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程玄璇惊疑地看着司徒拓。
“放心,是我手下的人。”司徒拓简单地解释,而后目光一凛,注视着傅凝霜,冷淡道,“凝霜,夫妻一场,我不会对你落井下石。那黄姓富商既然已经死了,相信你也没有地方可去,如果你愿意,就搬去我替你和卓文准备的宅子居住。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你从此善待卓文,学会如何做一个母亲。”
说完,他不管傅凝霜是何反应,径自揽着程玄璇走回卧房,决然地关上房门。
“拓。”程玄璇轻轻地唤他。
“嗯?”司徒拓很淡地应声,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和她各斟了杯茶。
“你难过吗?”程玄璇的声音更轻了,像是怕惊扰了他的情绪波动。刚刚傅凝霜说了那一番恶毒的话,是否已刺痛了他的心?
“有难过的必要吗?陈年往事罢了。”司徒拓的表情平静,过于平静而显得有些冰冷。
程玄璇凝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虽然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她感受得到,他心底深藏的某处地方一定被触犯了。就好像一个旧伤口被人一把撕开,剧痛而羞耻,于是不能言语。
“只是,很遗憾,卓文并非我的儿子。”司徒拓云淡风轻地道,“虽不算亲近,但毕竟也是十年的感情了。”
“所以你依然会照顾卓文的生活。”程玄璇的这一句话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她已经懂得眼前这个冷颜的男子,他十分重感情,却总是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深。
“不只是照顾他的生活,还会如旧请夫子和武师教导他。”一切似乎和从前相同,但本质已经不同了。他终于知道真相,而真相大多是残酷的。
“拓,你是一个好父亲。”程玄璇温声道。
司徒拓却淡淡摇头:“这十年来,卓文过得很孤单。”
程玄璇不语,安静了片刻,才浅浅一笑,道:“从现在开始学习做一个好父亲也来得及。”不论是对卓文,还是她和他将来会有的宝宝。思及此,她的心仍是隐痛。可是她不愿意低迷颓丧了,她要振作积极地面对。她还需要关心宓儿的未来,这是她的责任。并且,她还想再有一个宝宝,健康平安出生的孩子,这是她的希望。
司徒拓不吭声,神色平常,黑眸却深沉,难辨悲喜。
程玄璇伸手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轻声说:“拓,我相信你,你会是一个好夫君和好父亲。曾经的往事,错不在你,你别放在心上。”
司徒拓缓缓扬起唇角,淡笑道:“你该不是怕我郁结在心吧?我没有这么脆弱。旧伤口早已结痂,即便又被撞到了,也只是一点小痛,不足挂齿。”
“那你不早说,害我担足了心。”程玄璇微笑着嗔道。
“我是给你一个察言观色的机会,谁知你这么笨,怎么看也不明白。”司徒拓戏谑地揶揄道,隐去了晦暗的眸光,亮起明朗之色。他方才确实感到痛楚和难堪,但当看到她义愤填膺地护着他,他忽然觉得无所谓了。那不堪的过去,已彻底地过去了。
“笨人往往比较忠实。”程玄璇难得的没有和他抬杠,认真地道,“可能因为我不是太聪明,所以我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变。外面的世界再绚丽,也无法吸引我越过围墙去窥视。”她这样说,他可明白?
“我知道。”司徒拓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你知道了什么?”程玄璇歪着头,笑望着他。
“知道你是怎样的女子。”司徒拓挑了挑眉,蓦地凑近她,啄了一下她笑起来而露出的可爱梨涡。
程玄璇羞窘,捂着脸颊瞪他一眼,才又道:“我是怎样的女子?”
“傻乎乎的女子。”司徒拓答得很快,无需思考。
程玄璇撇嘴,再瞪他一眼,不响。
司徒拓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欲要开口再接下去说,却听房外有人叩叩敲门。
“将军,陆大夫托人传口信回来。”门外,小厮恭敬地禀告。
司徒拓的神色一敛,坐着未动,扬声问道:“如何说?”
“陆大夫说,四王爷坚持不肯就医,言道这是他应有的结果。”
司徒拓和程玄璇举目对视,两人皆是面色一沉。
这时又听一道清雅女声叹息道:“将军,玄璇,不如就别勉强四王爷了,他的手残了总好过他的心废了。”
“柔儿。”程玄璇前去开门,房外一袭蓝裙的柔美女子微蹙柳眉。容色略显憔悴,正是久未见的东方柔。
“玄璇。”东方柔弯唇一笑,却笑得有点勉强,眸中氤氲难掩的忧心。
“柔儿,你为何那么说?”程玄璇问,心里疑惑,什么叫做“心废了”?
“王爷返京后,我与他见过一面。”东方柔又笑了笑,可是神情很酸涩,微扬的唇角片刻就垂了下去,涩然道,“他体内的蛊毒退去后,无法置信自己做过的事。他想……落发出家。”
程玄璇怔仲,心似被棉针刺中,瑟缩地痛了一下。她并不想要这样,并不要白黎爱她如此深。可是,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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