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金替爱德华在母亲同一所公墓里买块地方下葬。爱德华没有什么亲友,金也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一个人站在爱德华的墓前听着牧师在那里为爱德华祷告,心思却没在那里。他此刻正在回忆过去的时光,跟爱德华在一起那些时光,想起他的一生没有得到什么真正的快乐,都把时间用来工作跟照顾一个并不是亲生的孩子上面。金为他感到惋惜,也恨自己没有真真正正的珍惜过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他已经不能挽回什么了。
一阵阵的冷风吹过,金感到一丝寒意。这是有人在他身后问道:“您就是金·琼斯先生吧?”
金回头看了看,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那人微笑示意说:“我是基思·兰伯特律师,舒曼先生委托我来喧读您父亲的遗嘱。”
金茫然的看着这位律师问道:“遗嘱?”
“是的,舒曼先生也是昨天才得知您父亲去世的消息,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您的养父爱德华·马斯顿先生,曾经转交给我的委托人四件发明,经过十天的拍卖完毕,总共是二千三百万美元,爱德华先生在他的遗嘱中声明,百分之八十您的,其余百分之二十归他的弟弟戴维·马斯顿所有。”
这样一大笔钱,金从前是没敢想象过的,甚至他所有这些日子偷盗出来的物品也没卖上这一半的数目。但现在对他来说都似尘土一般,没有任何兴趣了,他听到基思律师说爱德华还有个弟弟,这才想起离开爱德华的时候,他曾说要到乡下的亲人家里去,原来自己还是有个叔叔,这世界上还有亲人,而爱德华将大部分的遗产都留给自己更是让他感动。
“我可以拿些钱出来吗?”金问道。
基思律师以为金急着想要花费这些钱了,就说道:“没问题,您跟舒曼先生联系一下,就可以动用这笔钱。”
“好的,我去找他。”金掉头跑开。
基思律师摇头笑了笑。
金找到舒曼的办公室,舒曼听说金来了,把他带进办公室商谈:
“我是爱德华的好朋友。”
“我知道。”
“你的事情爱德华跟我讲过了,他在预知自己将死的时候,把这些年的研究都交给我处理,我帮他申请了专利,以后你的生活应该很有保障,不必要再做什么事情也可以过得富足。”
金半晌说道:“如果是从前有这样一笔钱,许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舒曼点点头说:“昨天埃里森警官来找过我,告诉我爱德华身亡的事情,我已经把你们的做的事都告诉他了。”
“我们做的事?”金不解的问。
“嗯,你们做的几次案子爱德华都告诉我了。”
“那么警官怎么说?”金现在还恨着埃里森。
“他现在已经辞去警察的工作,他很希望能够见到你,并且做些什么补偿。”
金没想到埃里森也是个明是非的人,松了口气说道:“不用了,从前的事情我都不愿意记起,我爸爸他没有什么话留下吗?”
舒曼愣住一下:“你爸爸?哦,是这样,他说你可以去找你的父亲。”
金犹豫一下说:“不用了,我现在能动用那笔钱吗?”
舒曼拿了份文件说:“在这上面签字,你在银行的一个新的帐号就生效了,可以动用爱德华的钱款。”
金在文件上面签了字后起身说:“谢谢你先生,那我告辞了。”
金转身要离开时舒曼叫住他说:“等一下。”缓了一缓舒曼吁口气说,“他还托我转告你,他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他很爱你。”
金转过身说了声“谢谢”,眼泪又止不住的流淌下来。他离开研究所,来到银行,取了一箱钱出来,拿出七万美元送到杜威教授那里,不管怎么说手术的费用总是要交还。金已经不再计较那些事情,也不想去找两个哥哥的麻烦了。
来到教授家,金看到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来送钱给你,七万美元现金,这次不是假的。”金冷冷地说。
杜威教授见了钱只是欣喜了一下又回复原来的愁容说:“还好,还好,总算有点钱可以周转。”
金奇怪地问:“怎么了?拿到钱还是这副脸色?”
“唉,说起来真是倒霉,我家前几天被盗了,现在案子还没破,损失一大笔钱。早知道就存在银行里了,唉,现在的股票势头也不稳……。”
金没心情听那教授唠叨,心里只是奇怪为什么埃里森没有把钱还回去,这样做不是也有一些扯不清的关系了?他想不通的道理就不去想,提着剩下的钱来到孤儿们住的临时宿舍,交给玛格丽特修女说:“这些钱足够孩子们的一些费用,卡斯特先生出国了,我也要出去一段时间,但是我会回来看大家。”
玛格丽特修女还是那副慈祥的笑容说:“真没想到有这样多的好人,主确实是在庇护我们的,刚刚还有一位先生送来一包钱,现在什么事情也不用愁了。”
金心中一动, 想着送那包钱的可能就是埃里森,他告别修女,买了一箱酒回到墓地,打开几瓶喝起来,对着墓碑说道:“今天我陪你喝个痛快老爸,明天我去叔叔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金不胜酒量,只喝了半瓶就开始摇晃起来。他脑中反复的泛出爱德华的影像,思念他,又为自己的悲哀身世感到伤心,他模糊的心绪忽然闪出郑爷爷的那番话来:“拿你们做的事情来比方,现在你们正处于‘盛’的时期,所以做事情很顺利,偷盗也一样,警察也抓不住你们,有时候你想想是不是存在一些侥幸的道理?白天是不是终于要过去呢?如果继续这样做下去,总会有失手的一天。就算是为了很正当的目的,‘衰’的时期也终会到来,甚至有可能连累到别人。孩子,我知道你不想再做下去,希望你能坚持住这个决定,能看着你帮助过的孩子们健康快乐的成长,不要再做违法的事情……。”
金起始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起郑爷爷的这些话,再喝过几口酒忽然变得清醒了,他趴在爱德华的墓碑上哭道:“郑爷爷,我后悔没听你的话,害了我爸爸,可是现在我做什么事情也不能补偿自己的过错了。老爸,对不起……。”金醉倒在爱德华的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