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我没想到,分别才短短几个月,你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你当初听我的,到碧海去帮我,又怎会落到今日的结局…...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泪水悄悄从星罗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滑落下来,这位将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里的男子,平生从未感到过心痛。可此刻,那种锥心的痛楚紧紧地攫住他的心,令他忍不住微微弯下腰去。
琴声在灵堂里响起,充满幽怨、哀伤、悲愤、苍凉,令闻者落泪、天地动容。
一曲终了,星罗抽剑,剑光闪过,琴弦根根断开。
“温如玉,你真傻,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你心中有没有想过自己?你当自己是什么?……”星罗举起酒杯,将酒洒在地上,轻轻笑起来,“我不信神鬼之说,可我相信……你的灵魂不灭,只有你,只有你让我相信永恒。你现在在哪里?天上的哪座琼楼玉宇中有你翩翩欲飞的身影?来,我敬你,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酒鬼,那么,就让我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好好痛饮……琴弦已断曲难成,一世风华……尽付尘埃……”
“星罗叔叔!……”景清寒泪流满面,哽咽难语。
景浣烟将景清寒紧紧搂在怀里,看着他长得酷似温如玉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
“娘……”虽然景浣烟不是景清寒的生母,但这少年早就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擦干泪安慰道,“娘,你别难过。爹爹不在了,还有寒儿和灏儿陪着你,寒儿已经长大,一定会听娘的话,好好照顾弟弟,好好读书、练武,绝不给爹爹丢脸……”
“我知道……”景浣烟含泪微笑,“你是个好孩子……”
“娘,孩儿想跟大师兄去打仗,孩儿要为爹爹报仇!”景清寒握紧拳头,星眸中射出凛然的光芒,这一瞬间他看起来完全不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不行!”不怒自威的声音骤然响起,明黄|色的龙袍映入众人眼帘,景剀一步步走进来,身后跟着欧阳雁与景琰。
星罗早已觉察到来人,却连头都没回。
“儿臣参见父皇。”景清寒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
“寒儿免礼平身。”景剀摆手,亲切地道,“你回来了?在碧海国呆得惯么?”
“儿臣一切都好,多谢父皇关心。”
“你这孩子……和如玉一样的温文尔雅……”景剀疼爱地伸手摸着景清寒的头,“比*还要高了…….”
星罗还是没动,欧阳雁上前躬身道:“多谢大王将师弟送回来。”
星罗回过身来,目注这位俊朗少年。身穿官袍的少年侍郎,看来远比他的同龄人成熟、稳重、睿智,心中暗暗庆幸:温如玉,你收了个好徒弟。
轻轻叹口气,道:“以后,你两位师弟的武功得靠你去教了,你这大师兄身上责任重大啊。”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为他做一切都是应该的。”欧阳雁恭敬而谦和地道。
“师兄。”景清寒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脸上露出哀求的表情,“让我去参军好么?我也想去打仗。”
“不,你还小。再说……你在碧海国学医,不能半途而废。”欧阳雁柔声道,“为师父报仇的事交给我,你不能去冒险。”
景清寒转身向景浣烟跪下:“娘,求你答应孩儿!”
景浣烟扶起他,凄然笑道:“傻孩子,你才多大?小小年纪就上战场,你见过血腥么?你敢杀人么?”
“我……”景清寒咬住下唇,脸色苍白,“可我好恨……我好恨!如果不是紫熵那个大王设下圈套,爹爹怎么会下天牢,怎么会死?我要为他报仇!我要去杀掉子墨!”
“寒儿!”景剀沉着脸道,“战场不是儿戏,朕不准你去!等葬礼办完,你还是……跟星罗回去……”
见景剀一脸严霜,景清寒不敢再坚持,只能低低应道:“是,儿臣遵旨。”眼泪在眼里打转,却死死忍着。
星罗听景剀居然那样自然地说出“星罗”二字,不*微微一怔,目光投到景剀脸上。
景剀也正好在看他,眼里分明含着真诚的笑意。
“陛下。”星罗微微躬身。
景剀抱拳回礼:“你和如玉是朋友,若不嫌弃,我们之间便象朋友一样直呼其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