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一更天,杨起如约来到渡头。祁恬早已等候了多时,看他行色匆匆,不由笑道:“如今是你求师学艺,本该先我来到此地才是,如何反要叫我苦苦守候?”杨起面色通红,一时支吾不定。
祁恬也不与他为难,引着他跨上一条竹筏,道:“此处江心有一处八卦洲,上面的水酒远近闻名,可惜却偏偏不能被人识得其中的好处。可见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传言,不过是自我安慰抚籍的假话罢了。”
看杨起愕然不语,双手攀着竹条之上,唯恐稍不留神便跌落水中,不由嫣然一笑,又道:“这江面平日里甚是安静,此时夜深之际,你看它有些惶恐,却不知正是泛舟游玩的好时刻。”将竹竿Сhā入水里,用力推动,竹筏瞬间便离了桃花渡口好几丈。
杨起不知此去的底细,终究有些忐忑惴惴,被祁恬看在眼里,笑道:“以前这江里有着一个女鬼,传说是惟情所困失了生趣,于是溺毙而亡。她生得极其美丽妖艳,便是死后也颜色不改,依旧是风情万种。
此鬼最爱勾引岸上的男人,虽说是出了一两回事故之后人人提防,却还是有那贪色的汉子来此寻觅,自以为凭着什么阳气之盛,既能享尽艳福,又能不受其害。结果每月都有浮尸在岸边飘荡,请了当地的忤作查看,竟然个个面带笑容,果真是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名符其实的风流死鬼。”
杨起看远处水面飘来一物,惊惧各半,待移近看得真切了,原来是一根枯木,不由长叹一气,心中稍安,惊道:“难道便任由她如此胡作非为不成?”
祁恬手臂弯转,将竹杆撑向另一个方向,轻轻拨转筏头,道:“大伙儿心中害怕,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便请了一个有名的尼姑来做上一场法事,说道若是那女鬼被超度了,怨魄便不能流在这桃花渡边,那时也就太平了。”
杨起点头道:“不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鬼,想来超度也不会太难的。”祁恬似乎想起一念,扑哧一笑,却不将话头接引下去,看杨起也不追问一个究竟,忖道:“他以为那女鬼轻易便能清除,是以无甚兴趣。”
便故意咳嗽一声,大声道:“可惜这个算盘打得虽好,后来想起,不过却是大家一厢情愿罢了。那女鬼当年本是此处一个大户人家的妾室,甚得丈夫的宠爱,锦衣玉食、华被美枕从无短缺。她后来又生下了一个儿子,续上了一家的香火,自然更是春风得意,每日要她丈夫左右陪伴。
那正室夫人却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以为自己已然生了三个儿女”,却未曾被丈夫如此体贴关心过,不禁怀恨在心,便一直要伺机报复。”言罢身形忽然晃动几下,竟是立足不稳的模样。杨起连呼小心,伸手便来搀她,看祁恬踉跄一二,旋即四平八稳。
祁恬道:“那个正室夫人便央人打探这小妾的过往底细,后听说她当姑娘之时,有过一个相好的男人。大夫人计上心头,于是派心腹将那个男人找来,许诺只要他想法子与这小妾旧情重燃,便给他二百两银子安家。这男子本来就是个见钱眼开之徒,不假思索,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杨起叹道:“想必是这男子不知道用了一些什么样的手段,又引得那女子不能自持,果真是旧情复燃了。”看祁恬微微一笑,不由羞臊得面红耳赤,急道:“我也是胡乱猜测的罢了,你不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