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吃什么?”
艾玲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还是回答,“麻辣香锅。”
“那是什么?”安然似乎在自言自语,“我离开国内的时候还是水煮鱼最流行。好了,你可以走了,下周见。”
艾玲道别之后礼貌的退了出来,不拘谨,怎么敢不拘谨,什么时候她身后那些影影绰绰的兵马俑全都彻底消失了才能不拘谨。
不过她似乎还算通情达理,居然不反对自己谈恋爱,比上一任那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周一傍晚是安然的欢迎酒会,北京office全体同仁热烈欢迎新一任高层派驻,出席酒会的还有一众来自银行,上市公司,财政机构的要员,安然一一握手问候,寒暄,跳舞,跳舞,寒暄。
谁道投行是天堂,没有人脉,没有客户,没有业绩,连地狱都要抢着下才会有一席之地。
安然给自己五分钟的中场休息,端起一杯香槟打算当水喝下去,身后万松的声音说:“安总,给您介绍,C行卫处长。”
安然把香槟端的稳当,嘴角上扬,转过身去。
眼前一个五官大气的女人,此刻微微笑着说:“安然然,你回来了。”
安然一惊,旋即也笑起来,“卫苗苗,卫处长您好。”说罢扭头对着目瞪口呆的万松说:“这是我大学时候的上铺,我们一起住了四年,不用介绍。”
卫苗苗上前轻轻拥抱她,“安总啊,你终于肯回国了,这六年没有一个同学知道你的消息,原来闷声发大财去了,居然一下子发达成这样。什么时候找咱们同学聚聚吧,不过大家现在都在这一行,迟早都能见到。”
安然点点头,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卫苗苗的,仰头抿下小小一口。
酒会结束已经十点过半,安然坐进车里,习惯性的把左脚的高跟鞋脱掉。
就是几杯香槟而已,应该没有喝醉,可酒店明明在东边,车子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朝西北方向开去。
如今的北京,已经和六年前一点都不一样了,将近十一点钟,路上依旧人山人海。
清华东门外也完全不一样了,之前歪歪斜斜坑坑洼洼的小马路,零星散布的小饭馆,还有建于七八十年代的老旧的家属楼,如今全都没了踪影。
满目尽是宽敞笔直的街道,整齐岿然的高楼,安然随着众人缓缓行进在车河里,恍若隔世。
车子拐进一条不起眼的窄小街道,几乎没有行人经过。
安然在路边停下,就是这里了,之前在卫星地图上找到过的,离那个小屋最近的地方。
车窗缓缓降下来,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任是车里冷的像冰窖一样也无法阻挡。
安然最讨厌夏天,北京的夏天,波士顿的夏天,纽约的夏天。
可是,我还是回来了,在这个夏天。
安然想着。
就听嘭的一声,车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她抬头看看反光镜,果然后面有一辆车,停着居然也能被追尾,shit,安然低声咒骂一句,左脚在下面划拉。
寻找高跟鞋半天未果,后面那辆车已经有人下来.
安然弯下身体,伸直手臂在地板上到处摸索。
有人敲了敲后排的车窗,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么。”
安然坐直身体,解开安全带,手放在车门上,想了想,还是打开来。伸出左脚,赤足在地面上撑了一下,右脚也伸出来,亭亭立在车旁站好,左腿虚虚的曲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愣了一愣,看向她的眼中有不知名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脸色苍白,五官明媚,高高盘起的头发有点松散,有几缕碎碎的散下来,落在雪白的脖颈上。
她穿一件香槟色的抹胸晚礼服,裹着黑色的披肩,只是之前动作太大,一侧已经滑下来堆在上臂周围,露出凌厉的锁骨和瘦削的肩头,胸口大片祼_露的肌肤,竟然一件首饰都不戴。
她左手轻轻揪着裙摆,露出短短一截婴儿般的小小脚丫。
“报警吧,”她说,单脚似乎站不稳,微微晃了一下,“看是谁的责任。”
“不用,”男人回答,“追尾,应该是我全责。”
“不需要。”安然说,“是我违规停车。”
“毕竟你之前是静止的,是我撞上来,你修车的费用理应由我来付。”那男人坚持。
“那就各自管好自己吧,抱歉,告辞。”安然单脚一跳一跳的转过身体,马上就要重新坐回车里,细细的鞋跟突然不稳,身体顺势歪下去。
身后有人稳稳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那个男人一手撑着她身体大半的重量扶她站直,另一只手向前伸去,从驾驶座下面掏出一只高跟鞋。
他松开安然的手臂,屈膝蹲下,把高跟鞋握在手里,抬头看她,“穿上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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