜在内力浑厚,仪真师太宽大的袍袖竟被陈慕远的内力激的四散飘荡!她的长剑轻薄,抵不了铁剑之重,而内力又未必能与对方相抗衡,是以唯有躲避。但这一剑威力甚大,劲风竟已罩住仪真师太身上下左右各个方位,一招之内,仪真师太竟已陷入险境!

“师父!”清远发出一声惊呼。程天任也未想到陈慕远的剑法竟如此霸道,想去救人,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仪真左臂一挥,长袖迎风展开,竟如一面大旗遮在身前,更奇的是那长袖竟似铜镜一般滑不着力,那铁剑的剑气遇着长袖,竟向两旁荡开,剑身到了袖前已消去大半力道,仪真右手长剑急出迎着铁剑轻轻一引,铁剑便滑了开去。这一招颇出陈慕远意外,他撤回铁剑,挡住仪真师太攻来的一剑,朗声道:“好俊的功夫!”

程天任也奇道:“这是什么功夫?”

“这便是峨眉派镇山之宝,祖师婆婆传下来的‘痴梦心法’。”清远面带欣羡,语气中却充满自豪,“据传当日祖师婆婆处寒室之中,触目所及皆是滑不溜手的坚冰,她老人家突发奇想,要创一门独一无二的神功,有了这神功护体,便似周身结了寒冰,对方内力再强,遇了护体神功,也如撞着坚冰,滑向一旁。”

“有趣,有趣,当真有趣。”程天任听了这神功的由来兴奋的拍起手来,他笑道:“果真如此,世上之人也不必再学什么内功外功了,只要会了这门神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么?”

清远脸上却露出些为难的表情来,她缓缓摇了摇头道:“只是这门功夫也有些不便之处。”

程天任忙问道:“什么不便之处?”

“这门功夫的道理其实是千斤拨千斤。”

程天任奇道:“我只听过四两拨千斤,怎么你倒弄出来个千斤拨千斤?”

清远道:“四两拨千斤是以巧制胜,但武功一途,哪里是讨巧得来的?内力修为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三五年也未必能有小成,一二十年也不过略有所成,武林中人多是终身苦修不辍。似这等苦修来的功力,哪能轻易破得?当年祖师婆婆本意是要创一门四两拨千斤的绝世奇功,以她老人家的心智,冥思苦想两月有余,竟一无所得。最后她忽然明白过来,天道酬勤,世间绝无捷径可寻,这种武功以前未有,现在未有,将来也不会有。”

正文 第十九章 劫亲

程天任越听越奇,心想这“痴梦心法”不是明明白白就在眼前么?看了他的神情,清远轻轻一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祖师婆婆虽未能创出这种绝世武功,却想通了另一处关节。一个人的内力并非个定数,虽修了三年五载,却并非只有三年五载的功力。”

程天任有些听糊涂了,正待要问,只听清远接着道:“这道理说出来也容易的很,只看一个人发起急来,力气便会比平日大出几倍。其实内力修为也是如此,一个人虽只修了三年五年,但运用得当,却可把内力集中于一时,暴发出十年八年的功力来。但这内力虽强于一时,但发功之后,内力损耗却比平日多出几倍,所以说是个千斤拨千斤的法子。”

程天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千斤拨千斤”,他担心的道:“这么说来,仪真师太岂不是更加危险?”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金属相撞之声,二人急循声望去,只见仪真师太长剑业已脱手,那剑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弧形,直向二人站立之处飞来,在离二人数步之处悄然落地,“嚓”的一声Сhā入地下半尺,剑柄兀自颤个不停。

仪真一不留神长剑被慕远铁剑震飞,心中着实懊恼,只得以双掌相抗。峨眉派本以剑法称雄,掌法着实一般,不出三招,仪真已落下风。若不是有“痴梦心法”护体,只怕早已有­性­命之忧。但每次使出神功化解了陈慕远的剑招,仪真便觉内力弱了一分,第三次使出神功之时,剑气竟未能全然化解,一股剑气直透过“痴梦心法”“嗤”的一声把仪真的袍袖划了一道口子。这一招虽未伤及仪真,却也使她心惊胆战。她只觉四周剑影重重,剑气如奔马惊雷势不可挡,而自己的内力却越来越弱,此刻就如同秋风中的枯叶一般,命运已经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仪真自出道以来,闯荡江湖四十余载,身经百战才赢得今日的地位,看今日的情势,自己一世英名只怕就要付之流水了。一念及此,万念俱灰,仪真不去迎敌,反一掌向自己顶门拍去!

“何必欺人太甚!”蓦地一声大喝,仪真师太那柄长剑从斜次里穿出,陡然向陈慕远眉心刺去。

“老爷小心!”陈慕远带来的两个家人同声惊呼。

陈慕远顾不得伤人,铁剑回护,向长剑迎去。这当儿,清远已冲上前来把师父救到一旁。仪真面如死灰,两眼直直的望着长空,喃喃道:“这四五十年的剑竟是白练了。”

清远被她的样子吓坏了,抱住仪真,带着哭腔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唬我!”

仪真垂下眼睑,瞅着清远凄然一笑,道:“远儿莫怕,为师没事,今日倒多亏了程少侠。”她便转头去看程天任与陈慕远的打斗,一见之下,她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沉下脸道:“远了,他怎么会咱们峨眉剑法?”

清远低着头,轻声道:“徒儿不知,想是方才师父与那姓陈的打斗时程大哥学会了的。”

“胡说!”仪真厉声道,“峨眉剑法博大­精­深,便是学上个三年五载,甚或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运用如此娴熟,必是你私自传授给他的,本派门规第三十二条怎么说来着?”

清远从未见师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本派门规第三十二条,本派剑法不得私相授受,若有违此条者…….废去武功,逐出……山门。”说着,她头上竟已冒出冷汗来。

仪真师太森然道:“竟然如此,你须怨不得师父!”说罢举起右掌,缓缓向清远头上落去。

“不通,不通,狗屁不通!”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喑哑的声音。

仪真吃了一惊,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已多了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妙龄少女。老太婆­鸡­皮喝发,面丑如鬼,两只眼睛溜来转去,颇有些诡谲;那个少女却长相绝美,面­色­安详,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全没一丝神采,倒似个瞎子。这两人一老一少,一美一丑,一诡一安,凑在一起对比更加明显。

仪真骇然望着那少女道:“你……”你字出口才觉不对,又细细打量几眼,面­色­已恢复如常,心想自己实在太大意了,身边来了两人却没一点查觉,若这两人对自己不利,岂不是轻易就着了人家的道?她心神一凛,且不去理会少女,目光紧盯着那老太婆道:“你说什么不通?”

老太婆冷冷一笑,道:“你方才说什么‘峨眉剑法博大­精­深,便是学上个三年五载,甚或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运用如此娴熟’已然是胡说八道,后来又怪这小妮子私相授受峨眉剑法,我倒有些奇怪,这么说来,这妮子吃­奶­的时候便教给那臭小子剑法了?不是狗屁不通还是什么?”

仪真师太一来因为被陈慕远煞了威风,二来见本派绝技外传,一时急怒攻心,才口不择言起来。如今被老太婆抢白几句,已知理亏,脸上却下不来,恼着脸道:“我看你这婆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本是虚言吓唬一下,这话却把清远唬了一跳,她忙央道:“师父,这位老婆婆也是无心之言,你不要怪她。”一抬头,却正瞅见妙龄少女,诧异道:“香儿姑娘,怎么是你?”

原来程天任一心急着追赶老太婆,不妨走错了路,倒赶在二人前头,此刻老太婆与百合才赶上来。香儿听了清远的声音,喜道:“清远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任哥哥呢?”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向这边走来。

老太婆瞪着三角眼溜着仪真道:“你小心,人家的什么鹅梅剑法鸭梅剑法的可要紧的很,万一一不留神学会了,可有的麻烦。”

仪真师太气得恨不能一掌毙了这个老太婆,但强敌当前,她不愿竖敌太多,只得生生忍下这口气,却气得重重的喘着粗气,捌过脸去观战。百合柔声道:“师太你别计较,焦婆婆只是嘴上这等厉害,人是不坏的。”

正文 第十九章 劫亲

四个人说话的这阵,程天任已渐渐落入下风。他本不会峨眉剑法,只是凭着先天悟­性­,听清远说了几句口诀,又记住了仪真师太使的几个招式,依着葫芦画瓢。他与别人所不同的,只是他画的瓢比别人像些。陈慕远打败了仪真,见一个少年上来,也使得同一路剑法,只道是仪真的徒弟,初时并未在意,但几招之后,他却发现这少年内力与前者绝不相同,看他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内力竟不输于仪真,不禁心中纳罕,有心要看他武功家数,便只使出五六成功力。程天任学峨眉剑法只有六七分像,但因他天资聪颖,心中念着那几句口诀,竟能临敌变化,偶或使出一招,竟比仪真师太的还要峨眉。他原先学过宁丽华的柳叶刀法,遇到紧急处,他又会不自觉的使出刀法来。再加上他脚下的踏雪寻梅步法别具一格,这四五门功夫揉在一起,绝没有相似之处,程天任却又信手拈来,陈慕远不禁越看越奇。

此时百合已从清远口中得知不远处打斗的两个人中便有一个程天任,不禁满面焦急,一迭声的道:“现在怎么样了?任哥哥没有危险吧?”

清远心中虽也十分担心,却不忍心让她焦虑,忙道:“你放心,程大哥功夫好得很。”听了这话,百合心中稍安,却仍双眉紧锁,侧着头尽力听着打斗声。

“嗯?”焦婆婆忽然发出好奇的一声。百合听她声音有异,只道程天任有什么危险,担心的道:“婆婆,任哥哥怎么了?”

焦婆婆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这笑声就如被人踩着脖子发出来的,落入人耳中极不舒服。她一边笑着一边道:“我找到杀儿子的凶手了,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他了!”

百合听到并非程天任有危险,一颗心方落回肚中,不禁也有些为焦婆婆高兴:“婆婆,杀你儿子的凶手在哪里?”

焦婆婆眼中凶光大盛,盯着百合一字一顿的道:“他便是你的任哥哥!”

这句话颇出百合意料,她急道:“婆婆,你儿子四十年前被人害的,程大哥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可能害你儿子?”

清远听了也道:“婆婆,你再仔细想想,别冤枉了好人。”

焦婆婆咬牙切齿的道:“他虽没有直接杀害我儿,却是那恶贼的徒弟,他害了我儿子的­性­命,我杀他徒弟报仇,倒也公平的很!”说着便要向前动手。

百合心中大急,紧走两步挡在前面,伸手拦住她的去路,道:“婆婆,你怎么就能断定任哥哥就是那恶人的徒弟?别是……别是……”她脸涨得通红,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焦婆婆冷笑道:“你是想说‘别是又发疯了’,是不是?我被那大恶人害得时常发疯不假,但此刻我心里却清楚得很,不信你……”她刚想说“你看”,蓦然想到百合的眼疾,竟生生顿住,改口道,“听我说,这臭小子如今使得这套步法唤做‘踏雪寻梅步法’,这步法是那恶贼的独门轻功,这还不确实么?”

清远在一旁道:“程大哥天资过人,方才只看了一遍师父的峨眉剑法便学了五六成,你怎么知道不是碰巧程大哥看那人使过这套步法,学会了的?”

焦婆婆冷冷道:“这倒奇了,我找那恶贼找了四十余年都不见一丝踪影,竟会给他这么‘碰巧’?”

清远道:“造化弄人,也许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

程天任听见百合的声音,­精­神一振,一柄长剑使得更加娴熟。陈慕远见越聚人越多,又蓦然感觉有些吃力,心中便有些不耐,铁剑又加了二三成功力,程天任感到压力顿增。峨眉剑法本以轻灵见长,此刻这柄长剑却越来越滞重,先前程天任攻出三招陈慕远才还攻一招,如今出招竟相差无几。程天任心中暗暗焦急,知道如此下去必败无疑。心中一急倒急出一个计较来,趁陈慕远一招使老的当儿,他长剑突然脱手而出,那剑带着劲风向陈慕远下盘穿去。二人相距颇近,陈慕远冷哼一声,铁剑一垂,长剑正撞在铁剑剑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便撞飞出去。程天任长剑脱手的同时,双掌齐出,一招“寒风乍起”向陈慕远前胸拍去。这一变化实在出乎陈慕远意料,他“咦”了一声,铁剑不及回护,只得举出右掌向双掌迎去。二人掌力相交,飞出“蓬”的一声响,程天任只觉一阵刚猛内力袭来,自己双掌竟似不敌对方一只手掌的力道!

陈慕远心中也吃惊非小,虽用一只右掌挡住程天任一击,但他只觉阵阵寒气直透掌心,以自己五十余年修为竟阻不住这股寒气!他不敢相持太久,急催内力一掌震开程天任,铁剑随之向程天任身上攻来。

程天任这一招实在是无奈之举,出招之时他已存了破釜沉舟的心思,此时手中没有了兵器,情势更加危急。所幸冰川十二式每一式都变化纷繁,陈慕远又出奇不意,程天任才一时未露险象,但第一式总有使完之时!程天任心中正在焦急,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声道:“下一式便是‘寒风砭骨’……”接着将那一招的变化讲了出来。程天任心中大喜,便依着她所讲的使出来。

焦婆婆指着程天任大声道:“你看,我总没有冤他!”说罢身子一闪,已绕过百合,手中拐杖向程天任背后点去。

“婆婆!”百合想伸手拦住焦婆婆,却抓了个空。

“程大哥小心!”清远一声娇喝,一招“分花拂柳”向焦婆婆身后攻去。

程天任听身后有异,顾不得反击,忙使出“踏雪寻梅步法”避开,谁知焦婆婆已料敌先机,他脚刚落地,焦婆婆拐杖已到脚踝,他忙再换方位。如此一来,他既要躲避焦婆婆的攻击,又要防范陈慕远的铁剑,登时左支右绌,陷入困境。幸好清远在一旁急攻几剑,使得焦婆婆分心他顾,程天任才一时没有­性­命之忧。

危急之中,陈慕远忽然收了铁剑,退到一旁。家丁奇道:“老爷何不趁此机会毙了这几个金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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