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温如玉忽然出声,声音不高,却有些急切。
三人愣住。
温如玉慢慢回头,看一眼沐天麒,湖泊般的眼里微微泛起波澜,手一摊,掌中露出一条桔黄|色的授带:“这是杀我父亲之人留下的唯一线索。请贤弟……帮忙查找真凶。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感谢你的大恩。”
面容沉寂,无喜无悲,只是那星眸中的一丝波动却无端地让人揪心。
沐天麒的泪一下子冲进眼眶。
“大哥……请放心……”声音哽住,低下头去,不想让温如玉看到他的哀伤。
“玉哥哥!”
“爹!”
景浣烟与景清寒脚步踉跄地冲进来。
“父皇!”景清寒跪在景剀面前,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有人故意要制造这样的误会,好挑拨父皇与爹爹的关系,陷害爹爹。爹是上了凶手的当,不是存心的。求父皇饶了爹爹。”
“寒儿。”温如玉轻唤,“不要这样,不要让皇上为难。爹犯了死罪……皇上必须要这么做。”
“爹!”景清寒绝望地站起来,冲上去紧紧抱住温如玉,仿佛唯恐他被谁抢了去。
景浣烟看着温如玉微笑,眼里却有泪光,柔声道:“你向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才不过几天,故事重演,而且愈演愈烈。这一次……真的会要了你的命了……玉哥哥,你好傻,好傻……”
“浣儿……”温如玉心痛如绞,勉强平稳了声音,道,“这次不同,这次……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
景浣烟回身,面向景剀,声音与脸色都平和到极点,缓缓道:“既然玉哥哥犯了弑君之罪,理当满门抄斩。你将我们全部抓入天牢吧!”
“浣儿!”温如玉变色,惊呼出声,“你……疯了!”
景浣烟笑道:“与其这样一次次的心痛,一次次的崩溃,倒不如全家死在一起,一了百了吧。”
“浣儿!”景剀的脸沉下去,“这是朝廷中的事,你不懂!你好好照顾这个家便是尽责了,别的不用你管!”
“好个朝廷中事。可玉哥哥是我丈夫,皇上难道要我任由自己丈夫去死么!”景浣烟的脸也冷下来。
一声“皇上”再次将景剀叫得火冒三丈,眉一拧,便想发作。
温如玉连忙挡在景浣烟面前,放低声音道:“浣儿,事情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你先稍安勿躁。照顾好寒儿与灏儿,求你了……”
柔软的声音将景浣烟说得一点气都没了,点点头。
再次回身,面向景剀,道:“请皇上恩准,让我派一名书童去侍候玉哥哥,他现在……只有一条手臂,做什么事都不方便……我只希望他……即便是死,也少受些罪……”一语未了,泪水已滚滚而下。
景清寒再也受不了,哭出声来。
温如玉微笑,拍拍他的头,道:“傻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景清寒咬牙忍住。
还是这间天牢,仿佛一年前自己卧于榻上的体温仍然没有散尽。烛光闪动,让这空冷的囚室略略显出一点温情。
温如玉仿佛彻底放松了下来,只是身上乍冷乍热,烧仍然没有退去,想睡便也睡不安稳。
这两天强撑着自己送完父亲,却不想身子已越发抵受不住。
悲伤最是蚀人,便是再强的体魄,又怎经得了一连串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