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棋就这样幽幽地看着他,眼神里的陌生与冷静,让风闲云整个心都快冻结了。弈棋很少生气,她越生气就越冷静,因为她是一个不会发泄情绪的人,他很担心她,真怕她这样反而伤了自己。
“你知道她对你有好感吧?哦,不对,应该是非常有企图才对,我记得她是你以前公司的同事。”
风闲云微微怔住,点点头,迅速急忙地否认道:“我知道!但我没有接受!”
“风闲云,需要我告诉你,什么叫公关距离、什么叫社交距离、什么叫亲密距离吗?我相信你,你以前都是跟所有的女人都保持着距离的,因为你心底有一道坚实的墙在守护着,你知道不能让其他女人有机会,可现在呢?这道墙出现裂缝了吗?为什么?我们的婚姻也要出现问题了吗?这道墙只要出现裂缝,就会被腐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而且速度绝对是超乎想像的快……”弈棋的声音里净是凄怆,紧紧地握紧拳头,不顾已经受伤的手心传来的刺痛,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流泪。
好遥远、好遥远的记忆之中,她生命中最爱的一个男人,曾经对她说过:“棋棋,不要随便流泪,要流也只能在爱你的人面前流泪,这样才能让他心疼。在不爱你的人面前流泪,不仅无用而且只能证明自己的懦弱!我的棋棋是最坚强的,所以,不流泪!”
从他离开以后,她就再没有流过一滴泪,因为那些人都不爱她。她学会了一切独自承受,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会了坚强,却唯独没有学会如何发泄自己的情绪,而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
眼前这个她曾认为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再次放纵流泪的男人,也不能了……
“棋棋……我……”风闲云开了好几次口,均说不出半点理由。他虽然没有背叛她,但正如她所说,他松懈了,放弃了以前一直以来的坚定原则,那道墙虽然还没有裂缝,但已经松懈了,这让他很愧疚,内心深深的自责着。
“我走了!告诉妈,我今晚有应酬。”弈棋冷冷地转身,风闲云欲上前拉住她,却被她迅速躲开,绝然地走出办公室。
风闲云内心慌乱不已地看着她绝然离去的背影,痛苦地抱紧了头,感觉现在头痛欲裂,事情怎么发展到如此糟糕的程度了,该死的!
大厅里的众人,都仍热情的叫她大嫂,弈棋淡淡地跟他们打完招呼,走出风闲云的公司。
走出写字楼,她晕晕乎乎地打上车,司机问她到哪里去?她一时迷茫了,随口就说出了威盛的地址。
到哪里去?呵……她来B城5年多,感情世界里只有风闲云,生活的世界里,就是家、公司两点一线的单纯生活。到哪里?她又能到哪里去呢?她突然发现自己在B城没有一个朋友,那这几年她的忙碌又是在忙什么?她到底在追寻的是什么?
弈棋回到公司里,已经只剩下几个人了,她直直地走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她愣愣地摊开手掌,痴痴地看着血迹斑斑的手心,凄然地一笑。她一向追求完美,任何事情一定要做到完美,爱情,她更不能忍受背叛与瑕疵。如果她今天没有发现,情况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心,紧紧地揪痛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凌迟心脏,痛得整个身体都麻木了。她却不知道要如何摆脱这种痛,不知道!因为她习惯了承受与压抑各种痛苦。
她关掉大灯,打开加班时常用的小台灯,现在的她更怕黑暗,怕心被黑暗所吞食。双手紧紧地抱住头,痛苦地趴在桌上,为什么?他们的婚姻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第一次经受感情挫折的弈棋,陷入了感情失败的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来。
梁诚因为临时到公司拿一份文件,他明天一大早就得去一个客户公司谈判,却看到一片黑暗的大厅里,唯独弈棋的独立办公室里仍有亮光,她又在加班吗?最近没有多少紧急的事情啊?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却看到从来都是沉稳而干练的弈棋,缩趴在桌子上,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抱着头,身体微微地发抖。她怎么了?梁诚着急地想道。
“弈棋,你怎么了?怎么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梁诚担心地上前问道。
弈棋抬起头来,眼神迷茫地看向来人,因为趴太久眼睛被压得有点眼花,过了会儿才看清来人是梁诚,她连忙整理情绪,声音略为沙哑地问道:“梁诚,是你啊!”
第一次看到这样脆弱的弈棋,让梁诚的心一紧,试探着问道:“弈棋,遇到什么事了吗?”
弈棋暗暗强控制住发抖的身子,以平息自己的情绪与痛苦,将仍在流血的手悄悄地放到两侧,故作轻松地道:“我没事!你怎么这么晚还来公司?”
“我来拿点资料,明天一大早就得去谈判。你吃了吗?”
“呃……我忘了,不过都这么晚了,也没得吃了。我也正准备要下班,一起下去吧!”弈棋站起来,却因为双腿坐得太久,差点因麻木而摔倒。梁诚要上前扶她,被她拒绝了。
“不行,你一定得吃饭!走吧,我带你去,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店,24小时营业。”梁诚不容拒绝地抢走她的包,她苍白的脸色让他担心。虽然她不愿意告诉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他一定要照顾好她的身体。
弈棋看着走在前面俊逸的背影,再次产生幻觉,真像,真像他……在这个特别脆弱的夜晚,这个男人的出现,是你看见了我的痛苦吗?所以,你让他出现了。
两人走到一楼的停车场,正准备上车时。
“棋棋!”突然传来的熟悉的叫唤让弈棋回过头来,在看到是风闲云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与茫然。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太多的私事,她强装无事地对梁诚道:“梁诚,谢谢你的好意,这是我丈夫风闲云,跟你还是校友呢!我回家了!”说完,不等梁诚回答,就走到自己家的车旁等着风闲云。
风闲云礼貌地跟梁诚点头打招呼,准备离开时,梁诚说话了:“她还没有吃晚餐!再见!”
“谢谢!我知道了!”风闲云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弈棋则坐到后座,闭上眼睛,风闲云沉默地开车离开。
梁诚怔怔地看着这对今晚明显不对劲的夫妻,出神地想着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