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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战国五大公知 > 第10章 风流孟夫子(1)

第10章 风流孟夫子(1)

孟老师骂张仪是妾­妇­,太会伺候人;他自己,则无疑更像是一位傲娇的女生:一会儿气得齐宣王“勃然变乎­色­”,一会儿又挤对得齐宣王“顾左右而言他”。甚至于,两个人还能为谁应该去看谁这样的问题纠结不已。最终,闹得不想见面,就去找闺蜜。景丑老师劝和不劝离,是个好闺蜜啊。

(引子)

现今讲儒家的人,有个比较方便的地方。就是儒家关心历史,又把自己看作真正能影响历史的角­色­,所以他们留意身后名,对自身的行迹,记录也比较多。

不可靠的地方当然是有很多。不过戳穿谎言往往比填补空白要容易一些。

孔仲尼老师的生平大事,今天基本还历历可见。《孔子世家》虽然写得怪力乱神,但只要想想,释迦牟尼老师是啥年代的人,不同说法的分歧大到有几百年;耶稣老师是不是真有其人也还聚讼纷纭。由此,我们就知道,司马迁能写这样一篇传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孟子的履历,要模糊一些,但基本信息还是知道的。

他姓孟名轲,字是什么不清楚,有些书上说他字子车、子舆、子居,大概是求全附会之说。

孟老师是鲁国名族孟孙氏之后,但家道早已中落,他出生在邹国。邹国、鲁国靠得很近,属于同一个文化圈,用“邹鲁之士”作儒生的代名词,是很常见的情况。

《韩诗外传》《列女传》这些汉朝人的书里,都提到了孟子的妈妈是模范母亲,还讲了一些民间故事风格的小段子,至今教育小朋友的时候还用得到,比如不能撒谎,学习要持之以恒,还有要无论如何找学区房等等。

这些故事传播的结果,是导致人们普遍相信孟子的爸爸应该很早就去世了(据说是在孟子三岁时)。但有很多证据表明,这不是事实。孟父早死的传说,只说明了广大群众对单亲妈妈把独生子拉扯成才的故事有多么热爱。

司马迁说,孟子的老师是孔子孙子子思的某个不知名学生。所以在儒门他这一脉,人称“思孟学派”。但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孟子是子思本人的学生了。名师高徒,说起来更给力。至于这么一改,导致年代无法衔接,那是学者才会­操­心的问题。众所周知,全世界的民间故事,都是以缺乏时间观念着称的。

但孟子确实很推崇子思,至于孔子,他更是抬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自有生民以来,未有孔子也。(《孟子·公孙丑》)

自从有人类以来,没有比得上孔子的。

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孟子·万章》)

孔子综合了所有圣人的品质,是永远符合时代­精­神的圣人。或者用鲁迅的翻译,叫“摩登圣人”。

这些话,当然是捧到极点了,但还不是最重要的。我们知道,孤立地夸,火力再猛也没关系,就怕人比人。这就像做广告,你说你最牛,没关系,尽管说,但你不能点名道姓地说你比同行牛。

但孟子还真就点了,把孔子和伯夷比,和柳下惠比,和伊尹比,这些都也还罢了,最关键的是,他借宰我①之口说:

以予观于夫子,贤于尧舜远矣。

孔子自己,是向来不敢自居圣人的。不是自谦,倒是自知——按传统观念,古代的圣人都具备两大要素:一是有德,二是有权。或者说,圣人和圣王基本是同义词。孔老师一辈子没捞着过一个有实权的官,和圣人隔着十万八千里。

孔门弟子们捧老师是圣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结果都是贬低了权力的重要­性­。说道德积分突破上限的孔子,比道德和权力都是满分的尧、舜还要高,实际是在明白宣告,算不算圣人,道德是唯一指标;权力,随它去吧。

君究竟有多轻

说起来,孟老师其实也是个官迷。他说,做官是我们君子的光荣传统。并向人介绍说,孔子如果在一个国家三个月得不到任命,就有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会立刻离开这个国家,并随身携带给别国国君的见面礼。又说,按照老礼,一个士人如果三个月没当官,别人就会来慰问他。

搞得听他讲古的人也大吃一惊:三个月而已,至于吗?咱们魏国也是热衷做官的国家,可也没听说过猴急到这个地步的。

大概,正因为同是官迷,孟老师才愈发要和苏秦老师、张仪老师他们划清界线。他对国君,可就不会那么体贴了。

孟老师的生卒年,根据现存史料,只能大致推测,无法说准是哪一年。但他游历诸国,见过哪些国家领导人,宾主双方是亲切友好地交谈还是坦率地交换了意见,有不少倒是可以确定的。①

公元前333-前330年,孟老师在祖国邹国当了官。然后,和国家领导人邹穆公有了这样的对话。

邹与鲁哄。穆公问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则可也?”

孟子对曰:“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君无尤焉……”

邹穆公跟孟老师倾诉自己的郁闷:邹国和鲁国打了一仗,邹国官员死了三十三个,邹国人民就在一边­干­看着。这种让领导先死的作风,邹穆公当然无法容忍;但要处死围观群众,这么大的群体事件,恐怕就要把邹国这点可怜的人口都杀光了。

所以他左右为难。

孟老师的答复则很­干­脆:官员们死得活该。

孟老师说,闹灾荒的年份,邹国人民流离失所,而国家粮食、资金储备很雄厚,有关部门却不汇报灾情。曾参老师说得好:“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也就怎么对待你。”所以国君您就甭抱怨了。

这算是当面让国君下不来台。顺便贡献了一个成语:“出尔反尔”。

公元前330-前324年,孟老师在齐国找机会。

当时齐国国君还是齐威王,一般认为他是齐国历史上最英明有为的领袖,特别欢迎别人给他提意见,导致来提意见的人太多,齐国王宫热闹得跟市场一样,人称“门庭若市”。

但孟老师跟他交流不多,反正《孟子》书里没提孟老师跟齐威王都说过啥。大概这种处境让孟老师很失望,所以他离开了齐国。

公元前324-前320年,孟老师在泗水流域的那串小国溜达。

这期间,孟老师收获了自己的头号大粉丝滕文公。滕文公还在当接班人的时候,就专程去拜访过孟老师,结果孟老师言必称尧舜,大谈只要发掘出人­性­之善,就可以有神奇的功效。把滕文公迷得神魂颠倒,“于心终不忘”。后来滕文公的父亲去世,滕文公顶住来自家族长辈、国家元老的压力,遵循孟老师的指示,把爸爸的丧事按传说中的西周老规矩给办了。

当了国君后,他跟孟老师说话,基本也是恭谨地执弟子礼。

公元前320-前319年,孟老师到了魏国。

魏国和之前那些小国可不一样,滕国领土不过五十里,比一个村儿大点儿。魏国却是战国初期的超级大国,自诩“天下莫强焉”,虽然最近吃了不少亏,但还是第一世界的心态。到魏国遭际如何,对已经步入老年的孟老师也算是人生的一次大考。

因为魏国当时已经迁都大梁,所以魏国国君也叫梁王。

《孟子》开篇第一章,就是孟老师见梁惠王。梁惠王说:

“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易中天老师在百家讲坛讲孟子,把“叟”翻译成老头。在公众­性­的讲坛上,追求表达效果,这么讲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严格说来,这么翻译不准确。朱熹注:“叟,长老之称。”也就是说,梁惠王虽然问得有点太猴急不含蓄,但称呼上还是挺客气的。

不客气的是孟老师。

“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这句话引出“义利之辨”的大问题,这里暂不讨论。总之,不接对方的话茬,一句话给顶回去。啥叫“说大人,则藐之”,这就是现身说法了。

孟老师在魏国的运气不大好,游说刚有点效果,梁惠王就死了,他的儿子梁襄王即位。

魏国这位新国君,在《孟子》里只算打酱油的。仅出现一次,孟子对他的那句评价倒是很有名。

“望之不似人君。”

只远远看了一眼,孟老师就否定了这位的统治资格。

照这样子,孟子在魏国是待不下去了。好在,不重视他的齐威王,不久前也很凑趣地死了。

公元前319-前312年,孟老师又到了齐国。

这个时候,孟老师在国际间的名声已经很大。实际上,孟老师要见齐王的心理固然很迫切,但刚即位的齐宣王对孟老师的好奇心更旺盛。两人见面之前,齐宣王竟然派人去偷窥了孟子一回。知道自己被偷窥了,孟老师豪爽亲切地说:“看什么看,尧舜也是人啊!”

两人见面,孟子照例是一开口就把人家的话给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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